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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 【通典】『邊防典』證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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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滿茶半 發表於 2011-8-17 09:0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華文史網
卷一九五【北狄】二『匈奴』下(5334)
  呼韓邪單于自款五原塞,願朝。甘露三年正月,漢遣車騎都尉韓昌迎,發所過七郡郡二千騎,爲陳道上。單于正月朝天子於甘泉宮……
  『甘露三年正月』下杜佑注稱『會正月朔之朝賀也』。按,單于既是參加正月朔日朝會,則三年正月遣韓昌迎單于,與下文『單于正月朝天子於甘泉宮』時序不合。【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載:『明年,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願朝三年正月。漢遣車騎都尉韓昌迎,發過所七郡郡二千騎,爲陳道上。單于正月朝天子於甘泉宮……』本卷下文『成帝河平元年,復株累若L單于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獻朝正月』,『哀帝建平四年,烏珠留若L單于上書願朝五年』,文例同此。當從【漢書】斷句,本條『願朝』下應去句號,『正月』下逗號應作句號。又『所過』,【漢書】作『過所』,此存疑。
卷一九五【北狄】二『匈奴』下(5335)
  元帝初,郅支單于自以道遠,又怨漢擁護呼韓邪,遣使上書求侍子。漢遣谷吉送之,郅支殺吉。明年,呼韓邪強盛,北庭人眾稍稍歸之,國中遂定。
  【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載:『元帝初即位……邪支單于自以道遠,又怨漢擁護呼韓邪,遣使上書求侍子。漢遣谷吉送之,郅支殺吉。漢不知吉音問……明年,漢遣車騎都尉韓昌、光祿大夫張猛送呼韓邪單于侍子,求問吉等……其後呼韓邪竟北歸庭,人眾稍稍歸之,國中遂定。』【通典】本文刪節【漢書】而成。『明年』者,是指韓昌等人出使匈奴的時間,並非『明年,呼韓邪強盛』,杜佑刪略原文時誤留『明年』,致文義失當。又『竟北歸庭,人眾稍稍歸之』,【通典】刪節作『』北庭人眾稍稍歸之『,亦嫌不妥。
卷一九五【北狄】二『匈奴』下(5344)
  莽遣歙、歙弟颯使匈奴,賀單于初立,賜黃金被繒帛,罷將率屯兵,但置游擊都尉。
  『黃金被繒帛』,【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被』上有『衣』字,【太平寰宇記】卷一九一正作『黃金、衣被、繒帛』,【通典】奪『衣』字。
卷一九五【北狄】二『匈奴』下(5344)
  漢興,忠言嘉謀之臣曷嘗不運籌策相與爭論於廟堂之上乎?然總其要歸,兩科而已。縉紳之儒則守和親,介僦士則言征伐,皆偏見一時之利害,未究匈奴之終始也。
  『然總其要歸,兩科而已』【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歸』字從下文,疑點校本斷句誤。
卷一九五【北狄】二『南匈奴』(5353)
  桓帝建和初,伊陵尸逐就單于立,至延熹九年,諸部並叛,寇緣邊九郡,以張奐爲北中郎將討之,悉降。
  【後漢書】卷八九【南匈奴傳】:『伊陵尸逐就單于居車兒,建和元年立。至永壽元年……延熹元年,南單于諸部並叛,遂與烏桓、鮮卑寇緣邊九郡,以張奐爲北中郎將討之,單于諸部悉降。』【後漢書】卷六五【張奐傳】亦稱:『延熹元年,鮮卑寇邊,奐率南單于擊之,斬首數百級。』【資治通鑑】卷五四亦張奐擊南單于諸部事於延熹元年下。【通典】『九年』當爲『元年』之誤。又,點校本『校勘記』稱:『桓帝建和初伊陵尸逐就單于立至延熹九年諸部並叛,原訛作「桓帝延熹初伊陵尸逐就單于立諸部並叛」,據【太平寰宇記】卷一九二改補。按,伊陵尸逐就單于立,與諸部並叛,兩事相距十三年,不得混書。』『校勘記』指出【通典】二事並書,是;但以諸部叛在延熹九年,則從【寰宇記】誤。又,自建和元年至元熹九年爲十九年,非十三年。
卷一九六【北狄】三『烏桓』(5366)
  其土地宜]及東牆,東牆似蓬草,實如]子,至十月而熟,能作白酒,而不知作曲,曲米常仰中國。
  【三國志】卷三○【魏書・烏丸傳】裴注引【魏書】稱:『地宜青]、東牆,東牆似蓬草,實如葵子,至十月熟。能作白酒,而不知作曲b。米常仰中國。』【通典】後『曲』字當爲衍文,『而不知作曲』下應施句號。【太平寰宇記】卷一九二正作『能作白酒,而不知作曲。米常仰中國』。
卷一九六【北狄】三『軻比能』(5371)
  其後幽州刺史王雄遣勇士韓龍刺殺比能,更立其弟素利、彌加、厥機皆爲大人,在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道遠初不爲邊患,其種眾多於比能也。
  據標點,則素利等三人爲軻比能之弟。但何以同爲兄弟,而素利等『其種眾多於比能』,殊不可解。據【三國志】卷三○【魏書・鮮卑傳】載:『(王)雄遣勇士韓龍刺殺比能,更立其弟。素利、彌加、厥機皆爲大人,在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道遠初不爲邊患,然其種眾多於比能。』素利等人亦爲東部鮮卑大人,並非軻比能之弟。點校本【三國志】自『素利』以下起另段,是。【通典】斷句誤,『更立其弟』後應施句號。
卷一九六【北狄】三『蠕蠕』(5379)
  獻文帝皇興中,其主予成犯塞,征南將軍刁雍上表曰……
  以下爲請緣六北築長城表文。按,【魏書】卷五四【高閭傳】詳載表文,據【魏書】,此表爲高閭所上,與刁雍無涉。【北史】卷三四【高閭傳】同。【魏書】本卷『校勘記』稱,【通典】誤作刁雍表,是。【太平寰宇記】卷一九三從【通典】誤。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01)
  後魏太武滅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代居金山,狀如兜鍪,俗呼兜鍪爲『突厥』,因以爲號。
  按,『狀如兜鍪』與上文『代居金山』不屬。【隋書】卷八四【突厥傳】作『世居金山,工於鐵作。金山狀如兜鍪』,【通典】當涉『金山』重出,誤奪『工於鐵作金山』六字。【北史】卷九九【突厥傳】亦載『世居金山之陽,爲蠕蠕鐵工。金山形似兜鍪』,可證。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04)
  有死者,停屍於帳,子孫及諸親屬男女,各殺羊馬,陳於帳前,以刀面且哭,血淚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春夏死者候草木落,秋冬死者候華葉茂,然後始坎而瘞之。
  據此,則春夏死者須待至秋日始可下葬,秋冬死者則延至春天。按,【北史】卷九九【突厥傳】:『死者,停屍於帳,子孫及親屬男女各殺羊、馬,陳於帳前祭之,v帳走馬七匝,詣帳門以刀面且哭,血淚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擇日,取亡者所乘馬及經服用之物,並屍俱焚之,收其餘灰,待時而葬。春夏死者,候草木黃落;秋冬死者,候華茂,然後坎而瘞之。』 【周書】卷五○【突厥傳】、【隋書】卷八四【突厥傳】略同【北史】。【通典】顯然與【北史】同源,惟記載更爲簡略。據【北史】,死者焚而收灰,『待時而葬』,【通典】刪去『擇日,取亡者所乘馬及經服用之物,並屍俱焚之,收其餘灰,待時而葬』一節,致生歧義。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08)
  咄初爲莫賀咄設,牙直五原之北。時薛舉猶據隴右,遣其將宗羅T攻陷平涼郡,北與頡利結連。高祖遣光祿卿宇文歆齎金帛以賂頡利,歆說之,令與薛舉絕。初,隋五原太守張長遜因亂以其所部五城隸於突厥,歆又說頡利遣長遜入朝,以五原地歸於我。頡利並從之,因發突厥兵及長遜之眾,並會於太宗軍所。
  【舊唐書】卷一九四上【突厥傳】略同。【新唐書】卷二一五上【突厥傳】亦載此事稱:『頡利始爲莫賀咄設,牙直五原北。薛舉陷平涼,與連和,帝患之,遣光祿卿宇文歆賂頡利,使與舉絕;隋五原太守張長遜以所部五城附虜,歆並說還五原地。皆見聽,且發兵舉長遜所部會秦王軍。太子建成議廢豐州,並割榆中地。於是處羅子郁射設以所部萬帳入處河南,以靈州爲塞。』較【通典】、【舊唐書】多出割棄豐州、榆中地事。按,豐州即五原郡,既然定宇文歆已說服突厥『還五原地』,則唐朝何以又在同時廢棄豐州呢?於理不通。又,五原在靈州以北六百里,唐朝既然已收回五原,則北方邊界怎麼又會到了靈州呢?也無法解釋。【冊府】卷九七○(宋本)亦載『唐高祖武德初,以豐州絕遠,先屬突厥,交相往來,吏不能禁,隱太子建成議廢豐州,拔其城郭,權徙百姓,寄居於靈州,割並[並割]五原、榆中之地。於是突厥遣處羅之子都射設率所部萬餘家入處河南之地,以靈州爲境。』[12]唐朝在與西秦決戰前夕,派遣宇文歆與突厥議和,唐朝割棄豐州(五原)、榆中之地,以換取突厥的支援;突厥萬餘家由此入居河南之地,與唐朝以靈州爲界。【新唐書】『歆並說還五原地』,誤。【通典】、【舊唐書】稱『以五原地歸於我』,當承同一史源誤。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09)
  頡利率萬餘騎奄至城西,乘高而陣,將士大駭。太宗乃親率百騎馳詣虜陣,告之曰……太宗又前,令騎告突利曰:『爾往與我盟,急難相救。爾今將兵來,何無香火之情也?亦宜早出,一決勝負。』
  【舊唐書】卷一九四上【突厥傳】同。按,【冊府】卷一九亦載此事,經比較可知,【冊府】與【通典】、【舊唐書】同源,惟內容遠多於二書。【通典】、【舊唐書】『太宗又前,令騎告突利曰』,【冊府】作『帝又令前騎告突利曰』。按,【舊唐書】下文稱『太宗前,將渡溝水,頡利見太宗輕出,又聞香火之言,乃陰猜突利……』,則此前太宗並未『前』出,【通典】、【舊唐書】『又前令』,當爲『又令前』之誤。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09)
  八年七月,頡利領十餘萬騎,大掠朔州,又襲將軍張瑾於太原,瑾全軍沒,脫身奔於李靖。
  【舊唐書】卷一九四上【突厥傳】略同。按,【舊唐書】卷一【高祖紀】武德八年『八月,并州道總管張公謹與突厥戰於太谷,王師敗績,中書令溫彥博沒於賊。』『太原』作『太谷』。【舊唐書】卷六七【李靖傳】:『八年,突厥寇太原,以靖爲行軍總管,統江淮兵一萬,與張瑾屯太谷。時諸軍不利,靖眾獨全。』【舊唐書】卷六一【溫彥博傳】亦載:『其年,突厥入寇,命右衛大將軍張瑾爲并州道行軍總管出拒之,以彥博爲行軍長史。與虜戰於太谷,軍敗,彥博沒於虜庭。』【通鑑】卷一九一亦作『太谷』,【通典】、【舊唐書】『太原』當爲『太谷』之誤。
卷一九七【北狄】四『突厥』上(5410)
  頡利見軍容大盛,又知思力就拘,由是大懼。太宗獨與頡利臨水交言,麾諸軍卻而陣焉。蕭r以輕敵固諫於馬前,上曰:『吾已籌之矣,突厥所以掃其境內,直入渭濱,應是聞我國家初有內難,我新登九五,將謂不敢拒之。今若閉門,虜必大掠,強弱之勢,在今一策。我故獨出,一以示輕之,又曜軍容,使知必戰。事出不意,乘其不圖,虜入既深,理當自懼。與戰則必克,與和則必固,制服北狄,自茲始矣。』
  太宗謂突厥趁唐朝內難入侵,估計唐朝不敢拒戰,自己單騎應對,既可表示唐朝不懼突厥,又可收到出其不意的奇效。此『乘其不圖』與上下文意不契。【舊唐書】卷一九四上【突厥傳】、【冊府】卷四四、卷九九一俱作『乖其本圖』,【新唐書】卷二一五上【突厥傳】作『不意我能沮其始謀』,正同此意。【通典】當涉形近誤『乖』爲『乘』,誤『本』爲『不』。
  又,【通典】『校勘記』稱:『乘其不圖,【舊唐書・突厥傳】上(五一五七頁)、【太平寰宇記】卷一九五作「乘其本圖」。』今按,查【太平寰宇記】與【舊唐書】俱作『乖其本圖』,『校勘記』或是排印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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