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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研究] 金代文學家――宇文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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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12-6-9 17:2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周惠泉

  在金代文學的發展中,宇文虛中處於開風氣之先的特殊地位。作為鮮卑族的後裔,入金以後他憑藉翰林學士承旨、禮部尚書的身份主盟文壇,曾經引導了以經世致用、純真自然為主要特點的有金一代的文風,為另一位鮮卑族作家、集金代文學大成的元好問於金末的崛起做了準備。而在歷史上,尤為令人矚目的,是他在宋、金關係史中的突出作用。他在北宋政權傾覆、南宋政權初立的風雨飄搖之際慨然請命、奉詔使金,始而為金所用,繼而為金所害,堪稱宋、金征伐聘問過程中舉足輕重的風雲人物。由於他重要的歷史地位,元人纂修的【宋史】、【金史】俱為之立傳,但是二書在其生平事跡和族屬世系兩個方面或記載失真,或語焉不詳,數百年以來使讀者在某些方面陷入了本應避免的誤區或盲區。這裏我們主要鈎沉索引尚未引起後人注意並加以利用的宋人相關文獻,針對以上兩個問題簡敘概說,論列如下。
  
  一
  
  宇文虛中的生平事跡,【宋史】、【金史】二書所載掛一漏萬,極不完備,而且在其出處大節的記述評價上也存在嚴重的失實之處。因而清人纂修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對【宋史】、【金史】多有批評訾議。比如【宋史】提要稱其『大旨以表彰道學為宗,餘事皆不甚措意,故舛謬不能殫數』,『及證他書,【宋史】諸傳皆不可信』(【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四六)。對於【金史】,【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雖然認為『元人之於此書經營已久,與取辦倉卒者不同』,但仍然以為『列傳之中多所疏舛』,並稱『至昌本之南走、施宜生之泄謀、宇文虛中之謗訕,傳聞異詞,皆未能核定,亦由於只據實錄,未暇旁考諸書』(同上)。還指出甚至連『在宋人諸野史中最足以資考證』的【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一書,『修史諸臣皆未之見』(【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提要,【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四七),可見元人修史時其疏漏舛誤的嚴重程度。
  鑑於上述情況,對於宇文虛中這樣一生或南或北、命運充滿戲劇性變化的歷史人物的生平事跡,確需旁考諸書,另鑄新詞。據宋人撰寫的宇文虛中【行狀】(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二一四)等文獻可知,宇文虛中初名黃中,宋徽宗為其改名虛中,字叔通,別號龍溪居士,生於北宋神宗元豐三年(1080),卒於金熙宗皇統六年(1146),享年六十七歲。虛中在北宋大觀三年(1109)登進士第,歷官州、縣,政和五年(1115)入為起居舍人、國史院編修官。當時女真族崛起於我國東北地區的白山黑水之間,其首領完顏阿骨打該年建元收國,是為大金,從而在宇文虛中平靜的生活道路上埋下了變幻莫測的種子。次年正月,虛中同知貢舉;四月,除通直郎,遷中書舍人。阿骨打稱帝建金以後,即派使赴遼,以求遼帝承認其國,但是遭到拒絕。宋朝看到有機可乘,即與金結海上之盟,相約共同滅遼,以圖奪回割讓給契丹人的燕雲各州。於是權臣貪功開邊,生事不已。宇文虛中居安思危,直言論事,議備邊非策,為當權者所忌,於宣和四年(金天輔六年,1122)除河北河東陝西宣撫使司參謀,隸於河北河東宣撫使童貫麾下。虛中以參預軍政作為自己報效國家的機會,親往與遼接壤的北方邊境地帶河北諸路勘察,見沿邊匱乏,兵備缺然,對於北宋同女真人結盟夾攻契丹深以為憂,慮女真異日強不可制,宋室將有引火自焚之禍。於是上書極諫,略曰:『中國與契丹講和,今逾百年。間有貪婪,不過欲得關南十縣而止耳;間有傲慢,不過對中國使人稍虧禮節而止耳。自女真侵削以來,嚮慕本朝,一切恭順。今舍恭順之契丹不封殖拯救,為我藩籬,而遠逾海外,引強悍之女真以為鄰域……臣恐中國之邊患,未有寧息期也。』可惜虛中的意見未被採納。後來的事實證明,虛中所論竟不幸言中。其時王黼當國,見虛中疏大怒,降其為集英殿修撰,仍預童貫軍。虛中不屈不撓,又建十一策、上二十議,皆不報。
  宣和五年(1123),宇文虛中以修撰帥慶陽,宋徽宗親筆為其改名虛中。其時詔令收復靈武之地,虛中力言不可;已而罷帥,責知亳州。宣和七年,仕為翰林學士。當年九月,金人滅遼;十二月,金人兩路寇邊,燕山失守,報至,則朝野震驚;不久金帥宗翰兵迫太原,上下失色。至此,宋徽宗始以當初不用虛中之言為恨,於是召虛中入對。虛中力主帝降詔罪己,更革弊端,並為草詔,詔書中有『言路壅蔽,導諛日聞,恩恃權,貪饕得志,上天震怒而朕不悟,百姓怨懟而朕不知』之語。詔下,則人心大悅。於是以虛中為資政殿大學士、軍前宣諭使召集援軍赴汴保京。靖康元年(1126)正月,宋徽宗內禪,傳位於欽宗。欽宗派人向金師求和,以割讓太原、中山、真定三鎮為條件,復以康王趙構為質,圍汴金軍始退。二月,因宋將姚平仲部劫金軍營寨失利,金人引兵再圍汁京,欽宗遣中使持御筆令虛中赴闕救危。虛中以諸大臣皆不肯往,乃受命奉使金軍營寨。其時自姚平仲劫寨事後,金人見宋來使即殺。虛中解甲攜書,率數十人揚鞭出城,冒鋒刃而進;至金營則露坐風埃烈日中,金軍數次以全裝人馬注矢露刃,周匝圍繞,一行皆失色,獨虛中不為所動。自此凡數往金營,周折百至,金軍始退。其間虛中護從康王離開金營時,與其並馬聯轡而歸。――康王即二帝北狩以後即位之高宗。於是虛中除樞密院事。當時欽宗所下制書對虛中褒譽備至,稱其『志窮精妙,識造幾微,雅志淵深而足以與權,懿文炳蔚而足以華國……茲銜命於金人,仍通和於鄰好,敏於應對,卒以解紛』。及金軍北去,諸大臣以為泰然無事,虛中獨以金帥宗翰為深憂,力主嚴加防備,以為『主和者不肯設備,主戰者不量力以喪師,輕視敵人如兒子女,豈不誤國』!諸公因虛中以口舌退金人,致王師無功,嫉之頗甚,詆之頗力,於是虛中罷政,以資政殿大學士出知青州,不久落職奉祠。陛辭出門之時,欽宗密遣人賜金帶、茶藥、錦綺之屬,以撫慰之。其時宋廷降詔,令三鎮邀擊金人,金人遂以盟約終不可信,於是再犯京師,遂成徽、欽二帝被虜北顧之禍。
  建炎元年(1127),高宗即位,以廷議與金人三鎮,責授虛中安化軍節度副使,韶州安置。公不勝忠憤,上疏及移書宰輔辯白,疏奏不察。建炎二年(金天會六年,1128),高宗詔求能使絕域而迎還兩宮者,宇文虛中方提舉杭州洞霄宮,以國家艱難之時乃士夫馳驅之日,於是上表自薦,自貶中應詔,乘遞馬赴闕。宋高宗嘉其『名實相稱,文武兼資。雅意論兵,用合孫吳之妙;高才視草,夙推頗牧之奇』。於是復資政殿大學士,充大金通問使,以武臣楊可輔副之,不久改虛中為祈請使。臨行之前東京留守宗澤卒,於是留虛中權行留守司事。當年十月,虛中北渡黃河入於金境,旋為宗翰拘留雲中(今山西大同)。不久宋廷又以劉誨為通問使,王貺副之。天會七年(宋建炎三年,1129),金人並遣宋使歸,宇文虛中謂『奉使北來,祈請二帝,二帝未還,虛中不可歸』,於是獨留。金人見其才智過人,欲使虛中為己所用,或誘以富貴,或迫於鼎鑊,公不為所屈,對方亦未敢加害。所寄其兄南陽公書有云:『虛中囚系異域,生理殆盡,困苦瀕死,自古所無;中遭脅迫,幸全素守,唯一節一心待死而已,終期不負社稷。念虛中遭遇主上最先眾人,往日在京城外迎奉歸城中,粗殫犬馬之力。今日之厄,亦為國事,分所當為,夫復何憾!』宇文虛中留金以後,一直沒有放棄祈請二帝歸宋的初衷,然而金人俘虜徽、欽二帝北上乃是雙方鬥爭形勢的需要,豈有輕易放還之理。據金人李大諒【征蒙記】(【三朝北盟會編】卷二一五)記載,都元帥宗弼臨終時曾告誡行府四帥,自己死後如果宋人大舉北來以復故土,在武力不能制御的情況下,可用智臣為輔,將拘留北地的宋欽宗抬出來『安坐汴京』,以制約其弟高宗;『如尚悖心』,可輔欽宗併力破敵。可見把二帝掌握在手中,乃為金人挾制南宋的需要,想以口舌說動金人,當然是很難奏效的。或許正是有鑑於此,宇文虛中才產生了改變策略的想法和動機。天會十二年(宋紹興四年,1134)七月,宗翰命虛中由雲中前往金源內地的金初都城上京(今黑龍江阿城南白城)。其時金熙宗即位,金人對於宇文虛中十分器重,以為『得汴京時歡喜猶不如得相公時歡喜』(【三朝北盟會編】卷一六三),並授以宮爵,使與翰林學士、禮部尚書韓P防俱掌詞命。金初的禮樂制度,皆由宇文虛中等參照唐、宋慣例裁定。天眷(1138―1140)間,虛中累官翰林學士,知制誥,兼太常卿,封河內郡開國公;以書【太祖睿德神功碑】,進階為金紫光祿大夫。皇統二年(宋紹興十二年,1142),金廷詔尚書省移文南宋,理索宇文虛中家屬。時虛中子師瑗仕宋至轉運判官,赴闕乞留全家,後又謀留一子,皆為秦檜所抑,於是宇文師璦不得不攜家北來。皇統四年,虛中仕為翰林學士承旨,加特進:遷禮部尚書,承旨如故。皇統六年(宋紹興十六年,1146)虛中以所據位柄暗中聯絡中原東北豪傑義勇舉事復宋,事泄遭變,全家老幼百口同日遇害。宋孝宗淳熙六年(金世宗大定十九年,1179),即虛中卒後三十三年,宋廷以虛中忠死,贈開府儀同三司,諡肅愍,賜廟仁勇,且為置後;宋寧宗開禧元年(金章宗泰和五年,1205),即虛中卒後五十九年,加贈少保,賜其子師瑗寶漠閣待制,賜姓趙氏。
  
 樓主| 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12-6-9 17:27 | 顯示全部樓層
  
  二
  
  宇文虛中的族屬世系,是宇文虛中研究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方面,這個問題對於科學認識宇文虛中的歷史地位以及金代文學的多民族性質至為關鍵。從宇文虛中的姓氏可以推測,他當為我國北方民族鮮卑宇文部的後裔;但是在現存金人文獻中找不到任何確鑿的證據,令人不能不深感遺憾。為了解決這一學術難題,只有轉換思路,在宇文虛中留宋親屬相關資訊中旁尋遠討、廣徵博採,庶幾獲得相關問題的滿意答案。
  細檢宋人文獻,在南宋前期作家晁公溯的詩文別集【嵩山集】中卻有可喜的發現。晁公溯字子西,巨野(今屬山東)人,【宋史】無傳,不過從其作品可知他在宋高宗朝紹興(1131―1162)前後曾經仕為左迪功郎、涪州軍事判官、施州通判、眉州刺史等職,同宇文虛中家族多有交往,其【嵩山集】卷三十九尚載有公溯給『宇文簡州』即宇文虛中之侄宇文師獻『札子』三則。晁公溯為宇文虛中之弟宇文時中長子宇文師申所撰【宇文蜀州墓志銘】(【嵩山集】卷五三),對於宇文虛中家族的族屬世系有明確記述。揭載於下:
  炎帝有嘗草之功,北方謂嘗草為俟,並人語轉為宇文,子孫以為氏。始著見於拓跋魏,其後建國,為盡有拓跋魏所有地,其族始大,以武功智勇聞者累累有焉。唐太和間,有諱籍者為諫議大夫,住武元衡節度劍南西川有功,則以文顯矣。諫議之子諱從禮,終渠州司馬,因家於益州。四傳至諱真,緒從外邑廣都。又四傳則有諱粹中者,為尚書左丞;諱黃中者,為翰林學士;諱時中者,為左中大夫、直圖龍閣、華陽縣男,遂赫然為名臣家。
  其中『炎帝有嘗草之功,北方謂嘗草為俟,並人語轉為宇文,子孫以為氏』的說法,當來自宇文師申的家人,從而提供了宇文家族乃為鮮卑宇文部後代的確證。再檢北宋陳彭年等奉敕所撰【廣韻】一書,其上聲九韻『宇』字釋文有云:『又虜複姓宇文氏,出自炎帝,其後以有嘗草之功,鮮卑呼草為俟汾,遂號為俟汾氏,後世通稱宇文,蓋音訛也。』【宇文蜀州墓志銘】同這裏的說法大體一致,足見是可信的。鮮卑乃是中國古代東胡系統的一個北方民族,曾經活動於我國東北地區的大興安嶺北段。作為中華民族發展史上煊赫一時的民族,鮮卑人在南北朝時期創建了撫有中土的北魏、北周政權,開北方民族統一北半部中國的先河。據【北史・魏本紀】載:『魏之先』居於北國,當地『有大鮮卑山,因為以號。其後世為君長,統幽都之北,廣漠之野,畜牧遷徙,射獵為業,淳樸為俗,簡易為化,不為文字,刻木結繩而已。』(【北史】卷一)所謂大鮮卑山,近年來考古學、歷史地理學和民族史的研究認為,實即大興安嶺。由於刻有北魏太平真君四年(443)祝文的魏先帝舊墟石室在1980年為文物工作者發現,從而提供了鮮卑拓跋部曾經活動在這一帶的確證。其地位於內蒙古呼倫貝爾盟鄂倫春自治旗阿裏河鎮西北10公裏,地理坐標北緯50度38分,東經123度36分,隱藏於大興安嶺的叢山密林中,俗稱『嘎仙洞』。『鮮卑』一詞,為東胡語『祥瑞』或『神』之意。司馬遷【史記・匈奴列傳】注引張宴曰:『鮮卑郭落帶,瑞獸名也,東胡好服之。』『郭落帶』乃是鮮卑人腰間所系佩有鹿紋一類飾牌的革帶,不僅為北方民族所執着偏好,也為漢民族所深情喜愛。早在公元前四世紀產生於我國南方楚國的【楚辭・大招】即有『小腰秀額,若鮮卑只』的詩句,王逸注稱:『鮮卑,袞帶頭也。言好女之狀,腰支細小,頸銳秀長,靖然而特異,若以鮮卑之帶約而束之也。』(王逸【楚辭章句】卷一○)可見鮮卑人的『郭落帶』早在戰國時期不僅流入內地中原,而且遠播荊楚大地。由此不難發現北方民族文化南漸之一斑。而鮮卑人以祥瑞名族,又以族稱名山,這同其游牧狩獵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是密切相關的。所謂瑞獸,有人考證即是俗稱『四不像』的馴鹿。在大興安嶺茫茫的原始森林中,鮮卑人早在先秦時期即與鹿為伴,飼養馴鹿,創造了特色鮮明的山林文化。在以後的歷史發展中鮮卑人逐漸南移,先後進入呼倫貝爾、河套陰山、代郡并州、遼東遼西地區。鮮卑人在南下時復與匈奴、丁零、烏桓、漢人等相互融合,形成許多新的部別,鮮卑中的慕容部、宇文部、段部、伏乞部和拓跋部都曾與漢人以及其他民族結成雄踞一方的政治勢力。其中鮮卑拓跋部、鮮卑宇文部,在鮮卑諸部中對於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產生了更大的影響。鮮卑拓跋部建立了南北朝時期北朝的第一個政權北魏(386―534),定都平城(今山西大同);鮮卑宇文部建立了北朝的最後一個政權北周(557―581),定都長安(今陝西西安)。晁公i在【宇文蜀州墓志銘】中所謂宇文鮮卑『始著見於拓跋魏,其後建國,為盡有拓跋魏所有地,其族始大』云云,即指此而言。鮮卑宇文部建立的北周,其統治區域大致包括今陝西、寧夏、甘肅和四川大部、山西西南部、湖北西部和河南西部,後來為隋取代。北周作為南北朝時期北朝的最後一個政權,對於中國歷史的發展與中華民族的融合做出了重要貢獻。
  由於宇文虛中乃是驍勇剽悍的北方遊獵民族鮮卑宇文部的後裔,因而在南北朝時期和唐朝以前其先人如晁公溯所說『以武功智勇聞者累累有焉』。入唐以後,進入中原地區的宇文虛中先人因為接受了歷史悠久的漢文化的濡染薰陶,在中原漢文化與北方民族文化相互融合中宇文虛中家族開始以文名武功兼而有之著稱。僅以字文虛中本人為例,雖然他主要以文名顯稱於世,但是在宋、金關係史中他所以能具有非凡勇氣、發揮特殊作用,同作為鮮卑族後裔果敢有加、剛毅無比的民族氣質、民族性格密不可分。正如宋人晁公溯所指出的:『建炎初,眾聞女真皆膽掉,翰林公獨請行入不測之地,其勇何如!』(【宇文蜀州墓志銘】)因而在宇文虛中應詔上表迎還兩宮時,宋高宗嘉其『名實相稱,文武兼資』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了。而據前引晁公溯撰寫的墓志銘所述,宇文虛中的先人宇文籍在唐文宗太(大)和(827―835)年間仕為諫議大夫,由於曾經輔佐唐憲宗元和(827―835)初入居相位的武元衡節度劍南西川有功,而名氣大噪。至於宇文家族入蜀的時間,當在宇文籍之子宇文從禮家於益州(今四川成都)之時。而檢宋人張蛭宇文虛中兄宇文粹中之子宇文師獻所撰【宇文使君墓表】,有『宇文入蜀三百年,支垂派別族益蕃』(【南軒先生文集】卷四一)之語;檢宋人樓鑰為宇文虛中弟宇文時中之子宇文師說所撰【贈銀青光祿大夫宇文公墓志銘】,有『宇文氏本居河南,唐末入蜀,遂為成都大家』之語(【攻集】卷一○九)。上述說法必然來自宇文家族,因而不僅內容一致,並且信實可靠。而據前引【宇文蜀州墓志銘】可知,字文從禮四傳至宇文真,又四傳則至宇文虛中兄弟矣,其中所謂『諱黃中』者,即指宇文虛中而言。據張頡隊釵氖咕墓表】、樓鑰【贈銀青光祿大夫宇文公墓志銘】和晁公溯【宇文蜀州墓志銘】可知,宇文虛中的祖父為宇文宗象,累贈太師、魏國公;宇文虛中的父親為宇文邦彥,歷任朝奉大夫、尚書屯田員外郎,累贈太師、齊國公;宇文虛中之兄宇文粹中仕至尚書左丞,累封南陽郡公、贈少師;宇文虛中之弟宇文時中仕至左中大夫、直龍圖閣,累贈通議大夫。以上就是宋人文獻中宇文虛中家族世系的基本情況。
  至於宇文虛中的郡望,現存金人文獻偶爾留下了一二記載。集金代文學大成的元好問於金末纂輯成書的金代詩歌總集【中州集】,在宇文虛中小傳中稱其為『成都人』(【中州集】卷一),虛中本人亦曾自稱『成都宇文某』(【姑蘇滕敦禮榜所居曰齋心,成都宇文某作詩以廣其意】,【中州集】卷一)。而元人所撰【金史】宇文虛中本傳稱其為『蜀人』(【金史】卷七九),元人所撰【宋史】宇文虛中本傳稱其為『成都華陽人』(【宋史】卷三七一)。所謂『蜀人』、『成都人』的說法雖然正確無誤,尚嫌過於籠統;『成都華陽人』的說法顯然有失偏頗,應予辯誤正。檢宋人李心傳所著【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一書,其中清楚地指出『虛中,廣都人也』(【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李心傳為南宋史學家,字微之,一字伯徽,號秀岩,隆州井研(今屬四川)人,所著【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二百卷,述宋高宗朝三十六年史事。李心傳素以『有史才,通故實』著稱,且『其志常重川蜀』(【宋史】卷四三八李心傳本傳),對於宇文虛中這樣崛起於川蜀之地風雲人物郡望的記載斷不會有誤。但是清人所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之【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提要指出:『元代修宋、遼、金三史時廣購逸書,其目見袁桷、蘇天爵二集,並無此名,是當時流傳已絕,故修史諸臣均未之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四七)對於【建炎以來系年要錄】這樣一部重要的史學著作,元國史院纂修【宋史】時史臣並未加以利用,難怪對於宇文虛中郡望的記載出現不應有的錯誤。蓋『華陽』乃成都府治所,『廣都』為成都府屬縣,二者所指不同自明。如以宋人其它文獻復按,也可見出【宋史】之誤。檢張頡隊釵氖咕墓表】,宇文師獻卒後『歸葬於廣都縣靈溪鄉』;檢樓鑰【贈銀青光祿大夫宇文公墓志銘】,宇文師說卒後『葬於廣都縣龍華山之原』。前引【宇文蜀州墓志銘】亦有宇文從禮『終渠州司馬,因家於益州(成都);又四傳至諱真,緒從外邑廣都』的記載,可見宇文家族早在宇文虛中曾祖宇文真時即已從益州(成都)州治移家『外邑廣都』,因而宇文虛中的郡望為成都府廣都縣當確鑿無疑。
  作為北方民族鮮卑宇文部的後裔,宇文虛中乃金代初期最傑出的文學家;但是由於文獻無征,其人、其文的研究存在許多亟待填補的空白點。宇文虛中在女真族建立的金朝的崛起,為多元一體的金代文壇探索、鍛造漢文化與北方民族文化相激相融、優勢互補的格局提供了立意頗高、走勢強勁的助推力,這就是宇文虛中在金代文學史、乃至中國文學史上難能可貴的意義之所在。
  (作者單位:吉林省社會科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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