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書】卷1更法詩解2法禮常變因情制宜 題文詩:公孫鞅曰:子之所言,世俗之言.常人學者, 安於故習,溺於所聞.兩者所以,居官守法, 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三代而王,禮各不同; 五伯而霸,法各不同.智者作法,愚者制焉; 賢者更禮,不肖者拘.拘禮之人,不足言事; 製法之人,不足論變.杜摯諫曰:其利不百, 不變其法;其功不十,不易其器.法古無過, 循禮無邪.君其圖之.公孫鞅曰:前世教異, 何古之法?帝不相復,何禮之循?伏羲神農, 教而不誅;黃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文武, 當時立法,因事制禮.禮法也者,以時而定; 制令也者,各順其宜;兵甲器備,各便其用. 故曰治世,不必一道,便利其國,不必法古. 湯武之王,不脩古興;殷夏之滅,不易禮亡. 然反古者,未必可非;而循禮者,未足多是. 真法法情,真情不變,世易時移,真法常變, 變以適情.孝公曰善,窮巷多怪,曲學多辯, 愚者之笑,智者哀焉;狂夫之樂,賢者喪焉; 拘世以議,不之疑矣.於是遂出,墾草之令.
【原文】 公孫鞅曰:『子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夫常人安於故習,學者溺於所聞。此兩者,所以居官而守法,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禮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故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賢者更禮,而不肖者拘焉。拘禮之人不足與言事,製法之人不足與論變。君無疑矣。』 杜摯曰:『臣聞之:'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器」。臣聞:'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君其圖之!」』 公孫鞅曰:『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復,何禮之循?伏羲、神農,教而不誅;黃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文、武,各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禮、法以時而定;制、令各順其宜;兵甲器備,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法古。湯、武之王也,不脩古而興;殷、夏之滅也,不易禮而亡。然則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禮者未足多是也。君無疑矣。』 孝公曰:『善!吾聞窮巷多怪,曲學多辯。愚者之笑,智者哀焉;狂夫之樂,賢者喪焉。拘世以議,寡人不之疑矣。』 於是遂出墾草令。 【譯文】
公孫鞅說:"您所說的這些話,正是社會上俗人說的話。平庸的人守舊的習俗,讀死書的人局限在他們聽說過的事情上。這兩種人,只能用來安置在官位上守法,卻不能同他們在舊有法度之外討論變革法制的事。夏、商、周這三個朝代禮制不相同卻都能稱王於天下,春秋五霸各自的法制不同,卻能先後稱霸諸候。所以有智慧的人能創製法度,而愚蠢的人只能受法度的約束。賢能的人變革禮制,而沒有才能的只能受禮制的束縛。受舊的禮制制約的人,不能夠同他商討國家大事。被舊法限制的人,不能同他討論變法。國君不要遲疑不定了。"
杜摯說:"臣聽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沒有百倍的利益不要改變法度,如果沒有十倍的功效不要更換使用工具。臣聽說效法古代法制沒有什麼過錯,遵循舊的禮制不會有偏差。國君應該對這件事仔細思考。"
公孫鞅說:"以前的朝代政教各不相同,應該去效法哪個朝代的古法呢?古代帝王的法度不相互因襲,又有什麼禮制可以遵循呢?伏羲、神農教化不施行誅殺,黃帝、堯、舜雖然實行誅殺但卻不過分,等到了周文王和周武王的時代,他們各自順應時勢而建立法度,根據國家的具體情況制定禮制,禮制和法度都要根據時勢來制定,法制、命令都要順應當時的社會事宜,兵器、鎧甲、器具、裝備的製造都要方便使用。所以臣說:治理國家不一定用一種方式,只要對國家有利就不一定非要效法古代。商湯、周武王稱王於天下,並不是因為他們遵循古代法度才興旺,殷朝和夏朝的滅亡,也不是因為他們更改舊的禮制才覆亡的。既然如此,違反舊的法度的人,不一定就應當遭責難;遵循舊的禮制的人,不一定值得肯定。國君對變法的事就不要遲疑了。"
孝公說:"好。我聽說從偏僻小巷走出來的人愛少見多怪,學識淺陋的人多喜歡詭辯,愚昧的人所譏笑的事,正是聰明人所感到悲哀的事。狂妄的人高興的事,正是有才能的人所擔憂的。那些拘泥於世俗偏見的議論言詞,我不再因它們而疑惑了。"
於是,孝公頒布了關於開墾荒地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