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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言文學] 李長聲:漢字讓我們總在誤讀日本 日本不『物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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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人 發表於 2011-1-25 10:4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北京晨報
李長聲:著名旅日學者,一九四九年生於長春,曾任日本文學雜誌副主編。一九八八年自費東渡,一度專攻日本出版文化史。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為北京、上海、廣東、台灣等地的報刊寫隨筆專欄,結集【櫻下漫讀】等十餘種。  
知道李長聲先生,源於當年影響頗大的【日本文學】,算起來,它停刊也有20多年了。
這20多年來,中國經濟在迅猛發展着,當我們終於跨越一個又一個台階,卻突然發現:喧囂聲中,似乎有什麼,已在不知不覺間失落。
逝去的,便永不再來,不論追悔時,將有怎樣的遺憾。
中日彼此對望的視角,正不斷地改變着,但『日本熱』卻歷久不衰。總有新的誤會,在延伸着錯覺,也總有新的概念,在為偏差提供包裝。
1988年,李長聲剛到日本時,那種揮之不去的『異鄉感』,也曾深深地困擾着他,然而一路走來才明白,這一切源於溝通的不足。中國其實很日本,日本其實很中國。然而,我們卻總想以對方為鏡鑒,去了解自己,於是,當鏡像與自我認知不符時,便很容易失去達觀與超然的態度。中國人很詫異:為什麼日本人在現代化的同時,能如此好地保留傳統,在一個成熟社會中,人人卻離不開幼稚的漫畫。日本人也很詫異,為什麼有深厚文學傳統的中國,卻會熱炒西村壽行和大江健三郎,他們風格如此不同,仿佛雲泥之別。
或者,一切沒有答案,只有玩笑。
對日文學了解落後20年
僅就文學來說,在中國現代史上,有過好幾次『日本熱』。改革開放初期是一次,那時出書範圍廣,熱情高,但後來受歐美文學衝擊,重視程度下降,但這幾年又有所升溫,大概可以算是一次小『日本熱』了。
這次回國看,覺得很奇怪,熱的都是很過時的書,比如歷史小說等,在日本,很多人說我們落後20年,別的東西我沒比較過,但在對日本文學的了解上,我們確實落後了20年。
我這次推薦了一些太宰治的作品,因為我覺得我們對日本文學的介紹一直比較凌亂,不夠系統。我在【日本文學】工作時,國內幾家出版社曾想搞『日本文學大系』,因為日本特別喜歡出版『全集』、『大系』,資料容易找,但那時歐美文學影響正盛,他們沒大系這個說法,在世界文學中,日本屬二三流水準,俄羅斯文學還沒出大系呢,日本怎可能率先出?所以計劃沒被批准。
今天出版更商業化了,出大系幾乎不可能。一是無法盈利,二是翻譯人才不夠,現在翻譯的稿費實在太低了,千字40至60元,目前國內專業搞日本文學的,寥寥無幾。當年像我這樣旅日的作家很多,但為了生存,都沒時間搞創作。華人作家在世界各地都有團體,但在日本卻活動很少,大家都不愛參與。在旅日華人作家中,一些女作家還在創作,她們喜歡傾訴,只是國內讀者很少關注。
日本文學難翻譯
我們對日本文學了解少,與翻譯也有關係。日本中大量使用漢字,這反而是最大的障礙。因為在不同語境下,這個字的含義有微妙不同,硬譯過來顯得很可笑。
比如俳句,每行17個音,有時只相當於漢語的3到5個字,這怎麼譯?它的含蓄之美,只有結合文化背景、生活背景才能形成暗示,不了解這些,你就無法體會其中情趣。所以周作人先生不譯俳句,說它根本無法譯。
日本文學最大特點是純文學、大眾文學分得很清楚,前者以芥川龍之介獎為標尺,後者則是直木獎,不過這些年標準也在模糊,比如村上春樹,很難說歸哪一類。大江健三郎頒發的『大江獎』按說是純文學,但去年獲獎的【小偷】卻是推理小說。
在日本,作家生活很困難,普通上班族平均年薪600萬日元,作家遠遠低於這個數。所以日本大出版社的編輯很少去當作家,因為他們知道,當作家不划算。日本很多作家的散文是寫沒成名時的艱苦日子,但能寫這種東西,說明他已經成名了,有資格哭窮了。
這些年,中國炒熱了兩位日本作家,即西村壽行和大江健三郎,日本人都覺得莫名其妙,西村是『下半身』作家,大江則比較晦澀,日本人都看不懂,所以你要在國內看到一本大江的書,寫得很流暢很好懂,那不用問,肯定是翻譯錯了。
日本不『物哀』
今天國人對日本的理解,偏差比較大,不知道為什麼,許多學者在提起日本時,立刻就喪失了嚴謹的態度,似乎只要是日本,怎麼說都行。
比如說見了弱者就欺負,見了強者就謙恭,就我的感覺,其實恰恰相反,從歷史上看,甲午戰爭、偷襲珍珠港都是以弱擊強,這種拿雞蛋撞石頭的案例屢見不鮮。
再比如說今天被打得服服帖帖,這恐怕也不是實情,我和日本人在交流中感到,他們心裏並不服氣,仍充滿怨恨。
對日的理解,我們很多時候還停留在晚清的觀念上,或者是【菊與刀】的水平,本尼迪克特並沒去過日本本土,他寫的東西早過時了。
比如說物哀,很多日本人標榜這是他們的傳統美學,國人也認為這是日本人從傳統中找到的民族審美個性。這其實是誤解,物哀本出自中國傳統美學,後日本為脫離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打造了所謂『國學』,以詆毀、否定中國文化來尋找日本自己的『傳統』,於是就把物哀神聖化了。
物哀是什麼呢?哀是情趣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觸景生情,哪個國家的文學中沒有這個呢?可我們望文生義,以為還有哀傷、婉轉之意,以為特別高深。其實讀村上春樹,你找得到物哀嗎?讀大江健三郎,找得到物哀嗎?
我們總是從日本文學聯想到櫻花,看櫻花短暫,比擬人世飄零,似乎是很哀傷的。可你到今天日本去看,他們在櫻花樹下都是在飲酒作樂,唱歌跳舞,誰哀傷了?所以說是我們在想當然。
傳統是製造出來的
與中國一樣,今天日本也是從傳統中轉型而來,在如何保存傳統文化的問題上,我們總以日本為榜樣,其實日本做得也不好。
比如藝伎,最有日本特色,但我在日本20多年,所認識的人中誰也沒找過,為什麼?太貴。在京都,確實街上能看到藝伎,其實那都是旅遊局工作人員,算是街景之一,用來騙外國人錢。
日本在現代化過程中,也遇到了身份認同的危機,為了不被同化,只好從傳統中去找自己所謂的民族性,片面加以強化。比如歷史上的日本天皇沒什麼權力,大家也不太當回事,但到了近代,突然被奉為絕對權威,要求人民無原則地對他服從。此外像武士,過去背叛主人是經常的事,但後來卻把他們說成是講原則、忠心耿耿的偶像。
很多傳統都是偽造出來的,所以西方人剛到日本,會覺得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國家,人們生活方式迥異,其實那都是旅遊部門、教育部門等人為製造出來的,以證明日本人是獨特的,和別人完全不同,從而換取『尊重』,其實這些傳統很多是贗品。
不過,日本佛教寺院建築保留得確實比較好,這有歷史原因,日本一度推崇神道,壓抑佛教,但神道不管死人,認為髒,超度的事還要由寺廟負責,所以才保留了下來。
警惕文化移植中的偏差
日本漫畫很發達,這和中國不一樣。原因很簡單,輸入性文化最容易走向漫畫化,因為這些文化不是你的,學習程度、尊重程度都不如原創者,容易採用戲謔的解讀方式。比如中國畫進入日本後,被改造成更世俗的浮世繪一樣,今天日本漫畫發達,也是對西方文化的改造。特別是日本戰敗後,人們看不起電影了,就用漫畫『瓜菜代』,其實當時中國也一樣,但我們叫連環畫。
在日本,大家不把漫畫家當成藝術家,漫畫的社會地位並不高,政客們只有在競選拉票時才說『漫畫文化』,以給選民親切感,投完票,他們也就不拿漫畫當文化了。像中國這樣,漫畫算『家』,還能當上美協最高領導,這在日本不可想像。
我們比較失敗的是連環畫這個詞沒有了,漫畫反而流行開來,這不是日本漫畫傳統多悠久,而是我們自己沒重視。
古代中國文化對日本產生過很大的影響,但也應看到,近代日本文化對中國也產生了很大影響,比如革命、工人、政治、共產主義、職場這些詞,都是從日文過來的,這樣的外來詞有幾千個。只是日文也用漢字,所以我們也不覺得是拿了他們的。
漢字溝通起中日,但也會帶來誤讀,這就像『寫真』一詞,在日文中就是照相的意思,沒有浪漫、美麗或其他含義,但我們卻可能從這個詞中讀出更多東西,甚至成為誤解的證據,這值得警惕。
陳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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