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内篇谏上诗解6(景公夜听新乐而不朝)乐亡礼从政亡国从7景公燕(赏无功而罪有司晏子谏)立爱劝善恶害禁暴 题文诗:朝见杜扃,徜徉待朝.晏子曰君,奚故不朝? 对曰君主,夜发不朝.晏子问故,杜扃对曰: 梁丘据扃,入歌人虞,变齐古音.晏子退朝, 命宗祝修,礼而拘虞,公闻怒曰:何故拘虞? 晏子曰以,新乐淫君.公曰诸侯,之事百官, 之政寡人,愿以请子;酒醴之味,金石之声, 夫子无与.夫乐何必,夫故乐哉?对曰乐亡, 而礼从之,礼亡而政,从之政亡,而国从之; 国衰臣惧,君逆政行;有歌而言,纣作北里, 幽厉之声,顾夫淫以,鄙而偕亡;君奚轻变, 夫故乐哉?公曰不幸,有社稷业,不择言而, 随意出之,请受命矣.齐景公燕,赏于国内, 万钟者三,千钟者五,令三出而,职计莫从. 公怒令免,令三出而,士师莫从.景公不悦, 谓晏子曰:寡人闻君,国者爱人,则能利之, 恶人则能,疏之今爱,人不能利,恶不能疏, 失君道矣.晏子对曰:婴闻君正,臣从谓顺, 君僻臣从,谓之逆也.今君以赏,谗谀之民, 令吏必从,此则是使,君失其道,臣失其守. 先王立爱,以劝善也,其立恶害,以禁暴也. 昔者三代,之兴利于,国者爱之,害者恶之, 故明所爱,而贤良众,明所恶恶,而邪僻灭, 天下治平,百姓和集.及其衰也,行安简易, 身安逸乐,顺于己者,爱之逆于,己者恶之, 故明所爱,而邪僻繁,明所恶而,贤良以灭, 离散百姓,危覆社稷.君上不度,圣王之兴, 而下不观,惰君之衰,臣惧君之,逆政之行, 有司莫争,以覆社稷,危其宗庙.公曰寡人, 不知请从,士师之策.国内之禄,所收者三. 【原文】景公夜听新乐而不朝晏子谏第六
晏子朝,杜扃望羊待于朝〔1〕。晏子曰:「君奚故不朝?」對曰:「君夜發不可以朝〔2〕。」晏子曰:「何故?」對曰:「梁丘據扃〔3〕入歌人虞〔4〕,變齊音。」晏子退朝,命宗祝修禮而拘虞〔5〕,公聞之而怒曰:「何故而拘虞?」晏子曰:「以新樂淫君〔6〕。」公曰:「諸侯之事,百官之政,寡人願以請子。酒醴之味,金石之聲,願夫子無與焉〔7〕。夫樂,何必夫故哉〔8〕?」對曰:「夫樂亡而禮從之,禮亡而政從之,政亡而國從之。國衰〔9〕,臣懼君之逆政之行。有歌〔10〕,紂作北里〔11〕,幽厲之聲,顧夫淫以鄙而偕亡〔12〕。君奚輕變夫故哉?」公曰:「不幸有社稷之業,不擇言而出之,請受命矣。」 【译文】 晏子上朝,看见杜扃等候在朝堂前,望着远处。晏子问:『君王为什么不上朝?』杜扃回答说:『君王整夜未眠,所以没能上朝。』晏子又问:『为什么整夜未眠?』回答说:『梁丘据进献了一名叫虞的善乐之人,变齐国古乐而为新曲子。』晏子离开朝堂,命令宗祝加强礼乐措施,并且逮捕了虞。景公听说后,十分生气,说:『为什么逮捕虞?』晏子说:『因为他用新乐祸乱君心。』景公说:『诸侯之间的事、百官的政务,我愿意向先生询问。至于我喝什么酒、听什么音乐,希望先生不要干预。音乐,为何一定要听古曲呢?』晏子回答说:『古乐消亡,礼法就会随之消亡;礼法消亡,政教也会随之消亡;政教消亡,国家便会跟着消亡。国运衰败,我怕君王背离政教行事。作为歌乐来说,纣作【北里】,周幽王与周厉王的乐曲,淫靡鄙下而导致国家灭亡,君王因何轻易改变古曲呢?』景公说:『我侥幸拥有国家的政权,不加思索就乱说,我接受您的劝告了。』 【注释】
〔1〕 孫星衍云:「杜,姓;扃,名。望羊,猶仿佯也。史記孔子世家『眼如望羊』,集解:『王肅曰:「望羊,望羊視也。」』」◎于鬯云:「『杜扃』,當謂門關閉耳。說文戶部云:『扃,外閉之關也,』是也。下文云『君奚故不朝』,正因杜扃而發問也。蓋君出朝必門闢,無用扃杜矣。孫星衍音義云:『杜,姓,扃,名,』疑非。又云:『望羊,猶仿佯也,』或云望羊,或轉是人名。」◎則虞案:孫云「杜姓扃名」固臆測,于云「門關閉」,亦非。諸侯之制,雉門內曰治朝,路門內曰燕朝,凡朝,皆指治朝言。朝于治朝,群臣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景公夜發不朝,是晨興未蒞治朝聽政無疑。然治朝無堂無階,廷之前更無門戶,杜門云者,自無門之可杜。若謂指雉門言,雉門為諸侯之正門,屏雉門內,所謂「邦君樹塞門」者是,自亦無可扃者。于說不可從。
〔2〕 群書拾補「以」下有「朝」字,盧文弨云「舊脫」。◎于省吾云:「盧文弨謂『朝』字舊脫,按無『朝』字是也。『以』,『已』,字通,詳經傳釋詞。上云『君奚故不朝』,此對曰『君夜發,不可已』,是『不可已』正承『君奚故不朝』言,無庸意補『朝』字明矣。」◎則虞案:黃本上方校語及蘇時學筆話俱云脫「朝」字,指海本、蘇輿本皆據補,是也。于說非。「夜發」者,盧文弨云:「謂夜不寐也。」
〔3〕 盧文弨、蘇時學俱云「據」下「扃」字衍文。◎文廷式云:「扃,密也。呂覽君守篇:『扃而又閉天之用密,』是『扃』字之義。」
〔4〕 虞者,蘇時學云:「歌者名」。◎則虞案:文選嘯賦注引晏子春秋:「虞公善歌,以新聲感景公,晏子退朝而拘之。」又注云:「漢興,又有虞公,即劉向別錄曰:『有人歌賦楚漢興以來善雅歌者魯人虞公,發聲清哀,遠動梁塵。』」是虞公為樂人善歌者之稱。
〔5〕 宗祝,孫星衍云「官名」。
〔6〕 則虞案:新樂者,指變齊音言。
〔7〕 孫星衍云:「『與』讀如『豫』。」
〔8〕 則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吳勉學本、子彙本皆作「夫樂何夫必攻哉」,黃本上方校語云「『何夫』之『夫』疑。」楊本作「夫樂何失必攻哉」。(黃以周云:「凌本作『夫樂何失必攻哉』,蓋楊本之誤。」)孫星衍據下文「君奚輕變夫故哉」,訂「攻」為「故」,又「夫」「必」乙。指海本、蘇輿本同。
〔9〕 劉師培補釋云:「『政亡而國從之衰』為句,『之』下『國』字衍。」
〔10〕孫星衍云:「疑有脫文。文選卷五引此書『桀作東歌南音』,當在此。」◎則虞案:元本、活字本、嘉靖本,各本「從之」之下有「國衰臣懼君之逆政之行有」等十一字,顧廣圻云:「以下十一字,在下章『惰君』之下,錯誤入此。」
〔11〕則虞案:史記殷本紀:「於是使師涓作新淫聲北里之舞,靡靡之樂。」文心雕龍樂府篇:「塗山歌於候人,始為南音;有娀謠乎飛燕,始為北音。」與此說異。
〔12〕孫星衍云:「幽厲,周二王。『顧夫淫以鄙』,『里』『鄙』『為』韻,謂二王所作之音。」【原文】 景公燕赏无功而罪有司晏子谏第七景公燕赏于国内,万钟者三,千钟者五,令三出,而职计莫之从.公怒,令免职计,令三出,而士师莫之从.公不说.晏子见,公谓晏子曰:『寡人闻君国者,爱人则能利之,恶人则能疏之.今寡人爱人不能利,恶人不能疏,失君道矣.』晏子曰:『婴闻之,君正臣从谓之顺,君僻臣从谓之逆.今君赏谗谀之民,而令吏必从,则是使君失其道,臣失其守也.先王之立爱,以劝善也,其立恶,以禁暴也.昔者三代之兴也,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故明所爱而贤良众,明所恶而邪僻灭,是以天下治平,百姓和集.及其衰也,行安简易,身安逸乐,顺于己者爱之,逆于己者恶之,故明所爱而邪僻繁,明所恶而贤良灭,离散百姓,危覆社稷.君上不度圣王之兴,而下不观惰君之衰,臣惧君之逆政之行,有司不敢争,以覆社稷,危宗庙.』公曰:『寡人不知也,请从士师之策.』国内之禄,所收者三也.【译文】
齐景公在国内设宴赏赐,有三人获万钟粮食的上次,有五人获千钟粮食的赏赐。命令下达几次,职计却不执行。景公大怒,下令罢免职计,命令下达多次,掌刑狱的士师也没有听从。景公非常不高兴。晏子拜见景公,景公对晏子说:『我听说,统治国家的君王,宠爱谁就能赏赐谁,厌恶谁就能罢免谁。但现在我宠爱的人不能赏赐他,厌恶的人不能罢免他,已失去为君的权利了。』
晏子说:『我听说,君王行正道,臣子服从,叫做顺;君王行邪僻,臣子服从,叫做逆。现在君王赏赐专进谗言、阿谀奉承的人,却命令官吏必须听从,就是使君王失去为君之道,而臣子失去其职责。古代的帝王进行赏赐,是为了勉励人们从善;进行惩罚,是为了禁止强暴之行。过去夏、商、周三代兴盛的原因,是有利于国家的就喜爱,有害于国家的就厌恶。所以昭示所爱,贤良的人就增多了;昭示所恶,奸邪的人就绝迹了。所以天下政治清平,百姓和睦团结。至其衰败之时,行为惰怠轻忽,生活逸荡享乐,顺从己意的人就喜欢他,违背己意的人就厌恶他。所以昭示其所喜好,则邪僻之人增多;昭示其所厌烦,则贤良之人灭迹。使百姓离散,国家危亡。君王向上不考虑圣王兴盛的原因,向下不详查惰怠之君衰败的原因,我担心君王违背治国之道的行为,使官吏不敢诤谏,以至国家覆亡,危急宗庙。』
景公说:『我是不明智啊,请按照士师的办法行事。』国内的赏禄,收回了十分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