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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國學網 作者: 謝導秀 為傳承的努力
1963年畢業後,謝導秀被分配到中學,成為一名音樂老師,同時兼任班主任。工作的忙碌,世俗生活的瑣碎,頻繁的政治運動,打破了他安靜的心境,謝導秀慢慢遠離了古琴的世界。畢業後幾年直到文革期間,他都沒能再撫琴。這對謝導秀來說,像是一場心志的考驗。
直到1976年,在文革中被當成封建四舊而禁止的古琴獲得『解放』,謝導秀一直深藏心底的對古琴的愛也復甦了。這一年,他和老師楊新倫一起開始搜集和整理嶺南派的古琴譜【古岡遺譜】,那是南宋時遺留在廣東省新會縣的古琴曲譜,他們花了四年時間整理完,如今已成為嶺南派古琴的教材。這一年,謝導秀還買了平生第一把古琴,那是一把明代的『流泉』古琴,用盡了他全年所有的積蓄四十元。
1980年,廣東古琴研究會成立,楊新倫任會長,謝導秀擔任秘書長,正跟從楊新倫學習古琴的7名學生是會員。那些年,剛剛改革開放,社會風氣崇尚賺錢,像古琴這樣的古雅藝術並未受到太多關注,作為嶺南唯一的古琴交流團體,廣東古琴研究會責任重大。在這邊緣的小小一隅,謝導秀雖然很忙,卻很滿足,因為彈奏古琴的人們終於有了一個充滿凝聚力的交流場所。身為秘書長的謝導秀毫無怨言地擔當了研究會幾乎所有的事務工作,聯繫活動場地,組織每月一次的古琴雅集,交流琴藝,主持活動,期間還年年外出參加大型表演。
1990年,楊新倫老師去世後,接任會長的謝導秀擔子更重了。經費、場地、編制,都曾經是古琴研究會面臨的問題。在最困難的時候,古琴研究會還曾經解散過,那是上世紀90年代後期,當時謝導秀想盡辦法,聯繫了海珠區文聯,尋求支持。1999年,海珠博物館成立,區文聯等在博物館無償為研究會提供活動場地,直到2000年研究會重新恢復正常運作。
古琴研究會只是一個起點,謝導秀深知,對於一門歷史超過千年的古琴流派,傳承是首要的。宋代以後,嶺南派琴學論著中影響最大的是清人黃景星的【悟雪山房琴譜】,這本古琴譜全套七冊,收集琴曲五十首,原刊於1836年,迄今已很少見完整版本。當聽說在雲南昆明有清抄本六卷後,謝導秀很興奮,他立即帶着幾名學生趕赴雲南尋訪。從雲南不辭勞苦地背回六大本的影印本後,謝導秀把它們大量複製、散發、傳播,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學生們。謝導秀希望這些古譜遺產能更多的為新一代所了解,老一輩知道的,年輕的琴者也應該知道,沒有私見,毫無隱瞞地向後學傳授,才是古琴得以傳承下去的正確道路。
無終點的旅程
『古琴沒有在我們這一輩手裏斷根』
上世紀90年代初,有一種說法是全世界只有不到兩千名會彈古琴的人,而彼時謝導秀門下已有近百名學生。這些年過去,在守望古琴的路上,讓謝導秀最欣喜的,莫過於有越來越多的年輕同行者。和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只有寥寥可數的通曉古琴者相比,曾經收過世界各地數百名學生的謝導秀,現在感到最寬慰的是,『古琴沒有在我們這一輩手裏斷根』。現在謝導秀還教着四五十名學生,每周會去中山大學哲學系古琴班和大佛寺古琴班給同學們上課。他的學生中,有地產公司的老總,大學教授和博士生,書法家等。而謝導秀的學生們早已又收學生,嶺南派古琴有了第九代、第十代甚至更多的傳人。
印象散記
也許是常年浸潤在古琴藝術裏的緣故,年近七旬的謝導秀說話語速很慢,語調平緩,顯得很氣定神閒。這種由內而外的沖和淡定,也許就是多年的古琴造詣所賦予他的。如今他退休在家,生活平靜卻不平淡。他仍然堅持參加古琴研究會自成立以來就有的每月雅集,也會自己帶琴過去,在道觀、大佛寺等處演奏,與後學們交流。每年清明節他都會組織琴人登山拜祭楊新倫老師,風雨不改,從未間斷,如今正在籌備年底為紀念楊新倫老師110周年誕辰的活動。
謝導秀有一個堅持多年的習慣,即每天上午打半個小時的乒乓球,這項要求快速反應的運動,對手臂力量和手指的靈巧都是極好的鍛煉,多年下來,謝導秀已是箇中高手。除了乒乓球,書法和繪畫也是謝導秀的愛好,他家的客廳裏,除了收藏的歷代名琴和各式民族樂器外,最多的就是書法作品和國畫。『玉樹臨風神化引,碧澗流泉烏夜啼』,這個由嶺南派古琴曲名組成的對聯,就曾經懸掛在客廳裏,而今最醒目的一個對聯則是:墨染清露月,琴響碧天秋。
說到生命中的最愛,謝導秀說,古琴仍是首位。在採訪的過程中,他不時走到琴桌前撥弄琴弦,為記者講解古琴製作和彈奏的奧妙之處,還即興彈奏了他最愛的一支嶺南派古曲【碧澗流泉】。說到某支名曲時,他常常會饒有興致地從書櫥裏厚厚的影碟集裏翻檢出一張來,播放給記者看。
謝導秀說,他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古琴最好的時代,但他知道,這一定是古琴開始走向興盛的時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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