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医古文( 修订版)-段逸山孙文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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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渚子曰① :“皇甫士安有言② : 伊尹以元圣之才③ , 本神农之经, 为《汤液论》; 仲景本黄帝之书, 述伊尹之法, 广《汤液论》为书数十卷④ 。后医咸遵用之, 弗敢变。

宋翰林学士王洙在馆阁日⑤ , 偶于蠹简中得仲景所著《金匮要略》三卷⑥ , 乃录而传之。秘阁校理林亿等又校定为二十五篇⑦ , 删芟重复, 合二百六十二方, 诚为百世不刊之书⑧ 。

或谓有大人之病, 而无婴儿之15患, 有北方之药, 而无南方之疗, 则长沙之所阙者⑨ 。善学者触类而长之可也⑩ 。”

① 嵩渚子: 本文作者李濂的别号。
② 皇甫士安: 即皇甫谧。魏晋时期著名的医学家和文史学家, 撰《针灸甲乙经》及《帝王世纪》、《玄晏春秋》等。
③ 元圣: 犹大圣。称伊尹为元圣, 始于《尚书•汤诰》。
④ 广: 扩充。
⑤ 翰林学士: 宋时为内廷供奉的官员, 职掌为撰拟机要文书等。王 洙: 字原叔, 北宋仁宗时任翰林学士。馆阁: 此指翰林院。
⑥ 蠹简: 被虫蛀蚀的书籍。
⑦ 秘阁: 宫中收藏珍贵图书之处。校理: 掌校勘、整理宫廷藏书的官员。林亿: 宋神宗熙宁年间任光禄卿直秘阁, 仁宗时与高保衡等同校医书。
⑧ 不刊之书: 无可改易的书。刊, 削除。古时文字写于竹简上, 有误则削去, 不刊即不能改动之意。
⑨“或谓”五句: 此系采宋代赵希弁《郡斋读书志( 附志)》中所引之说, 似有片面之嫌。阙, 通“ 缺”。
⑩ 触类而长之: 意为触逢同类事例而增长知识。语出《易• 系辞上》。

余又闻仲景有《脉经》、《五藏论》、《评病要方》诸编① ,《艺文志》咸载其目② , 余未之见,其真赝不可知云③ 。

① 脉经: 《宋史• 艺文志》载有“ 张仲景《脉经》一卷”。五 藏论: 《崇文总目》、《通志•艺文略》均载有“张仲景《五藏论》一卷”。评病要方: 《隋书• 经籍志》载有“张仲景《评病要方》一卷”。以上诸书, 均已亡佚。
② 艺文志: 我国纪传体史书、政书和方志等记载图书目录部分的专名。此处系指《隋书•经籍志》、《宋史• 艺文志》及《通志•艺文略》等。
③ 赝( yàn 雁) :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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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实践(2)

( 一) 本篇要点

1.    词语注释

① 孝廉② 起( 病) ③ 豫( 服) ④ 庶几⑤ ( 之) 胗⑥ 加(也) ⑦ (十) 稔⑧ 维时⑨ 推本⑩ ( 兼) 演11 探赜钩玄12 (功) 侔13 造化14 善 ( 之) 15 ( 家) 肄16 元圣17 广(汤液) 18 蠹简19 不刊20 触 类21 (真) 赝

2. 句子今译

① 仲景之术, 精于伯祖, 起病之验, 虽鬼神莫能知之, 真一世之神医也。

② 盖推本《素问•热论》之旨, 兼演伊尹《汤液》而为之, 探赜钩玄, 功侔造化。

③ 自汉魏迄于今, 海内学者, 家肄户习, 诵读不暇, 如士子之于六经然。

④ 皇甫士安有言: 伊尹以元圣之才, 本神农之经, 为《汤液论》; 仲景本黄帝之书, 述伊尹之法, 广《汤液论》为书数十卷。后医咸遵用之, 弗敢变。

3. 文意理解

① 当时之人如何评价张仲景的医术? 为什么说“ 扁鹊、仓公无以加之”?

② 《伤寒杂病论》的写作背景是什么? 其书以何为本?

③ 《金匮要略》是如何捡得的? 文中如何评价此书?

( 二) 课外阅读

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怪当今居世之士曾不留神医药精究方术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但竞逐荣势企踵权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务崇饰其末忽弃其本华其外而悴其内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卒然遭邪风之气婴1 非常之疾患及祸至而方震粟降志屈节钦2 望巫祝告穷归天束手受败赍3 百年之寿命持至贵之重器委付凡医恣其所措咄嗟呜呼厥身已毙神明消灭变为异物幽潜重泉徒为啼泣痛夫举世昏迷莫能觉悟不惜其命若是轻生彼何荣势之云哉而进不能爱人知4人退不能爱身知己遇灾值祸身居厄地蒙蒙昧昧蠢若游魂哀乎趋世之士驰竞浮华不固根本忘躯徇5 物危若冰谷6 至于是也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7 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8 可以见病知源若能寻9 余所集思过半矣夫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玄冥幽微变化难极自非10 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上古有神农黄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师仲文中世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及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11 也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始顺旧省病问疾务在口给12 相对斯须1 3 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髣髴14 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15 而已夫欲视死别生16 实为难矣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上学则亚之多闻博识知之次也余宿1 7 尚18 方术请事斯语(张仲景《伤寒论》序)

要求:
1. 给上文断句
2. 注释文中加点号的词语
3. 今译文中加横线的句子
4. 文意理解
① 《伤寒杂病论》的写作背景是什么?
② 作者对为医者提出哪些要求?
③ 文中引用孔子之语的用意是什么? 作者希望自己成为哪种人?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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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甫谧传

《提要》本文节选自《晋书》卷五十一。《晋书》为唐代房玄龄等二十一人修撰, 编修于贞观十八年至二十年间( 公元644～646 年) 。唐太宗李世民也亲自写了两纪两传, 故旧本亦题“ 御撰”。全书共一百三十卷, 以纪传体记载两晋兴衰史。本文对魏晋时期著名医学家和文史学家皇甫谧的生平事迹作了较为详尽的记述。皇甫谧年轻时感奋叔母所教, 勤力求学, 博览典籍, 以著述为务。中年患风痹, 仍手不辍卷。他不慕名利, 终生不仕,潜心著述, 唯道是奋, 在医学、文学、史学等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特别是其撰成《黄帝针灸甲乙经》, 对我国针灸学的发展, 作出了杰出贡献。

皇甫谧, 字士安, 幼名静, 安定朝那人① , 汉太尉嵩之曾孙也② 。出后叔父③ , 徙居新安④ 。年二十, 不好学, 游荡无度, 或以为痴。尝得瓜果, 辄进所后叔母任氏。

任氏曰:“《孝经》云:‘三牲之养, 犹为不孝⑤ 。’汝今年余二十, 目不存教, 心不入道,无以慰我。”因叹曰:“昔孟母三徙以成仁⑥ , 曾父烹豕以存教⑦ ,岂我居不卜邻⑧ , 教有所阙⑨ ? 何尔鲁钝之甚也! 修身笃学, 自汝得之, 于我何有?”因对之流涕。

谧乃感激⑩ , 就乡人席坦受书11 , 勤力不怠。居贫, 躬自稼穑12 , 带经而农, 遂博综典籍百家之言。

沈静寡欲, 始有高尚之志, 以著述为务, 自号玄晏先生。著《礼乐》、《圣真》之论13 。后得风痹疾, 犹手不辍卷14 。

① 安定: 郡名。汉置, 在今甘肃灵台。朝 ( zhū朱) 那: 县名。今灵台朝那。
② 汉太尉嵩: 即皇甫嵩。东汉灵帝时为北地太守, 以破黄巾功, 领冀州牧, 拜太尉。
③ 出后叔父: 过继给叔父。出后, 犹出继, 即过继。
④ 徙: 迁移。新 安: 郡名。在今浙江淳安西。
⑤“三牲”二句: 《孝经• 纪孝行章》云:“ 事亲者, 居上不骄, 为下不乱, 在丑( 众) 不争。三者不除, 虽日用三牲之养, 犹为不孝。”三牲, 此指用于祭祀的牛、羊、猪。
⑥ 孟母三徙: 相传孟轲幼年时, 居住环境不好, 孟母为教育孟轲, 三次迁居。事见《列女传• 母仪》和赵岐《孟子题辞》。后喻母教之德。
⑦ 曾父烹豕( shǐ史) : 曾参妻携子到市场, 其子啼哭, 母说回家后为子杀猪。回家后, 见曾参正要捕猪杀之, 妻止之, 说与儿戏言, 曾参认为不能失信于子, 终杀猪以取信。事见《韩非子• 外储说左上》。
⑧ 卜: 选择。
⑨ 阙: 通“缺”。
⑩ 感激: 感动激奋。
11 就 : 跟从。
12 躬自: 亲自。稼穑( sè 啬) : 播种和收获。此泛指从事农业劳动。
13 礼乐、圣真: 皇甫谧早年著作, 已佚。清吴士鉴《补晋书经籍志》有载。
14 辍 ( chuò 龊) : 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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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劝谧修名广交① 。谧以为非圣人孰能兼存出处② , 居田里之中亦可以乐尧舜之道, 何必崇接世利, 事官鞅掌③ , 然后为名乎? 作《玄守论》以答之, 曰:“ 或谓谧曰:‘ 富贵, 人之所欲, 贫贱, 人之所恶, 何故委形待于穷而不变乎④ ?

且道之所贵者, 理世也; 人之所美者, 及时也。先生年迈齿变, 饥寒不赡⑤ , 转死沟壑, 其谁知乎?’谧曰:‘人之所至惜者, 命也; 道之所必全者, 形也; 性形所不可犯者, 疾病也。若扰全道以损性命⑥ , 安得去贫贱存所欲哉? 吾闻食人之禄者怀人之忧, 形强犹不堪⑦ , 况吾之弱疾乎! 且贫者, 士之常, 贱者, 道之实⑧ , 处常得实, 没齿不忧⑨ , 孰与富贵扰神秏精者乎⑩ ?

又生为人所不知, 死为人所不惜, 至矣! 喑聋之徒11 , 天下之有道者也。21夫一人死而天下号者, 以为损也; 一人生而四海笑者, 以为益也。然则, 号笑非益死损生也。是以至道不损, 至德不益12 。何哉? 体足也13 。如回天下之念14 , 以追损生之祸, 运四海之心, 以广非益之病, 岂道德之至乎! 夫唯无损, 则至坚矣; 夫唯无益, 则至厚矣。坚, 故终不损; 厚, 故终不薄。

苟能体坚厚之实15 。 居不薄之真16 , 立乎损益之外, 游乎形骸之表17 , 则我道全矣。’”遂不仕。耽翫典籍18 , 忘寝与食, 时人谓之“ 书淫”。或有箴其过笃19 , 将损秏精神。

谧曰:“朝闻道, 夕死可矣20 , 况命之修短分定悬天乎21 !”叔父有子既冠22 , 谧年四十丧所生后母, 遂还本宗。

①修名: 加强修养以求名誉。
② 出处( chǔ 楚) : 出仕和居家。
③ 鞅掌: 谓事多不暇整理仪容。语出《诗• 小雅•北山》。
④ 委形: 委屈自身。
⑤ 赡( shàn 善) : 富足。
⑥ 扰全道: 扰乱保全身体之道。
⑦ 堪: 承受。
⑧ 实: 本质。新编医古文( 修订版)-段逸山孙文钟
⑨ 没齿: 终身。
⑩ 孰与: 与相比, 哪一种更好? 秏 :“耗”的异体字。
11 喑聋之徒: 哑口不言和耳聋不闻之人。语出《墨子•尚贤下》。喑, 哑。
12 “ 至道”二句: 意为最高的道不可损害, 最高的德不可助益。
13 体 : 指道德。足 : 完备。
14 回 : 运转。下文“运”义同。
15 体 : 体察。
16 居 : 安心。
17 表 : 外。
18 耽翫: 酷爱。翫,“玩”的异体字, 喜爱。
19 箴 (zhēn 针) : 规劝。过笃: 过于用功。笃, 诚笃。
20 “ 朝闻道”二句: 早晨得知真理, 晚上死去也可以。语出《论语•里仁》。
21 修 : 长。分 (fèn 奋) : 寿分。
22 既冠( guàn 灌) : 已经成人。冠, 古代男子年二十束发加冠, 举行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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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太守梁柳① , 谧从姑子也② , 当之官③ , 人劝谧饯之④ 。谧曰:“柳为布衣时过吾⑤ , 吾送迎不出门, 食不过盐菜, 贫者不以酒肉为礼。今作郡而送之⑥ , 是贵城阳太守而贱梁柳, 岂中古人之道⑦ ? 是非吾心所安也。”其后武帝频下诏敦逼不已⑧ 。

谧上疏自称草莽臣, 曰:“臣以尩弊⑨ , 迷于道趣⑩ , 因疾抽簪11 , 散发林阜12 , 人纲不闲13 , 鸟兽为群。陛下披榛采兰14 , 并收蒿艾15 。 是以皋陶振褐16 , 不仁者远。臣惟顽蒙17 , 备食晋粟, 犹识唐人击壤之乐18 , 宜赴京城, 称寿阙外19 。

而小人无良20 , 致灾速祸21 , 久婴笃疾22 , 躯半不仁, 右脚偏小, 十有九载。又服寒食药, 违错节度, 辛苦荼毒23 , 于今七年。隆冬裸袒食冰, 当暑烦闷, 加以欬逆, 或若温疟, 或类伤寒, 浮气流肿, 四肢酸重。于今困劣, 救命呼噏24 , 父兄见出25 , 妻息长诀26 。

仰迫天威27 , 扶舆就道, 所苦加焉, 不任进路, 委身待罪, 伏枕叹息。臣闻韶卫不并奏, 雅郑不兼御28 , 故郤子入周, 祸延王叔29 , 虞丘称贤, 樊姬掩口30 。君子小人, 礼不同器31 , 况臣穅 32 , 糅之雕胡33 ! 庸夫锦衣, 不称其服也。

窃闻同命之士34 , 咸以毕到35 , 唯臣疾疢, 抱衅床蓐36 , 虽贪明时37 , 惧毙命路隅。设臣不疾, 已遭尧舜之世, 执志箕山38 ,犹当容之。臣闻上有明圣之主, 下有输实之臣39 , 上有在宽之政, 下有委情之人40 。 唯陛下留神垂恕41 , 更旌瓌俊42 , 索隐于傅岩43 , 收钓于渭滨44 , 无令泥滓久浊清流45 。”

谧辞切言至, 遂见听许46 。23太康三年卒47 , 时年六十八。谧所著诗赋诔颂论难甚多48 , 又撰《帝王世纪》、《年历》、《高士》、《逸士》、《列女》、《玄晏春秋》等书。门人挚虞、张轨、牛综、席纯49 , 皆为晋名臣。

① 城阳: 郡名。故址在今山东莒县。
② 从姑: 父亲的堂姐妹。
③ 当之官: 当( 梁柳) 要去赴任做官的时候。之, 往。
④ 饯之: 为他饯行。饯, 设酒食送行。
⑤ 布衣: 平民的代称。过 : 探访。
⑥ 作郡: 担任郡太守。
⑦ 中( zhòng 众) : 符合。
⑧ 敦逼: 敦促逼迫。
⑨ 尩( wāng 汪) 弊: 指风痹。尩,“尪”的异体字, 羸弱。弊, 疑“痹”字同音而误。
⑩ 道趣: 学术旨趣。
11 抽簪: 簪, 连冠于发的簪子, 仕宦所用。故称弃官引退为抽簪。此谓屡荐不仕。
12 林阜: 山林。阜, 土山。
13 闲 : 通“ 娴”。熟悉。
14 披榛采兰: 喻选拔人才。
15 蒿艾: 野草。自喻不才。
16 皋陶( gāo yǎo 高摇) : 传说舜之臣, 掌刑狱之事。皋,“ 皋”的异体字。振褐: 抖掉布衣上的尘土。喻从百姓到朝廷任官。
17 惟 : 虽然。
18 “ 犹识”句: 还记得唐尧时老人击壤的歌曲。传说唐尧时, 有老人歌曰:“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何力于我哉?”后成为歌颂太平盛世的典故。
19 称寿阙外: 臣子在宫廷门楼下呼颂万岁。
20 无良: 无善德。
21 速 : 招来。
22 婴 : 缠绕。
23 辛苦荼毒: 痛苦于寒食散的火邪毒害。
24 呼噏: 即“呼吸”。喻时间短促。此谓急迫。噏,“吸”的异体字。
2425 见出: 犹“见弃”。此谓嫌弃我。
26 妻息: 妻子儿女。
27 天威: 帝王的威严。
28 “ 臣闻”二句: 韶乐, 相传舜所作乐曲名, 喻高雅之乐。卫乐, 喻低俗之乐。卫献公好淫乐, 曾鞭笞强迫歌者为其演唱淫乐。事见《史记•卫康叔世家》。雅郑, 雅乐和郑声, 意同“ 韶卫”。
29 “郤子”二句: 鲁成公十六年( 公元前575 年) 晋师在鄢陵大败楚军。晋厉公委派郤至入周报功。郤至归功于己, 并重赂周大夫王叔简公。王叔即唆使在朝公卿上言周简王擢升郤至为上卿。郤至返晋, 即于次年被晋厉公处死。王叔因此而受到牵累。事见《国语•周语中》。此自嘲不祥。
30 “ 虞丘”二句: 春秋时虞丘子作楚相十余年, 未引进贤良, 斥退不肖, 却被说成贤者, 楚庄王夫人樊姬听后掩口窃笑。事见《列女传• 楚庄樊姬》。此自嘲不贤。
31 “ 君子”二句: 君子和小人, 按照礼制是不能同才使用的。
32 穅 ( gǒng 拱) : 谷糠麦麸。喻才智低下。穅,“糠”的异体字。
33 糅 : 混杂。雕胡: 菰( gū 孤) 米。古代六米之一。
34 同命之士: 同时拜官之人。
35 以 : 通“ 已”。已经。
36 抱衅: 负罪。衅, 罪过。新编医古文( 修订版)-段逸山孙文钟
37 明时: 政治清明的时代。古时多用以称颂本朝。
38 箕 (jī鸡) 山: 传说古代许由避世, 隐于箕山。后以箕山为隐退不仕的典故。
39 输实: 竭尽忠诚。
40 委情: 倾注全心。
41 唯 : 希望。
42 更旌(jīn g 精) 瓌( guī归) 俊: 再选拔怀才俊杰之士。旌, 识别。瓌,“ 瑰”的异体字。
43 “索隐”句: 到傅岩去求贤。傅岩, 古地名。传说傅说版筑于傅岩之野, 殷高宗求贤, 举傅说为相。岩,“岩”的异体字。
44 “ 收钓”句: 到渭水之滨访求隐士。传说隐士姜子牙垂钓于渭滨, 周文王访贤得之, 后佐武王灭殷。
45 “ 无令”句: 不要让泥滓长期把清水弄混。泥滓, 喻自己。清流, 喻贤才。
46 听许: 听而许之。新编医古文( 修订版)-段逸山孙文钟
47 太康: 晋武帝司马炎年号( 公元280 ～289 年) 。
48 诗赋诔颂论难: 六种文体。诔, 哀祭死者之文。颂, 称扬功德之文。论, 辨说25道理之文。难, 驳诘责难之文。按上述之作, 今均未见, 疑已亡佚。
49 挚 虞: 字仲恰, 历官秘书监、太常卿, 著有《三辅决录注》、《文章志》等。张轨: 字士彦, 曾任凉州刺史十三年, 威著一时。牛 综、席纯: 《晋书》无传,事迹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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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医道所兴其来久矣上古神农始尝草木而知百药黄帝咨访岐伯伯高少俞之徒内考五藏六府外综经络血气色候参之天地验之人物本性命穷神极变而针道生焉其论至妙雷公受业传之于后伊尹以亚圣之才撰1 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中古名医有俞跗医缓扁鹊秦有医和汉有仓公其论皆经理2 识本非徒诊病而已汉有华佗张仲景华佗奇方异治施世者多亦不能尽记其本末若知直祭酒刘季琰病发于畏恶治之而瘥云后九年季琰病应发发当有感仍本3 于畏恶病动必死终如其言仲景见侍中王仲宣时年二十余谓曰君有病四十当眉落眉落半年而死令服五石汤可免仲宣嫌其言忤4 受汤勿服居三日见仲宣谓曰服汤否曰已服仲景曰色候固非服汤之诊君何轻命也仲宣犹不信后二十年果眉落后一百八十七日而死终如其言此二事虽扁鹊仓公无以加也华佗性恶矜技5 终以戮死仲景论广伊尹汤液为数十卷用之多验近代太医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遗论甚精指事施用按七略艺文志黄帝内经十八卷今有针经九卷素问九卷二九十八卷即内27经也亦有所亡失其论遐远然称述多而切事少有6 不编次比7 按仓公传其学皆出于素问论病精微九卷是原本8 经脉其义深奥不易览也又有明堂孔穴针灸治要皆黄帝岐伯遗事也三部同归文多重复错互9 非一甘露中吾病风加苦聋百日方治要皆浅近乃撰集三部使事类相从删其浮辞除其重复论其精要至为十二卷易曰观其所聚而天地之情事见矣况物理乎事类相从聚之义也夫受先人之体有八尺之躯而不知医事此所谓游魂耳若不精通于医道虽有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父危困赤子涂地无以济之此固圣贤所以精思极论尽其理也由此言之焉可忽乎其本论其文有理虽不切于近事不甚删也若必精要俟10 其闲暇当撰核以为教经云尔( 皇甫谧《甲乙经•序》)

要求:
1. 给上文标点
2. 注释文中加点号的词语
3. 今译文中加横线的句子
4. 文意理解
① 本文的主旨是什么?
② 作者撰写《甲乙经》的原因是什么?

四、钱仲阳传

《提要》本 文选自《小儿药证直诀》。作者刘跂, 宋人, 字斯立, 号学易老人, 祖籍河北东广, 家居山东东平。宋神宗元丰二年进士, 初选亳州教授, 元祐初任曹州州学教授, 后以雄州防御推官知江州彭泽县, 宋徽宗政和末年以朝奉郎卒。

刘跂工于古文, 所作简劲有度, 著有《学易集》八卷。钱仲阳, 名乙( 公元1023～ 1104年)是北宋医学家, 以儿科著名。《小儿药证直诀》系其学生阎孝忠收集整理钱氏的医学论述和治验而成的一部儿科专著, 对后世有较大影响。

本文记述了钱乙的身世及其医疗事迹, 通过诸多病案,反映了他在儿科辨证施治方面的诸多创见。

作者在文末对钱乙的医术、品行和气节, 均给予较高评价。

钱乙,字仲阳, 上世钱塘人① , 与吴越王有属② 。俶纳土③ ,曾祖赟随以北④ , 因家于郓⑤ 。父颢, 善针医, 然嗜酒喜游。一旦匿姓名⑥ , 东游海上, 不复返。

乙时三岁, 母前亡, 父同产嫁医吕氏⑦ , 哀其孤, 收养为子。稍长读书, 从吕君问医。吕将殁⑧ ,乃告以家世。乙号泣, 请往迹父⑨ , 凡五六返, 乃得所在。又积数岁, 乃迎以归。是时乙年三十余。乡人惊叹, 感慨为泣下, 多赋诗咏其事。

后七年, 父以寿终, 丧葬如礼。其事吕君⑩ , 犹事父。吕君殁, 无嗣11 , 为之收葬行服12 , 嫁其孤女, 岁时祭享13 , 皆与亲等。

① 钱塘: 旧县名, 今属浙江杭州。
② 吴越王: 指钱镠(liú刘) 。吴越, 五代十国之一, 在今浙江及江苏西南部、福建东29北部。唐镇海节度使钱镠于后梁开平元年( 公元907 年) 被封为吴越王。有 属: 有宗族关系。
③ 俶( chù触) : 钱俶, 钱镠之孙, 为吴越末代国王。纳 土: 献出土地。公元978 年宋平定江南, 钱俶献所据十三州归宋。
④ 赟( yūn 氲) : 即钱赟。
⑤ 郓: 郓州。今山东东平。
⑥ 一旦: 犹他日。有一天。
⑦ 父同产: 父亲的同胞姊妹, 即姑母。《宋史•钱乙传》:“姑嫁吕氏。”
⑧ 吕将殁: 姑母将死时。吕, 当指姑母, 非指吕君。《聚珍本》作“姑将殁”。
⑨ 迹:“迹”的异体字, 追踪。用作动词。
⑩ 事: 侍奉。
11 嗣 (sì四) : 后代。此指儿子。
12 行服: 谓穿孝服居丧。
13 祭享: 祭祀, 悼念亡灵的一种仪式。

乙始以颅顖方著山东① 。元丰中② , 长公主女有疾③ , 召使视之, 有功, 奏授翰林医学④ , 赐绯⑤ 。明年, 皇子仪国公病瘈疭⑥ , 国医未能治。长公主朝, 因言钱乙起草野, 有异能。

立召入, 进黄土汤而愈⑦ 。神宗皇帝召见褒谕⑧ , 且问黄土所以愈疾状。乙对曰:“以土胜水, 木得其平, 则风自止⑨ 。且诸医所治垂愈⑩ , 小臣适当其愈11 。”天子悦其对, 擢太医丞12 , 赐紫衣金鱼13 。

自是戚里贵室14 , 逮士庶之家15 , 愿致之16 , 无虚日。其论医, 诸老宿莫能持难17 。俄以病免18 。哲宗皇帝复召宿直禁中19 。久之,复辞疾赐告20 , 遂不复起。乙本有羸疾,性简易21 , 嗜酒, 疾屡攻, 自以意治之22 , 辄愈。

最后得疾, 惫甚, 乃叹曰:“此所谓周痹也, 周痹入藏者死,吾其已夫23 !”已而曰:“吾能移之, 使病在末24 。”因自制药,日夜饮之, 人莫见其方。居亡何25 , 左手足挛不能用, 乃喜曰:“可矣!”又使所亲登东山26 , 视菟丝所生, 秉火烛其下27 , 火30灭处斸之28 , 果得茯苓, 其大如斗, 因以法啖之29 , 阅月而尽30 。

繇此虽偏废31 , 而气骨坚悍, 如无疾者。退居里舍, 杜门不冠屦32 , 坐卧一榻上, 时时阅史书杂说, 客至, 酌酒剧谈33 。意欲之适34 , 则使二仆夫舆之35 , 出没闾巷, 人或邀致之, 不肯往也。

病者日造门36 , 或扶携襁负37 , 累累满前38 。近自邻井39 ,远或百数十里,皆授之药, 致谢而去。

①颅顖方: 指治小儿病的方术。小儿初生时颅囟未合, 故云。著 : 著称。
② 元丰: 宋神宗赵顼( xù 旭) 年号( 公元1078～ 1085 年)
③ 长公主: 皇帝的姊妹。
④ 翰林医学: 医官名。属翰林医官院, 等级为从九品。
⑤ 赐绯(fēi 非) : 赐给赤色丝帛官服。神宗时, 官至六品才能衣绯, 因钱乙未至六品, 特赐绯服。
⑥ 皇子: 指宋神宗第九子吴王赵佖, 封仪国公。瘈 疭( chìzòng 斥粽) : 手足痉挛之疾。亦称瘛疭, 俗名抽风。
⑦ 黄土汤: 方名。《金匮要略》方, 由甘草、干地黄、白术、炮附子、阿胶、黄芩、灶心土七味药组成。功能温阳健脾, 养血止血。
⑧ 神宗: 名赵顼, 公元1068 年即位, 在位十八年。褒谕: 夸奖并告知众人。
⑨“以土胜水”三句: 瘈疭多属风, 治时须平肝木。黄土汤主补脾阳, 脾属土, 土旺即能制水, 水为木之因, 水受制则肝自平, 故风止。
⑩ 垂: 接近。
11 适当: 恰逢。
12 擢 (zhuó 灼) : 提升。太医丞: 太医局的太医丞。丞, 副职。
13 紫衣金鱼: 宋制, 官至四品服紫衣, 官位不及者则赐紫。衣紫者, 佩以金饰之鱼符( 一种鱼形信物) , 故曰“紫衣金鱼”。
14 戚里: 封建帝王外戚所居之地。贵 室: 贵族之家屋。
15 逮 : 等到。
16 愿 : 希望。致 : 邀请。
17 老宿( sù 素) : 指年老而有名望的人。此指有学识有名望的医家。持 难( nàn ) : 自持己见以问难。
18 俄 : 不久。
19 哲宗: 名赵煦。公元1085～ 1100 年在位。宿 直: 轮流值宿。引伸为侍奉。直, 通“ 值”。禁中: 宫禁之中。
20 赐告: 批准告归。
21 简易: 直率。
22 自以意: 凭自己的想法。
23 吾其已夫: 意思是我大概差不多了吧。已, 完了。夫, 语末助词, 此表疑问。
24 末 : 四肢。
25 居亡何: 过了不久。亡, 通“ 无”。
26 东山: 在今山东昌邑东。
27 秉 : 持。
28 斸 (zhú 烛) : 挖掘。
29 啖 :“ 啖”的异体字。服食。
30 阅月: 经过一个月。阅, 经历。
31 繇 : 通“ 由”。从。
32 杜门: 闭门, 谢绝宾客。不冠屦(jù巨) : 不戴帽, 不穿鞋。冠、屦, 均用作动词。
33 剧谈: 畅谈。
34 意欲之适: 心里想要到( 某处) 去。之、适, 皆动词“ 到去”。
35 舆之: 抬着他。舆, 肩舆, 用作动词, 抬着。
36 造门: 登门。
37 扶携( xié 鞋) : 扶携而来的老弱病人。襁 负: 用襁褓包裹背来的小儿。
38 累累: 连续不断。累,“ 累”的异体字。
39 邻井: 犹言邻里。古代五家为邻, 方里为井。

初, 长公主女病泄利, 将殆① 。乙方醉, 曰:“当发疹而愈。”驸马都尉以为不然② , 怒责之, 不对而退③ 。

明日, 疹果出, 尉喜, 以诗谢之。广亲宗室子病④ , 诊之曰:“此可无药而愈。”顾其幼, 曰:“此儿旦夕暴病惊人, 后三日过午无恙⑤ 。”其家恚曰⑥ :“ 幼何疾?医贪利动人乃如此⑦ !”

明日果发痫甚急, 复召乙治之, 三日愈。问何以无疾而知。曰:“火急直视⑧ , 心与肝俱受邪; 过午者, 心32与肝所用时当更也⑨ 。”宗室王子病呕泄, 医以药温之, 加喘。

乙曰:“病本中热, 脾且伤, 奈何以刚剂燥之? 将不得前后溲。”与石膏汤⑩ 。王与医皆不信, 谢罢11 。乙曰“毋庸, 复召我12 !”后二日, 果来召, 适有故不时往13 ,王疑且怒, 使人十数辈趣之至14 , 曰:“固石膏汤证也, ”竟如言而效。有士人病欬, 面青而光, 其气哽哽15 。

乙曰:“肝乘肺, 此逆候16 。若秋得之可治, 今春不可治。”其家祈哀, 强之与药。明日, 曰:“吾药再泻肝而不少却17 , 三补肺而益虚, 又加唇白,法当三日死。然安谷者过期, 不安谷者不及期, 今尚能粥, 居五日而绝。”有妊妇得疾, 医言胎且堕。

乙曰:“ 娠者五藏传养, 率六旬乃更18 ,诚能候其月, 偏补之19 , 何必堕?”已而子母皆得全。又乳妇因大怒而病, 病虽愈, 目张不得暝。人不能晓, 以问乙。

乙曰:“煮郁李酒饮之, 使醉则愈。所以然者, 目系内连肝胆, 恐则气结, 胆衡不下20 , 惟郁李去结, 随酒入胆, 结去胆下,目则能暝矣。”如言而效。一日过所善翁21 , 闻儿啼22 , 愕曰:“ 何等儿声?”翁曰:“吾家孪生二男子。”

乙曰:“谨视之, 过百日乃可23 。”翁不怿24 。居月余,皆毙。

① 殆: 危险。
② 驸马都尉: 官名。魏晋以后, 凡与公主配婚的人, 皆拜驸马都尉, 因此就成为主婿的专称。
③ 对: 回答。
④ 广亲: 宅名。《小儿药证直诀》卷中《记尝所治病二十三证》有“ 广亲宅七太尉”。宗室: 皇族。
⑤ 午: 午时。
⑥ 恚: 怒恨。
⑦ 动人: 吓唬人。
⑧ 火急: 指面部所现赤色甚重, 心属火, 此系心受邪。直 视: 眼珠定视, 肝主目, 此系肝受邪。
⑨“ 过午者”二句: 按五行学说, 心属火, 于时主巳午; 肝属木, 于时主寅卯。自寅至午, 为肝心用事之时; 午时过后, 肝心所主之时均已过去, 病势即可减退。更 :推移。
⑩ 石膏汤: 《外台秘要》方。由石膏、黄连、黄芩、豆豉、栀子、麻黄等药物组成。功能清热解毒。
11 谢 : 辞别。
12 “ 毋庸”二句: 如果不用( 石膏汤) , 还得来找我。庸, 用。
13 故 : 事。
14 趣 : 通“ 促”。催促。
此谓强迫。
15 哽哽: 呼吸哽塞不畅的样子。
16 “肝乘肺”二句: 肝属木, 肺属金, 金克木; 肝乘肺, 是为木反侮金, 故称“逆候”。乘, 侵凌。
17 再 : 两次。却:“ 却”的异体字。减轻。
18 “ 娠者”二句: 此指胎儿在母腹时, 由母亲五脏相传营养, 大约六十天更换一脏。《千金要方》引徐之才《逐月养胎方》谓: 妊娠一月, 胎由足厥阴肝养, 三月手少阴心养, 五月足太阴脾养, 七月手太阴肺养, 九月足少阴肾养。率, 大率。更, 更替。
19 偏补之: 按五脏传养次序和胎儿月数, 偏补母体某一脏。
20 胆衡不下: 胆气偏盛, 横逆不下。衡, 通“横”。
21 过 : 拜访。
22 啼 :“ 啼”的异体字。
23  :“ 保”的异体字。
24 怿 (yì益) : 高兴。

乙为方博达,不名一师, 所治种种皆通, 非但小儿医也。于书无不窥① , 他人靳靳守古② , 独度越纵舍③ , 卒与法合④ 。尤邃本艸⑤ , 多识物理⑥ , 辨正阙误。人或得异药, 或持异事问之, 必为言出生本末, 物色名貌, 退而考之, 皆中⑦ 。

末年挛痹浸剧⑧ ,其嗜酒喜寒食, 皆不肯禁。自诊知不可为, 召亲戚诀别, 易衣待34尽, 享年八十二, 终于家。所著书有《伤寒论指微》五卷、《婴孺论》百篇。一子早世⑨ , 二孙今见为医。

① 窥:“窥”的异体字。看。
② 靳靳: 拘泥固执。
③ 度越纵舍: 古代军事用语。安全越过险要地区叫度越, 为全歼敌军而故意放过敌人称纵舍。此喻超越古人, 舍弃成法。
④ 卒: 最终。
⑤ 邃( suì岁) : 精通。
⑥ 物理: 事物的道理。
⑦ 中( zhòng 众) : 符合。
⑧ 浸(jìn 近) 剧: 逐渐加重。浸, 逐渐。
⑨ 世:“死”的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