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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文詩:
齊人攻魯,道由單父,之老請曰:麥已熟矣,
今齊寇至,不及人人,自收其麥,請放民出,
獲傳郭麥,可以益糧,不資於寇.三請不聽.
俄而齊寇,逮之於麥,季孫聞怒,使人讓曰:
寒耕熱耘,曾不得食,豈不哀哉?不知猶可,
民以告者,而子不聽,非以為民.宓蹴然曰:
今茲無麥,明年可樹,若使不耕,而獲是使,
民樂有寇,且得單父,一歲之麥,魯不加強,
喪不加弱,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創也必,
數世不息.季孫聞之,赧然愧曰:地若可入,
吾豈忍見,宓子也哉.至治治心,熄其機心.
三年孔子,使巫馬期,遠觀政焉.陰以免衣,
衣以弊裘,入單父界,見夜漁者,得魚輒舍.
巫馬期問:漁者為得,得魚何舍?漁者曰魚.
大者名鱣,大夫愛之,小者名鱦,欲長之也,
是得二者,輒以舍之.巫馬期返,告孔子曰:
宓子德至,使民暗行,若有嚴刑,於旁敢問,
宓子何行.而得於是?子曰吾嘗,與之言曰:
誠於此者,刑乎於彼.宓行此術,於單父也.
德治真情,真情之治,積德累行,防患未然,
化性起偽,不敢為非,刑設非用,用不得已.
齊人攻魯,道由單父,單父之老請曰:「麥已熟矣,今齊寇至,不及人人自收其麥,請放民出,皆獲傳郭之麥,可以益糧,且不資於寇.」三請而宓子不聽.俄而齊寇逮於麥,季孫聞之怒,使人以讓宓子曰:「民寒耕熱耘,曾不得食,豈不哀哉?不知猶可,以告者而子不聽,非所以為民也.」宓子蹴然曰:「今茲無麥,明年可樹,若使不耕者獲,是使民樂有寇,且得單父一歲之麥,於魯不加強,喪之不加弱,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創必數世不息.」季孫聞之,赧然而愧曰:「地若可入,吾豈忍見宓子哉.」三年,孔子使巫馬期遠觀政焉.巫馬期陰免衣,衣弊裘,入單父界,見夜漁者得魚輒舍之.巫馬期問焉,曰:「凡漁者為得,何以得魚即舍之?」漁者曰:「魚之大者名為䲖,吾大夫愛之,其小者名為鱦,吾大夫欲長之,是以得二者,輒舍之.」巫馬期返,以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使民暗行,若有嚴刑於旁,敢問宓子何行而得於是?」孔子曰:「吾嘗與之言曰:『誠於此者刑乎彼.』宓子行此術於單父也.」
孔子之舊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將助之以沐槨.子路曰:「由也,昔者聞諸夫子曰:『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夫子憚矣,姑已若何?」孔子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況故舊乎非友也,吾其往.」及為槨,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遂歌曰:「狸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之隱,佯不聞以過之.」子路曰:「夫子屈節而極於此,失其與矣,豈未可以已乎?」孔子曰:「吾聞之親者不失其為親也,故者不失其為故也.」
齊人攻魯,道由單父。單父之老請曰:『麥已熟矣,今齊寇至,不及人人自收其麥。請放民出,皆獲傅郭傅,靠近。郭,外城牆之麥,可以益糧,且不資於寇。』三請而宓子不聽。俄而,齊寇逮於麥。季孫聞之,怒,使人以讓責備,埋怨。【廣雅】:『讓,責也。』【史記·項羽本紀】:『秦軍數卻,二世使人讓章邯。』宓子曰:『民寒耕熱耘,曾不得食,豈不哀哉?不知猶可,以告者而子不聽,非所以為民也四庫、同文本無。』宓子蹴然亦作『蹴然』。驚慚不安貌曰:『今茲年,歲。【呂氏春秋】:『今茲美禾,來茲美麥。』無麥,明年可樹。若使不耕者獲,是使民樂王肅註:『樂,音洛。』有寇。且得單父一歲之麥,於魯不加強,喪之不加弱。若使民有自取之心,其創必數世不息。』季孫聞之,赧然nánrán,形容因難為情或者羞愧而臉紅的樣子而愧曰:『地若可入,吾豈忍見宓子哉!』三年,孔子使巫馬期孔子弟子。姓巫馬,名施,字子期,也稱字旗。陳國人遠觀政焉。巫馬期陰免衣,衣弊裘衣,衣上知字下於既反。陰,暗暗地,偷偷地。免衣,去冠括發,用布纏頭。免,wèn。弊,四庫、同文本作『敝』。入單父界。見夜漁者,得魚輒舍舍音舍之。巫馬期問焉,曰:『凡漁者為得,何以得魚即舍之?』漁者曰:『魚之大者名為䲖chóu,大魚。【集韻·尤韻】:『,魚之大者。』王肅註:『,宜為鱣。【新序】作鱨,鮑魚之懷任之者也。』,吾大夫愛之。其小者名為鱦鱦,戈證反(yìng)小魚。【爾雅·釋魚】:『鱦,小魚。』。吾大夫欲長之。是以得二者,輒舍之。』巫馬期返,以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使民暗行若有嚴刑於旁。敢問宓子何行而得於是?』孔子曰:『吾嘗與之言曰:「誠於此者刑乎彼。」宓子行此術於單父也。』
孔子之舊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將助之以沐槨。子路曰:『由也,昔者聞諸夫子曰:「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夫子憚矣,姑已若何?』姑且也已止也孔子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況故舊乎非友也,吾其友乎?』及為槨,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遂歌曰:『狸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子路曰:『夫子屈節而極於此,失其與矣,豈未可以已乎?』孔子曰:『吾聞之親者不失其為親也,故者不失其為故也。』
譯文齊國攻打魯國,途經單父轄區。單父的老人向宓子賤請求說:『麥子已經成熟。當下齊寇入侵,人人出去收割他們的麥子已經來不及了。請求放出民眾,將靠近外城附近的麥子全部搶收回來,趁此增加一些糧食,也不至於資助敵寇。』多次請求,宓子賤沒有答應。不久,齊寇來到並收走麥子。季孫氏聽說此事,甚為惱怒,派人前來斥責宓子賤說:『百姓寒冬耕作,暑天除草,居然不能收穫自己的糧食,這是多麼被愛的事情啊!不知道還有情可原,既然悠然來告訴你了,你卻不聽,這不是為民之道啊!』宓子賤聽後恭敬而有慚愧地說:『今年失去了麥子,明年還可以再種。像放人出去搶收麥子,就會有不耕作的人得到收穫,這樣就會有人喜歡有敵寇入侵。況且搶收單父一年的麥子,魯國也不會因此而強盛,被敵寇搶走一年的麥子,魯國也不會因此而衰弱。如果讓百姓有了不勞而獲的念頭,由此而造成的德行創傷,一定是幾代人難以泯滅。』季孫氏聽說後,慚愧不安地說:『如果能鑽入地下,我哪裡還有顏面見到宓子呢!』
過了三年,孔子讓巫馬期到單父觀看宓子賤執政情況,巫馬期暗自脫去自己穿的好衣服,穿上破舊的衣服,進入單父地界。看到夜裡打魚的人打到魚就放回去,巫馬期就問為什麼,他說:『凡是打魚的人是為了得到魚,你為什麼把捕到的魚又放了呢?』打魚人說:『那些大的魚名叫魚壽(chóu),我們的大夫非常喜愛它。那些小的魚者名叫魚邑(yì),我們的大夫想讓它長大。因此得到這兩種魚就放回河裡。』巫馬期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孔子,說:『宓子賤的德政,致使民眾在夜間勞作,也好像有嚴刑在旁邊監視一樣。請問宓子賤用什麼方法達到這種境界的呢?』孔子說:『我曾經和他說過:'如果在這件事上寬厚,就要在另件事上嚴酷。」宓子賤就是用這個辦法治理單父的。』
孔子的老朋友名叫原壤,原壤的母親死了,孔子將要幫助他準備棺木。子路說:『我從前聽老師說過:'交朋友不要交不如自己的人,有了過錯不要怕改正。」您已經怕了,姑且停止幫他好嗎?』孔子說:『凡百姓有喪事,要盡力,何況是朋友呢?即使不是朋友我也會前去幫他。』等治理好棺木,原壤敲着棺木說:『有很長時間了,我沒有用歌聲寄託我的情思了。』於是就唱道:『棺木的花紋就像狸首一樣的斑斕,握住你的手,你的手足那麼柔軟。』子路說:『您降低身份委屈自己到這種地步,已經失去與他交往的必要了,難道還不和他斷絕來往嗎?』孔子說:『我聽說,親人就不要失掉親人的親情,老朋友就不要失掉老朋友的友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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