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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 七至十世紀西藏高原通其西北之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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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滿茶半 發表於 2010-11-15 15:1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國史探微

可能同勃律被逼分為大、小兩部分的情況一樣,吐蕃重兵駐紮連雲堡,迫使護密王不得不向西躲避。據【新唐書・護蜜傳】記載,護蜜國都在塞迦審城(Sikashim)。塞迦審即今伊什卡什姆(Ishkashim),其地在故都昏馱多西南約80公裏。無怪乎慧超說:『此胡密王兵馬少弱,不能自護,見屬大所管。』(【大正藏】卷51:979)胡密即護蜜;大即大食,指阿拉伯帝國。在古藏文【大事記年】中,護密被稱為Ban 」jag nag po。這是一個合成地名,Ban 」jag是波斯語panjah『手掌』的音譯,nag po為藏語『黑色』之意。這個地名當來自另一個合成地名Qara Panjah,qara是突厥語『黑色』之意。這後一個地名就是今天訛稱為噴赤堡(Qala Panjah)之地,在護密故都昏馱多稍東,正在大帕米爾河與瓦罕帕米爾河匯流處南面。可以相信,在護密也同大勃律一樣,在相當長時期內曾有過一個吐蕃的附屬國。雖然在公元747年暫時遭到了失敗,但吐蕃勢力在唐朝因『安史之亂』於西域撤退勁旅之後很快便在蔥嶺以南地區重新建立起來。就在『安史之亂』的第二年即公元756年,據古藏文【大事記年】記載,就有Ban 」jag nag po(護密/瓦罕)、Gog(今巴基斯坦之馬斯土季)和Shig nig(識匿,今塔吉克斯坦什格南)使者到吐蕃致禮(王小甫1992:197,270及以下各頁)。據塔巴裏【年代記】卷3:841,公元811―812年,法德勒・本・薩赫勒被任命為『從哈馬丹到識匿山和吐蕃』的大食東方省總督;十世紀下半葉成書的波斯文【世界境域志】也說:『昏馱多是一個有許多護密人佛寺的地方,有一些吐蕃人住在那兒。在其左面有一座吐蕃人的城堡』(米諾爾斯基1937:121,366)。由此可見,護密之地曾長期是古代吐蕃人前往中亞的一個重要通道。
  據漢文史料記載,當高仙芝遠征小勃律時,在識匿與連雲堡之間有三條道路:
  1、北谷道。顧名思義,此路當傍瓦罕河北岸而行。
  2、護密道。護密國主要位在瓦罕河(及噴赤河)以南,故以其得名的道路也應在瓦罕河南岸。
  3、赤佛(堂)道。從漢文史料的記載來看,這條路一方面連接識匿和連雲堡,另一方面又是小勃律都城(今吉爾吉特)與連雲堡之間的一段道路,因為高仙芝是走這條路班師,然後到了連雲堡。符合這個條件的道路只有從昏馱多向東南,由奧赤勒(Ochil,一作Anoshah)山口翻越興都庫什山到達奇特拉爾河另一支流圖裏霍(Turikho)河上游。溯圖裏霍河而上到其源頭,從那裏再向東翻越沙赫・吉納裏(Shah Jinali)山口,然後下到作為馬斯土季河上游的雅渾(Yarkhun)河即奇特爾河正源。溯此而上,如前所述,人們可以到達巴羅吉勒山口與坦駒嶺之間的戰略要地『巴羅吉勒之野』(Dasht-I Baroghil)。
  英籍探險家A・斯坦因曾將赤佛堂比定為瓦罕溪谷中蘭加爾與波咱拱拜之間的一座石砌小屋,當地人稱『小棧』(Karwan-Balasi),據說有一小佛龕(斯坦因1921,卷1:73)。但是,那個小棧地已在連雲堡以東很遠,鄰近小帕米爾。高仙芝班師回安西都護府(今新疆庫車),如果已經到了小棧,就沒有必要再向西回到連雲堡。所以我認為,如果赤佛堂真的意味着某座佛寺的話,那也應該在古代的連雲堡以西尤其是昏馱多一帶去尋找。再說,玄奘曾明確記載了昏馱多城的著名伽蘭:『伽蘭大精舍中有石佛像,像上懸金銅圓蓋,眾寶莊嚴。人有旋繞,蓋亦隨轉,人止蓋止,莫測靈鑒。聞諸耆舊曰:或雲聖人願力所持,或謂機關秘術所致。觀其堂宇,石壁堅峻,考厥眾議,莫知實錄。』(【大唐西域記校注】卷12:978)。前引波斯文【世界境域志】也說昏馱多在護密以其佛寺聞名。
  不過我還是懷疑『赤佛堂』一名很可能是一個藏語地名的音譯而不是一個漢語詞彙,因為漢文史料中有時把『堂』這個詞尾略去,而藏語的dang(現在常音譯為『塘』字)是一個地理通名。該地名本身恐僅為『赤佛』二字,【廣韻】音可擬測為*ts「iek biwat。設如確為藏語譯音,其原文或許是Rtse po ta la,意為『山頂渡口』或佛教中的『普陀山』(音譯自梵文Potala(ka)),今天西藏拉薩的布達拉宮即取名此意;或許其原文為Chag po tang,意為『分立者所宅』。無論如何,該地名所指都應是吐蕃控制下的昏馱多,即所謂Ban 」jag nag po的首府。而【世界境域志】恰恰記載了昏馱多『左面有一座吐蕃人的城堡』,據研究者說,這裏的『左面』即是指昏馱多對面的噴赤河北岸,也就是說,這兒正是一個渡口(米諾爾斯基1937:121,366)。
  無疑,對古代的吐蕃人來說,『瓦罕走廊』的作用並不僅限於軍事意義,亦可用於商業活動與文化交流。例如,慧超就說過:識匿王『常遣三二百人於大播蜜川,劫彼興胡及於使命。縱劫得絹,積在庫中,聽從壞爛,亦不解作衣着也。』(【大正藏】卷51:979)。興胡或興生胡即商胡,在唐代多半是指粟特商人。與慧超的說法相應,【世界境域志】第26節第18條記載,有一個名叫薩末K度(Samarqandaq)地方,那兒住的有天竺人、吐蕃人、護蜜人,乃至穆斯林;該地為河中地的邊界和最遠處。據米諾爾斯基的看法,薩末K度這個地名表明,那兒有一個來自康國(Samarkand)的粟特人移居地,該地很可能就在瓦罕地區今天叫做薩哈得(Sarhadd,意為『邊界』)的地方,正好位於著名的巴羅吉勒山口對面,翻過這個山口可以前往吉爾吉特及其他鄰區(米諾爾斯基1937:121,369)。
  與赤佛堂道有密切關係的另一個地點是馬斯土季。如前所述,我們知道,護密又名達摩悉鐵帝,意即『馬斯土季之門』,而所謂的『赤佛堂道』正好穿過馬斯土季河上遊河谷。從吉爾吉特前往馬斯土季只需溯吉爾吉特河而上到山都爾(Shandur)山口,該山口東坡相當平緩;其西坡也不難攀登;翻過這個山口後沿山下一條河流向北,便可直到馬斯土季鎮。這條路便於通行,沿途河谷中村莊、農田不斷。那些在路邊隨時可見的岩畫顯示出這條道路的歷史悠久。1993年夏、秋之際,我乘吉普沿此一線旅行,經常在路旁看到刻着岩畫的巨石,例如,在凡達爾(Phandar)村一帶,在山都爾山口附近,以及在馬土斯季去奇特拉爾的叉路口以南,等等。那些岩畫的畫面幾乎全是射獵場面,張弓搭箭的射手,長有長長彎角的羚羊等。
  順便說說,雖然岩畫的內容看來反映了一種與現在當地佔統治地位的農業完全不同的經濟生活,我還是找到了一些在風格上與岩畫相似的現在還活生生的圖畫。那是在邦布列特(Bumburet),奇特拉爾西南興都庫什山中卡拉什人(Kalash,巴基斯坦的一個非穆斯林少數民族,據說為古代亞歷山大東征移民的後裔)的一個小山村,我在許多房屋的牆壁上都發現繪有圖畫。這些圖畫內容幾乎全都是用木炭畫出的單線條射手與大角羚羊形象,與岩畫圖案一模一樣。特別是有一隻刻在一片新木版牆上的大角羊,顯然是釘子一類的尖銳物剛刻上去不久,圖畫線條實際上是一些連續的點,痕跡非常新鮮。因此,我很懷疑沿途所見那些岩畫的創作與卡拉什人的祖先甚至他們自身有關,這涉及到卡拉什人的起源,以及岩畫的斷代等問題,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
  另一方面我注意到,那些刻有岩畫的巨石几乎是屹立在河邊的路旁。因此使我想到,在岩畫、河流與道路這三者之間有某種聯繫。如前所述,在西藏高原西北的叢山中,道路幾乎總是順着河流延伸,那麼,岩畫可能到處都是作為路標創作的。果真如此,這一現象或者說這種關係對確定古道的走向,對於探尋和保護岩畫,乃至對環境變遷的研究都很有意義。
  在漢文史料中,對古代的馬斯土季一地有兩組稱呼:一組是商彌、雙靡、賒彌等等,另一種是俱位、拘衛、拘緯等。後一組名稱大致是初唐以後才出現的,實際上最早見於公元八世紀20年代的慧超【往五天竺國傳】。據我研究,該地地名的這種變化是吐蕃強盛時期在西藏高原西北進行積極活動的結果。在古藏文【大事記年】中有一個地名Gog,此地與護密、識匿同屬所謂『上部地區/西部地區』(Stod Phyogs)。此名的另一寫法為Kog yul,yul為藏語地理通名,意為地域、地區或地方,漢文音譯為『域』。另一方面,唐代的『俱位』二字讀音可擬測為*Kiwo ghwat 或*giwo ghiwat,可信為藏語地名Kog yul或Gog(yul)的音譯。漢、藏這兩個地名無論從語音上,還是從地理上,或者所涉及的歷史事件上均可勘同為一(王小甫1992:270及以下各頁)。
  【新唐書・波斯傳】後說:俱位『國人常助小勃律為中國候。』古藏文【大事記年】也說Kog yul曾駐有唐軍。考慮到俱位(Kog/Gog yul)即赤佛堂道所穿越的馬斯土季地區,高仙芝遠征小勃律去時分兵及班師回國均由此路更是情理中事。以前有些學者如斯坦因曾認為『俱位』是奇特拉爾的語言名稱Khowar的音譯。然而,姑且不論這一比定的音韻學和地理學問題,僅是有關地名的歷史變化它也是無法解釋的。所以,我不接受這種臆測。
  沿馬斯土季河而下,人們可以到達另一個地區的中心城市奇特拉爾。公元八世紀末,取經僧悟空曾沿着這樣一條路線由北向南而行:『次護密國,次拘緯國,次葛藍國,次藍婆國,次孽和國。』(【大正藏】卷51:979)。藍婆和孽和已被人們分別比定為今阿富汗的拉格曼(Laghman)和賈拉拉巴德地區,所以我認為處在拘緯與藍婆之間的葛藍,其地非奇特拉爾莫屬。葛藍一名當來自奇特拉爾河的另一名稱庫納(Kunar),正如奇特拉爾的另一漢文名稱A師來自該河的又一名稱渴師卡(Kashkar)。不過,實際情況更可能是河名來自地名。我很懷疑葛藍國就是玄奘提到過的葛邏胡國(王小甫1992:121)。
  由奇特拉爾往西去,有許多山口可以翻越興都庫什山,其中最著名的當數多拉(Dorah)山口。翻過這個山口,人們可以沿桑裏奇(Sanglich)河向北直到澤巴克(【大唐西域記校注】卷12:973-974;米諾爾斯基1937:367-369)。如前所述,從澤巴克向東北可去塞迦審城,即吐蕃據有昏馱多後護密王所遷新都;從澤巴克向西北即歷史上著名的『吐蕃之門』或『大食之門』(米諾爾斯基1937:350,365)。
  現在,經過許多學者多年來對南迦-帕巴特(Nanga Parbat/Diamar)峯附近印度河谷地區歷史文化的考察、研究,A師阻斷小勃律與w失密(Kashmir)之間的交通而與吐蕃直接溝通的問題看來可以認為是解決了(耶特瑪1989:37-39).。無論如何,可以肯定,在吐蕃征服大勃律以後,從A師到大勃律有一條直路:毋需經過北邊的小勃律,也不經過南邊的烏萇,而是橫穿所謂『烏萇國故地』達麗羅川。但是,這裏的達麗羅川決不能簡單地比定為今天的達列爾河谷(【大唐西域記校注】卷3:295),而是指南迦-帕巴特峯四周的一大片地區。尤其是崩季(Bunji)經奇拉斯至夏提歐之間的印度河谷,對於這一帶的交通特別重要(參前引耶特瑪文),此一段即漢文史料所記古代的『懸度』所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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