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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资治通鉴全集-----接续------
原著 宋 司马光
太史企业马迁曰:魏惠王之因此能本身不死,国家不被瓜分,是因为韩、赵两国看法不调。假设根据此中一家的方法去做,魏国绝对会被瓜分。因此说:『国君死时,无承继人,国家就会被击破。』
资治通鉴第二卷
周纪二 显王元年(癸丑、前368)
周纪二 周显王元年(癸丑,公元前368年)
[1]齐伐魏,取观津。
[1]齐国攻击魏国,篡夺观津。
[2]赵侵齐,取长城。
[2]赵国入侵齐国,霸占长城。
三年(乙卯、前366)
三年(乙卯,公元前366年)
[1]魏、韩会于宅阳。
[1]魏国、韩国在宅阳举办聚会。
[2]秦败魏师、韩师于洛阳。
[2]秦国在洛阳打败魏国和韩国部队。
四年(丙辰、前365)B>
四年(丙辰,公元前365年)
[1]魏伐宋。
[1]魏国攻击宋国。
五年(丁巳、前364)
五年(丁巳,公元前364年)
[1]秦献公败三晋之师于石门,斩首六万。王赐以黼黻之服。
[1]秦献公在石门大败韩、赵、魏三国联军,斩首六万人。周王特地颁赏他绣有黑、白、青斑纹的衣饰。
七年(己未、前362)
七年(己未,公元前362年)
[1]魏败韩师、赵师于浍。
[1]魏国在浍地打败韩国和赵国部队。
[2]秦、魏战于少梁,魏师败绩;获魏公孙痤。
[2]秦国、魏国在少梁激战,魏国部队大败而逃,公孙痤被俘。
[3]卫声公薨,子成侯速立。
[3]卫国卫声公逝世,其子卫速登基为卫成侯。
[4]燕桓公薨,子文公立。
[4]燕国燕桓公逝世,其子登基为燕文公。
[5]秦献公薨,子孝公立,孝公生二十一年矣。是时河、山以东强国六,淮、泗之间小国十馀,楚、魏与秦接界。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翟遇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会盟。因而孝公发奋,布德修政,欲以强秦。
[5]秦国秦献公逝世,其子登基为秦孝公。孝公已然二十一岁了。此时黄河、崤山以东有6个强国,淮河、泗水流域十几个小国林立,楚国、魏国与秦国交界。魏国筑有一道长城,从郑县沿着洛水直到上郡;楚国自汉中向南占据巴郡、黔中等地。各国都把秦国当做未开化的夷族,加以鄙夷,不准参与中原各诸侯国的聚会盟誓。目击此情,秦孝公信心发奋图强,整顿国家,修明政治,让秦国强大起来。
八年(庚申、前361)
八年(庚申,公元前361年)
[1]孝公下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皇帝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代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登基,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怀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别土。』因而卫公孙鞅闻是令下,乃西入秦。
[1]秦孝公在国中下令说:『当年我国的国君秦穆公,立足于岐山、雍地,励精图治,向东平定了晋国之乱,以黄河规定国界;向西称霸于戎翟等族,占地广达千里;被周王赐与方伯重担,各诸侯国都来恭喜,所开拓的基业是多么光大雄伟。不过后来头代国君厉公、躁公、简公及出子导致国内动荡不息,才无力顾及外事。魏、赵、韩三国夺去了先王开创的河西疆域,这是无比的耻崐辱。到献公登基时,平定抚慰边境,把都城迁到栎阳,亲往管理,筹备向东征讨,收复穆公时的旧地,重修穆公时的政策法令。我想到前辈的未竟之志,经常痛心疾首。如今宾客群臣中谁能献上奇计,让秦国富强,我就封他为高官,给他封地。』卫国的公孙鞅听到这道命令,因而西行来到秦国。
公孙鞅者,卫之庶孙也,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贤,未及进。会病,魏惠王往问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讳,将柰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年虽少,有奇才,愿君举国而听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承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然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可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卒不去。王出,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哉!』卫鞅既至秦,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说以富国强兵之术;公大悦,与议国事。
公孙鞅,是卫国宗族旁支后嗣,爱好法家刑名之学。他在魏国国相公叔痤手下做事,公叔痤深知他的才干,但还将来得及举荐,就重病不起。魏惠王前来探望公叔痤,问道:『您假设不幸逝世,国家大事怎样来处理?』公叔痤说:『我手下任中庶子之职的公孙鞅,年龄虽轻,却有奇才,期望国君把国家交达他来管理!』魏惠王听罢缄默不语。公叔痤又说:『假设国君您不采纳我的倡议而重用公孙鞅,那就要杀掉他,不要让他到别的国家去。』魏惠王承诺后告辞而去。公叔痤又匆忙召见公孙鞅赔罪说:『我必要先忠于君上,接着才能照料属下;因此先倡议惠王杀你,如今又告知你。你赶紧逃走吧!』公孙鞅摇头说:『国君不可听从你的看法来任用我,又如何能听从你的看法来杀我呢?』究竟没有出逃。魏惠王分开公叔痤,果真对左右近臣说:『公叔痤病入膏肓,真是太可怜了。他先让我把国家交达公孙鞅去管理,一会儿又劝我杀了他,岂不是糊涂了吗?』公孙鞅到了秦国后,托宠臣景监举荐见到秦孝公,陈述了自己富国强兵的策划,孝公大喜过望,今后与他共商国家大事。
十年(壬戌、前359)
十年(壬戌,公元前359年)
[1]卫鞅欲变法,秦人不悦。卫鞅言于秦孝公曰:『夫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调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甘龙曰:『否则,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二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智者做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有战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认为收孥。宗室非有战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品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1]公孙鞅想履行变法变革,秦国的贵族都不同意。他对秦孝公说:『对底层人,不可和他们商议开创的策划,只可和他们分享顺利的利益。讲论至高公德的人,与凡夫俗子没有一同话语,要建成大业也不可去与众人商议。因此圣贤之人只需能够强国,就不用拘泥于旧传统。』医生甘龙辩驳说:『不对,根据旧章来管理,才能使官员熟识规矩而黎民安顿不乱。』公孙鞅说:『一般人只知晓安于旧习,学者通常陷于所知范畴不可自拔。这两类人,让他们做官守法可以,但不可和他们商榷旧章之外开创大业的事。聪慧的人制定法规政策,笨拙的人只会受制于人;贤德的人因时而变,无能的人才死守成法。』秦孝公说:『说得好!』便任命公孙鞅为左庶长的要职。因而制订变法的法令。下令将人民编为五家一伍、十家一什,相互督促,犯罪连坐。揭发奸谋的人与杀敌建功的人获相同赏赐,藏匿不报的人按临阵降敌给以相同处分。立战功者,可以获取上等爵位;私自打斗内讧的,以其轻重程度处以大小刑罚。努力于本业,种田织布制造食粮布匹多的人,免去他们的赋役。不务正业因怠惰而贫乏的人,全家收为国家奴隶。王亲国戚没有获取战功的,不可享有宗族的地位。明确由低到高的各级官阶品级,分别配给应享有的田地房宅、奴仆侍女、服饰器物。使有功绩的人获取荣耀,无功绩的人纵然富有也不可显耀。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城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崐予五十金。乃下令。
法令已全面制定但尚未发布,公孙鞅怕黎民难以确信,因而在国都的集市南门立下一根长三丈的木杆,下令说有人能把它拿到北门去就赏给十金。黎民们感觉此事很怪僻,没人动手去搬。公孙鞅又说:『能拿过去的赏五十金。』因而有1个人半信半疑地拿着木杆到了北门,立即获取了五十金的重赏。此时,公孙鞅才下令颁布变法法令。
令行期年,秦民之国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因而太子犯罪。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天,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敢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卫鞅曰:『此皆乱法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
变法令颁布一年后,秦国黎民前往国都控告新法使民不便的数以千计。此时太子也冒犯了司法,公孙鞅说:『新法不可顺遂实施,就在于上层人士带头违背。』太子是国君的承继人,不可施以刑罚,便将他的教员公子虔处刑,将另1个教员公孙贾脸上刺字,以示惩戒。第二天,秦国人据说此事,都当心翼翼地顺从法令。新法实施十年,秦国一片路不拾遗、山无盗贼的太平现象,黎民敢于为国战斗,不敢再行私斗,乡野城镇都获得了管理。此时,那些现在说新法不便的人中,有类又来说新法好,公孙鞅说:『这类人全是乱法的刁民!』把他们整个驱逐到边疆去住。以来老黎民不敢再谈论法令的是非。
臣光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欺其黎民,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致于败。所利不可药其所伤,所获不可补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弃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称苛刻,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
臣司马光曰:信誉,是君主至高无上的法宝。国家靠人民来捍卫,人民靠信誉来爱护;不讲信誉不能使人民屈从,没有人民便不能保持国家。因此远古造诣王道者不骗取天下,创建霸业者不骗取四方邻国,擅长治国者不骗取人民,擅长治家者不骗取亲人。唯独蠢人才反其道而行之,骗取邻国,骗取黎民,乃至骗取兄弟、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致一败涂地。靠骗取所占的一点儿廉价救不了致命之伤,所获得的远远少于失去的,这岂不令人痛心!当年齐桓公不违反曹沫以胁迫措施签订的盟约,晋文公不贪图攻击原地而遵照信用,魏文侯不背弃与山野之人打猎的聚会,秦孝公不收回对移动木杆之人的重赏,这四位君主的治国之道尚称不上完美,而公孙鞅可以说是过于苛刻了,但他们处于你攻我夺的战国浊世,天下尔虞我诈、斗智斗勇之时,尚且不敢忘掉建立信誉以收服人民之心,又况且今天管理一统天下的当政者呢!
[2]韩懿侯薨,子昭侯立。
[2]韩国韩懿侯逝世,其子登基为韩昭侯。
十一年(癸亥、前358)
十一年(癸亥,公元前358年)
[1]秦败韩师于西山。
[1]秦国在西山打败韩国部队。
十二年(甲子、前357)
十二年(甲子,公元前357年)
[1]魏、韩会于。
[1]韩国、魏国在地举办聚会。
十三年(乙丑、前356)
十三年(乙丑,公元前356年)
[1]赵、燕会于阿。
[1]赵国、燕国在阿地举办聚会。
[2]赵、齐、宋会于平陆。
[2]赵国、齐国、宋国在平陆举办聚会。
十四年(丙寅、前355)*十四年(丙寅,公元前355年)
[1]齐威王、魏惠王会田于郊。惠王曰:『齐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惠王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因此为宝者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惭色。
[1]齐威王、魏惠王在效野聚会狩猎。魏惠王问:『齐国也有甚麽宝宝吗?』齐威王说:『没有。』魏惠王说:『我的国家虽小,尚有十颗直径一寸以上、可以照亮十二搭车子的大珍珠。以齐国之大,莫非能没有宝宝?』齐威王说:『我对宝宝的见解和你可不同样。我的大臣中有位檀子,派他镇守南城,楚国不敢来犯,泗水流域的十二个诸侯国都来朝贺。我的大臣中还有位盼子,使他守高唐,赵国人怕得不敢向东到黄河畔来打渔。我的官吏中有位黔夫,令他守徐州,燕国人在北门、赵国人在西门望空礼拜求福,相随来投靠的多达七千余家。我的大臣中有位种首,让他防范盗贼,便显现路不拾遗的太平现象。这四位大臣,光照千里,岂止是十二搭车子呢!』魏惠王听了面色非常羞愧。
[2]秦孝公、魏惠王会于杜平。
[2]秦孝公、魏惠王在杜平举办聚会。
[3]鲁共公薨,子康公毛立。
[3]鲁国鲁共公逝世,其子姬毛登基为鲁康公。
十五年(丁卯、前354)
十五年(丁卯,公元前354年)
[1]秦败魏师于元里,斩首七千级,取少梁。
[1]秦国在元里打败魏国部队,斩首七千余人,篡夺少梁。
[2]魏惠王伐赵,围邯郸。楚王使景舍救赵。
[2]魏惠王率军攻击赵国,围困邯郸城。楚王派景舍为将出兵救赵。
十六年(戊辰、前353)
十六年(戊辰,公元前353年)
[1]齐威王使田忌救赵。
[1]齐威王派田忌率军救赵。
初,孙膑与庞涓俱学兵书,庞涓仕魏为将军,自以能不及孙膑,乃召之;至,则以法断其两足而黥之,欲使终身废弃。齐使者至魏,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者;齐使者窃载与之齐。田忌善而客待之,进于威王。威王问兵书,遂认为师。因而威王谋救赵,以孙膑为将;辞以刑馀之人不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
早先,孙膑与庞涓一块学兵书,庞涓在魏国做将军,自己估量才能不如孙膑,便召孙膑前来魏国,又设计依法砍断孙膑的双脚,在脸上刺字,想使他终身变成废人。齐国使者来到魏国,孙膑以伏法功臣身份与他暗中相见,说动了齐国使者,悄悄地把孙膑藏在车中回到齐国。齐国大臣田忌把他奉为座上客,又举荐给齐威王。威王向他讨教了兵书,因而延请他为教员。此时齐威王策划出兵挽救赵国,任命孙膑为上将,孙膑以自己是个残疾之人坚定推却,齐威王便以田忌为上将、孙膑为军师,让他坐在帘车里,出谋划策。
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混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子不若引兵狂奔魏都,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以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十月,邯郸降魏。魏师还,与齐战于桂陵,魏师大败。
田忌筹备率兵前往赵国,孙膑说:『排遣两方的打斗,不可用拳脚将他们翻开,更不可上手搀扶一方帮着打,只可因势利导,乘虚而入,紧绷的趋势遭到阻禁,就自然解除了。如今两国攻战正酣,精兵锐卒倾巢而出,国中只剩老弱病残;您不如率军急袭魏国都城,盘踞交通要道,冲击他们空虚的后方,魏军绝对会抛却攻赵回兵营救。如此咱们一举两得,既解了赵国之围,又给魏国国内以打击。』田忌听从了孙膑的计策。十月,赵国的邯郸城投诚了魏国。魏军又匆忙还师挽救国内,在桂陵与齐国部队爆发激战,魏军大败。
[2]韩伐东周,取陵观、廪丘。
[2]韩国攻击东周王朝,篡夺陵观、廪丘。
[3]楚昭奚恤为相。江乙言于楚王曰:『人有爱其狗者,狗尝溺井,其邻人见,欲入言之,狗当门而噬之。今昭奚恤常恶臣之见,亦犹是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王曰:「此君子也,」近之;好扬人之恶者,王曰:「此小人也,」远之。然则且有子弑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己不知也。何者?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3]楚国任用昭奚恤为国相。江乙对楚王说:『有个钟爱自己狗的人,狗向井里撒尿,街坊看到了,想到他家里去告知他,却被狗堵塞门咬。如今昭奚恤经常拦阻我来见您,就像恶狗堵门同样。而且一有专说他人好话的人,您就说:「这是君子啊!」便亲近他;而对爱指出他人毛病的人,您总是说:「这是个小人。」便冷淡他。但是人凡间有儿子杀父亲、臣下杀君主的恶人,您却终究不知晓。为甚麽呢?原因在于您只爱听对他人的称赞,不爱听对他人的责怪呀!』楚王听后说:『你说得对,以后我要听取两方面的话语。
十七年(己巳、前352)
十七年(己巳,公元前352年)
[1]秦大良造伐魏。
[1]秦国大良造率军攻击魏国。
[2]诸侯围魏襄陵。
[2]各诸侯国出兵围攻魏国襄陵城。
十八年(庚午、前351)
十八年(庚午,公元前351年)
[1]秦卫鞅围魏固阳,降之。
[1]秦国公孙鞅率军围攻魏国固阳,固阳归降。
[2]魏人归赵邯郸。与赵盟漳水上。
[2]魏国把夺来的邯郸城偿还赵国,与赵国在漳水之畔缔结和约。
[3]韩昭侯以申不害为相。
[3]韩昭侯任用申不害为国相。
申不害者,郑之贱臣也,学黄、老、刑名,以干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
申不害,原是郑国的卑下小臣,后来学习黄帝、老子著述和法家刑名学问,向韩昭侯游说。韩昭侯便用他为国相,对内整顿政治,对外踊跃展开来往,如此进行了十五年,直到申不害逝世,韩国始终国盛兵强。
申子尝请仕其从兄,昭侯不许,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为学于子者,欲以治国也。今将听子之谒而废子之术乎,已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教寡人修功绩,视次第;今有所私求,我将奚听乎?』申子乃辟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
申不害已经恳求让他的堂兄做个官,韩昭侯不认同,申不害很不兴奋。韩昭侯对他说:『我之因此向你讨教,就是想管理好国家。如今我是核准你的私请来毁坏你建立的法度呢,还是奉行你的法度而回绝你的私请呢?你已经劝导我要按功绩高低来封赏品级,如今你却有私家的恳求,我该听哪种看法呢?』申不害便分开了自己正式居室,另居别处,向韩昭侯请罪说:『您真是我盼望效力的贤明君主!』
昭侯有弊裤,命藏之。跑堂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颦一笑,颦有为颦,笑有为笑。今裤岂特颦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韩昭侯有条破裤子,让随从珍藏起来,随从说:『您真是太吝啬了,不赏给咱们还让收起来。』韩昭侯说:『我知晓贤明君主爱惜一举一动,一皱眉头,1个笑容,全是有感而发。如今这裤子比皱眉笑容更主要,必要等到有人建功才给。』
十九年(辛未、前350)
十九年(辛未,公元前350年)
[1]秦商鞅筑冀阙宫廷于咸阳,徙都之。令民父子、兄弟同屋室息者为禁。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废井田,开阡陌。平斗、桶、权、衡、丈、尺。
[1]秦国公孙鞅在咸阳修筑宫殿,将国都迁到那边。又下令制止黎民家庭不分长幼尊卑地父子、兄弟杂居一堂。把四散的小村子归并到一块,变成1个县,设置县令、县丞等官员,共设了三十1个县。还废止旧的井田制度,冲破本来的地皮疆界。并统一斗、桶、权、衡、丈、尺等计量单位。
[2]秦、魏遇于彤。
[2]秦军和魏军在彤地爆发遭逢战。
[3]赵成侯薨,公子绁与太子争立;绁败,奔韩。
[3]赵国赵成侯逝世,公子赵绁与太子抢夺君位,赵绁落败,逃奔韩国。
二十一年(癸酉、前348)
二十一年(癸酉,公元前348年)
[1]秦商鞅更为赋税法,行之。
[1]秦国公孙鞅变革赋税制度,付诸履行。
二十二年(甲戌、前347)
二十二年(甲戌,公元前347年)
[1]赵公子范袭邯郸,不胜而死。
[1]赵国公子范攻击邯郸,未能取胜却被杀死。
二十三年(乙亥、前346)
二十三年(乙亥,公元前346年)
[1]齐杀其医生牟。
[1]齐国杀死医生田牟。
[2]鲁康公薨,子景公偃立。
[2]鲁国鲁康公逝世,其子姬偃登基为鲁景公。
[3]卫更贬号曰侯,服属三晋。
[3]卫国把自己的爵位减低为侯,臣服于韩、赵、魏三国。
二十五年(丁丑、前344)
二十五年(丁丑,公元前344年)
[1]诸侯会于京师。
[1]诸侯在京师举办聚会。
二十六年(戊寅、前343)
二十六年(戊寅,公元前343年)
[1]王致伯于秦,诸侯皆贺秦。秦孝公使公子少官帅师会诸侯于逢泽以朝王。
[1]周显王封秦国国君为诸侯之长,各国都来致贺。秦孝公命令公子少官率部队与诸侯在逢泽举办聚会,以朝见周显王。
二十八年(庚辰、前341)
二十八年(庚辰,公元前341年)
[1]魏庞涓伐韩。韩请救于齐。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蚤救孰与晚救?』成侯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孙膑曰:『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诉于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能受重利而得尊名也。』王曰:『善。』乃阴许韩使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
[1]魏国庞涓率军攻击韩国。韩国派人向齐国求救。齐威王召集大臣商议说:『是早救好呢,还是晚救好呢?』成侯邹忌倡议:『不如不救。』田忌不认同,说:『咱们坐视无论,韩国就会沦亡,被魏国兼并。还是早些出兵营救为好。』孙膑却说:『如今韩国、魏国的部队士气正盛,咱们就去营救,是咱们替代韩国承受魏国的打击,反而听命于韩国了。此次魏国有兼并韩国的野心,待到韩国感觉亡国迫在眉睫,绝对会向东再来哀求齐国,当时咱们再出兵,既可以加深与韩国的亲热关系,又可以乘魏国部队的疲弊,正是一举两得,名利双收。』齐威王说:『对。』便暗中承诺韩国使臣的求救,让他回去,却迟迟不出兵。韩国认为有齐国的支持,便奋力抵挡,但经过五次大战都大败而归,只好把国家的命运寄予在东方齐国身上。
齐因起兵,使田忌、田婴、田盼将之,孙子为师,以救韩,直走魏都。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魏人大兴兵,以太子申为将,以御齐师。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书】:「百里而趣利者蹶大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崐灶,明天为五万灶,又明天为二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因而令齐师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果夜到斫木下,见白书,以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魏师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称!』齐因乘胜大破魏师,虏太子申。
齐国此时才出兵,派田忌、田婴、田盼为将军,孙膑为军师,前去挽救韩国,仍用老方法,直袭魏国都城。庞涓据说,匆忙抛却韩国,回兵国中。魏国集中了整个军力,派太子申为将军,抵挡齐国部队。孙膑对田忌说:『魏、赵、韩那些地方的士兵历来骠悍英勇,看不起齐国;齐国士兵的名声也的确不佳。擅长指挥战斗的将军必要因势利导,扬长避短。【孙武兵书】说:「从一百里外去奔袭会损失大将军,从五十里外去奔袭唯独一半部队能抵达。」』因而便命令齐国部队加入魏国地界后,做饭修造十万个灶,第二天减为五万个灶,第3天再减为二万个灶。庞涓率兵追击齐军3天,见此状况,大笑着说:『我早就知晓齐兵胆怯,加入我国3天,士兵已逃散一多半了。』因而丢掉步兵,亲率轻兵精锐日夜兼程追击齐军。孙膑预计魏军的行程当晚将抵达马陵。马陵这个地方路途局促而多险隘,可以伏下重兵,孙膑便派人刮去一棵大树的树皮,在白树干上誊写6个大字:『庞涓死此树下!』再从齐国部队中挑选万名优质射箭手夹道潜伏,约定天黑后一见有火把亮光就万箭齐发。果真,庞涓在夜里赶到那棵树下,看到白树干上隐隐有字,便令人举火照看,还未读完,双方箭如飞蝗,一齐射下,魏军大乱,溃不成军。庞涓自知败势不能补救,便拔剑自杀,临死前叹气说:『让孙膑这小子成名了!』齐军乘势大破魏军,俘虏了太子申。
[2]成侯邹忌恶田忌,使人操十金,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我为将三战三胜,欲行大事,可乎?』卜者出,因使人执之。田忌不可自明,率其徒攻临淄,求成侯;不克,出奔楚。
[2]齐国成侯邹忌嫉恨田忌的赫赫军功,便派人拿着十金,去集市上算卦,问道:『我是田忌手下的人,田将军率军战斗三战三胜,如今是举办登位大事的时候了吗?』待到算卦人出来,邹忌令人把他捉住,筹备以此倾陷田忌。田忌不能洗刷清晰,一气之下率亲丁攻击国都临淄,想捉住邹忌,却不可取胜,只好出逃楚国。
二十九年(辛巳、前340)
二十九年(辛巳,公元前340年)
[1]卫鞅言于秦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岭厄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而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接着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公从之,使卫鞅将兵伐魏。魏使公子将而御之。
[1]公孙鞅对秦孝公说:『秦国与魏国的关系,比如人有亲信大患,不是魏国兼并秦国,就是秦国攻占魏国。为甚麽呢?魏国东面是险厄山岭,建都于安邑城,与秦国以黄河为界,独享崤山以东的天时。它富强时便向西侵入秦国,窘困时便向东紧缩自保。如今秦国在您的贤明引领下,国势渐强;而魏国去年大败于齐国,各国都背弃了与它的盟约,咱们可以乘这时攻伐魏国。魏国不能抵挡,只可向东迁徙。当时秦国据有黄河、崤山的险要,向东可以礼服各诸侯国,就奠定了称王称霸的雄伟大业。』秦孝公听从了他的倡议,派公孙鞅率兵攻击魏国。魏国也派公子为将军前来抵挡。
军既相距,卫鞅遗公子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之民。』公子认为然,乃相与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袭虏公子,因攻魏师,大破之。
两军对垒,公孙鞅派人送信给公子,写道:『当年我与公子您交情较好,如今都变成两军上将,不忍心相互攻杀。咱们可以碰头相互发誓缔盟,畅饮之后罢兵回国,以使秦国、魏国的黎民放心。』公子信认为真,便前来赴会。两方盟誓已毕,正喝酒时,公孙鞅事先潜伏下的甲士冲出来,俘虏了公子,又乘势攻打魏军,使其大败。
魏惠王恐,使使献河西之地于秦以和。因去安邑,徙都大梁。乃叹曰:』吾恨不必公叔之言!』
魏惠王闻知败讯,非常惶恐,派人向秦国献出河西一带的地方以求和。以来他分开安邑,迁都到大梁。此时才叹气说:『我真懊悔当年不听公叔痤的话杀掉公孙鞅!』
秦封卫鞅商於十五邑。号曰商君。
秦国封赏给公孙鞅商於地方的十5个县。因而他号称为商君。
[2]齐、赵伐魏。
[2]齐国、赵国攻击魏国。
[3]楚宣王薨,子威王商立。
[3]楚国楚宣王逝世,其子商继位为楚威王。
三十一年(癸未、前338)
三十一年(癸未,公元前338年)
[1]秦孝公薨,子惠文王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之。商君亡之魏;魏人不受,复内之秦。商君乃与其徒之商於,兴兵北击郑。秦人攻商君,杀之,车裂以徇,尽灭其家。
[1]秦国秦孝公逝世,其子登基为秦惠文王。因公子虔的门下人控告商君要谋反,便派官吏前去捕获他。商君匆忙逃往魏国,魏国人拒不接纳,把他送回到秦国。商君只好与他的门徒来到封地商於,起兵向北攻击郑。秦国部队向商君进攻,将他斩杀,车裂分尸,全家老小也被杀光。
初,商君相秦,用法残酷,尝临渭论囚,渭水尽赤。为相十年,人多怨之。赵良见商君,商君问曰:『子观我治秦孰与五医生贤?』赵良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仆请整天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诺。』赵良曰:『五医生,荆之不才也,穆公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黎民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其为相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五医生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见也,因嬖人景监认为主;其从政也,凌轹公族,残伤黎民。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欢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者,非因此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此数者,非恃德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贪商於之富,宠秦国之政,畜黎民之怨。秦王一经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因此收君者岂其微哉!』商君弗从。居蒲月而难作。
早先,商君在秦国做国相时,制定司法极为残酷,他曾亲临渭河处决囚犯,血流得河水都变红了。他任国相十年,招致许多人的恼恨。一次,赵良来见商君,商君问他:『你看我管理秦国,与当年的五医生百里奚谁更高明?』赵良说:『一千个体唯唯诺诺,不如有1个人勇于直言不讳。请容许我整个说出心中的看法,而您不予以怪罪,可以吗?』商君说:『好吧!』赵良安然而言:『五医生,原是楚国的1个乡野之人,秦穆公把他从卑下的养牛郎,汲引到万民之上、无人可及的高尚职位。他在秦国做国相六七年,向东征伐了郑国,三次为晋国扶立国君,一次挽救楚国于危难之中。他做国相,操劳了也不搭车,酷热的夏天也不打起伞盖。他在国中视察,从没有众多车马侍从前拥后呼,也不舞刀弄剑咄咄逼人。五医生死的时候,秦国的男女老少都痛哭流涕,连儿童也不再歌唱谣,舂米的人也不再唱舂杵的谣曲,以遵照丧礼。如今再来看您。您早先以结交主上的宠幸亲信景监为进身之途,待到掌权执政,就欺侮践踏贵族大家,摧残黎民。弄得公子虔被迫杜门不出已然有八年之久。您又杀死祝欢,给公孙贾以刺面的刑罚。【诗经】中说:「得人心者旺盛,失人心者沦亡。」上述几件事,可算不上是得人心。您的出行,后面尾随大量汽车甲士,孔武有力的侍卫在身旁护卫,持矛挥戟的武士在车旁疾驶。这类捍卫手段缺了同样,您就绝不出行。【尚书】中说:「倚仗仁德者兴盛,凭仗暴力者沦亡。」上述的几件事,可算不上是以德服人。您的风险处境正像清晨的露水,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迷恋商於地方的富庶收益,在秦国专断专行,蓄积下黎民的恼恨。一经秦王有个三长两短,秦国拿来拘捕您的罪名还会少吗?』商君没有听从赵良的奉劝。只过了5个月就大难临头了。
三十二年(甲申、前337)
三十二年(甲申,公元前337年)
[1]韩申不害卒。
[1]韩国申不害逝世。
三十三年(乙酉、前336)
三十三年(乙酉,公元前336年)
[1]宋太丘社亡。
[1]宋国太丘县的祭祀神坛崩塌。
[2]邹人孟轲见魏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有以利吾国乎?』孟子曰:『君何必曰利,仁义而已矣!君曰何以利吾国,医生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然后其君者也。』王曰:『善。』
[2]邹地人士孟轲求见魏惠王,惠王问道:『老老师,您不远千里而来,能给我的国家带来甚麽利益呢?』孟轲说:『君主您何必张口就要利益,有了仁义就充足了!假设君主光说为国谋利益,医生光说为家谋利益,士民黎民所说的也是怎样让本身获得利益,上上下下都追赶利益,那么国家就风险了。唯独仁爱的人不会摈弃他的亲人,忠义的人不会把国君放到脑后。』魏惠王点头说:『对。』
初,孟子师子思,尝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因此教民者,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因此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借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早先,孟轲拜孔为师,已经讨教管理黎民甚麽是当务之急。孔说:『叫他们先获得利益。』孟轲问道:『贤德的人教育黎民,只谈仁义就够了,何必须说利益?』孔说:『仁义本来就是利益!上不仁,则下不能安分;上不义,则下也尔虞我诈,这就导致最大的不利。因此【易经】中说:「利,就是义的完美表现。」又说:「用利益安定人民,以宏扬公德。」这类是利益中最主要的。』
臣光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夫唯仁者为知仁义之为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对梁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所与言之人异故也。
臣司马光曰:孔、孟子的话,全是1个道理。唯独仁义的人才知晓仁义是最大的利,不仁义的人是不知晓的。因此孟子对魏惠王直接鼓吹仁义,缄口不谈利,是由于发言的目标不同的来由。
三十四年(丙戌、前335)
三十四年(丙戌,公元前335年)
[1]秦伐韩,拔宜阳。
[1]秦国进攻韩国,攻克宜阳。
三十五年(丁亥、前334)
三十五年(丁亥,公元前334年)
[1]齐王、魏王会于徐州以相王。
[1]齐王、魏王在徐州会面,相互尊称为王。
[2]韩昭侯作高门,屈宜臼曰:『君必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夫人固有利,不利时。往者君尝利矣,不作高门。前年秦拔宜阳,今年旱,君不以这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所谓时诎举赢者也。故曰不时。』
[2]韩昭侯修筑一座高大的门楼,屈宜臼对他说:『您必定走不出这座门的。为甚麽呢?由于时运不应。我所说的时候,并非是指时间。人生在世有顺遂、不顺遂的时候。过去您已经有好时运,却没有修筑高门楼。而去年秦国夺去了咱们的宜阳,今年国内又大旱,您不在此时抚恤黎民的危难,反而侈靡浪费,这正是古话所说的越穷越摆架子。因此我说时运不应。』
[3]越王无强伐齐。齐王使人说之以伐齐不如伐楚之利。越王遂伐楚。楚人大败之,乘胜尽取吴故地,东至于浙江。越以此散,诸公族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海上,朝服于楚。
[3]越国国王姒无强攻击齐国。齐王派人向他游说:伐齐国不如去攻楚国益处大。越王因而去攻击楚国,却大败而归。楚国顺势霸占了本来吴国的旧地,向东始终到浙江。越国今后分崩崩溃,各家贵族争相为王,或自立为国君,分散在沿海一带,各自向楚国臣服。*
三十六年(戊子、前333)
三十六年(戊子,公元前333年)
[1]楚王伐齐,围徐州。
[1]楚王攻击齐国,围困徐州。
[2]韩高门成。昭侯薨,子宣惠王立。
[2]韩国的高大门楼修成。韩昭侯却死了,其子登基为韩宣惠王。
[3]初,洛阳人苏秦说秦王以兼天下之术,秦王不必其言。苏秦乃去,说燕文公曰:『燕之因此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且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
[3]现在,洛阳人苏秦向秦王进献吞并天下的策划,秦王却不采纳,苏秦因而离去,又游说燕文公平:『燕国之因此不遭遇加害和攫取,是由于南面有赵国做挡箭牌。秦国要想攻击燕国,必要远涉千里之外,而赵国要攻击燕国,只要行军百里以内。如今您不担心眼前的灾患,反倒顾忌千里之外,处事情没有比这更错的了。我期望大王您能与赵国结为亲热友邦,两国一体,则燕国可以无忧无虑了。』
文公从之,资苏秦车马,以说赵肃侯曰:『现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秦之所害亦莫如赵。但是秦不敢举兵伐赵者,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秦之攻韩、魏也,无知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可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中于赵矣。臣以天下舆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秦成则其身富荣,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以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熟计之也!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为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会于洹水之上,通质缔盟,约曰:「秦攻一国,五国各出锐师,或桡秦,或救之。有不如约者,五国共伐之!」诸侯从亲以摈秦,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肃侯大说,厚待苏秦,尊宠赐赉之,以约于诸侯。
燕文公听从苏秦的奉劝,帮助他车马,让他去游说赵肃侯。苏秦对赵肃侯说道:『现今之时,崤山以东的国家以赵国最强,秦国的亲信之患也是赵国,但是秦国终究不敢起兵攻赵,就是怕韩国、魏国在背后算计。秦国要是攻击韩、魏两国,没知名山大川拦截,只需兼并许多地皮,很快就兵临国都。韩国、魏国不可抵抗秦国,肯定会俯首称臣;秦国没有韩国、魏国的遏制,就立刻把战祸延伸到赵国头上。让我依据天下的舆图来解析一下,各国的地皮面积是秦国的五倍,预计各国的军力是秦国的十倍,假设六国结成一气,向西进攻秦国,绝对可以攻破。如今主张结好秦国的人都想割各国的地皮去献给秦国,秦国造诣霸业他们可以获取个体荣华富贵,而各国遭遇秦国的践踏,他们却毫无分忧之感。因此这类人日日夜夜总是用秦国的威势来恫吓各国,以使各国割地。我劝大王好好地想一想!为大王着想,不如联合韩、魏、齐、楚、燕、赵各国为友邦,抵挡秦国,让各国派出上将、国相在洹水举办聚会,交换人质,结成同盟,一同宣誓:「假设秦国攻击某一国,其余五国都要派出精兵,或者进行遏制,或者进行营救。哪一国不遵照盟约,其余五国就一块征伐它!」各国结成盟邦来抗衡秦国,秦国就再也不敢派兵出函谷关来损害崤山以东各国了。』赵肃侯听罢大喜,将苏秦奉为上宾,赏赐丰富,让他去聚会各国。
会秦使犀首伐魏,大败其师四万馀人,禽将龙贾,取雕阴,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至赵而败从约,念莫可应用于秦者,乃激愤张仪,入之于秦。
此时秦国派犀首为上将攻击魏国,大败四万多魏军,生擒魏将龙贾,攻取雕阴,又要引兵东下。苏秦担忧秦兵到赵国会挫败联合各国的策划,盘算没有他人可以到秦国去用计,因而用激将法挑动张仪,前往秦国。
张仪者,魏人,与苏秦俱事鬼谷老师,学纵横之术,苏秦自认为不及也。仪游诸侯无所遇,困于楚,苏秦故召而辱之。仪恐,念诸侯独秦能苦赵,遂入秦。苏秦阴遣其舍人赍金币资仪,仪得见秦王。秦王说之,认为客卿。舍人辞去,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认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愤君,使臣阴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也。』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牾,吾不及苏君明矣。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
张仪,魏国人,当年与苏秦一块在鬼谷老师门下,学习联合、分裂各国的崐政治权谋,苏秦自认定才能不及张仪。张仪游说各国没有被赏识,漂泊楚国,此时苏秦便召他前来,又予以耻辱。张仪被激愤,心想各国中唯独秦国能让赵国刻苦头,便前往秦国。苏秦又暗中派门下小官送钱去帮助张仪,使张仪见到了秦王。秦王较高兴,以客卿地位礼待张仪。苏秦派来的人告辞时对张仪阐明:『苏秦老师担忧秦国攻击赵国会挫败联合各国策划,认定除了您没有人能控制秦国,因此存心激愤您,又暗中派我来供应您费用,这类全是苏秦老师的计谋啊!』张仪感触地说:『罢了!我在他人的计谋中还不自知,我不如苏秦老师是很显著的事了。请代我拜谢苏秦老师,只需他活着,我张仪就不说二话!』
因而苏秦说韩宣惠王曰:『韩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以韩卒之勇,被坚甲,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够言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求无已,以有尽之地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夫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称,臣窃为大王羞之!』韩王从其言。
因而苏秦又奉劝韩宣惠王:『韩国方圆九百多里,有几十万甲士,天下的强弓、劲弩、利剑都产于韩国。韩国士兵双脚踏弩射箭,能持续百发以上。用如此英勇的士兵,披上坚韧的盔甲,张起强劲的弓弩,手持尖利宝剑,1个顶百个也不在话下。大王若是屈从秦国,秦国肯定索要宜阳、成皋两城,如今满足了它,明年还会要割别的地。再给它已无地可给,不给又徒劳了从前的奉迎,要蒙受后祸。而且大王的地有限而秦国的贪婪无止,以有限的地来逢迎无穷的贪求,这正是自找苦吃,没打一仗就丢了地皮。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口,无为牛后。」大王您如此贤明,具有韩国的强兵,而落个尾从的名声,当时我也背地里要为您含羞了!』韩王听从了苏秦的奉劝。
苏秦说魏王曰:『大王之地方千里,地名虽小,但是农家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轰轰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今窃闻大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乃听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听之。
苏秦又对魏王说:『大王的领地方圆千里,外表上虽不算大,但是村镇屋宇的稀疏,已到了无处可放牧的地步。黎民、车马之多,日夜络绎不绝于路途,熙熙攘攘,恰似千军万马。我私自预计,大王的国家不亚于楚国。如今据说大王有二十万武士、二十万苍头军、二十万敢死队、十万仆从、六百辆战车、五千匹战马,却打算听从群臣的浅见,去屈从秦国。因此咱们赵王派我向您倡议,签订盟约,望大王明察定夺。』魏王也认同了苏秦的倡议。
苏秦说齐王曰:『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绝清河、涉渤海者也。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人,不待发于远县,而临淄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斗鸡、走卒、六博、蹋鞠。临淄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夫韩、魏之因此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也。兵出而相当,不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因此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否则,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经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可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柰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称而有强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心计之!』齐王许之。
苏秦再游说齐王说:『齐国四面要塞,广袤二千余里,披甲士兵几十万,谷积如山。精巧的三军,郊野二十县的五都之兵,进攻像离弦利箭,战斗如雷霆万钧,遣散似风雨扫过。有了他们,纵然碰到战事,也不必到泰山、清河、渤海一带去征兵。临淄城里有七万户,以我的猜度,每户男人不下三人,不必到边远县乡去征发,仅临淄城里的人已够二十一万兵了。临淄城富庶殷实,住户都斗鸡、赛狗、下棋、踢球。临淄的路途上,车多得相互碰撞,人多得摩肩接踵,衣服连起来成了帷帐,众人挥汗好像下雨。那韩国、魏国之因此非常害崐怕秦国,是由于与秦国交界,出兵对阵,战斗用不了十天,就到了存亡的生死关头。韩国、魏国假设击败了秦国,本身也伤害过半,边境难守;假设败给秦国,那么紧然后国家就濒临危亡。因此韩国、魏国对与秦国战斗非常谨慎,经常表示屈从谦让。而秦国来攻齐国就不同样了,要背靠韩国、魏国的国土,经过卫国阳晋之路,再经过亢父的险隘,汽车、骑兵都难以并行。只需有一百人守住险要,一千人也不敢通过。秦国纵然想驱兵深入,也要忌惮韩、魏两国在它背后的活动,因此它虽骄横,却又狐疑重重,虚张声势而不敢冒进攻齐,以此而见,秦国难以风险齐国是显著的。而你们不认真参考秦国对齐国的无可奈何,却要向西俯首称臣,这是齐国群臣的失察。如今听我的倡议,齐国可避免去屈从于秦国的卑名,而获取强国的实际利益,因而我期望大王您能留心划算一下!』齐王也答应了苏秦的倡议。
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地方六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大王何居焉?』楚王亦许之。
最终,苏秦又到西南奉劝楚威王道:『楚国,是天下的强国,有方圆六千余里,百万甲士,千辆战车,万匹战马,存粮可支持十年,这是称霸天下的资本。秦国的亲信之患莫过于楚国,楚国强则秦国弱,秦国强则楚国弱,两国势不两立。因此我为大王着想,不如联合各国孤立秦国。我可以让崤山以东各国四季向您纳贡,以求得大王的抗秦明令;再把山河社稷、祖宗宗庙都托付给您,练兵整军,听从您的指挥。由此而见,联合缔盟则各国割地来归附楚国,横向亲秦则楚国要割地去归附秦国,这两类方法有天壤之分,大王您选取哪一类呢?』楚王也听从苏秦的奉劝。
因而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因而苏秦变成掌管六国联盟的纵约长,兼当六国的国相。他北归赵国复命时,车马侍从之多,可与王君相比。
[4]齐威王薨,子宣王辟强立;知成侯卖田忌,乃召而复之。
[4]齐国齐威王逝世,其子田辟强登基为齐宣王;他知晓成侯邹忌坑害田忌,因而召回田忌复位。
[5]燕文公薨,子易王立。
[5]燕国燕文公逝世,其子登基为燕易王。
[6]卫成侯薨,子平侯立。
[6]卫国卫成侯逝世,其子登基为卫平侯。
三十七年(己丑、前332)
三十七年(己丑,公元前332年)
[1]秦惠王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以败从约。赵肃侯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赵人决河水以灌齐、魏之师,齐、魏之师乃去。
[1]秦惠王派犀首强迫齐国、魏国,一同出兵攻伐赵国,借此毁坏各国盟约。赵肃侯呵斥苏秦,苏秦非常胆怯,恳求让他出使燕国,绝对抨击齐国。而苏秦一分开赵国,联合盟约便土崩崩溃。赵国引决黄河水淹灌齐国、魏国部队,齐国、魏国部队因而撤走。
[2]魏以阴晋为和于秦,实华阴。
[2]魏国献出阴晋向秦国求和,阴晋实际上就是华阴。
[3]齐王伐燕,取十城;已而复归之。
[3]齐王攻击燕国,篡夺十座城,不久又偿还燕国。
三十九年(辛卯、前330)
三十九年(辛卯,公元前330年)
[1]秦伐魏,围焦、曲沃。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
[1]秦国进攻魏国,围困焦城和曲沃。魏国向秦国献出少梁、河西之地。
四十年(壬辰、前329)
四十年(壬辰,公元前329年)
[1]秦伐魏,渡河,取汾阴、皮氏,拔焦。*[1]秦国进攻魏国,渡过黄河,篡夺汾阴、皮氏,攻克焦城。
[2]楚威王薨,子怀王槐立。
[2]楚国楚威王逝世,其子槐登基为楚怀王。
[3]宋公剔成之弟偃袭攻剔成;剔成奔齐,偃自立为君。
[3]宋国国君宋剔成的弟弟宋偃攻击宋剔成,宋剔成逃往齐国,宋偃自立为国君。
四十一年(癸巳、前328)
四十一年(癸巳,公元前328年)
[1]秦公子华、张仪帅师围魏蒲阳,取之。张仪言于秦王,请以蒲阳复与魏,而使公子繇质于魏。仪因说魏王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于秦。』魏因尽入上郡十五县以谢焉。张仪归而相秦。
[1]秦国公子华、张仪率部队围攻魏国蒲阳,加以攻占。张仪又倡议秦王,把蒲阳还给魏国,并派公子繇到魏国去当人质。张仪因而奉劝魏王道:『秦国待魏国非常刻薄,魏国可不可对秦国不讲礼义。』魏国因而拿出上郡的十5个县来酬谢秦国。张仪回国后被任命为秦国国相。
四十二年(甲午、前327)
四十二年(甲午,公元前327年)
[1]秦县义渠,以其君为臣。
[1]秦国篡夺西戎的义渠国,改成1个县,把国君当做臣下。
[2]秦归焦、曲沃于魏。
[2]秦国偿还焦城、曲沃给魏国。
四十三年(乙未,前326)
四十三年(乙未,公元前326年)
[1]赵肃侯薨,子武灵王立;置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三人,先问先君贵臣肥义,加其秩。
[1]赵国赵肃侯逝世,其子登基为赵武灵王;设置『博闻师』的官职三人,又设左、右司过的官职三人。登基后先问候先王的贵臣肥义,加大了他的俸禄。
四十四年(丙申、前325)
四十四年(丙申,公元前325年)
[1]夏,四月,戊午,秦初称王。
[1]夏日,四月,戊午(初四),秦国君初次称王。
[2]卫平侯薨,子嗣君立。卫有胥靡亡之魏,由于魏王之后治病。嗣君闻之,请以五十金买之。五反,魏不与,乃以左氏易之。左右谏曰:『夫以一都买一胥靡,可乎?』嗣君曰:『非子所知也!夫治无小,乱无大。法不立,诛不用,虽有十左氏,无益也。法立,诛必,失十左氏,无害也。』魏王闻之曰:『人主之欲,不听之不祥。』因载而往,徒献之。
[2]卫国卫平侯逝世,其子嗣君登基。卫国有个苦役犯逃到魏国,为魏国王后治病。卫嗣君据说后,需要用五十金把他买回来,经过五次频频,魏国仍是不给,便打算用左氏城去换。左右侍臣劝谏说:『用1个城去买1个逃犯,值得吗?』嗣君答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管理政事不忽视小事,就不会有大乱子。假设法度不创建,当杀的不杀,纵然有0个左氏城,也是无用的。法度严明,犯法必究,失去0个左氏城,也终无大害。』魏王据说这件事,感慨说:『国君的欲望,不满足他恐怕会不吉利。』因而用车把逃犯送回卫国,未取报偿。
四十五年(丁酉、前324)
四十五年(丁酉,公元前324年)
[1]秦张仪帅师伐魏,取陕。
[1]秦国张仪率军攻击魏国,篡夺陕。
[2]苏秦通于燕文公之夫人,易王知之。苏秦恐,乃说易王曰:『臣居燕不可使燕重,但在齐则燕重。』易王许之。乃伪冒犯于燕而奔齐,齐宣王认为客卿。苏秦说齐王高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齐而为燕。
[2]苏秦与已故燕文公的夫人私通,被燕易王发掘。苏秦非常胆怯,因而对燕易王说:『我留在燕国不可使燕国变得主要,而我要是在齐国,可以设法加强燕国的力量。』易王认同了,苏秦便伪装冒犯燕国逃奔齐国,齐宣王留他崐做客卿。苏秦鼓舞齐王加高宫殿、加大林园,显现齐王的地位,想借此来减弱齐国的财力,为燕国效劳。
四十六年(戊戌、前323)
四十六年(戊戌,公元前323年)
[1]秦张仪及齐、楚之相会啮桑。
[1]秦国张仪与齐国、楚国的国相在啮桑举办聚会。
[2]韩、燕皆称王。赵武灵王独不肯,曰:『无实则,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曰君。
[2]韩国、燕国都自称为王,只有赵国赵武灵王那时还不愿称王,他说:『没有如此的实力,如何敢用如此的名分!』命令国中人称谓他为君。
四十七年(己亥、前322)
四十七年(己亥,公元前322年)
[1]秦张仪自啮桑还而免相,相魏,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听。秦王伐魏,取曲沃、平周,复阴厚张仪益甚。
[1]秦国张仪从啮桑归来后被免除国相职务,改任魏国国相。他想让魏国臣服秦国,为各国带头,但魏王没有听从。秦王便派兵进攻魏国,篡夺曲沃、平周,又暗中送给张仪丰富财物。
四十八年(庚子、前321)
四十八年(庚子,公元前321年)
[1]王崩,子慎靓王定立。
[1]周显王逝世,其子姬定登基为周慎靓王。
[2]燕易王薨,子哙立。
[2]燕国燕易王逝世,其子姬哙登基。
[3]齐王封田婴于薛,号曰靖郭君。靖郭君言于齐王曰:『五官之计,不可不日听而数览也。』王从之;已而厌之,悉以委靖郭君。靖郭君由是得专齐之权。
[3]齐王把薛城封给田婴,号称靖郭君。靖郭君对齐王说:『各主管大臣的报表,您理应每日亲身听取并频频核验。』齐王照此做去,不久就腻烦了,整个委派给靖郭君代办。因而,齐国的大权整个落到田婴手中。
靖郭君欲城薛,客谓靖郭君曰:『君不闻海大鱼乎?网不可止,钩不可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奚以薛为!苟为失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庸足恃乎!』乃不果城。
靖郭君想在薛建城,1个幕客对他劝止说:『您没有看见海里的大鱼吗?海网罩不住它,鱼钩也牵不住它,但是它一分开海水,连小小蚂蚁也可以制它于死地。今日的齐国,就是您的汪洋大海。您能持久把握住齐国,又要薛城做甚麽!假设失去齐国大权,纵然把薛城城墙砌到天上,也保不住自己!』靖郭君因而抛却了扩建策划。
靖郭君有子四十人,共贱妾之子曰文。文通傥饶智略,说靖郭君以散财养士。靖郭君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争誉其美,皆请靖郭君以文为嗣。靖郭君卒,文嗣为薛公,号曰孟尝君。孟尝君招致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皆舍业厚遇之,存救其亲戚,食客常数千人,各自认为孟尝君亲己,由是孟尝君之称重天下。
靖郭君有四0个儿子,此中1个地位卑下的小妻子生的儿子叫田文。田文风骚通达、富有智谋,他倡议靖郭君广散财帛,蓄养亲信之士。靖郭君便让田文掌管家政,招待宾客,宾客都在靖郭君面前争相夸赞田文,倡议让他做承继人。靖郭君死后,田文果真接班做了薛公,号为孟尝君。他四周招揽收容各国的游士和有罪出逃的人才,为他们添置家产,给以丰富报酬,还救助他们的亲戚。如此,孟尝君门下收养的食客常达几千人,都各自认定孟尝君亲近自己。因而孟尝君的美名传遍天下。
臣光曰:君子之养士,认为民也。【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贤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是以君子丰禄以富之,隆爵以尊之;养一人而及万人者,养贤之道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智愚,不择臧否,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乌足尚哉!【书】曰:『受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此之谓也。
臣司马光曰:贤德的君子收养士人,是为了黎民的利益。【易经】说:『崐圣人收养贤良人才,恩泽及于天下黎民。』士人中贤良的人,公德操守足以斧正习俗,才干足以整顿纲纪,见识足以高瞻远瞩、洞察一切,意志足以团结仁人志士;用到大处可以有利于天下,用到小处可以有利于一国。因此贤德的君子用丰富的俸禄来收养他们,用尊崇的地位来礼待他们。蓄养1个人就能使天下黎民都普被恩泽,这是养贤之道的真谛。但是孟尝君的养士,不分聪慧笨拙,不论好人暴徒,一概收容;他盗用国库的薪俸,结立自己的私党,沽名钓誉,对上欺瞒国君,对下盘剥黎民,真是1个奸雄,决不值得歌颂!【尚书】说:『商纣王是收容天下功臣的窝主、藏污纳垢的匪巢。』孟尝君也正是这类状况。
[4]孟尝君聘于楚,楚王遗之象床。登徒直送之,不欲行,谓孟尝君门人公孙戌曰:『象床之直千金,苟伤之毫发,则卖老婆不够偿也。足下能使仆无行者,有祖先之宝剑,愿献之。』公孙戌承诺,入见孟尝君曰:『小国因此皆致相印于君者,以君能振达贫乏,存亡继绝,故莫不悦君之义,慕君之廉也。今始至楚而受象床,则未至之国将何以待君哉!』孟尝君曰:『善。』遂不受。公孙戌趋去,未至中闺,孟尝君召而反之,曰:『子何足之高,志之扬也?』公孙戌以实对。孟尝君乃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称,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
[4]孟尝君代表齐国前往楚国访问,楚王送他一张象牙床。孟尝君令登徒直先护送象牙床回国。登徒直却不乐意去,他对孟尝君门下人公孙戌说:『象牙床价值千金,假设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就是卖了老婆儿女也赔不起啊!你要是能让我躲过这趟差使,我有一把祖传的宝剑,乐意送给你。』公孙戌承诺了。他见到孟尝君说:『逐个小国家之因此都延请您当担国相,是由于您能扶助弱小贫乏,使沦亡的国家复存,使后裔断绝者持续,大家非常佩服您的仁义,敬慕您的清廉。如今您刚到楚国就接受了象牙床的厚礼,那些还没去的国家又拿甚麽来招待您呢!』孟尝君听罢答复说:『你说得有理。』因而决议拒绝楚国的象牙床厚礼。公孙戌告辞快步分开,还没出小宫门,孟尝君就把他叫了回来,问道:『你为甚麽那么趾高气昂、神采飞扬呢?』公孙戌只得把赚了宝剑的事如实报表。孟尝君因而令人在门上贴出布告,写道:『不管何人,只需能弘扬我田文的名声,拦阻我田文的过失,纵然他私自接受了他人的馈赠,也没关系,请赶紧来提出看法。』
臣光曰:孟尝君堪称能用谏矣。苟其言之善也,虽怀诈谖之心,犹将用之,况效忠无私以事其上乎!【诗】云:『采葑采菲,无下列体。』孟尝君有焉。
臣司马光曰:孟尝君可以算是能谦虚接受看法的人了。只需提的看法对,纵然是别有用心,他也加以采纳,更况且那些毫无私心的效忠之言呢!【诗经】写道:『收集蔓菁,收集土瓜,根好根坏不要管它。』孟尝君是做到了这类兼容并包的雅度。
[5]韩宣惠王欲两用公仲、公叔为政,问于缪留。对曰:『 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齐简公用陈成子及阚止而见杀;魏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君两用之,其多力者内树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君之国危矣。』
[5]韩宣惠王想让公仲、公叔来分别主持国家政事,征询缪留的看法。缪留答复说:『不行。过去晋国重用六家大臣,而国家被瓜分了;齐简公让陈成子和阚止分别掌权,而本身被杀;魏国任用犀首和张仪,结果沦失了西河的大片疆域。如今您打算两家并重,那么强的一方必定会在国内结党营私,弱的一便利要去寻求外国援助。群臣中有在国内结党营私、凌辱主上的,有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的,您的国家就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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