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時,【說文解字】釋爲『四時也,從日寺聲』
蘇東坡曾寫過一篇【冬景】詩:『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一年好景,橙黃橘綠,關於萬物與四時,古人說得多麼簡約而優美啊。四時的輪轉,就這樣與古詩詞連爲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時』,既表每天的時間推移,也表每年的四時更替。
時,【說文解字】釋爲『四時也,從日寺聲』。甲骨文中時字上部爲止,表示行進,下部爲日,表示太陽,整個字形表示太陽的運行。到了小篆,止變爲寺,由『日』、『土』、『寸』組成的『時』字寫法如上,把太陽的運行描述得更爲細緻:太陽的影子是一寸一寸從土地上移過去的,這個『時』,既表每天的時間推移,也表每年的四時更替。
日最明亮,時字中有日,『時』與『天』便有了某種聯繫
舉頭看天,日最明亮,時字中有日,『時』與『天』便有了某種聯繫。古人『觀乎天文以察時變』,把世間的一切變化歸因於時間的流轉,而時間的流轉傳遞的是天道運行的法則,『時』便從最初單純的時間概念,成長爲一個內涵豐富的文化概念。在對時間從具體到抽象的認識過程中,在對周圍客觀物象的觀察和體悟中,在四時的流轉往復里,人類逐漸讀出了生命的節律循環,於是人們用對時間的感悟來反觀自身,四時不僅是自然生命生死興衰的表徵,更具有與人精神相參透的特質,這才形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時間意識。
古人『觀乎天文以察時變』,把世間的一切變化歸因於時間的流轉,而時間的流轉傳遞的是天道運行的法則 ... . ...
人與萬物共處天地之間,四時的交替、萬物的榮枯、人生的演進、歷史的興衰,無論是自然的還是社會的現象,都會撥動人們的心弦。劉勰【文心雕龍】說:『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陸機【文賦】說:『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滄海桑田,人的生命是短暫的,而時間卻是永恆的,它像滔滔的長江水,奔流而下,日夜不息,一去不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花開花謝,潮起潮落,月盈月虧,時間好像在循環,但人的生命卻在這歲月的輪迴里漸漸衰老。因此,歲月的流逝總能引發人們多種多樣的時間情結,例如孔子曾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屈原發出過『遂古之初,誰傳道之』的疑問,李白寫出了『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的千古絕唱。
『時』便從最初單純的時間概念,成長爲一個內涵豐富的文化概念
『時』與『天』合,組成『天時』。俗話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麼『天時』究竟是什麼?我們平常談論的『氣候、天氣、局勢、顯示徵兆的天象』等均包含於天時之中,卻又未盡天時之義。我們很難給『天時』一個確切的定義,因爲『天』本身就是中國文化的信仰符號。其義大而無外,小而無內,既無所不包,又無法確指。『時』與『天』合,給混沌的信仰一種動態的感觸。古人順應『天時』的典型經驗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其深刻的教訓則是竭澤而漁、拔苗助長。這些經驗和教訓,是時間沉澱下來的生存智慧。
人們用對時間的感悟來反觀自身
『時』與『機』合,組成『時機』。時機就是不早不晚,恰逢其時。人的行爲在不違背天時的大前提下,要取得最大效益,還要善於創造時機、捕捉時機。古人說『來而不可失者,時也;蹈而不可失者,機也』,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說『功者難成而易敗,時者難得而易失』,說的都是行動要把握正確時機、行爲要『合時宜』。很多事,只是因爲沒有在合適的時機去做,好事才變成了壞事,那便叫做『不合時宜』。比如,『秋扇見捐』,是因爲扇子送風在秋天不合時宜,才無用武之地;而『雪中送炭』,是因爲炭火在冰雪中正合時宜,才送來得恰到好處——究竟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還是事與願違、雪上加霜,全在於形勢的需要、在於對時機的把握。
劉勰【文心雕龍】說:『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
『時』既是一個靜態名詞,如過去的時間永遠凝固在那一刻;同時『時』也是一個動態概念,它無窮無盡,永不停歇其腳步。人要跟隨它的腳步,還必須與時偕行、與時俱進。明乎此,就讓我們『學而時習之』,以時不我待的精神專注當下,惜時、守時,創造和把握時機,把每一剎那變成永恆。(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郝思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