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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奇酷網 元帝有一個習慣,在下達的每道重要詔書中,都會首先自責一番,讓人誤以為他成天都在為國事憂心忡忡。不僅如此,他還會故作開明地要求社會各界對自己的問題暢所欲言,勿有所諱。
石顯這樣的人在朝中挖空心思求人之短以制之,朝臣們人人自危,自顧尚且不及,哪裏還能顧得上『匡諫主過』?
因此,石顯的專權其實不過是他與元帝之間的默契。元帝縱容他在前台上竄下跳,自己便可以躲到後宮去暢享藝術與女色的盛宴。
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在音樂與女色的雙重激情之下,元帝的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他便索性委政於石顯,藉口說石顯這樣的閹宦,沒有了男人的欲望和俗世紛擾,便會集中心思勤懇秉公地干好主子交辦的工作。
元帝深知給人『用人不當』的錯覺總比說他『失德』要強得多;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給人留下了『柔仁好儒』的印象――原本是好人,可惜心太軟。
出於帝王『馭下』的本能,元帝當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細直接了當地交代給石顯。他需要做的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適當給石顯一點兒潛在的危機感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可以使自己始終處於主動地位――取爾首級,如囊中探物,你小子只能乖乖給老子辦差;你可以適當胡作非為,但量你也不敢有更大的非分之想。
這種危機感像懸在石顯頭頂的一柄利劍,使他無論多麼得意都不敢在主子面前過於放肆。
這一招兒確實管用。石顯一邊弄權,一邊還得用心獻媚,向主子證明自己的清白與忠心。他做賊心虛,『自知擅權事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納用左右耳目,有以間己。』
但這類問題根本難不倒石顯,他很快便想出一招妙計,可以讓元帝明白,如果有人在說自己的壞話,都是居心叵測的迫害。
某日,元帝派他出宮去辦事。他事先便向元帝請示說:今天出去要跑好幾個地方,擔心回來太晚,宮門關閉了,可不可以陛下特許,屆時可以麻煩門衛給行個方便?
元帝當然滿口答應。
於是,石顯故意等到宮門關閉後再回來,然後以皇帝的詔命要求門衛把宮門打開放他進去。
第二天,果然有人上書告他的狀,說他『矯詔開宮門』。元帝接到這個報告後,便笑着把它給石顯看。
石顯假裝被嚇得半死,可憐巴巴地哭着說:陛下親信小臣,時常讓小臣辦差,其他人都很嫉妒,一心想陷害小臣。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誠不能以一軀稱快萬眾,任天下之怨,臣願歸樞機職,受後宮掃除之役,死無所恨,唯陛下哀憐裁幸,以此全活小臣。』
元帝聽後,『以為然而憐之,數勞勉顯,加厚賞賜,賞賜及賂遺資一萬萬。』
從此,再沒人敢隨意舉報石顯,都以為他的言行代表着皇帝的旨意。
蕭望之是當世名儒,石顯一直擔心把他弄死之後會受到天下儒生的攻擊,便暗中結交諫大夫貢禹,對他『禮事之甚備』,還向元帝竭力舉薦他做御史大夫。
於是朝野上下的清流言官都對他的為人刮目相看,不再以為他當初殺蕭望之是出於什麼私心。
或許元帝早把石顯的這點兒伎倆和心思看得通體透明。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石顯對此心知肚明,也必須得揣着明白裝糊塗,繼續做出更加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的樣子,否則就會離死不遠了。
這是基本的『為臣之道』:一個臣子,如果讓主子知道你看透了他的心思,不殺你才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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