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著名哲學家馮友蘭在【中國哲學史新編】中說:『時人稱許太平天國,貶罵曾國藩,可是從中國近代史的主題來說,洪秀全要學習並搬到中國的是西方中世紀的神權政治,所以洪秀全的理想若真實現,中國就要倒退。曾國藩主觀上是一回事,但客觀上看,他打敗了太平天國是阻止了中國的一次倒退。曾國藩和太平天國的鬥爭,是中西兩種文化、兩種宗教的鬥爭,即有西方宗教鬥爭中所謂「聖戰」的意義。這是曾國藩和太平天國鬥爭的歷史意義。』
曾國藩與太平天國
蔡元培在【釋『仇滿』】中說:『洪楊之事,應和之者率出於子女玉帛之嗜好;其所殘害,無所謂滿漢之界;而出死力以抵抗破壞之者,乃實在大多數之漢族。是亦足以證其種族之見之薄弱也。』 錢穆在【師友雜憶】中說:『洪楊起事,尊耶穌爲天兄,洪秀全自居爲天弟,創建政府稱爲太平天國,又所至焚毀孔子廟,此斷與民族革命不同。俟抗戰事定,再公之國人,以待國人之公評。』 錢穆先生在【國史大綱·洪楊之亂】一章中說:『湘軍大將羅澤南、彭玉麟等,皆爲民族文化之保全,以及社會民生秩序之自衛,而奮起抗爭。彼輩不私財,不受清廷官祿,以書生率鄉民,自衛地方,而漸次推及於近鄰,乃一躍而爲平定太平天國之重要力量。』 胡哲敷【曾國藩】一書,在談到曾氏【討粵匪檄】時指出:『這是曾氏與太平軍根本牴觸的所在,簡直可以說是一種宗教戰爭。所以他始終不懈,爲的就是要保持名教,恐怕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盪盡,這是曾氏的心跡。是故湘軍初起之時,只在保衛鄉土,後來便在維持名教。』 日本學者稻葉君山在【清朝全史】一書中說:『湘軍非勤王之師……意在維持名教,其最終之目的,即恢復異宗教之南京是也。』 何貽焜【曾國藩評傳】中說:『觀其(曾國藩)所作檄文,兢兢以扶持名教是尚,更足見效忠異族絕非曾公之本意。史家謂「湘軍非勤王之師」,「湘軍如宗教軍」,誠爲篤論……洪楊信奉耶教,不合國情,曾公崇尚儒教,深得民心,於軍事之利鈍,更有重大之關係,自極顯然。』 世界三大漢學家之一、荷蘭皇家科學院院士施舟人在【道教在近代中國的變遷】一文中說:『雖然有關太平天國的歷史被中外學者廣泛地研究過,但是它的宗教政策卻鮮爲人知。太平天國的領袖們在對待非基督教的宗教態度上相當矛盾。這場運動銷毀了大量佛教、道教的寺觀和民間的廟宇,如廣東羅浮山的道觀和江西龍虎山的天師府均毀於一旦。在南京,他們殺了所有的和尚、道士。』 民國時學者王德亮先生在【曾國藩之民族思想】一書中指出曾國藩對於近代中國有九大貢獻:①組建湘軍以保衛中華文化;②湘軍之崛起爲滿漢勢力消長之關鍵;③培植淮軍勢力,進一步孤立滿清統治;④淮軍又進一步發展出北洋軍,奪盡滿清兵權;⑤退役之湘軍大多形成哥老會組織,從事反清革命;⑥大量刊刻王船山遺書,使反清漢民族主義大肆傳播;⑦推行洋務運動,開啟了中國走向工業化的大門,引進西方現代科學技術文化;⑧湘淮軍之嬗變爲南北新軍,與哥老會組織發動辛亥革命,結束滿清異族統治。 毛澤東在【致黎錦熙信】中說:『今之論人者,稱袁世凱、孫文、康有爲而三。孫、袁吾不論,獨康似略有本源矣。然細觀之,其本源究不能指其實在何處,徒爲華言炫聽,並無一干豎立、枝葉扶疏之妙。愚意所謂本源者,倡學而已矣。惟學如基礎,今人無學,故基礎不厚,時懼傾圮。愚於近人,獨服曾文正,觀其收拾洪楊一役,完滿無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有如彼之完滿乎?』 毛澤東在【復曾毅書】中說:『嗚呼湖南!鬻熊開國,稍啟其封。曾、左,吾之先民,黃、蔡,邦之模範。』 毛澤東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報告】中說:『洪秀全起兵時,反對孔教,提倡天主教,這是不迎合中國人的心理;曾國藩即利用這種手段,撲滅了他。』 歷史學家朱東安先生(曾任范文瀾秘書)說:『1967年,范文瀾病重住院,毛澤東派女兒去醫院看望范先生,轉達他講的兩件事:一是要范先生安心養病;二是【中國通史】下卷能寫完否?其中對曾國藩的評價,可重新商榷。』毛澤東的意思是對曾國藩不能全盤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