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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北京青年報 『語林啄木鳥』【咬文嚼字】公布了作家莫言的語言文字差錯審讀報告,莫言在小說中涉及古代禮儀、現代司法機構人員設置等方面的常識錯誤,文學創作的合理想像,有時成了『憑空想像』。【咬文嚼字】雜誌二度把讀者的意見轉給莫言,莫言稱讀者意見『很對』,並對他們表示『感謝』。
誤把『偵察員』作『偵查員』
南海出版公司2000年版莫言小說【酒國】中,開篇第一句話是:『省人民檢察院的特級偵察員丁鉤兒搭乘一輛拉煤的解放牌卡車到羅山煤礦進行一項特別調查。』報告指出,這個『特級偵察員』的稱謂全書貫串到底,沒有一處改口。然而,它卻是沒有任何現實依據的,因爲檢察院沒有『偵察員』。
『偵查員』是司法人員,而『偵察員』屬於軍事人員。『偵查』是司法術語,指公安、檢察機關爲了搜集證據、確定犯罪事實和犯罪嫌疑人而依法進行調查。『偵察』是軍事術語,指爲弄清敵情、地形和其他有關作戰方面的情況,進行考察、秘密察訪等活動。檢察院中是沒有從事軍事活動的『偵察員』的。
報告還指出,我國各級檢察院中的檢察官,其職務編制有檢察長、副檢察長、檢察委員會委員、檢察員和助理檢察員,卻沒有『偵查員』。從事偵查工作的檢察官可以叫『偵查員』,但這並非檢察院中的專門職務。一些檢察院也許會評選『優秀偵查員』,但不會評選『特級偵查員』。莫言先生筆下的『特級偵察員』的 『特級』二字,同樣是憑空想像出來的。
古代女子不『打躬』
同在小說【酒國】中,第85頁,莫言寫道:『戰國時易牙把兒子蒸熟獻給齊桓公,其味鮮美,宛若羊羔勝過羊羔,易牙們,哪裡跑?舉起手來,接受審判。』其實,烹子爲羹以獻齊桓公的易牙,是春秋時代的人,而不是戰國時代的。報告稱,歷史上曾有兩位齊桓公: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姓姜,名小白,他是姜太公呂尚的後代;戰國時還有一位齊桓公(前400―前357),他姓田,名午,爲與齊桓公小白相區別,史稱『田齊桓公』或『齊桓公午』。『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流傳甚廣,其中的蔡桓公,實際上就是這位齊桓公午。當時蔡國已亡,而齊國都上蔡,因此稱他爲『蔡桓公』。
長篇小說【檀香刑】第十八章中,莫言描述了高密知縣錢丁回憶初識孫眉娘的情景,稱孫眉娘『慌忙地施禮打躬』向知縣道歉。報告指出,這不合當時婦女的禮節習俗,因爲古時女性不『打躬』。『 打躬』,又稱『打恭』,指兩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彎,表示向人敬禮。這個禮節是舊時男子使用的。古時候女子向人敬禮的禮節應該是『萬福』,即兩手輕輕抱拳在胸前右下側上下移動,同時略做鞠躬的姿勢。孫眉娘是清末光緒年間的民女,她見了知縣要敬禮,可以跪拜,也可以道個萬福,但不該打躬。
誤把岳母的母親稱『老岳母』
還是在【酒國】中,267頁有這樣一段話:『我岳母誕生於一個采燕世家,她在我的老岳母肚子裡時就聽到過金絲燕痛苦的啁啾,就得到過金絲燕的營養。我的老岳母是個饞嘴的女人,懷上我岳母后變得更饞。』報告稱,在生活中,岳母經常也被稱爲老岳母。稱『老岳母』,既是事實,也有著尊重的意味,和『岳母』其實是一回事,並不因多了一個『老』字便長了一輩,除非『莫言先生的家鄉是個例外』。眾所周知,『岳母』是指妻子的母親,但對岳母的母親,漢語中似乎沒有專門的稱謂,一般丈夫總是跟著妻子叫,稱岳母的母親爲『外婆』或『姥姥』。
『姥』與『佬』有別
長篇小說【生死疲勞】(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年版)328頁說到藍大頭兒的神情『既像童稚又像歷經滄桑的老人』,讓人想起了『金庸的【天龍八部】中的那個九十多歲了還面如少年的天山童佬』。報告稱,『姥』『佬』有別,莫言想說的應該是『天山童姥』。『姥』是指年老的婦女。童姥在【天龍八部】中出現時,已經九十六歲了。『 童姥』的『童』,不是姓氏,而是孩童之義。這位天山派第一代掌門,因六歲開始修習一種叫『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神奇內功,導致身材終身如女童,始終是八九歲的身高,因而自號『天山童姥』。而『佬』多指男人,且含輕視意味,如『肥佬』『闊佬』『鄉巴佬』『外國佬』等。『天山童佬』是說不通的。
報告還指出,莫言說天山童姥『九十多歲了還面如少年』,這是不準確的。童姥的身材雖然矮小,容貌卻會衰老。【天龍八部】中有描述,師妹李秋水細察其容貌,『但見她滿臉皺紋,嘴角附近的皺紋中都嵌滿了鮮血,神情甚是可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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