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明朝历史上第一大悬案,建文帝的下落之谜,历来众说纷纭。 原题 建文帝的下落之谜,来自明朝开国功臣家谱中的记载
建文帝
建文帝 《明史·恭闵帝本纪》上称:“(建文四年六月)甲子,遣使赍蜡书四出,促勤王兵。乙丑,燕兵犯金川门,左都督徐增寿谋内应,伏诛。谷王橞及李景隆叛,纳燕兵,都城陷。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越八日壬申葬之。”也就是《明史》最终没有对建文帝的下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朱棣夺位以后,又将建文帝时期的官方档案文献和起居注全部销毁,连《明太祖实录》中的内容,都做了几次大规模的篡改,而私家记述又概遭禁止,导致建文帝一朝的史事现在有很多都搞不清楚。据明史大家顾诚先生考证,因为曾经和朱棣作过战,明朝开国功臣耿炳文死后,他的墓碑都被已经夺取皇位的朱棣下令砸毁。所以当万历二年十月十七日,明神宗朱翊钧问内阁首辅张居正:“闻建文尝逃逸,果否?”张居正只能回答:“国史不载此事,但先朝故老相传,言建文皇帝当靖难师入城,即削发披缁,从间道走出,后云游四方,人无知者。”张居正的意思是说,朝廷内部档案没有记载这个事,但以前的朝中大臣都传言建文帝是从秘道逃走了。1991年,南京的建邺路拓宽时,偶然发现明代南京城底下有结构非常复杂和宏大的排水涵洞,这些涵洞甚至延伸到了明故宫的地下。1998年的时候,又在南京中山门外燕雀湖边一段坍塌的城墙处,发现了一条地下隧道延伸到城外。《明太宗实录》与《明史·恭闵帝本纪》、《明史·成祖本纪》等,虽然说朱棣夺位以后“备礼葬建文君,遣官致祭,辍朝三日”,明人朱睦㮮《革除逸史》中亦说:“以天子礼葬建文君及皇后马氏”,但是建文帝并没有皇陵存在过,明代史料与南京地方志书也全无建文帝陵墓的记载,而同为国破身亡的崇祯皇帝的思陵虽然简陋,却人所共知其所在,可见“葬建文君”之说乃掩人耳目的不实之词。崇祯时著名学者李焕章在为当时历史学家赵士喆的《建文年谱》所作序言中即称:“壬午之变,让皇(建文帝)果自己焚燃于宫中,天下臣民之望已绝,文皇(朱棣)之祚可永,文皇之心安矣!曷湖湘之使、西洋之遣、两广之搜、玉玺之索、三丰之访,至末年而未已,岂非重耳在外,而惠、怀终有戒心欤!”明清史专家孟森在《万季野明史稿辨诬》一文中也说:“其谓建文必已焚死,二百年来原为成祖托词以绝人望,而建文实未死也。” 明代嘉靖年间刑部尚书郑晓在《今言》中说:“正统初,建文帝出滇南至广西,一日呼寺僧,谓曰'我建文皇帝也’。寺僧大惧,白官府,迎至藩堂,南面趺足坐地,自称朱允炆。曰'胡濙名访张邋遢,为我也。’众闻之悚然,闻于朝,乘传之京师,有司皆以王礼见。比至,入居大内,以寿终,葬西山,不封不树。帝尝赋诗云'牢落西南四十秋,萧萧白发已盈头。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元阁上雨声收。新蒲细柳年年绿,野老声吞哭未休’ 或云'帝顶颅偏颇,高帝知其必不终,尝匣髡缁之具,戒之曰'必撄大难,乃发此。’以故遂为僧云。”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以小宗篡乱大宗,夺取建文帝的江山,在当时是违背政治伦理和社会伦理的。朱棣自己亦说:“臣于孝康皇帝,同父母兄弟也,今事陛下(建文帝),如事天也。”建文帝作为明太祖钦定的合法继承人,因为并无失德之处,且颇有仁君风范,他的遭遇受到明朝上下一致的同情。明太祖在遗诏中说他“仁明孝友,天下归心”,《明史·恭闵帝本纪》中赞颂他天资仁厚,亲贤好学,勤政爱民,多有善政,惠民之大者,是有德明君。明末《建文年谱》的作者赵士喆称:“天之所废,必若桀纣,未有有德之君而遽亡者。独建文帝以孝慈、恭默、崇古、右文者而亡其天下,千古扼腕,以为天道不可知。”为《建文年谱》作序的钱谦益则称:“读未终卷,泪流臆,而涕渍纸欷歔,烦酲不能解免。夫然后知让皇帝(建文帝)之至德,沁入人心者如此其深且厚。”史书记载,当时有樵夫采樵于浙江临海东湖上,日负柴入市,口不二价,建文四年秋朱棣登极诏至临海,湖上人相率县庭听诏,回来后给樵夫说建文帝已经烧宫自焚了,樵夫听后大哭,遂投湖死。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碍于天下悠悠之口,不敢说是要夺取建文帝的皇位,而说成是要仿效周公辅佐成王。方孝孺曾经质问他:“今成王何在?”朱棣说:“彼自焚死。”方孝孺又问:“为何不立成王之子?”朱棣说:“国家宜立长君。”方孝孺又问:“为何不立成王之弟?”朱棣说:“此乃孤之家事。”要方孝孺草拟即位诏书,方孝孺在诏书上写了“燕逆篡弑”四个大字,结果被朱棣灭九族而惨杀。又大收孝孺朋友门生尽杀之,发方氏祖茔,破棺戮尸。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谪戍极边死者不可胜计。孝孺弟方孝友就戮时,孝孺目之,泪下。孝友口占一诗曰:“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游魂依旧到家山。”孝孺又有二女,年未及笄,被逮过淮,相与连袂投水死。最后是德庆侯廖永忠的孙子廖镛和廖铭收殓了方孝孺的残骸,将其葬在南京雨花台,朱棣听闻后大怒,又把廖永忠的这两个孙子也给杀了,家人发配边疆。可怜巢湖廖永坚、廖永安、廖永忠兄弟一门忠瘁,功超群将,后来都不得善终。
南京雨花台方孝孺墓
南京雨花台方孝孺墓 刘伯温的小儿子刘璟,年轻时与朱棣关系最好,朱棣夺位后,刘璟当众斥骂他:“殿下百世后,史有记,书有载,仍逃不出一个‘篡’字。”被朱棣打入死牢后自杀。朱棣的大舅子、中山郡王徐达的长子魏国公徐辉祖,在朱棣引兵进入南京金川门后,还率部与之巷战,后遭囚禁死,他的儿子徐钦也不愿为朱棣效忠,被罢为庶人。神宗万历时,褒录建文忠臣二百余人,庙祀南京,武臣以魏国公徐辉祖居首,追赠太师,谥忠贞;以越嶲侯俞通渊次之,谥襄烈;四川都指挥使瞿能又次之,谥襄烈;文臣以方孝孺为首,谥文正;铁铉次之,谥忠襄;周是修又次之,谥贞毅;练子宁又次之,谥忠贞。又祀诸忠妻女多人,这些妇女都是靖难后,遭朱棣用极残酷手段迫害致死的建文朝臣的家眷。练子宁为建文朝吏部侍郎,与方孝孺同为骨鲠著称,朱棣进入南京后,他仍痛斥其弑君夺位大逆不道,朱棣命人将练子宁的舌头割掉,然后自称是仿效周公辅佐成王。子宁闻言,用手伸进口里蘸血,在殿砖上大书“成王安在?”朱棣大怒,命凌迟,并杀练家大小一百五十一口。铁铉的事迹,就更为惨烈了,他被朱棣凌迟后,尸骨还下了油锅。明末大儒黄道周称赞他“割燕问甘,忠何惧烹;芳名千古,虽死亦生。”朱棣夺位后,还有建文朝的旧臣景清、连楹等假装向朱棣屈服,后来又行刺朱棣,都遭到惨杀和灭族,连他们家乡的人也遭到屠杀,《明史》上说“转相攀染,谓之瓜蔓抄,村里为墟。”景清在朝堂上,当众大骂朱棣:“叔夺侄位,犹如父奸子妻,吾为故主报仇,可惜不能成事!”话说的非常难听,但在当时人的伦理道德观念中,就是这样看待朱棣的。
铁公祠
朱棣进入南京以后,对于建文帝的旧臣和支持者,也是展开了腥风血雨的大屠杀的,灭族者不计其数,受凌辱之妇女不计其数。史书上说:“清宫戮御,斩祛之怨旁及五宗,射钩之嫌蔓延妇寺。而建文诸臣,三千同周武之心,五百尽田横之客,蹈死如归,奋臂不顾。”吏部尚书张𬘘与侍郎毛太同时自尽,礼部侍郎黄观举家投水;苏州知府姚善谋举兵勤王,遭磔死,其友给事中黄钺西向而拜后,亦投水死;翰林修撰王叔英,奉诏募兵于外,闻宫中火起,恸哭,举家自尽于苏州玄妙观;浙江按察使王良在杭州合家自焚;佥都御史司中,朱棣召见,詈骂不屈,命以铁帚刷其肤肉,至尽而死,姻亲同死者八十余人;中书舍人何申,奉诏四川募兵,至湖北宜昌,闻金川门不守,恸哭吐血而死。大理寺少卿胡闰,日夜谋举兵讨逆,后被执,着孝服至,哭声彻殿陛,被朱棣剥皮实草,悬武功坊,全家二百十七口论死,有名女郡奴,年四岁,其妻王氏缚就刑,郡奴自怀中堕地,没入官,稍长,识大义,发至寸,即自截去,日以灰污面,秃垢二十余年,洪熙初赦建文诸臣苗裔,郡奴得同诸女辈乞讨还乡,贫无所依,乡人怜之曰:“此忠臣女也”,争馈遗不绝,终生未嫁。明初残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开国功臣后裔家族中世代流传有这一惨案的诸多叙述,有些还记载在其宗谱中。笔者在2000年到安徽巢湖姥山岛考察明初巢湖水师驻地,与诸多明朝开国功臣后裔叙谈家族历史时,亲耳听到不少这一类的说法,还看到了这些家族宗谱中的相关记载。连朱棣自己的后人,仁宗朱高炽、英宗朱祁镇、神宗朱翊钧、思宗朱由检、安宗朱由崧,都对建文君臣的遭遇报以深切的同情。 英宗在夺门之变重登皇位后,下令释放已经被无辜关押了五十五年的建文帝两岁幼子朱文圭,听居凤阳,婚娶自便,并赐给其太监二十人,婢妾十余人。朱文圭且喜且悲,因为与世隔绝久了,当时连牛马都不认识。左右近臣认为这样做会对皇权构成威胁,英宗说:“若有天命,随他去吧。”大学士李贤赞曰:“此尧、舜之心也。”至于建文帝的其他兄弟姊妹,在永乐时就被朱棣迫害死了。神宗朱翊钧曾经多次向大臣们询问建文帝君臣的事迹,并要内阁首辅张居正吟诵相传为建文帝的遗诗全章,又叫人书写出来给他看,为此而无限感慨。明思宗崇祯皇帝也曾公开表示想要给建文帝上坟,却找不到建文帝的坟。 南京宫中火起之后,建文帝究竟下落如何?《明史》之《郑和传》与《胡濙传》都说“惠帝(建文帝)之崩于火,或言遁去,诸旧臣多从者”,所以朱棣要郑和、胡濙等人“浮海下西洋”,“遍行天下州郡乡邑”,在海内外到处追查建文帝的踪迹。近日偶遇明朝开国功臣沐英后人,言其始祖昭靖为五子,长曰春,袭西平侯,继王镇云南;次曰晟,佥后军都督府事,后镇云南,以平交阯功封黔国公,挂征南将军印;三曰昂,四曰昶,五曰昕,其第四子沐昶与沐府家将燕进曾护卫建文帝走云南,至贵州关索岭守御千户所居数月后,沐晟派亲兵至,移驾入宜良,居沐氏勋庄。至永乐九年移驾至武定、浪穹、鹤庆居之。永乐十一年秋,沐昶更名为马沐驷,以示不忘马皇后当年对昭靖的养育之恩和沐氏根本,燕进更姓为明,随驾众臣均更姓隐居云贵各地。缅甸果敢黔国公沐天波后裔尚保存相关史料云。昭靖黔宁王沐英后裔今多在安徽定远县沐家庄与安徽巢湖市槐林镇大沐村。 沐英后人关于建文帝出走云贵的此段叙述,令笔者颇感惊诧,因为在安徽巢湖市俞府大村的明朝开国功臣南安侯俞通源、越嶲侯俞通渊后裔的家谱也有类似的记载,又巢湖烔炀镇大俞村明太祖义女金花公主(明朝开国功臣虢国公俞通海独生女)后裔的家谱中亦有此说。
安徽巢湖俞府大村俞氏宗谱
安徽巢湖俞府大村宗谱 关于巢湖俞氏的历史,这里做简单介绍。俞氏始祖为俞廷玉,凤阳人,后避祸徙巢,家颇丰,元末天下大乱,俞廷玉率三子通海、通源、通渊与李普胜、赵普胜、廖永安兄弟等结寨巢湖自保,有战舰千艘,为元末群雄之一。至正十五年,巢湖水师俞廷玉父子与廖永安兄弟等人打败元朝长江水师统帅蛮子海牙,助明太祖东渡大江,攻克金陵,开基江左。后又以巢湖水师控扼长江,先后打败了陈友谅的洞庭湖水师和张士诚的太湖水师,抵定东南,奠定了明朝开国的基础。俞氏父子四人均为明朝开国功臣,其中死于王事者三,唯南安侯俞通源保全于百战之后。虢国公俞通海在明朝建国以前就官至中书省平章政事,在武臣中地位仅次于徐达。后因围攻苏州,大功垂成之际,被张士诚所部用毒箭射死。其独生女被明太祖认作义女,封金花公主,其婿周大三赐姓俞,封定国侯。其父俞廷玉,早在元末就已战死,后封河间公。仲弟俞通源嗣官为平章政事,戮力中原,志清朔漠,威震南荒,册府藏勋,金书赐誓,封南安侯。幼弟俞通渊封越嶲侯,建文二年领豹韬卫侍卫亲军御靖难兵,先胜后败,战死于白沟河,《明史》上说“精兵万余并没,南军由是不振。”朝廷震悼,赠嶲国公,葬金陵南门外聚宝山(今雨花台)东麓俞氏家族墓群,赐神策老军刘海等守之。明太祖在颁给南安侯俞通源的誓书铁券中,对俞氏家族的开国之功做了概括性的叙述:“朕观历代有父及其子,兄及其弟,皆为佐运之良臣者,心甚嘉之,然世不多见。朕起自淮右,驻兵和阳,尔兄通海以所部师来附,东渡大江,如履平地,乃克采石,定金陵。继而两平敌国,勋绩著焉。何大功将集,遽然先逝?朕悯其劳,追封为豫国公。尔通源实其亲弟,因世其官,以平章镇于江淮。从征中原,多效劳力。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子孙世世承袭。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余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于戏!勤劳以立事,恭俭以保禄位,尚其日慎一日,则富贵永延于世矣。”
安徽巢湖烔炀镇大俞村俞通海像
安徽巢湖烔炀镇大俞村俞通海像
俞氏宗祠简介
按巢湖俞府大村南安侯俞通源、越嶲侯俞通渊后裔的家谱记载,俞通渊共四子,长曰翊,次曰靖,季曰端,是廖氏夫人所生,第三子曰聪,则是如夫人计氏所生。长子翊在洪武三十年先卒,建文二年夏四月俞通渊战死白沟河,同年次子靖嗣官为豹韬卫侍卫亲军指挥使,建文三年,三子聪以父荫建昌卫(今四川西昌)军民指挥使,季子端亦以父荫为锦衣卫世指挥使。然该俞氏家谱随即又记载:“靖,未几卒于官,端亦卒”,也就是说俞通渊在南京为官的次子俞靖和第四子俞端在任职后不久,很快就都死了,且语焉不详,而时间正是朱棣攻占南京的前夕。明代史官焦竑所撰之《国朝献征录》与黄金所编纂之《皇明开国功臣录》亦同此说,其内容似乎就是抄袭自该家谱。至于他们死后安葬在什么地方,该家谱中无记载。这与其他俞氏先祖死后葬处均有明确记载是不同的。该家谱中又说俞靖死后,其家眷从南京回安徽巢湖来定居,“靖难后,家人惧祸,不敢言替袭事,爵除”,有后裔在景泰年间迁往安徽肥东县梁园居住,安徽巢湖和肥东等地的俞通渊后裔都是其次子俞靖的后人,在四川西昌的俞通渊后裔,则是其第三子俞聪后人,至于俞通渊的第四子俞端,则没有后代。
俞氏宗谱内容
四川西昌姜坡俞通渊后裔宗祠碑记
四川西昌姜坡俞通渊后裔宗祠碑记 然而该家谱在清代续修的内容中又记载,清朝乾隆年间有举人于氏名延锡者自贵州来巢湖俞府大村访问,自称俞通渊第四子俞端后裔,并说俞靖与俞端兄弟在建文时都没有死,而是在朱棣攻入南京后,侍卫建文帝出走,去了云南,托庇于黔国公沐晟与南安侯俞通源、越嶲侯俞通渊在云贵川南的旧部,最后俞靖病死于云南,俞端则改名为于旗,隐居贵州修文县犵兜堡(今六屯镇)第七小旗(今六屯镇长田村),当地明朝驻军皆为俞通渊旧部,俞端死后葬于第十小旗(今六屯镇新堡村),墓尚存焉。又出示了明初俞端所遗留下来的锦衣卫腰牌。光绪十九年,又有知府衔即选直隶州知州于德楙父子自贵阳来巢湖寻宗问祖,并从俞府大村请得明初御赐俞通海兄弟画像延名家临摹之,送贵阳保存。德楙后任江南候补道署皖南镇总兵,其女于宝珊嫁给民国代总理朱启钤,曾有信函来巢。
巢湖俞府大村俞通源像
巢湖俞府大村俞通源像
贵阳于氏家谱
贵阳于氏家谱 建文帝及从亡诸人何以能够在云贵隐匿多年而躲过朱棣的追捕,可能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一、《明史·沐英传》记载:“(洪武)二十五年六月,闻皇太子薨,哭极哀。初,高皇后崩,英哭至呕血。至是感疾,卒于镇,年四十八。军民巷哭,远夷皆为流涕。”这里说的皇太子,就是建文帝的父亲懿文太子朱标,沐英家族对建文帝父子的感情是很深的。《明史·兴宗孝康皇帝传》上说:“帝初抚兄子文正、姊子李文忠及沐英等为子,高后视如己出。帝或以事督过之,太子辄告高后为慰解,其仁慈天性然也。”沐氏世守云南,威震南荒,黔国公沐晟又挂征南将军印,云南各卫所驻军与土官均受其节制。且明初在云贵川的驻军多系蓝玉、沐英、俞通源、俞通渊、瞿能等人旧部,属于拥护建文帝一派的势力在掌权。蓝玉乃常遇春妻弟,常遇春的女儿就是懿文太子妃,也就是建文帝的母后,所以蓝玉一直是懿文太子朱标的亲信,曾多次劝谏朱标早日除掉燕王朱棣,朱标却说:“燕王对我非常恭敬,绝不会有二心”。懿文太子从小接受儒家经典教育,性格仁慈宽厚,对弟弟们十分友爱,秦王朱樉、晋王朱㭎、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屡有过失,太子从中调和求情,使他们免受责罚,在诸王和大臣中威信很高。蓝玉于洪武二十六年被明太祖诛杀,建文帝继位后,立即着手给遭到株连的蓝玉旧部平反。这些在云贵川南的建文帝残余势力或支持者、同情者在暗中庇护建文帝及从亡诸人。 二、云贵川南是民族边疆地区,明朝中央的控制力较弱,很多地方甚至还不在明朝政府的直接统治之下。而且云南还毗邻边境,建文帝及从亡诸人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躲到境外去。后来他们的后人中,也确实有移居境外的。 三、云贵川南都是大山区,蛮烟瘴雨,地旷人稀,林深菁密,有利于长期隐蔽。后来陈圆圆和吴三桂的子孙也是隐藏在贵州山区岑巩县马家寨而躲过了清兵的追捕。 四、云南有南诏大理遗风,礼释敬僧,被称为“妙香佛国”,元人郭松年在《南诏纪行》中说:“此邦之人,西去天竺为近,其俗多尚浮屠法,家无贫富皆有佛堂,人不以老壮,手不释数珠;一岁之间斋戒几半,绝不茹荤、饮酒,至斋毕乃已。沿山寺宇极多,不可殚记……凡诸寺宇皆有得道居之……其得道者,戒行精严,日中一食,所诵经律一如中国;所居洒扫清洁,云烟静境,花下禅房,水循堂厨,至其处者,使人名利之心俱尽”。建文帝以和尚身份出亡,混迹于云南众多的僧人寺庵之中,有利于掩盖身份,也容易获取当地人供养衣食。 五、《明史·方孝孺传》上说:“陈瑄以战舰降燕,燕兵遂渡江。时六月乙卯也。帝忧惧,或劝帝他幸,图兴复。孝孺力请守京城以待援兵。”又《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中亦说:“方孝孺请坚守京城以待援,万一不利,车驾幸蜀,收集士马,以为后举。”于此可知,在朱棣所部渡过长江后,建文帝的一些亲信已经有奉其出走的计划,后来虽然听从了方孝孺的建议没有走,但绝不表示这种出走的计划没有在暗中做准备和部署。笔者倾向于认为,建文帝出走,绝不是在宫中火起之后才仓促决定的,而是之前已经有一定的准备和部署。建文帝在宫中下令纵火,极有可能只是趁乱脱身的障眼法。明太祖在《皇明祖训》中训诫其嗣君:“凡帝王居安,常怀警备。日夜时刻不敢怠慢……与亲信人密谋国事,其常随内官及带刀人员止可离十丈地,不可太远……凡警备常用器械、衣甲,不离左右;更选良马数匹,调教能行速走者,常于宫门喂养。及四城门,令内使带鞍辔各置一匹,在其所在。……凡夜当警省,常听城中动静。或出殿庭,仰观风云星象何如;不出则候市声何如。”也就是说,苦心孤诣的明太祖把他的后世儿孙遇到危难时如何逃跑,都写进了家法里,作为祖制,进行了周密的安排。而《皇明祖制》中这些周密的安排,只是我们能够看到的一部分。更多的部署和安排,应该都是机密的,是不可能让外界了解的,其中极有可能利用地下排水设施而修建了从皇宫通往南京城外的密道。朱棣攻入南京城,离明太祖去世不过四年,建文帝应该对其祖父生前的这些祖训和安排是言犹在耳的,并且利用这种秘密安排逃出了南京城。 明人李贽在《续藏书》卷三中说:“建文之自己焚燃也,文皇意其匿晟所,使使诇察,无状,乃已。”朱棣当时也怀疑建文帝及从亡诸人受到黔国公沐晟的保护,所以派人到云南进行了秘密侦查,却没有能够找到线索。 靖难末,建文帝并未在宫中自焚,而是与少数亲信从宫中密道逃出了南京,远走云贵,依托当地特殊的军政势力和社会、地理、人文环境得到庇护,长期隐蔽生存。这是笔者根据明朝开国功臣后裔家谱中的记载和这些家族世代相传的逸闻掌故与明代史料相结合而得出的推论,至于真相是否如此,还需要明史学界进一步的深刻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