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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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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二‧列传第九  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亦都护,亦都护者,高昌国主号也。先世居畏兀儿之地,有和林山,二水出焉,曰秃忽剌,曰薛灵哥。一夕,有神光降于树,在两河之间,人即其所而候之,树乃生瘿,若怀妊状,自是光常见。越九月又十日而树瘿裂,得婴儿者五,土人收养之。其最稚者曰不古可罕。既壮,遂能有其民人土田,而为之君长。传三十余君,是为玉伦的斤,数与唐人相攻战,久之议和亲,以息民罢兵。于是唐以金莲公主妻的斤之子葛励的斤,居和林别力跛力荅,言妇所居山也。又有山曰天哥里于荅哈,言天灵山也。南有石山曰胡力荅哈,言福山也。唐使与相地者至其国,曰:‘和林之盛强,以有此山也。盍坏其山,以弱其国。’乃告诸的斤曰:‘既为婚姻,将有求于尔,其与之乎?福山之石,于上国无所用,而唐人愿见。’的斤遂与之石,大不能动,唐人以烈火焚之,沃以𬪩醋,其石碎,乃辇而去。国中鸟兽为之悲号。后七日,玉伦的斤卒,灾异屡见,民弗安居,传位者又数亡,乃迁于交州。交州即火州也。统别失八里之地,北至阿术河,南接酒泉,东至兀敦、甲石哈,西临西蕃。居是者凡百七十余载,而至巴而术阿而忒的斤,臣于契丹。
岁己巳,闻太祖兴朔方,遂杀契丹所置监国等官,欲来附。未行,帝遣使使其国。亦都护大喜,即遣使入奏曰:‘臣闻皇帝威德,即弃契丹旧好,方将通诚,不自意天使降临下国,自今而后,愿率部众为臣仆。’是时帝征大阳可汗,射其子脱脱杀之。脱脱之子火都、赤剌温、马札儿、秃薛干四人,以不能归全尸,遂取其头涉也儿的石河,将奔亦都护,先遣使往,亦都护杀之。四人者至,与大战于襜河。亦都护遣其国相来报,帝复遣使还谕亦都护,遂以金宝入贡。
辛未,朝帝于怯绿连河,奏曰:‘陛下若恩顾臣,使臣得与陛下四子之末,庶几竭其犬马之力。’帝感其言,使尚公主也立安敦,且得序于诸子。与者必那演征罕勉力、锁潭、回回诸国,将部曲万人以先。纪律严明,所向克捷。又从帝征你沙卜里,征河西,皆有大功。既卒,而次子玉古伦赤的斤嗣。
玉古伦赤的斤卒,子马木剌的斤嗣。将探马军万人,从宪宗伐宋合州,攻钓鱼山有功,还火州卒。
至元三年,世祖命其子火赤哈儿的斤嗣为亦都护。海都、帖木迭儿之乱,畏兀儿之民遭乱解散,于是有旨命亦都护收而抚之,其民人在宗王近戚之境者,悉遣还其部,畏兀儿之众复辑。
十二年,都哇、卜思巴等率兵十二万围火州,声言曰:‘阿只吉、奥鲁只诸王以三十万之众,犹不能抗我而自溃,尔敢以孤城当吾锋乎?’亦都护曰:‘吾闻忠臣不事二主,吾生以此城为家,死以此城为墓,终不能从尔也。’受围凡六月,不解。都哇以书系矢射城中曰:‘我亦太祖皇帝诸孙,何以不附我?且尔祖尝尚公主矣。尔能以女与我,我则休兵;不然则急攻尔。’其民相与言曰:‘城中食且尽,力已困,都哇攻不止,则相与俱亡矣。’亦都护曰:‘吾岂惜一女而不以救民命乎!然吾终不能与之相见。’以其女也立亦黑迷失别吉,厚载以茵,引绳缒城下而与之,都哇解去。其后入朝,帝嘉其功,锡以重赏,妻以公主曰巴巴哈儿,定宗之女也。又赐钞十万锭以赈其民。还镇火州,屯于州南哈密力之地,兵力尚寡,北方军忽至其地,大战力尽,遂死之。
子纽林的斤,尚幼,诣阙请兵北征,以复父仇。帝壮其志,赐金币巨万,妻以公主曰不鲁罕,太宗之孙女也。公主薨,又尚其妹曰八卜义。有旨师出河西,俟北征诸军齐发,遂留永昌。会吐蕃脱思麻作乱,诏以荣禄大夫平章政事,领本部探马等军万人镇吐蕃宣慰司。威德明信,贼用敛迹,其民赖以安。武宗召还,嗣为亦都护,赐之金印,复署其部押西护司之官。仁宗始稽故实,封为高昌王,别以金印赐之,设王傅之官。其王印行诸内郡,亦都护印行诸畏兀儿之境。八卜义公主薨,复尚公主曰兀剌真,安西王之女也。领兵火州,复立畏兀儿城池。延祐五年薨。子二人,长曰帖木儿补化,次曰篯吉,皆八卜义公主所生也。
帖木儿补化,大德中,尚公主曰朵儿只思蛮,阔端太子孙女也。至大中,从父入觐,备宿卫。又事皇太后于东朝,拜中奉大夫,领大都护事。又以资善大夫出为巩昌等处都緫帅达鲁花赤。奔父丧于永昌,请以王爵让其叔父钦察台,叔父力辞,乃嗣为亦都护高昌王。
至治中,领甘肃诸军,仍治其部。泰定中召还,与威顺王宽彻不花、宣靖王买奴、靖安王阔不花分镇襄阳。俄拜开府仪同三司、湖广行省平章政事。文宗召至京师,佐平大难。时湖广左丞有以忌嫉害政者,诏命诛之。帖木儿补化乃为申请曰:‘是诚有罪,然不至死。’人服其雅量。天历元年,拜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明年正月,以旧官勋封拜中书左丞相。三月,加太子詹事;十月,拜御史大夫。其弟篯吉乃以让嗣为亦都护高昌王。
铁迈赤虎都铁木禄 塔海
铁迈赤,合鲁氏。善骑射,初事忽兰皇后帐前,尝命为挏马官。从太祖定西夏。又从皇子阔出、忽都秃、行省铁木荅儿定河南,累有战功。
宪宗之伐宋也,世祖以皇弟受命攻鄂。大驾征西川,遣元帅兀良哈台自交趾𢭏宋,与诸军合。岁己未,皇弟驻兵鄂渚,闻兀良哈台由广西至长沙,遣铁迈赤将练卒千人、铁骑三千迎兀良哈台于岳州。兀良哈台得援,抵江夏,北涉黄州,铁迈赤与有力焉。
世祖即位,命从征叛王于失木土之地,劳绩益著。至元七年,授蒙古诸万户府奥鲁緫管。十九年以疾卒。子八人,虎都铁木禄最显。
虎都铁木禄好读书,与学士大夫游,字之曰汉卿。仁宗尝顾左右曰:‘虎都铁木禄字汉卿,汉名卿不让也,汝等以汉卿名之宜矣。’其母姓刘氏,故人又称之曰刘汉卿云。
至元十一年,从丞相伯颜渡江。既取宋,遣视宋故宫室,护帑藏。谕下明、越等州。从平章奥鲁入觐,授忠显校尉緫把,再转昭信校尉。二十二年,授奉训大夫,荆湖占城等处行中书省理问官。时行省之名曰荆湖占城,曰荆湖,曰湖广,凡三改。理问一日以军事入奏,敷陈辨白有指趣。世祖大悦,若曰:‘辞简意明,令人乐于听受,昔以其兄阿里警敏捷给,令侍左右,斯人顾不胜耶?’敕都护脱因纳志之。
平章政事程鹏飞建议征日本,奏汉卿为征东省郎中。帝顾脱因纳,若曰:‘鹏飞南士也,犹知其能。姑听之,候还,朕自录任。’征东省罢,征汉卿还。丞相阿里海牙以湖广行省机密事重,舍汉卿无可用者,遣郎中岳洛也奴奏留,从之。
二十一年,从皇子镇南王征交趾。比还鄂时,权臣方擅威福,遂退处于家。二十八年,诏太傅、右丞相顺德王荅剌罕擒权奸于鄂。荅剌罕遂拜湖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询旧人知方面之务者,众荐汉卿,遣使即南阳家居驿致武昌,奏事京师,帝嘉之,擢给事中。居再岁,提刑按察司改肃政廉访司,台臣奏授奉议大夫,广西海北道副使,陛辞,留之仍旧职。既而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刘国杰奏伐交趾,造战船五百于广东,帝曰:‘此重事也,须才干臣乃济用。’以汉卿督匠南方,敕曰:‘汝还,当显汝于众。’因顿首谢。事既集,帝崩,迁福建行省郎中,朝列大夫、汉阳监府,中顺大夫、湖南宣慰副使。
峒酋岑雄叛,奉诏开谕,顽犷怗服。改太中大夫、河南行中书省郎中,通议大夫、同佥枢密院事,拜礼部尚书。大臣奏核实江南民田,汉卿奉诏使江西,以田额旧定,重扰民不便,置不问。止奏茶、漕置局十有七所,以七品印章敕授局官五十一员,增中统课缗五十万。转正议大夫、兵部尚书。未几命为中奉大夫、荆湖北道宣慰使,已命复留之。
延祐三年,大臣以浙东倭奴商舶贸易致乱,奏遣汉卿宣慰闽、浙,抚戢兵民,海陆为之静谧云。从子塔海。
塔海,汉卿兄子也。世祖时,从土土哈充哈剌赤。至元二十四年,扈驾征乃颜。二十六年,入觐,帝命充宝儿赤,扈驾至和林,赐只孙冠服。大德四年,授中书直省舍人。迁中书客省副使。武宗即位,赐中统钞五百锭,以旌其能。寻进和林行省理问所官,改通政佥院。历和宁路緫管,改汴梁。
先是,朝廷令民自实田土,有司绳以峻法,民多虚报以塞命,其后差税无所于征,民多逃窜流移者。塔海以其弊言于朝。由是省民间虚粮二十二万,民赖以安。后改任庐州,时有飞蝗北来,民患之,塔海祷于天,蝗乃引去,亦有堕水死者,人皆以为异。民乏食,开廪减直,俾民籴之,所活甚众。
天历元年冬十月,枢密院臣奏以塔海充枢密佥院,守潼关及河中府。帝遣人驰赐白金钞币,宣授佥书枢密院事。未几西军犯南阳,督诸卫兵往平之。至其地,首率勇士与帖木哥等战,摧其前锋将,夺其旗鼓,西军败走。赐三珠虎符,进大都督,累官资善大夫。
按扎儿
按扎儿,拓跋氏,尝扈从太祖南征。岁丙子,复从定诸部有功,命领蒙古军为前锋,时木华黎暨博尔术为左右万户长,各以其属为翊卫。太祖命木华黎为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兵临燕、辽、营、青、齐、鲁、赵、韩、魏,皆下。
岁己卯,河中府降,兵北还,以按扎儿领前锋緫帅,仍统所部兵屯平阳以备金,摄国王事。时金将乞石烈氏拥兵数为边患,然畏按扎儿威名,不敢轻犯其境。岁壬午,元帅石天应守河中府,屯中条山,金侯将军率昆弟兵十余万夜袭河中,天应遣偏裨吴权府率五百兵出东门,伏两谷间。谕之曰:‘俟其半过,即翼击之,俾腹背受敌,即成禽矣。’吴醉,敌至,声援弗继,城遂陷,天应死焉,遂燔其城,屠其民。将趋中条,按扎儿进兵击之,斩首数万级,逃免者仅十数。
岁癸未春,至闻喜县西下马村,木华黎卒,诏以子孛鲁袭其爵,时平阳重地,令按扎儿居守。岁庚寅,孛鲁由云中围卫州,金将武仙恐,退保潞东十余里原上,孛鲁驰至沁南,未立鼓,乞石烈引兵袭其后,孛鲁战失利,辎重人口皆陷没,按扎儿妻奴丹氏亦被获,拘于大梁。金主闻按扎儿威名,召奴丹氏见,奴丹氏色庄言正,不为动。金主因谓之曰:‘今纵尔还,能偕尔夫来,当厚赏尔。’奴丹氏佯诺之,遂得还。太宗闻而义之。召见,褒赉甚厚,遂诏预其夫前锋事。
帝率从弟按只吉歹、口温不花大王、皇弟四太子,暨国王孛鲁征潞州、凤翔。至钧州三峰山,金将完颜合达引兵十五万来战,俘其同佥移剌不花等,悉诛之。明年壬辰春,三月,帝班师北还,命偕都元帅唆伯台围汴。城中识按扎儿旗帜,惧曰:‘其妻犹勇且义,况其夫乎。’
岁甲午,金亡,诏封功臣,赐平阳户六百一十有四、驱户三十、猎户四。未几,以疾卒。子忙汉、拙赤哥。
至元十五年,忙汉为管军千户。二十四年,从征乃颜。二十六年,从征海都。二十七年,宣授蒙古侍卫亲军千户,佩金符。元贞元年,有旨命领探马赤军,偕哈伯元帅从宗王出伯西征,改授昭信校尉、右都威卫千户。大德元年,召还。至大四年卒。子乃蛮袭。
拙赤哥入宿卫,从世祖征鄂汉,以功赐白金。至元三年,从征李坛,战死之。子阔阔术为御史台都事。至元三十一年,国王速浑察之子拾得既没,其家有故玺,王将鬻之,命阔阔术以示中丞崔彧、御史杨桓,辩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盖秦玺也。彧请献之徽仁裕圣皇后。后以钞二千五百贯赐拾得家,金织文段二赐阔阔术。成宗即位,近臣以其事闻,授阔阔术汉中廉访佥事,仕至湖南廉访使。
雪不台
雪不台,蒙古部兀良罕氏。远祖捏里弼生孛忽都,雄勇有智略。曾孙合饬温生哈班、哈不里。哈班生二子:长虎鲁浑,次雪不台。
太祖初建兴都于班朱泥河,今龙居河也。哈班驱群羊入贡,遇盗见执,雪不台及兄虎鲁浑随至,剌盗杀之,众溃去,哈班得以羊进帝所,由是父子兄弟以义勇称。虎鲁浑以百夫长西征,破乃蛮,立战功。
雪不台以质子袭职,七年,攻桓州,先登,下其城,赐金币凡一车。十一年,战灭里吉众于蟾河,追其部长玉峪,大破之,遂有其地。扈从征回鹘,其主弃国去,雪不台率众追之,回鹘竟走死。其帑藏之积尽入内府,赐宝珠一银罂。十八年,讨定钦察,鏖战斡罗思大、小密赤思老,降之,奏灭里吉、乃蛮、怯烈、杭斤、钦察部千户通立一军。十九年,献马万匹。二十一年,取馺里畏吾特勤、赤悯等部,德顺、镇戎、兰、会、洮等州,献牝马三千匹。
太宗二年,大举伐金,渡河而南,睿宗以太弟将兵渡汉水而北,会河南之三峰山。金大臣合达诸将步骑数十万待战,雪不台从睿宗出牛头关,谋曰:‘城邑兵野战不利,易破耳。’师集三峰,金围之数匝,将士颇惧。俄而风雪大作,金卒僵踣,士气遂奋,敌众尽殪。河南诸州以次降破。四年夏,雪不台緫诸道兵攻汴,金义宗走卫州,又走归德,又走蔡州。癸巳秋,汴将以城降,其冬攻蔡。六年春,金亡,雪不台以汴民饥,纵使渡河就食,民德之。
是年诏宗王拔都西征,雪不台为先锋,战大捷。十三年,讨兀鲁思部主野力班,禽之。攻马札部,与其酋怯怜战漷宁河,遣偏师由下流𢭏其城,拔之。是时,北庭、西域、河南北、关陇皆底定,雪不台功力居多。
初,太祖征西夏,闵其久于行间,敕还省觐。雪不台对曰:‘君劳臣佚,情所未安。’帝壮而听之。又金帅合达见获,以不屈死,犹问雪不台安在,请一识之。雪不台出谓曰:‘汝须臾人耳,识我何为?’曰:‘人臣亦各为其主,卿勇盖诸将,天生英豪,其偶然邪。吾见卿甘心瞑目矣。’
定宗三年卒于笃列河之地,年七十有三。至大元年,赠效忠宣力佐命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河南王,谥忠定。
唵木海
唵木海,蒙古八剌忽 469f.gif 氏,与父孛合出俱事太祖,征伐有功。帝尝问攻城略地,兵仗何先,对曰:‘攻城以炮石为先,力重而能及远故也。’帝悦,即命为炮手。岁甲戌,太师国王木华黎南伐,帝谕之曰:‘唵木海言,攻城用炮之策甚善,汝能任之,何城不破。’即授金符,使为随路炮手达鲁花赤。唵木海选五百余人教习之,后定诸国,多赖其力。
太宗即位,留为近侍,以讲武艺。岁壬辰,从攻河南有功。壬子,宪宗特授虎符,升都元帅。癸丑,从宗王旭烈兀征剌里西番、斜巨山、桃里寺、河西诸部,悉下之。卒,子忒木台儿以从战功授金符,袭炮手緫管。
至元十年,修立正阳东西二城,置炮二百余座,与宋人战,却之,十三年,从丞相伯颜伐宋,驻军临安之皋亭山,同忙古歹等八人,率甲三百入宋宫,取传国宝。宋太后请解兵延见内殿,期明日奉宝乞降,至期,果遣贾余庆等奉宝至军前。以功授行省断事官,复令其子忽都荅儿袭炮手緫管。
十四年,进昭勇大将军炮手万户,佩元降虎符,镇平江之常熟。有叛民拥众自号太尉者,行省会诸军讨之,与忽都荅儿父子自为一军,奋戈陷阵,斩贼酋戴太尉,擒朱太尉,帝嘉其功。十五年,兼平江路达鲁花赤,寻迁徽州、湖州,卒。忽都荅儿后陞炮手万户,改授达鲁花赤,卒。
昔里钤部
昔里钤部,唐兀人,昔里氏。钤部亦云甘卜,音相近而互用也。太祖时,西夏既臣服,大军西征,复怀贰心。帝闻之,旋师致讨。命钤部同忽都铁穆儿招谕沙州,州将伪降,以牛酒犒师,而设伏兵以待之。首帅至,伏发马踬,钤部以所乘马与首帅使奔,自乘所踬马而殿后,击败之。他日,帝闻曰:‘卿临死地,而易马与人,何也?’钤部对曰:‘小臣阵死,不足重轻,首帅乃陛下器使宿将,不可失也。’帝以为忠。进兵围肃州,守者乃钤部之兄,惧城破害及其家,先以为请。帝怒城久不下,有旨尽屠之,惟听钤部求其亲族家人于死所,于是得免死者百有六户,归其田业。
岁乙未,定宗、宪宗皆以亲王与速卜带征西域,明年启行,钤部亦在中。又明年,至宽田吉思海,钤部从诸王拔都征斡罗斯,至也里赞城,大战七日,拔之。己亥冬十有一月,至阿速灭怯思城,负固久不下。明年春正月,钤部率敢死士十人,蹑云梯先登,俘十一人,大呼曰:‘城破矣!’众蚁附而上,遂拔之。赐西马、西锦,锡名拔都。明年班师,授钤部千户,赐只孙为四时宴服,寻迁断事官。
丙午,定宗即位,进秩大名路达鲁花赤。宪宗以卜只儿来莅行台,命钤部同署,既又别锡虎符,出监大名。己未,世祖南征,供给军饷,未尝乏绝。以疾舆归,卒于家,年六十九。子爱鲁。
爱鲁袭为大名路达鲁花赤。至元五年,从云南王征金齿诸部。蛮兵万人绝缥甸道,击之,斩首千余级,诸部震服。六年,再入,定其租赋,平火不麻等二十四寨,得七驯象以还。七年,改中庆路达鲁花赤,兼管爨僰军。
十年,平章赛典赤行省云南,令爱鲁疆理永昌,增田为多。十一年,阅中庆版籍,得隐户万余,以四千户即其地屯田。十三年,诏开乌蒙道,帅师至玉连等州,所过城寨,未附者尽击下之,水陆皆置驿传,由是大为赛典赤信任。十四年,忙部也可不薛叛,以兵二千讨平之,迁广南西道左右两江宣抚使,兼招讨使。十六年,迁云南诸路宣慰使、副都元帅。十七年,复立云南行省,拜参知政事。十八年,乌蒙罗佐山、白水江蛮杀万户阿忽以叛,复讨平之。
十九年,召诣阙,进左丞。也可不薛复叛,诏与西川都元帅也速荅儿、湖南行省脱里察会师进讨,禽也可不薛送京师,仁普诸酋长皆降,得户四千。诸王相吾荅儿帅诸将征缅,爱鲁供馈饷,无乏绝。二十二年,乌蒙阿谋杀宣抚使以叛,与右丞拜荅儿往征之,拜荅儿以爱鲁习知其山川道里,令诸军悉听指授,分道进击,生擒阿蒙以归。
二十四年,进右丞。朝廷立尚书省,复改行尚书右丞。镇南王征交趾,诏爱鲁将兵六千人从之。自罗罗至交趾境,交趾将昭文王以兵四万守木兀门,爱鲁与战破之,擒其将黎石、何英。比三月,大小一十八战,乃至其王城,与诸军会战又二十余合,功为多。二十五年,感瘴疠卒。赠平章政事,谥毅敏。
子教化,中书平章政事,请于朝,赠其祖昔里钤部太师,谥贞献,加赠爱鲁太师,追封魏国公,改谥忠节。
槊直腯鲁华
槊直腯鲁华,蒙古克烈氏。初,以其部人二百,从太祖征乃蛮、西夏有功,命将万人,为太师国王木华黎前锋。下金桓州,得其监马几百万匹,分属诸军,军势大振。岁辛未,破辽东、西诸州,唯东京未下,获金使,遣往谕之。槊直腯鲁华曰:‘东京,金旧都,备严而守固,攻之未易下,以计破之可也。请易服与其使偕往说之,彼将不疑,俟其门开,继以大军赴之,则可克矣。’卒如其计。徇地河北,攻大名,小大数十战,城垂陷,中流矢而卒。武宗时,赠太傅,追封卫国公,谥武敏。
子撒吉思卜华,嗣将其军。太宗元年己丑,锡金符,安辑河北、山东诸州。先是真定同知武仙攻灭都元帅史天倪家,其弟天泽击仙走,复真定。以天泽为真定、河间、济南、东平、大名五路万户。庚寅,命撒吉思卜华佩金虎符,以緫师行省监其军。
金宣宗之徙都于汴也,立河平军于新卫以自固,恃为北门。撒吉思卜华数攻之,不拔。壬辰正月,太宗自白坡济河而南,睿宗由峭石滩涉汉而北。撒吉思卜华集西都水之舟,渡自河阴。至郑,郑守马伯坚降。及金义宗势力穷蹙出奔,帝命撒吉思卜华追蹑之,会其节度斜捻阿卜弃卫入汴,撒吉思卜华遂据而有之。十二月,义宗自黄陵冈济河,谋复卫。撒吉思卜华与其将白撒战白公庙五日后,俘斩万计,余众尽溃。义宗窜归德。撒吉思卜华追蹑其后,薄北门而军。左右皆水,其舟师日至。癸巳四月,其将官奴夜来斫营,腹背受敌,撒吉思卜华与一军皆没。
嗣国王塔思承制,以其弟明安荅儿领其行营,寻有旨以为蒙古汉军万户。明安荅儿善骑射,从征淮安,因粮于敌,未尝匮乏,军士免负担之劳,咸乐为用。癸丑,宪宗遣从昔烈门太子南伐,死于钧州。五子,长腯虎,幼普阑溪。
腯虎从世祖北征叛王,挺戈出入其阵,帝壮之,赐号拔都,赏白金四百五十两,及平李璮之乱,亦有战功。普阑溪,光禄大夫、徽政使。金亡,命大臣忽都虎料民分封功臣,撒吉思卜华妻杨氏自陈曰:‘吾舅及夫皆死国事,而独尔见遗。’事闻,帝曰:‘彼家再世死难,宜赐新卫民二百户。’撒吉思卜华赠太师,谥忠武。明安荅儿赠太保,谥武毅,爵皆卫国公。
昔儿吉思
昔儿吉思,幼从太祖征回回、河西诸国,俱有战功。太宗时,从睿宗西征,师次京兆府,会亦来哈率诸部兵作乱,昔儿吉思挺身斫贼阵,下马搏战,贼众莫不披靡,俄失所乘马,步走至睿宗军中。贼退,睿宗嘉其勤劳,妻以侍女唆火台。世祖尤爱之,军旅田猎,未尝不在左右。初,昔儿吉思之妻为皇子乳母,于是皇太后待以家人之礼,得同饮白马湩。时朝廷旧典,白马湩非宗戚贵胄不得饮也。
昔儿吉思子塔出,为宝儿赤、迭只斡耳朵千户。塔出子千家奴、撒里蛮。千家奴从征乃颜,力战而死,帝命籍乃颜人口、财物以赐之。撒里蛮年十六,从世祖讨阿里不哥,战于失门秃,有功,赐号拔都儿,赏赉尤厚,授光禄少卿,仍袭为迭只斡耳朵千户,改同佥宣徽院,进佥院事。以管军千户,从征乃颜有功,赏金盏二、金五十两,复入为同知宣徽院事。成宗时,拜宣徽使,加大司徒,卒。子帖木迭儿袭为迭只斡耳朵千户,累迁宣徽院使,遥授左丞相。
哈散纳
哈散纳,怯烈亦氏。太祖时,从征王罕有功,命同饮班朱尼河之水,且曰:‘与我共饮此水者,世为我用。’后管领阿儿浑军,从太祖征西域,下薛迷则干、不花剌等城。至太宗时,仍命领阿儿浑军,并回回人匠三千户驻于荨麻林。寻授平阳、太原两路达鲁花赤,兼管诸色人匠,后以疾卒。
子捏古伯袭,从宪宗攻钓鱼山,有功,以疾卒。子撒的迷失袭。撒的迷失卒,子木八剌袭,充贵赤千户,迁西域亲军副都指挥使,大德元年卒。弟秃满荅袭,秃满荅卒,子哈剌章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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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三‧列传第十  布智儿
布智儿,蒙古脱脱里台氏。父纽儿杰,身长八尺,有勇力,善骑射,能造弓矢。尝道逢太祖前驱骑士别那颜,邀与俱见太祖,视其所挟弓矢甚佳,问谁为造者,对曰:‘臣自为之。’适有野凫翔于前,射之,获其二,并以二矢献而退。别那颜随之,至所居,布智儿出见,别那颜奇之,许以女妻之,父子遂俱事太祖。尝从征讨,赐纽儿杰拔都名。从征回回、斡罗思等国,每临阵,布智儿奋身力战。身中数矢,太祖亲视之,令人拔其矢,血流满体,闷仆几绝。太祖命取一牛,剖其腹,纳布智儿于牛腹,浸热血中,移时遂甦。纽儿杰卒,宪宗以布智儿为大都行天下诸路也可扎鲁忽赤,印造宝钞。赐七宝金带燕衣十袭,又赐蔚州、定安为食邑。
布智儿卒,有子四人。长好礼,事世祖,备宿卫。会丞相伯颜伐宋,奏好礼督水军攻襄樊,从渡江入临安,以功授昭毅大将军、水军翼万户府达鲁花赤。别帖木儿,吏部尚书。补儿荅思,云南宣慰使。不兰奚,袭父职,为水军翼万户招讨使,镇守江阴,移通州。子完者不花,辽阳省理问。
召烈台抄兀儿
召烈台抄兀儿,初事太祖时,有哈剌赤、散只兀、朵鲁班、塔塔儿、弘吉剌、亦乞列思等,居坚河之滨忽兰也儿吉之地,谋奉扎木合为帝,将不利于太祖。抄兀儿知其谋,驰以告太祖,遂以兵收海剌儿阿带亦儿浑之地,尽诛扎木合等。惟弘吉剌入降。太祖赐以荅剌罕之名。
其子那真,事世祖,为也可扎鲁花赤。那真殁,子伴撒袭其职。伴撒卒,子火鲁忽台袭。致和元年八月,执倒剌沙起军之使察罕不花,并其金字圆牌以献。天历元年十一月,帝赐金带,仍复其职。尝奏言:‘有犯法者治之,当自贵人始;穷乏不给者救之,当自下始。如此则可得众心矣。’其言良切于事弊云。
阔阔不花
阔阔不花者,按摊脱脱里氏,为人魁岸,有膂力,以善射知名。岁庚寅,太祖命太师木华黎伐金,分探马赤为五部,各置将一人,阔阔不花为五部前锋都元帅,所向莫能支。然不嗜杀,惟欲以威信怀附,故所至无残破。略定滨、棣诸州,俘获焦林诸处民四百余,但籍其姓名,遣归乡里。徇益都,守将降,得其财物马畜,悉以分赐士卒。
岁壬辰,从太宗渡河,攻汴梁、归德,分兵渡淮,攻寿州,守将无降意,射书城中谕之,城中人感泣,以彩舆奉金公主开门送款,阔阔不花下令军中,辄入城虏掠者死,城中帖然。公主,义宗之姑也。
岁丙申,太宗命五部将分镇中原,阔阔不花镇益都、济南,按察儿镇平阳、太原,孛罗镇真定,肖乃台镇大名,怯烈台镇东平,括其民匠,得七十二万户,以三千户赐五部将。阔阔不花得分户六百,立官治其赋,得荐置长吏,岁从官给其所得五户丝,以疾卒官。
子黄头代领探马赤为元帅,从丞相伯颜取宋道死。子东哥马袭其职,累迁右都威卫千户,卒。
拜延八都鲁
拜延八都鲁,蒙古扎剌台氏,幼事太祖,赐名八都鲁。岁乙未,太宗命领扎剌军一千六百人,与塔海甘卜同征关西,有功。
癸丑,宪宗命与阿脱、緫帅汪世显创立利州城。甲寅,领兵紫金山,破宋军鹿角寨,夺其军饷器械。丁巳,从都元帅纽邻城成都,及领兵围云顶山,下其城。帝亲征,元帅纽邻既进兵,涉马湖江,留拜延八都鲁镇成都,降属县诸城,得其民,悉抚安之,赐黄金五十两、衣九袭。诸王哈丹、朵欢、脱脱等征大理还,命拜延八都鲁领兵迎之。道过新津寨,与宋潘都统遇,战败之,杀获甚众。中统二年,元帅纽邻上其功,授蒙古奥鲁官。
子外貌台,孙兀浑察。至元六年,拜延八都鲁告老,兀浑察代其军,从行省也速荅儿征诸国有功。十六年,从大军征斡端,又有功,赏银五十两。二十一年,诸王术伯命兀浑察往乞失哈里之地为游击军。时敌军二千余,兀浑察以勇士五十人与战,擒其将也班胡火者以献。王壮之,以其功闻,赏银六百两、钞四千五百贯,授蒙古军万户,赐三珠虎符。三十年,以疾卒。次子袭授曲先塔林左副元帅,寻卒。弟塔海忽都袭,升镇国上将军都元帅,改授四川蒙古副都万户。至治二年,以疾退。子孛罗帖木儿袭。
阿术鲁
阿术鲁,蒙古氏。太祖时,命同饮班朱尼河之水,扈驾亲征有功,命领兵收附辽东女直,还,赏金甲、珠衣、宝带,他物称是。复命緫兵征西夏,与敌兵大战于合剌合察儿之地。西夏势蹙,其主惧,乞降,执之以献,太宗杀之,赐以所籍赀产。继领兵收附信安,下金二十余城。其后告老,诸王塔察儿命其子不花代领其军。
绍古儿
绍古儿,麦里吉台氏。事太祖,命同饮班朱尼河之水,扈从亲征。已而从破信安,略地河西,赐金虎符,授洺磁等路都达鲁花赤。领事出征,复从伐金,破河南。太宗命领济南、大名、信安等处军马,复从国王荅石出征。岁辛亥,卒。
子拜都袭。拜都卒,子忽都虎袭,移睢州。从世祖渡江,攻鄂,还镇恩州。中统三年,从征李璮有功,寻命修立邳州城,领兵镇两淮。十一年,从丞相伯颜渡江,有战功。又从参政董文炳沿海出征,还,镇嘉兴,行安抚事。十二年加昭勇大将军,职如故。十四年,授嘉兴路緫管府达鲁花赤,寻升镇国上将军、黄州路宣慰使,寻罢黄州宣慰司,复旧任。十六年,改授浙西道宣慰使,加招讨使,仍镇国上将军,奉诏征占城,以其国降表、贡物入见,帝嘉之,厚加赏赉。二十四年,从征交趾,明年还师,授邳州万户府万户。三十年,没于军。
阿剌瓦而思
阿剌瓦而思,回鹘八瓦耳氏,仕其国为千夫长。太祖征西域,驻跸八瓦耳之地,阿剌瓦而思率其部曲来降。从帝亲征,既破瀚海军,又攻轮台、高昌、于阗、寻斯干等,靡战不克,没于军。
子阿剌瓦丁,从世祖北征有功,至元二十九年卒,寿一百二岁。
子赡思丁,有子五人:长乌马儿,陈州达鲁花赤;次不别,降镇卫都指挥使;次忻都,监察御史;次阿合马,拱卫直司都指挥使;次阿散不别,骁勇善骑射,历事成宗、武宗、仁宗,数被宠遇,计前后所赐楮币余四十万缗,他物称是,积官荣禄大夫,三珠虎符。
子斡都蛮袭职。致和元年八月,自上都逃来,丞相燕帖木儿任为裨将,率壮士百人,围灭里帖木儿等于陀罗台驿,擒之以献,特赐衣一袭,及秃秃马失甲、金束带各一,白金一百两,钞二百锭。天历元年九月,充行院同佥。十月,从击忽剌台、马扎罕等军于卢沟桥,败之,追至紫荆关,多所俘获,招降安童所将军一千五百人,复以功受上赏。二年,进枢佥院。三年,以隆镇卫都指挥使兼领拱卫司。
抄儿
抄儿,别速氏。世居汴梁阳武县,从太祖收附诸国有功。又从征金,没于阵。
子抄海,从征河南、山东,复没于阵。子别帖,将其父军,从攻鄂州,以功赏银帛衣甲等,继从太子忽哥赤西征大理国,复没于阵。子阿必察,至元五年授武略将军、蒙古千户,赐金符,从围襄樊,复渡江,夺阳罗堡岸口,以功赏白金,进宣武将军、蒙古军緫管,管领左右手两万户军。既下广德,从平章阿里海牙征海外国,率死士鼓战船进,夺岸口,擒勇士赵安等,以功赏银帛。十六年,命管领蒙古侍卫军,以疾卒于军。
也蒲甘卜
也蒲甘卜,唐兀氏。岁辛巳,率众归太祖,隶蒙古军籍。奉旨同所管河西人,从木华黎出征,以疾卒。
子昂吉儿袭领其军,征诸国有功。至元六年,授金符千户,从征蕲、黄、安庆等处。九年,易虎符,升信阳万户,从平章阿术南征,又有功,历淮西道宣慰使、参知政事、都元帅、庐州蒙古汉军万户府达鲁花赤、行省左丞相、尚书左丞,积官龙虎卫上将军。
二十一年,携其子昂阿秃入见。世祖命昂阿秃充速古儿赤。二十四年,随驾征乃颜有功,奉旨代其父职。二十六年,授庐州蒙古汉军万户府达鲁花赤。大德六年,领兵讨宋隆济等,以功受上赏。还镇庐州,以私财筑室一百二十余间,以居军士之贫者,省台以其事闻,特命陞其秩,以金束带赐之。泰定四年卒。昂阿秃之弟暗普,由速古儿赤授金符、唐兀秃鲁花千户,后改授海北海南道廉访使。
赵阿哥潘
赵阿哥潘,土波思乌思臧掇族氏。始附宋。赐姓赵氏。世居临洮。祖巴命,富甲诸羌。父阿哥昌,貌甚伟,有力兼人,金贞祐中,以军功至熙河节度使。金亡,保莲花山,以其众来归。皇子阔端之镇西土也,承制以阿哥昌为叠州安抚使。时兵兴,城无居人,至则招逃亡立城垒,课耕桑以安辑之,年八十卒于官。
阿哥潘事亲以孝闻,从伐蜀,与宋都统制曹友闻屡战,胜负略相当,以破大安功最,授同知临洮府事。斩朝天关,乘嘉陵江至阆州,获蜀船三百艘。攻利州,生得其刘太尉,战败宋师于潼川。宋制置使刘雄飞进攻青居山,阿哥潘击之,宵溃,四川大震。进逼成都,略嘉定,平峨眉太平寨,擒其将陈侍郎、田太尉,余众悉降。大小五十余战,皆先陷阵,皇子赐以金甲、银器。
岁壬子,世祖以皇弟南征大理,道出临洮,见而奇之,命摄元帅,城益昌。时宋兵屯两川,堡栅相望,矢石交击,历五年而城始完。宪宗出蜀,以阿哥潘为选锋,攻西安,下之,赐金符,授临洮府元帅。帝驻钓鱼山,命州守将王坚夜来斫营,阿哥潘率壮士逆战,手杀数十百人,坚遂引去。明日陛见,帝喜曰:‘有臣如此,朕复何忧。’赐黄金五十两,名曰拔都。中统建元,诏还镇临洮。岁饥,发私廪以赈贫乏。给民农种粟二千余石、芜菁子百石,人赖不饥。郡当孔道,传置旁午,有司敝于供给。阿哥潘以私马百匹充驿骑,羊千口代民输。帝闻而嘉之,诏京兆行省酬其直。阿哥潘曰:‘我岂以私惠而邀公赏耶。’卒不受。以军事赴青居山,道为宋兵所邀,遂死于敌。
阿哥潘好畜良马,常千蹄,岁择其上骥五驷贡于朝,子孙遵之不替。先是勋臣子孙为祖父请谥者,帝每靳之,至是敕大臣以美谥谥之,谥曰桓勇。
子重喜,始给侍皇子阔端,为亲卫。癸丑,从世祖征哈剌章,数有功。中统元年,浑都海反,从緫帅汪良臣引兵至拔沙河纳火石地逆战,以功授征行元帅。四年,从讨忽都、达吉、散竹台等,克之,制必帖木儿王承制,使袭父职为元帅。入觐,赐金虎符,为临洮府达鲁花赤。
时解军职而转民官者,例纳所佩符。有旨:‘赵氏世世勤劳,其金符勿拘常例,使终佩之。’重喜在郡,卲农兴学,省刑敦教,以善治闻。请致事不许,诏其长子官卓斯结袭为达鲁花赤。升重喜巩昌二十四处宣慰使。卒,谥桓襄。
官卓斯结性靖退,辞官闲处二十余年。仁宗闻其名,召不起。子德寿,云南左丞。
纯只海
纯只海,散术台氏。弱冠宿卫太祖帐下,从征西域诸国有功。岁癸巳,太宗命佩金虎符,充益都行省军民达鲁花赤,从大帅太出破徐州,擒金帅国用安。丁酉,以益都为皇太子分土,迁京兆行省都达鲁花赤。至怀,值大疫,士卒困惫,有旨以本部兵就镇怀孟。未几,代察罕緫军河南,寻复怀孟。
己亥,同僚王荣潜畜异志,欲杀纯只海,伏甲絷之,断其两足跟,以帛缄纯只海口,置佛祠中。纯只海妻喜礼伯伦闻之,率其众攻荣家夺出之。纯只海裹疮从二子驰旁郡,请兵讨荣,杀之。朝廷遣使以荣妻孥赀产赐纯只海家,且尽驱怀民万余口郭外,将戮之。纯只海力争曰:‘为恶者止荣一人耳,其民何罪。若果尽诛,徒守空城何为。苟朝廷罪使者以不杀,吾请以身当之。’使者还奏,帝是其言,民赖不死。纯只海给荣妻孥券,放为民,遂以其宅为官廨,秋毫无所取。郡人德之。既入觐,太宗以纯只海先朝旧臣,功绩昭著,赐第一区于和林,寻以疾卒。敕葬山陵之侧。
皇庆初,赠推忠宣力功臣、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温国公,谥忠襄。仍敕词臣刘敏中制文树碑于怀,以旌其功云。子昂阿剌嗣。
苫彻拔都儿
苫彻拔都儿,钦察人。初事太宗,掌牧马。从攻凤翔,战潼关,皆有功。后从大将速不台攻汴京,金人列木栅于河南,苫彻拔都儿率死士往拔之,赐良马十匹。师还,金将高都尉率众邀于中路,苫彻拔都儿迎击斩其首以归,赐白金五十两、币四匹。从攻蔡州,前锋荅荅儿与金将战,金将捽其须,苫彻拔都儿进斫金将,乃得脱。蔡州破,金守将佩虎符立城上。苫彻拔都儿以铁椎击杀之,取虎符以献。帝嘉其能,命从皇子攻枣阳。继从宗王口温不花攻光州,一日五战,光州下。赐黄金五十两、白金酒器一事、马三十匹。百户爱不怯赤自以临阵不勇,乞苫彻拔都儿自代,遂陞百户。从攻滁州,与宋兵大战,至暮,宋兵败走西山,苫彻拔都儿与千户忽孙追杀之。
岁己未,世祖伐宋,募能先绝江者,苫彻拔都儿首应命,率众逼南岸。诏苫彻拔都儿与脱欢领兵百人同宋使谕鄂州使降,抵城下,鄂守将杀使者以军来袭,苫彻拔都儿与之遇,奋击大破之。复赐黄金五十两。
中统三年,授蔡州蒙古汉军万户。冬,宋人犯西平。苫彻拔都儿逐北逾淮,获其生口甚众。至元二年秋,由安庆入庐州,闻宋兵至,亟设伏于竹林,击杀之。四年秋九月,元帅阿术军襄阳安阳滩。宋兵据渡口,苫彻拔都儿击破其众。五年,从阿术围襄阳,击夺宋将夏贵米舟。阿术入汉江,以其有战功,俾与扎剌儿引军南略,获八十人。十年八月,略地淮东。十一年,遣招鄂州。十二年,遣招滁州,诛王安抚。改武略将军、管军千户。五月,伏兵大江北岸,击宋军,败走之。十三年,复略地淮东,获其緫管二人以献。迁滁州緫管府达鲁花赤。宋都统姜才率军取粮高邮。苫彻拔都儿从史万户夺其马及粮橐二万,淮东平,入朝。十四年,从讨叛人只里瓦歹于怀剌合都,改宣武将军、滁州路緫管府达鲁花赤。
十七年,率其子脱欢、孙麻兀入见。奏曰:‘臣老矣,幸主上怜之。’帝命以脱欢为宣武将军、管军緫管,佩金符;麻兀为滁州路緫管府达鲁花赤。其后脱欢以征倭功授明威将军、滁州万户府达鲁花赤,升昭勇大将军、征行军万户府达鲁花赤,佩三珠虎符。又以征爪哇功陞昭毅大将军,镇守无为滁州万户府达鲁花赤。次子锁住,袭其职。
怯怯里
怯怯里,斡耳那氏。太宗七年南伐,以千户从阔端攻安丰、寿州。又从诸王塔察儿率蒙古军二千攻荆山,破之。赐马二匹,与万户纳 469f.gif 以兵守沂、郯,略涟海,又从元帅怀都攻襄阳。卒。
子相兀速袭父职。率本部兵从丞相阿术攻襄樊,又从塔出筑正阳堡。泸军乘舰来窥壁垒,相兀速率征骑逆之,夹淮水而军,射死者甚众。至元十一年,赐金符,授武略将军。明年,从御史大夫博罗罕平涟海。秋九月,从丞相伯颜渡淮,率兵一千骑攻淮安南门,破之。又从元帅博罗罕筑湾头堡。万户纳儿卧疾,令相兀速权领蒙古、女直、汉人三万户。夏五月,宋扬州都统姜才引兵来侵,相兀速率本部兵逆战有功。又从丞相阿术袭制置使李庭芝及姜才于泰州,皆杀之。十四年,加宣武将军、管军緫管。十八年,为蒙古侍卫亲军緫管。二十三年,改千户。三十年,升蒙古侍卫亲军副指挥使司事,易金虎符,加显武将军。
子捏古。元贞元年为蒙古侍卫亲军百户。大德六年,袭父职,佩金虎符,授宣武将军。延祐四年,升左翊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仍所佩符,进怀远大将军。
塔不已儿
塔不已儿,束吕纠氏。太宗时以招讨使将兵出征,破信安、河南,以功授金虎符、征行万户。岁甲寅,以疾卒。
子脱察剌袭职。岁己未,率兵渡江,破十字寨。命其子重喜从行。重喜率先引弓,射中敌兵,又多杀获。既而与敌兵战于洋隘口,夺战舰一,流矢中左足,勇气愈倍。时世祖驻跸洋隘口北,亲劳之曰:‘汝年幼能宣力如是,深可嘉尚。然继今尤当勉之。’
及脱察剌卒,以重喜袭职。中统三年,从征李璮有功。四年,以兵镇莒州。至元二年,奉旨初筑十字路城,以备守御。重喜率兵南巡,为游击军。四年,从抄不花出征,至泗州北古城。时蔡千户为敌兵所围,重喜奋战,救而出之。五年,入觐。帝嘉其功,赐白金、纳失失段及金鞍弓矢等。十年,修正阳城。明年,宋兵围正阳,从战败之。十二年,从下涟海诸城。俄奉旨率五千人从出征,道过衡阳店,与宋将李提辖等战,大败之,杀掠几尽,遂驻兵瓜洲。十三年夏六月,宋都统姜才领诸军来围城堡,败之。秋七月,从兵袭击李庭芝等于泰州。十四年,进昭勇大将军、婺州路緫管府达鲁花赤,佩已降虎符。未几卒。
子庆孙袭职,初授宣武将军、管军緫管,镇守安乐州。十六年,移戍镇江府。十八年,还镇通州。二十年,进明威将军。二十二年,移镇十字路。二十四年,领诸翼军镇太湖,教习水战。二十九年,从征爪哇,升昭勇大将军、征行上万户。将行,有旨留之。皇庆二年卒。子孛兰奚袭。
直脱儿
直脱儿,蒙古氏,父阿察儿,事太祖,为博儿赤。直脱儿从太宗征钦察、康里、回回等部有功。四年,收河南、关西诸路,得民户四万余,以属庄圣皇太后为脂粉丝线颜色户。八年,建织染七局于涿州。明年,改涿州路,以直脱儿为达鲁花赤。卒。
子哈兰术袭,佩虎符。李璮叛,世祖命领诸万户为监战达鲁花赤以讨之。有功,授解万户翼监战领军。迁益都路蒙古万户,监战密州,没于军。
从子忽剌出袭职,授昭勇大将军。至元十一年,攻宋六安军。有功。行中书省命领诸军战舰冲宋军,宋军败,有旨褒赏。九月,师次安庆。忽剌出及参政董文炳领山东诸军顺流东下,至丁家洲,遇宋臣夏贵、孙虎臣等,战江中,宋军大败,擒其将校三十七人、军五千余、船四十艘。十二年三月,与宋军战朱金沙,复有功。七月,复与宋军战焦山江中。时丞相阿术等督战,忽剌出与董文炳身冒矢石,沿流鏖战八十余里。忽剌出身被数伤,裹创力战,遂胜之。九月,宋臣张殿帅攻夺吕城仓、丹阳县。忽剌出与万户怀都往救,生擒之。十月,下常州,从丞相伯颜略苏、湖、秀州,至长桥,遇宋军,又败之。
十三年,正月,师至杭州,丞相伯颜命忽剌出守浙江亭及宋北门。五月,扬州军劫扬子桥,仅败之。六月,败真州军。七月,追李庭芝至通海口,降扬州及高邮、宝应、真州、滁州等城,江南平。加昭毅大将军,职如故。寻迁湖州路达鲁花赤。十四年,进镇国上将军、淮东宣慰使。已而屯守上都。十五年授嘉议大夫、行御史台中丞。十九年,进资善大夫、福建行省左丞。黄华叛,平之。二十年,授江淮行省左丞。二十三年,迁右丞。三月,进荣禄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六月,卒。
月里麻思
月里麻思,乃马氏。岁丁酉,太宗命与断事官忽都那颜同署。岁戊戌,又同阿术鲁拔都儿充达鲁花赤,破南宿州。
岁辛丑,使宋议和。从行者七十余人,月里麻思语之曰:‘吾与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诈,倘遇害当死焉,毋辱君命。’已而驰抵淮上,宋将以兵胁之,曰:‘尔命在我,生死顷刻间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贷。’月里麻思曰:‘吾持节南来以通国好,反诱我以不义,有死而已。’言辞慷慨不少屈。宋将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长沙飞虎寨三十六年而死。
世祖深悼之,诏复其家,以子忽都哈思为荅剌罕,日给粮食其家人。忽都哈思自陈于帝曰:‘臣愿为国效死,为父雪耻。’帝嘉纳之,授以上均州监战万户。十八年,以招讨使将兵征日本,死于敌。
捏古剌
捏古剌,在宪宗朝,与也里牙阿速三十人来归。后从征钓鱼山,讨李璮,皆有功。
子阿塔赤,世祖时围襄阳,下江南,败失列及,征乃颜,皆以功受赏。后事成宗、武宗,为札撒兀孙。仁宗时,历官至左阿速卫千户。卒。
子教化,初为速古儿赤,继袭父职。必里阿秃叛,奉旨往平之,凯还,赐衣一袭。天历元年八月,从丞相燕帖木儿战居庸北,有功。九月,进拱卫直都指挥使。寻迁章佩卿。
子者燕不花,初事仁宗为速古儿赤。英宗时为进酒宝儿赤。天历元年,迎文宗于河南,赐白银、彩段,命为温都赤。九月,往居庸关料敌,道逢二军谓探马赤诸军曰:‘今北兵且至,其避之。’者燕不花恐摇众心,即拔所佩刀斩之。授兵部郎中。招集阿速军四百余人。十月,进兵部尚书,授双珠虎符,领军六百人迎敌通州。会丞相燕帖木儿至檀子山,与秃满迭儿战,败之。迁大司农丞。
阿儿思兰
阿儿思兰,阿速氏。初,宪宗以兵围阿儿思兰之城,阿儿思兰偕其子阿散真迎谒军门。帝赐手诏,命专领阿速人,且留其军之半,余悉还之,俾镇其境内。以阿散真置左右。道遇阇儿哥叛军,阿散真力战死之。帝遣使裹尸还葬之。阿儿思兰言于帝曰:‘臣长子死,不能为国效力,今以次子捏古来献之陛下,愿用之。’
捏古来至,帝命从兀良哈台征哈剌章,有功,兀良哈台赏以白金名马。从伐宋,中流矢而死。
子忽儿都荅,充管军百户。世祖命从不罗那颜使哈儿马某之地,以疾卒。
子忽都帖木儿,武宗潜邸时从征海都,以功赏白金。至大元年,授宣武将军、左卫阿速亲军副都指挥使。四年,卒。
哈八儿秃
哈八儿秃,薛亦氏。宪宗时,从攻钓鱼山有功。还,又从亲王塔察儿北征,充千户所都镇抚。从千户脱伦伐宋,没于阵。
子察罕,从塔察儿攻樊城西门,领扬州等处游击军与宋兵战,有功。至元十一年,从忽都帖木儿攻江陵东南城堡,又从阿剌罕败宋兵于阳逻堡之南。阿剌罕选为本万户府副镇抚。十二年,分隶脱脱緫管出广德游击军,与宋兵战,败之,赐以白金酒器。又从攻独松、千秋、拨出等关,及诸山寨,其降民悉绥抚之,赐白金一百两。
十三年,中书省檄为瑞安县达鲁花赤。始至,招集逃移民十万余户。十四年,升忠显校尉、管军緫把,并领新附军五百人,从宣慰唐兀台战于司空山,有功,命以其职兼都镇抚。俄选充侍卫亲军。十六年,授银符、忠武校尉、管军緫把。二十四年,赐金符,授承信校尉、蒙古卫军屯田千户。二十五年,进武义将军、本所达鲁花赤。二十七年,升左翼屯田万户府副万户。大德五年卒。子太纳袭。
艾貌
艾貌拔都,康里氏。初从雪不台那演征钦察,攻河西城,收西关,破河南;继从定宗略地阿奴,皆有功。又从四太子南伐,命充怯怜口阿荅赤孛可孙。又从兵渡江攻鄂,以疾卒于军。
子也速台儿,从讨阿蓝荅、浑都海,征李璮,伐宋,累功授管军緫把。至元十四年,从攻福建兴化,招古田等处民五千余户,以功陞武略将军、千户,赐金符。又招手号新军二千五百余人,升宣武将军、緫管,赐虎符。
有旨征日本。也速台儿愿效力,赐以弓矢,进怀远大将军、万户。二十年,授泰州万户府达鲁花赤。二十三年,迁昭勇大将军、钦察亲军都指挥使。二十四年,从征乃颜有功。明年卒。后赠金吾卫上将军,追封成武郡公,谥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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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十一  塔本
塔本,伊吾庐人。人以其好扬人善,称之曰扬公。父宋五设托陀,托陀者,其国主所赐号,犹华言国老也。
塔本初从太祖讨诸部,屡厄艰危。复从围燕,征辽西,下平滦、白霫诸城。军士有妄杀人者,塔本戒之曰:‘国之本,民也。杀人得地,何益于国。且杀无罪以坚敌心。非上意。’太祖闻而喜之,赐金虎符,俾镇抚白霫诸郡,号行省都元帅,管内得承制除县吏,死囚得专决。
久之,徙治兴平。兴平兵火伤残,民惨无生意。塔本召父老问所苦,为除之,薄赋敛,役有时。民大悦,乃相与告教,无违约束,归者四集。塔本始至,户止七百,不一二年,乃至万户。出己马以宽驿人;贷廉吏银,其子钱不能偿者,焚其券。农不克耕,亦与之牛,比岁告稔,民用以饶。庚寅,诏益中山、平定、平原隶行省。甲午,盗李仙、赵小哥等作乱,塔本止诛首恶,宥其诖误。
癸卯立春日,宴群僚,归而疾作,遂卒。是夕星陨,隐隐有声。遗命葬以纸衣瓦棺。赠推诚定远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营国公,谥忠武。子阿里乞失铁木儿。
阿里乞失帖木儿,嗣父职,为兴平等处行省都元帅。其为治一遵先政,兴学养士,轻刑薄徭,虽同僚不敢私役一民。从大军伐高丽有功。岁丙辰卒。赠宣忠辅义功臣、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柱国,追封营国公,谥武襄。子阿台。
阿台,当袭父职,适罢行省为平滦路緫管府,丁巳,宪宗命阿台为平滦路达鲁花赤。始至,请蠲银、盐、酒等税课八之一,细民不征。
世祖即位,来朝,锡金虎符。诸侯王道出平滦,供给费银七千五百两,户部不即偿,阿台自陈上前,尽取偿以归。置甲乙籍,籍民丁力,民甚便之。至元十年,进阶怀远大将军。岁饥,发粟赈民,或持不可,阿台曰:‘朝廷不允,愿以家粟偿官。’于是全活甚众。僚属始至,阿台必遗之盐、米、羊畜、什器,曰:‘非有他也,欲其不剥民耳。’姻族穷者,月有常给;民有丧不能葬者,与之棺椁、布帛、资粮。滦为孤竹故国,乃庙祀伯夷、叔齐,以励风俗。
二十一年,进昭武大将军。二十四年,乃颜叛,献马五百匹佐军,世祖大喜。已而得乃颜银瓮,亟以赐之。二十五年入朝,以疾卒。赐宣力功臣、资德大夫、中书右丞、上护军,追封永平郡公,谥忠亮。子迭里威失。
迭里威失,少好读书,成宗时入宿卫,授河西廉访司佥事,拜监察御史,迁淮西廉访副使,召为中书左司员外郎,改枢密院参议,升判官。
延祐四年,授翰林侍讲学士,出为河间路緫管。属岁饥,出俸金及官库所积赈之,活数十万人。河间当水陆要冲,四方供亿皆取给焉,迭里威失立法调遣,民便之。复建言增置便习弓马尉一人,益逻兵之数,于是盗贼屏息。陵州群凶为官民害,悉收系死狱中。后陞辽阳行省参知政事。子锁咬儿哈的迷失。
锁咬儿哈的迷失,年十二,宿卫英宗潜邸,掌服御诸物。英宗即位,拜监察御史。至治元年春,诏起大刹于京西寿安山,锁咬儿哈的迷失与御史观音保、成珪、李谦亨上章极谏,以为东作方始,而兴大役,以耗财病民,非所以祈福也。且岁在辛酉,不宜兴筑。
初,司徒刘夔妄献浙右民田,冒出内帑钞六百万贯,丞相帖木迭儿分取其半,监察御史发其奸,由是疾忌台谏。至是,帖木迭儿之子琐南为治书侍御史,密奏曰:‘彼宿卫旧臣,闻事有不便,弗即入白,今讪上以扬己之直,大不敬。’帝乃杀锁咬儿哈的迷失与观音保,杖珪、谦亨,黥之,窜诸遐裔。
泰定初,赠锁咬儿哈的迷失资德大夫、御史中丞、上护军,追封永平郡公,谥贞愍。赐其妻子钞五百贯、良田千亩,仍诏树碑神道。
哈剌亦哈赤北鲁
哈剌亦哈赤北鲁,畏兀人也。性聪敏,习事。国王月仙帖木儿亦都护闻其名,自唆里迷国征为断事官。月仙帖木儿卒,子八儿出阿儿忒亦都护年幼,西辽主鞠儿可汗遣使据其国,且召哈剌亦哈赤北鲁,至则以为诸子师。八儿出阿儿忒闻太祖明圣,乃杀西辽使,更遣阿怜帖木儿都督等四人使西辽。阿怜帖木儿都督者,哈剌亦哈赤北鲁婿也。具语以其故,于是与其子月朵失野讷驰归太祖,一见大悦,即令诸皇子受学焉。仍令月朵失野讷以质子入宿卫。
从帝西征。至别失八里东独山,见城空无人,帝问:‘此何城也?’对曰:‘独山城。往岁大饥,民皆流移之它所。然此地当北来要冲,宜耕种以为备。臣昔在唆里迷国时,有户六十,愿移居此。’帝曰:‘善。’遣月朵失野讷佩金符往取之,父子皆留居焉。后六年,太祖西征还,见田野垦辟,民物繁庶,大悦。问哈剌亦哈赤北鲁,则已死矣。迺赐月朵失野讷都督印章,兼独山城达鲁花赤。月朵失野讷卒,子乞赤宋忽儿,在太宗时袭爵,赐号荅剌罕。子四人:曰塔塔儿,曰忽栈,曰火儿思蛮,曰月儿思蛮。
世祖命火儿思蛮从雪雪的斤镇云南。
月儿思蛮事宪宗,袭父爵,兼领僧人。后因军帅札忽儿台据别失八里,尽室徙居平凉。与其子阿的迷失帖木儿入觐,世祖诏入宿卫为必阇赤,命从安西王忙哥剌出镇六盘。安西王薨,其子阿难荅嗣。成宗即位,遣使入朝,因奏:‘阿的迷失帖木儿父子,本先帝旧臣,来事先王,服勤二十余年矣。若终老王府,非所以尽其才也,愿以归陛下用之。’成宗可其奏,授阿的迷失帖木儿汝州达鲁花赤,积官秘书太监。卒。子阿邻帖木儿。
阿邻帖木儿,善国书,多闻识,历事累朝,繇翰林待制累迁荣禄大夫、翰林学士承旨。英宗时,以旧学日侍左右,陈说祖宗以来及古先哲王嘉言善行。翻译诸经,纪录故实,緫治诸王、驸马、番国朝会之事。
天历初,北迎明宗入正大统,一见欢甚,顾左右曰:‘此朕师也。’天历三年,进光禄大夫、知经筵事。
子曰沙剌班,曰秃忽鲁,曰六十,曰咱纳禄。沙剌班,累拜中书平章政事、大司徒、宣政院使。
塔塔统阿
塔塔统阿,畏兀人也。性聪慧,善言论,深通本国文字。乃蛮大可汗尊之为傅,掌其金印及钱谷。太祖西征,乃蛮国亡,塔塔统阿怀印逃去,俄就擒。帝诘之曰:‘大人民疆土,悉归于我矣,汝负印何之?’对曰:‘臣职也,将以死守,欲求故主授之耳。安敢有他!’帝曰:‘忠孝人也!’问是印何用,对曰:‘出纳钱谷,委任人材,一切事皆用之,以为信验耳。’帝善之,命居左右。是后凡有制旨,始用印章,仍命掌之。帝曰:‘汝深知本国文字乎?’塔塔统阿悉以所蕴对,称旨,遂命教太子诸王以畏兀字书国言。
太宗即位,命司内府玉玺金帛。命其妻吾和利氏为皇子哈剌察儿乳母,时加赐予。塔塔统阿召诸子谕之曰:‘上以汝母鞠育太子,赐予甚厚,汝等岂宜有之,当先供太子用,有余则可分受。’帝闻之,顾侍臣曰:‘塔塔统阿以朕所赐先供太子,其廉介可知矣。’由是数加礼遇。以疾卒。至大三年,赠中奉大夫,追封雁门郡公。子四人:长玉笏迷失,次力浑迷失,次速罗海,次笃绵。
玉笏迷失,少有勇略,浑都海叛于三盘,时玉笏迷失守护皇孙脱脱营垒,率其众与浑都海战,败之。追至只必勒,适遇阿蓝荅儿与之合兵,复战,玉笏迷失死之。
力浑迷失,有膂力,尝猎于野,与众相失,遇盗三人,欲夺其衣,力浑迷失搏之尽仆,遂缚以还。帝召见,选力士与之角,无与敌者,帝壮之,赐金,令备宿卫。
速罗海,袭父职,仍命司内府玉玺金帛。
笃绵,旧事皇子哈剌察儿,世祖即位,从其母入见,欲官之,以无功辞,命统宿卫。奉使辽东。卒,封雁门郡公。子阿必实哈,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岳璘帖穆尔
岳璘帖穆尔,回鹘人,畏兀国相暾欲谷之裔也。其兄仳理伽普华,年十六,袭国相、荅剌罕。时西契丹方强,威制畏兀,命太师僧少监来临其国,骄恣用权,奢淫自奉。畏兀王患之,谋于仳理伽普华曰:‘计将安出?’对曰:‘能杀少监,挈吾众归大蒙古国,彼且震骇矣。’遂率众围少监斩之。以功,加号仳理杰忽底,进授明别吉,妻号赫思迭林。左右有疾其功者,谮于其王曰:‘少监珥珠,先王宝也,仳理伽普华匿之,盍急索勿失。’其王怒,索宝甚急。仳理伽普华度无以自明,乃亡附太祖,赐以金虎符、狮纽银印、金螭椅一、衣金直孙,校尉四人,仍食二十三郡。继又赐银五万两。以弟岳璘帖穆尔为质。仳理伽普华以疾卒。
岳璘帖穆尔从太祖征讨,多战功。皇弟斡真求师傅,帝命岳璘帖穆尔往,训导诸王子以孝弟敦睦、仁厚不杀为先,帝闻而嘉之。
从平河南,徙酂县民万余户入乐安。俄授河南等处军民都达鲁花赤,佩金虎符,并赐宫女四人。所得上方赏赉,悉辇归故郡,以散亲旧。且盛陈汉官仪卫以激厉之,国人羡慕。道出河西,所过榛莽,或时乏水,为之凿井置堠,居民使客相庆称便。
太祖即位,以中原多盗,选充大断事官。从斡真出镇顺天等路,布德化,宽征徭,盗遁奸革,州郡清宁。寻复监河南等处军民。年六十七,卒于保定。后赠宣力保德功臣、山东宣慰使,谥庄简。子合剌普华,见忠义传。
李桢
李桢,字干臣。其先,西夏国族子也。金末,桢以经童中选。既长,入为质子,以文学得近侍,太宗嘉之,赐名玉出干必阇赤。
从皇子阔出伐金,帝命之曰:‘凡军中事,须访桢以行。’及下河南诸郡,阔出遣桢偕吉登哥往唐、邓二州数民实,兵余岁凶,流散十八九。桢至,赈恤饥寒,归者如市。
十年,从大将察罕下淮甸。桢以功佩金符,授军前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桢奏寻访天下儒士,令所在优赡之。十三年,师围寿春,天雨不止,桢言于察罕曰:‘顿师城下,暑雨疫作,将有不利。且城久拒命,破必屠之,则生灵何辜。请退舍数里,身往招之。’从之。桢遂单骑入敌垒,晓以利害,明日,与其将二人率众来降。以功赐银五千两。
桢表言:‘襄阳乃吴、蜀之要冲,宋之喉襟,得之则可为他日取宋之基本。’定宗嘉其言。庚戌,赐虎符,授襄阳军马万户。丙辰,宪宗命桢率师巡哨襄樊。戊午,帝亲征,召桢同议事。秋九月,卒于合州,年五十九。
速哥
速哥,蒙古怯烈氏,世传李唐外族。父怀都,事太祖,尝从饮班术尼河水。
速哥为人,外若质直,而内实沉勇有谋,雅为太宗所知。命使金,因俾觇虚实,语之曰:‘即不还,子孙无忧不富贵也。’速哥顿首曰:‘臣死,职耳。奉陛下威命以行,可无虑也。’帝悦,赐所常御马。至河,金人闭之舟中,七日始登南岸,又三旬乃达汴。及见金主,曰:‘天子念尔土地日狭,民力日疲,故遣我致命,尔能共修岁币,通好不绝,则转祸为福矣。’谒者令下拜,速哥曰:‘我大国使,为尔屈乎!’金主壮之,取金卮饮之酒曰:‘归语汝主,必欲加兵,敢率精锐以相周旋,岁币非所闻也。’速哥饮毕,即怀金卮以出。速哥虽佯为不智,而默识其地理厄塞、城郭人民之强弱。既复命,备以虚实告;且以所怀金卮献。帝喜曰:‘我得金于汝手中矣。’复以赐之。始下令征兵南伐,兵至河北岸,方舟欲渡,金军阵于河南,帝令仪卫导速哥居中行,亲率偏师乘阵西策马沙河。会睿宗军亦由襄、邓至,两军夹攻之。及金亡,诏赐金护驾士五人,曰:‘此以旌汝为使之不辱也。’昔使过崞州,崞人盗杀其良马,至是,兼以崞民赐之。
岁乙未,帝从容谓速哥曰:‘我将官汝,西域、中原,惟汝择之。’速哥再拜曰:‘幸甚!臣意中原为便。’帝曰:‘西山之境,八达以北,汝其主之。汝于城中构大楼,居其上,使人皆仰望汝,汝俯而谕之,顾不伟乎。’乃以为山西大达鲁花赤。
受命方出,有回回六人讼事不实,将抵罪,遇诸途,急止监者曰:‘姑缓其刑,当入奏。’复见帝曰:‘此六人者,名著西域,徒以小罪尽诛之,恐非所以怀远人也。愿以赐臣,臣得困辱之,使自悔悟迁善,为他日用,杀之无益也。’帝意解,召六人谓之曰:‘生汝者速哥也,其竭力事之。’至云中,皆释之。后有至大官者。其宽大爱人多类此。卒年六十二。赠推忠翊运同德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宣宁王,谥忠襄。
子六人:曰长罕,曰玉吕忽都,曰撒合里都,曰忽兰,曰忽都儿不花,曰不花。长罕、玉吕忽都、撒合里都,皆从兀鲁赤太子出征,以战功显。
忽兰之母以后戚故,得袭职。鉏强植弱,均役平刑,阖郡赖以安辑。乙未之抄户籍也,前赐崞人已入官籍,更赐山西户三百。西方多盗,郡县捕不得,则法当计所失物直倍偿,郡县苦之。有甄军判者,率群盗往来阜平、曲阳间,杀人浑源界而夺之财。县以失捕当偿,忽兰曰:‘此大盗也,县岂能制哉!’即遣千人捕甄杀之,剿捕其余党,其害乃除。
忽兰性纯笃,然酷好佛,尝施千金修龙宫寺,建金轮大会,供僧万人。卒年四十二。赠太保、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追封云国公,谥康忠。
子天德于思,颖悟过人,世祖闻其贤,令袭父爵,养母完颜氏以孝闻。自中山北来,适有边衅,天德于思督造兵甲,抚循其民,无有宁息,形容尽瘁。帝闻而嘉之,赐驯豹、名鹰,使得纵猎禁地,当时眷顾最号优渥。卒年三十九。赠太傅、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云国公,谥显毅。子孙世多显贵云。
忙哥撒儿
忙哥撒儿,察哈札剌儿氏。曾祖赤老温恺赤,祖搠阿,父那海,并事烈祖。及太祖嗣位,年尚幼,所部多叛亡,搠阿独不去。皇弟槊只哈撒儿阴擿之去,亦谢不从。搠阿精骑射,帝甚爱之,号为默尔杰,华言善射之尤者也。帝尝与贼遇,将战,有二飞鹜至,帝命搠阿射之。请曰:‘射其雄乎?抑雌者乎?’帝曰:‘雄者。’搠阿一发坠其雄。贼望见,惊曰:‘是善射若此,飞鸟且不能逃,况人乎!’不战而去。
从征乃蛮,敌率锐兵鼓而进,搠阿按兵屹不动,敌止。俄复鼓而进,搠阿亦不动,敌卒疑畏不敢前。太祖征蔑里吉,兵溃,搠阿与其弟左右力战以卫帝。会兀良罕哲里马来援,敌乃引退。
那海事太祖,备历艰险,未尝形于言,帝嘉其忠,且念其世勋,诏封怀、洛阳百七十五户。
忙哥撒儿事睿宗,恭谨过其父。尝从攻凤翔,首立奇功。定宗升为断事官,刚明能举职。
宪宗在藩邸,深知其人。从征斡罗思、阿速、钦察诸部,常身先诸将,及以所俘宝玉颁诸将,则退然一无所取。宪宗由是益重之,使治藩邸之分民。间出游猎,则长其军士,动如纪律。虽太后及诸嫔御小有过失,知无不言,以故邸中人咸敬惮之。迺以为断事官之长,其位在三公之上,犹汉之大将军也。
既拜命,出帐殿外,欹橐坐熊席,其僚列坐左右者四十人。忙哥撒儿问曰:‘主上以我长此官,诸公其为我言,当以何道守官?’众皆默然。又问之,有夏人和斡居下坐,进曰:‘夫札鲁忽赤之道,犹宰之刲羊也,解肩者不使伤其脊,在持平而已。’忙哥撒儿闻之,即起入账内。众不知所为,皆咎和斡失言。既入,乃为帝言和斡之言善。帝召和斡,命之步,曰:‘是可用之才也。’和斡由是知名。
定宗崩,宗王八都罕大会宗亲,议立宪宗。畏兀八剌曰:‘失烈门,皇孙也,宜立。且先帝尝言其可以君天下。’诸大臣皆莫敢言。忙哥撒儿独曰:‘汝言诚是,然先皇后立定宗时,汝何不言耶?八都罕固亦遵先帝遗言也。有异议者,吾请斩之。’众乃不敢异,八都罕乃奉宪宗立之。
宪宗之幼也,太宗甚重之。一日行幸,天大风,入账殿,命宪宗坐膝下,抚其首曰:‘是可以君天下。’他日,用牸按豹,皇孙失烈门尚幼,曰:‘以牸按豹,则犊将安所养。’太宗以为有仁心,又曰:‘是可以君天下。’其后太宗崩,六皇后摄政,竟立定宗。故至是,二人各举以为言云。
宪宗既立,察哈台之子及按赤台等谋作乱,刳车辕,藏兵其中以入,辕折兵见,克薛杰见之,上变。忙哥撒儿即发兵迎之。按赤台不虞事遽觉,仓卒不能战,遂悉就擒。宪宗亲简其有罪者,付之鞫治。忙哥撒儿悉诛之。帝以其奉法不阿,委任益专。有当刑者,辄以法刑之,乃入奏,帝无不报可。帝或卧未起,忙哥撒儿入奏事,至帐前,扣箭房,帝问何言,即可其奏,以所御大帐行扇赐之。其见亲宠如此。
癸丑冬,病酒而卒。帝以忙哥撒儿当国时,多所诛戮,及是,咸腾谤言,迺为诏谕其子,略曰:
汝高祖赤老温恺赤,暨汝祖搠阿,事我成吉思皇帝,皆著劳绩,惟朕皇祖实褒嘉之。汝父忙哥撒儿,自其幼时,事我太宗,朝夕忠勤,罔有过咎。从我皇考,经营四方。迨事皇妣及朕兄弟,亦罔有过咎。暨朕讨定斡罗思、阿速、稳儿别里钦察之域,济大川,造方舟,伐山通道,攻城野战,功多于诸将。俘厥宝玉,大赉诸将,则退然无欲得之心。惟朕言是用,修我邦宪,治我蒐田,辑我国家,罔不咸乂,惟厥忠。虽其私亲,与朕嫔御,小有过咎,一是无有比私。故朕皇妣,迨朕昆弟,无不嘉赖。朝之老臣、宿卫耆旧,无不严畏。录其勤劳,命为札鲁忽赤,治朕皇考受民,布昭大公,以辨狱慎民,爰作朕股肱耳目,众无哗言,朕听以安。
自时厥后,察哈台阿哈之孙,太宗之裔定宗、阔出之子,及其民人,越有他志。赖天之灵,时则有克薛杰者,以告于朕。汝父肃将大旅,以遏乱略,按赤台等谋是用溃,悉就拘执。朕取有罪者,使辨治之,汝父体朕之公,其刑其宥,克比于法。又使治也速、不里狱,亦克比于法。
惟尔脱欢、脱儿赤:自朕用汝父,用法不阿,兄弟亲姻,咸丽于宪。今众罔不怨,曰‘尔亦有死耶’,若有慊志。人则虽死,朕将宠之如生。肆朕训汝,尔克明时朕言,如是而有福,不如是而有祸。惟天惟君,能祸福人;惟天惟君,是敬是畏。立身正直,制行贞洁,是汝之福;反是勿思也。能用朕言,则不坠汝父之道,人亦不能间汝矣;不用朕言,则人将仇汝,伺汝,间汝。怨汝父者,必曰‘汝亦与我夷矣’,汝则殆哉。汝于朕言,弗慎绎之,汝则有咎;克慎绎之,人将敬汝畏汝,无间伺汝,无慢汝怨汝者矣。
又,而母而妇,有谗欺巧佞构乱之言,慎勿听之,则尽善矣。
至顺四年,追封忙哥撒儿为兖国公。子四人:长脱欢,次脱儿赤,次也先帖木尔,次帖木儿不花。脱欢为万户,无子。脱儿赤子明礼帖木儿,累官翰林学士承旨,从征乃颜有功。明礼帖木儿子咬住,咬住子也先,延徽寺卿。也先帖木儿子曰哈剌合孙。帖木儿不花子曰塔术纳,曰哈里哈孙,曰伯荅沙。
伯荅沙幼入宿卫,为宝儿赤。历事成宗、武宗,由光禄少卿擢同知宣徽院事,升银青光禄大夫、宣徽院使,遥授左丞相。武宗崩,护梓宫葬于北,守山陵三年,乃还。
仁宗即位,眷顾益厚。延祐二年,拜中书右丞相。时承平日久,朝廷清明,君臣端拱庙堂之上,而百姓乂安于下,一时号称极治。
仁宗崩,帖木迭儿执政,改授集贤大学士,仍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未几,以大宗正札鲁忽赤出镇北方,亦以清静为治,边民按堵。
泰定间还朝,加太保。及倒剌沙构兵上都,兵溃,伯荅沙奉玺绂来上,文宗嘉之。拜太傅,仍为札鲁忽赤。至顺三年薨。
伯荅沙为人清慎宽厚,号称长者。其殁也,贫无以为敛,人皆叹其廉。诏赠推忠佐理正德秉义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上柱国,追封威平王。
三子:长马马的斤,次泼皮,次八郎。八郎期而孤,其母乞咬契氏,二十而寡,守节不他适。八郎后为大宗正府札鲁忽赤,能继其先。有成立者,母氏之教也。
孟速思
孟速思,畏兀人,世居别失八里,古北庭都护之地。幼有奇质,年十五,尽通本国书。太祖闻之,召至阙下,一见大悦,曰:‘此儿目中有火,它日可大用。’以授睿宗,使视显懿庄圣皇后分邑岁赋。复事世祖于潜藩,日见亲用。
宪宗崩,孟速思言于世祖曰:‘神器不可久旷,太祖嫡孙,唯王最长且贤,宜即皇帝位。’诸王塔察儿、也孙哥、合丹等,咸是其言。世祖即位,眷顾益重。南征时,与近臣不只儿为断事官。及诸王阿里不哥叛,相拒漠北,不只儿有二心,孟速思知之,奏徙之于中都,亲监护以往,帝以为忠。数命收召豪俊,凡所引荐,皆极其选。诏与安童并拜丞相,固辞。帝语安童及丞相伯颜、御史大夫月鲁那演等曰:‘贤哉孟速思,求之彼族,诚为罕也。’
孟速思为人,刚严谨信。蚤居帷幄,谋议世莫得闻。至元四年卒,年六十有二。帝尤哀悼,特谥敏惠。武宗朝,赠推忠同德佐理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武都王,改谥智敏。子九人,多至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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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五‧列传第十二  赛典赤赡思丁
赛典赤赡思丁一名乌马儿,回回人,别菴伯尔之裔。其国言赛典赤,犹华言贵族也。太祖西征,赡思丁率千骑以文豹白鹘迎降,命入宿卫,从征伐,以赛典赤呼之而不名。
太宗即位,授丰净云内三州都达鲁花赤;改太原、平阳二路达鲁花赤;入为燕京断事官。宪宗即位,命同塔剌浑行六部事,迁燕京路緫管,多惠政,擢采访使。帝伐蜀,赛典赤主馈饷,供亿未尝阙乏。
世祖即位,立十路宣抚司,擢燕京宣抚使。中统二年,拜中书平章政事,皆降制奖谕。至元元年,置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书省,出为平章政事。莅官三年,增户九千五百六十五、军一万二千二百五十五、钞六千二百二十五锭、屯田粮九万七千二十一石,撙节和买钞三百三十一锭。中书以闻,诏赏银五千两,仍命陕西五路四川行院大小官属并听节制。
七年,分镇四川,宋将昝万寿拥强兵守嘉定,与赛典赤军对垒,一以诚意待之,不为侵掠,万寿心服。未几,赛典赤召还,万寿请置酒为好,左右皆难之,赛典赤竟往不疑。酒至,左右复言未可饮,赛典赤笑曰:‘若等何见之小耶。咎将军能毒我,其能尽毒我朝之人乎。’万寿叹服。八年,有旨:大军见围襄阳,各道宜进兵以牵制之。于是赛典赤偕郑鼎率兵水陆并进,至嘉定,获宋将二人,顺流纵筏,断其浮桥,获战舰二十八艘。寻命行省事于兴元,专给粮饷。
十一年,帝谓赛典赤曰:‘云南朕尝亲临,比因委任失宜,使远人不安,欲选谨厚者抚治之,无如卿者。’赛典赤拜受命,退朝,即访求知云南地理者,画其山川城郭、驿舍军屯、夷险远近为图以进,帝大悦,遂拜平章政事,行省云南,赐钞五十万缗、金宝无筭。
时宗王脱忽鲁方镇云南,惑于左右之言,以赛典赤至,必夺其权,具甲兵以为备。赛典赤闻之,乃遣其子纳速剌丁先至王所,请曰:‘天子以云南守者非人,致诸国背叛,故命臣来安集之,且戒以至境即加抚循,今未敢专,愿王遣一人来共议。’王闻,遽骂其下曰:‘吾几为汝辈所误。’明日,遣亲臣撒满、位哈乃等至,赛典赤问以何礼见,对曰:‘吾等与纳速剌丁偕来,视犹兄弟也,请用子礼见。’皆以名马为贽,拜跪甚恭,观者大骇。乃设宴陈所赐金宝饮器,酒罢,尽以与之,二人大喜过望。明日来谢,语之曰:‘二君虽为宗王亲臣,未有名爵,不可以议国事,欲各授君行省断事官,以未见王,未敢擅授。’令一人还,先禀王,王大悦。由是政令一听赛典赤所为。
十二年,奏:‘云南诸夷未附者尚多,今拟宣慰司兼行元帅府事,并听行省节制。’又奏:‘哈剌章、云南壤地均也,而州县皆以万户、千户主之,宜改置令长。’并从之。十三年,以所改云南郡县上闻。云南俗无礼仪,男女往往自相配偶,亲死则火之,不为丧祭。无稻桑麻,子弟不知读书。赛典赤教之拜跪之节,婚姻行媒,死者为之棺椁奠祭,教民播种,为陂池以备水旱,创建孔子庙、明伦堂,购经史,授学田,由是文风稍兴。云南民以贝代钱,是时初行钞法,民不便之,赛典赤为闻于朝,许仍其俗。又患山路险远,盗贼出没,为行者病,相地置镇,每镇设土酋吏一人、百夫长一人,往来者或值劫掠,则罪及之。
有土吏数辈,怨赛典赤不已,用至京师诬其专僭数事。帝顾侍臣曰:‘赛典赤忧国爱民,朕洞知之,此辈何敢诬告!’即命械送赛典赤处治之。既至,脱其械,且谕之曰:‘若曹不知上以便宜命我,故诉我专僭,我今不汝罪,且命汝以官,能竭忠自赎乎?’皆叩头拜谢曰:‘某有死罪,平章既生之而又官之,誓以死报。’
交趾叛服不常,湖广省发兵屡征不利,赛典赤遣人谕以逆顺祸福,且约为兄弟。交趾王大喜,亲至云南,赛典赤郊迎,待以宾礼,遂乞永为藩臣。
萝槃甸叛,往征之,有忧色,从者问故,赛典赤曰:‘吾非忧出征也,忧汝曹冒锋镝,不幸以无辜而死;又忧汝曹劫虏平民,使不聊生,及民叛,则又从而征之耳。’师次萝槃城,三日不降,诸将请攻之,赛典赤不可,遣使以理谕之。萝槃主曰:‘谨奉命。’越三日又不降,诸将奋勇请进兵,赛典赤又不可。俄而将卒有乘城进攻者,赛典赤大怒,遽鸣金止之,召万户叱责之曰:‘天子命我安抚云南,未尝命以杀戮也。无主将命而擅攻,于军法当诛。’命左右缚之,诸将叩首,请俟城下之日从事。萝槃主闻之曰:‘平章宽仁如此,吾拒命不祥。’乃举国出降。将卒亦释不诛。由是西南诸夷翕然款附。夷酋每来见,例有所献纳,赛典赤悉分赐从官,或以给贫民,秋毫无所私;为酒食劳酋长,制衣冠袜履,易其卉服草履。酋皆感悦。
赛典赤居云南六年,至元十六年卒,年六十九,百姓巷哭,葬鄯阐北门。交趾王遣使者十二人,齐绖为文致祭,其辞有‘生我育我,慈父慈母’之语,使者号泣震野。帝思赛典赤之功,诏云南省臣尽守赛典赤成规,不得辄改。大德元年,赠守仁佐运安远济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咸阳王,谥忠惠。
子五人:长纳速剌丁;次哈散,广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次忽辛;次苫速丁兀默里,建昌路緫管;次马速忽,云南诸路行中书省平章政事。
纳速剌丁,累官中奉大夫、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至元十六年,迁帅大理,以军抵金齿、蒲、骠、曲蜡、缅国,招安夷寨三百,籍户十二万二百,定租赋,置邮传,立卫兵,归以驯象十二入贡,有旨赏金五十两、衣二袭,麾下士赏银有差。
会其父赡思丁殁,云南省臣于诸夷失抚绥之方,世祖忧之,近臣以纳速剌丁为言。十七年,授资德大夫、云南行中书省左丞,寻升右丞。建言三事:其一谓云南省规措所造金簿贸易病民,宜罢;其一谓云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帅府,近宣慰司已奏罢,而元帅府尚存,臣谓行省既兼领军民,则元帅府亦在所当罢;其一谓云南官员子弟入质,臣谓达官子弟当遣,余宜罢。奏可。
二十一年,进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奏减合剌章冗官,岁省俸金九百余两;屯田课程专人掌之,岁得五千两。二十三年,以合剌章蒙古军千人,从皇太子脱欢征交趾,论功赏银二千两。二十八年,进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九年,以疾卒。赠推诚佐理协德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中书左丞相,封延安王。
子十二人:伯颜,中书平章政事;乌马儿,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札法儿,荆湖宣慰使;忽先,云南行省平章政事;沙的,云南行省左丞;阿容,太常礼仪院使;伯颜察儿,中书平章政事,佩金虎符,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中书左丞相、奉元王,谥忠宪。
忽辛,至元初以世臣子备宿卫,世祖善其应对。至元十四年,授兵部郎中。明年,出为河南等路宣慰司同知。河南多强盗,往往群聚山林,劫杀行路,官军收捕失利,忽辛以招安自任,遣土豪持檄谕之。未几,贼二人来自归,忽辛赐之冠巾,且谕之曰:‘汝昔为贼,今既自归,即良民矣。’俾侍左右,出入房闼无间,悉放还,令遍谕其党。数日后,招集其为首者十辈来,身长各七尺余,罗拜庭下,顾视异常,众悉惊怖失措。忽辛命吏籍其姓名为民,俾随侍左右,夜则令卧户外,时呼而饮食之,各得其欢心。群盗闻之,相继款附。
二十一年,授云南诸路转运使。明年,转陕西道。又明年,授燕南河北道宣慰司同知,寻除南京緫管。三十年,授两浙盐运使。大德九年,进江东道宣慰使,改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再改云南行省右丞。
既至,条具诸不便事言于宗王,请更张之,王不可,忽辛与左丞刘正驰还京师,有旨令宗王协力施行。由是一切病民之政,悉革而新之。豪民规避徭役,往往投充王府宿卫,有司不胜供给,忽辛按朝廷元额所无者,悉籍为民,去其宿卫三分之二。马龙州酋谋叛,阴与外贼通,持所受宣敕纳贼以示信,事觉,宗王为左右所蔽,将释不问,忽辛与刘正反复研鞫,反状尽得,竟斩之。军粮支给,地理远近不同,吏夤缘为奸,忽辛籍军户姓名及仓廪处所,为更番支给,吏奸始除。
先是,赡思丁为云南平章时,建孔子庙为学校,拨田五顷,以供祭祀教养。赡思丁卒,田为大德寺所有,忽辛按庙学旧籍夺归之。乃复下诸郡邑遍立庙学,选文学之士为之教官,文风大兴。王府畜马繁多,悉纵之郊,败民禾稼,而牧人又在民家宿食,室无宁居。忽辛度地置草场,构屋数十间,使为牧所,民得以安。
广南酋沙奴素强悍,宋时尝赐以金印,云南诸部悉平,独此梗化。忽辛遣使诱致,待之以礼,留数月不遣,酋请还,忽辛曰:‘汝欲还,可纳印来。’酋不得已,赍印以纳,忽辛置酒宴劳,讽令偕印入觐,帝大悦。
大德五年,缅国主负固不臣,忽辛遣人谕之曰:‘我老赛典赤平章子也,惟先训是遵,凡官府于汝国所不便事,当一切为汝更之。’缅国主闻之,遂与使者偕来,献白象一,且曰:‘此象古来所未有,今圣德所致,敢效方物。’既入,帝赐缅国主以世子之号。乌蛮等租赋,岁发军征索乃集,忽辛以利害榜谕诸蛮,不遣一卒,而租赋咸足。俄有为飞语及符谶以惑宗王者,忽辛引刘正密为奏驰报,朝廷遣使临问,凡造言之徒悉诛之,忽辛偕使者还觐。
大德八年,出为四川行省左丞,改江浙行省。至大元年,拜荣禄大夫、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明年,以母老谢职归养。又明年正月卒。天历元年,赠守德宣惠敏政功臣、上柱国、雍国公,谥忠简。
子二人:伯杭,中庆路达鲁花赤;曲列,湖南道宣慰使。
布鲁海牙
布鲁海牙,畏吾人也。祖牙儿八海牙,父吉台海牙,俱以功为其国世臣。布鲁海牙幼孤,依舅氏家就学,未几,即善其国书,尤精骑射。年十八,随其主内附,充宿卫。
太祖西征,布鲁海牙扈从,不避劳苦,帝嘉其勤,赐以羊马毡帐,又以居里可汗女石抹氏配之。太祖崩,诸王来会,选使燕京緫理财币。使还,庄圣太后闻其廉谨,以名求之于太宗,凡中宫军民匠户之在燕京、中山者,悉命统之,又赐以中山店舍园田、民户二十,授真定路达鲁花赤。
辛卯,拜燕南诸路廉访使,佩金虎符,赐民户十。未几,授断事官,使职如故。时断事官得专生杀,多倚势作威,而布鲁海牙小心谨密,慎于用刑。有民误殴人死,吏论以重法,其子号泣请代死,布鲁海牙戒吏,使擒于市,惧则杀之。既而不惧,乃曰:‘误殴人死,情有可宥,子而能孝,义无可诛。’遂并释之,使出银以资葬埋,且呼死者家谕之,其人悦从。
是时法制未定,奴有罪者,主得专杀,布鲁海牙知其非法而不能救,尝出金赎死者数十人。征讨之际,隶军籍者,惮于行役,往往募人代之,又军中多逃归者,朝廷下制:募代者杖百,逃归者死。命布鲁海牙与断事官卜只儿按顺天等路,及至州县,得募人代者万一千户、逃者十二人。然募者闻命将下,已潜遣家人易代募者,布鲁海牙闻之,叹曰:‘募者已惧罪往易,逃者因单弱思归,情皆可矜,吾可不伸理耶。’遂奏其状,皆得轻减。有丁多产富而家人不往,及未至役所而即逃者,则曰:‘此而不杀,何以戒后!’有窃妓逃者,吏论当死,布鲁海牙曰:‘败乱纲常,罪固宜死;此妓也,岂可例论!’命杖之。其执法平允类如此。
世祖即位,择信臣宣抚十道,命布鲁海牙使真定。真定富民出钱贷人者,不逾时倍取其息,布鲁海牙正其罪,使偿者息如本而止,后定为令。中统钞法行,以金银为本,本至,乃降新钞。时庄圣太后已命取真定金银,由是真定无本,钞不可得。布鲁海牙遣幕僚邢泽往谓平章王文统曰:‘昔奉太后旨,金银悉送至上京,真定南北要冲之地,居民商贾甚多,今旧钞既罢,新钞不降,何以为政。且以金银为本,岂若以民为本。又太后之取金帛,以赏推戴之功也,其为本不亦大乎!’文统不能夺,立降钞五千锭,民赖以便。俄迁顺德等路宣慰使,佩金虎符。来朝,帝命坐,慰劳之,赐以海东青鹘。至元二年秋卒,年六十九。
布鲁海牙性孝友,造大宅于燕京,自畏吾国迎母来居,事之,得禄不入私室。幼时叔父阿里普海牙欺之,尽有其产,及贵显,筑室宅旁,迎阿里普海牙居之,弟益特思海牙以宿憾为言,常慰谕之,终无间言。帝尝赐以太府绫绢五千匹,丝絮相等,弟求四之一纳其国赋,尽与之,无吝色。初布鲁海牙拜廉使,命下之日,子希宪适生,喜曰:‘吾闻古以官为姓,天其以廉为吾宗之姓乎!’故子孙皆姓廉氏。后或奏廉氏仕进者多,宜稍汰去,世祖曰:‘布鲁海牙功多,子孙亦朕所知,非汝当预。’大德初,赠仪同三司、大司徒,追封魏国公,谥孝懿。
子希闵、希宪、希恕、希尹、希颜、希愿、希鲁、希贡、希中、希括,孙五十三人,登显仕者代有之,希宪自有传。
高智耀子睿附
高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国。曾祖逸,大都督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国进士第,夏亡,隐贺兰山。太宗访求河西故家子孙之贤者,众以智耀对,召见将用之,遽辞归。
  皇子阔端镇西凉,儒者皆隶役,智耀谒藩邸,言儒者给复已久,一旦与冢养同役,非便,请除之。皇子从其言。欲奏官之,不就。宪宗即位,智耀入见,言:‘儒者所学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有国家者,用之则治,不用则否,养成其材,将以资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问:‘儒家何如巫医?’对曰:‘儒以纲常治天下,岂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诏复海内儒士徭役,无有所与。
世祖在潜邸已闻其贤,及即位,召见,又力言儒术有补治道,反复辩论,辞累千百。帝异其言,铸印授之,命凡免役儒户,皆从之给公文为左验。时淮、蜀士遭俘虏者,皆没为奴,智耀奏言:‘以儒为驱,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为治,宜除之,以风厉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学士,命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帝诘之,对曰:‘士,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亦不可。’帝悦,更宠赉之。智耀又言:‘国初庶政草创,纲纪未张,宜仿前代,置御史台以纠肃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台,用其议也。
擢西夏中兴等路提刑按察使。会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谓:‘本朝旧俗与汉法异,今留汉地,建都邑城郭,仪文制度,遵用汉法,其故何如?’帝求报聘之使以析其问,智耀入见,请行,帝问所荅,画一敷对,称旨,即日遣就道。至上京,病卒,帝为之震悼。后赠崇文赞治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宁国公,谥文忠。子睿。
睿,资禀直亮,智耀之北使也,携之以行。及卒,帝问其子安在,近臣以睿见,时年十六。授符宝郎,出入禁闼,恭谨详雅。久之,授唐兀卫指挥副使,历翰林待制、礼部侍郎。
除嘉兴路緫管,境内有宿盗,白昼掠民财,捕者积十数辈莫敢近。睿下令,不旬日,生擒之,一郡以宁。擢江东道提刑按察使,部内草窃陆梁,声言围宣城,郡将怯懦,城门不开,睿召责之曰:‘寇势方炽,官先示弱,民何所凭。’即命密治兵卫,而洞开城门,听民出入贸易自便。既而寇以有备,不敢进,遂讨平之。除同佥行枢密院事,迁浙西道肃政廉访使。盐官州民,有连结党与,持郡邑短长,其目曰十老,吏莫敢问,睿悉按以法,阖境快之。拜江南行台侍御史,进御史中丞,除淮东道肃政廉访使。盗窃真州库钞三万缗,有司大索,追逮平民数百人,吏因为奸利,睿躬自详谳而得其情,即纵遣之。未几,果得真盗。复拜南台御史中丞,务持大体,有儒者之风焉。
延祐元年卒,年六十有六。累赠推忠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宁国公,谥贞简。
子纳麟,官至太尉、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大夫。
铁哥
铁哥,姓伽乃氏,迦叶弥儿人。迦叶弥儿者,西域筑干国也。父斡脱赤与叔父那摩俱学浮屠氏。斡脱赤兄弟相谓曰:‘世道扰攘,吾国将亡,东北有天子气,盍往归之。’乃偕入见,太宗礼遇之。定宗师事那摩,以斡脱赤佩金符,奉使省民瘼。宪宗尊那摩为国师,授玉印,緫天下释教。斡脱赤亦贵用事,领迦叶弥儿万户,奏曰:‘迦叶弥儿西陲小国,尚未臣服,请往谕之。’诏偕近侍以往。其国主不从,怒而杀之,帝为发兵诛国主。元贞元年封代国公,谥忠遂。
斡脱赤之殁,铁哥甫四岁,性颖悟,不为嬉戏。从那摩入见,帝问谁氏子,对曰:‘兄斡脱赤子也。’帝方食鸡,辍以赐铁哥,铁哥捧而不食,帝问之,对曰:‘将以遗母。’帝奇之,加赐一鸡。世祖即位,幸香山永安寺,见书畏吾字于壁,问谁所书,僧对曰:‘国师兄子铁哥书也。’帝召见,爱其容仪秀丽,语音清亮,命隶丞相孛罗备宿卫。
先是,世祖事宪宗甚亲爱,后以谗稍疏,国师导世祖宜加敬慎,遂友爱如初。至是,帝将用铁哥,曰:‘吾以酬国师也。’于是铁哥年十七,诏择贵家女妻之,辞曰:‘臣母汉人,每欲求汉人女为妇,臣不敢伤母心。’乃为娶冉氏女。久之,命掌饔膳汤药,日益亲密。
至元十六年,铁哥奏曰:‘武臣佩符,古制也。今长民者亦佩符,请省之,以彰武职。’从之。十七年,进正议大夫、尚膳监。帝尝谕之曰:‘朕闻父饮药,子先尝之,君饮药,臣先尝之。今卿典朕膳,凡饮食汤药,宜先尝之。’又曰:‘朕以宿卫士隶卿,其可任使者,疏其才能,朕将用之。’诏赐第于大明宫之左,留守段圭言:‘逼木局,不便。’帝曰:‘俾居近禁闼,以便召使。木局稍隘,又何害焉。’
高州人言,州境多野兽害稼,愿捕以充贡。铁哥曰:‘捕兽充贡,徒济其私耳,且扰民,不可听。’从之。十九年,迁同知宣徽院事,领尚膳监。有食尚食余饼者,帝察知之,怒。铁哥曰:‘失饼之罪在臣,食者何与焉。’内府食用圆米,铁哥奏曰:‘计粳米一石,仅得圆米四斗,请自今非御用,止给常米。’帝皆善之。进中奉大夫、司农寺达鲁花赤。从猎百杳儿之地,猎人亦不剌金射兔,误中名驼,驼死,帝怒,命诛之。铁哥曰:‘杀人偿畜,刑太重。’帝惊曰:‘
误耶,史官必书。’亟释之。庾人有盗凿米者,罪当死。铁哥谏曰:‘臣鞫庾人,其母病,盗欲食母耳,请贷之。’牧人有盗割驼峰者,将诛之。铁哥曰:‘生割驼峰,诚忍人也。然杀之,恐乖陛下仁恕心。’诏皆免死。
二十二年,进正奉大夫,奏:‘司农寺宜升为大司农司,秩二品,使天下知朝廷重农之意。’制可。进资善大夫、司农。时司农供膳,有司多扰民,铁哥奏曰:‘屯田则备诸物,立供膳司甚便。’从之。桓州饥民鬻子女以为食,铁哥奏以官帑赎之。
二十四年,从征乃颜,至撒儿都之地,叛王塔不台率兵奄至。铁哥奏曰:‘昔李广一将耳,尚能以疑退敌,况陛下万乘之威乎。今彼众我寡,不得地利,当设疑以退之。’于是帝张曲盖,据胡床,铁哥从容进酒。塔不台按兵觇伺,惧有伏,遂引去。帝以金章宗玉带赐之。
二十九年,进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以病足,听舆轿入殿门。帝尝忆北征事,不能悉记,铁哥条举甚详,帝悦,以金束带赐之。初,诏遣宋新附民种蒲萄于野马川晃火儿不剌之地,既献其实,铁哥以北方多寒,奏岁赐衣服,从之。
成宗即位,以铁哥先朝旧臣,赐银一千两、钞十万贯。他日,又赐以玛瑙碗,谓铁哥曰:‘此器先皇所用,朕今赐卿,以卿久侍先皇故也。’大德元年,加光禄大夫。三年,乞解机务,从之。仍授平章政事、议中书省事。时诸王朝见,未有知典故者,帝曰:‘惟铁哥知之,俾专其事,凡廪饩金帛之数,皆遵世祖制诏,自今怀诸王之礼,悉命铁哥掌之。’
七年,复拜中书平章政事。平滦大水,铁哥奏曰:‘散财聚民,古之道也。今平滦水灾,不加赈恤,民不聊生矣!’从之。十年,丁母忧,诏夺情起复。辽王脱脱入朝,从者执兵入大明宫,铁哥劾止之,王惧谢。从幸缙山,饥民相望,铁哥辄发廪赈之,既乃陈疏自劾,帝称善不已。
武宗即位,赐金一百两,加金紫光禄大夫,遥授中书右丞相。有诉宁远王阔阔出有逆谋者,命诛之。铁哥知其诬,廷辨之,由是得释,徙高丽。二年,领度支院。寻赐江州稻田五千亩。
仁宗皇庆元年,授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乃进奏:世祖子惟宁远王在,宜赐还。从之。二年,奉命诣万安寺祀世祖,感疾归,皇太后令内臣问疾,铁哥附奏曰:‘臣死无日,愿太后辅陛下布惟新之政,社稷之福也。’是年薨,赐赙礼加厚,敕有司治丧事,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秦国公,谥忠穆。加赠推诚守正佐理翊戴功臣,封延安王,改谥忠献。
子六人:忽察,淮东宣慰使;平安奴,太平路达鲁花赤;也识哥,同知山东宣慰司事;虎里台,同知真定緫管府事;亦可麻,同知都护府事;重喜,隆禧院副使。孙八人,伯颜,中书平章政事,余多居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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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六‧列传第十三  安童
安童,木华黎四世孙,霸突鲁长子也。中统初,世祖追录元勋,召入长宿卫,年方十三,位在百僚上。母弘吉剌氏,昭睿皇后之姊,通籍禁中。世祖一日见之,问及安童,对曰:‘安童虽幼,公辅器也。’世祖曰:‘何以知之。’对曰:‘每退朝必与老成人语,未尝狎一年少,是以知之。’世祖悦。
四年,执阿里不哥党千余,将置之法,安童侍侧,帝语之曰:‘朕欲置此属于死地,何如?’对曰:‘人各为其主,陛下甫定大难,遽以私憾杀人,将何以怀服未附。’帝惊曰:‘卿年少,何从得老成语,此言正与朕意合。’由是深重之。
至元二年秋八月,拜光禄大夫、中书右丞相,增食邑至四千户。辞曰:‘今三方虽定,江南未附,臣以年少,谬膺重任,恐四方有轻朝廷心。’帝动容有间曰:‘朕思之熟矣,无以逾卿。’冬十月,召许衡至,传旨令衡入省议事,衡以疾辞,安童即亲候其馆,与语良久,既还,念之不释者累日。三年,帝谕衡曰:‘安童尚幼,未更事,善辅导之。汝有嘉谟,当先告之以达朕,朕将择焉。’衡对曰:‘安童聪敏,且有执守,告以古人所言,悉能领解,臣不敢不尽心。但虑中有人间之,则难行,外用势力纳人其中,则难行。臣入省之日浅,所见如此。’四年三月,安童奏:‘内外官须用老成人,宜令儒臣姚枢等入省议事。’帝曰:‘此辈虽闲,犹当优养,其令入省议事。’
五年,廷臣密议立尚书省,以阿合马领之,乃先奏以安童宜位三公。事下诸儒议,商挺倡言曰:‘安童,国之柱石,若为三公,是崇以虚名而实夺之权也,甚不可。’众曰然,事遂罢。七年四月,奏曰:‘臣近言:“尚书省、枢密院各令奏事,并如常制,其大政令,从臣等议定,然后上闻。”既得旨矣,今尚书一切径奏,似违前旨。’帝曰:‘岂阿合马以朕颇信用之,故尔专权耶。不与卿议,非是。’敕如前旨。
八年,陕西省臣也速迭儿建言,比因饥馑,盗贼滋横,若不显戮一二,无以示惩。敕中书详议,安童奏曰:‘强、窃均死,恐非所宜,罪至死者,宜仍旧待报。’从之。
十年春三月,奏以玉册玉宝上皇后弘吉剌氏,以玉册金宝立燕王为皇太子,兼中书令,判枢密院事。冬十月,帝谕安童及伯颜等曰:‘近史天泽、姚枢纂定新格,朕已亲览,皆可行之典,汝等亦当一一留心参考,岂无一二可增减者。’各令纪录促议行之。时天下待报死囚五十人,安童奏其中十三人因斗殴杀人,余无可疑。于是诏以所奏十三人免死从军。十一年,奏阿合马蠹国害民数事;又奏各部与大都路官多非才,乞加黜汰。从之。
十二年七月,诏以行中书省枢密院事,从太子北平王出镇极边,在边十年。二十一年三月,从王归,待罪阙下,帝即召见慰劳之,顿首谢曰:‘臣奉使无状,有累圣德。’遂留寝殿,语至四鼓乃出。冬十一月,和礼霍孙罢,复拜中书右丞相,加金紫光禄大夫。二十二年,右丞卢世荣败,诏与诸儒条其所用人及所为事,悉罢之。
二十三年夏,中书奏拟漕司诸官姓名,帝曰:‘如平章、右丞等,朕当亲择,余皆卿等职也。’安童奏曰:‘比闻圣意欲倚近侍为耳目,臣猥承任使,若所行非法,从其举奏,罪之轻重,惟陛下裁处。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类,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职,以所署奏目付中书施行。臣谓铨选之法,自有定制,其尤无事例者,臣常废格不行,虑其党有短臣者,幸陛下详察。’帝曰:‘卿言是也。今后若此者勿行,其妄奏者,即入言之。’奏征前吏部尚书李昶,不起;复奏赐田十顷。
二十四年,宗王乃颜叛,世祖亲讨平之。宗室诖误者,命安童按问,多所平反。尝退朝,自左掖门出,诸免罪者争迎谢,或执辔扶上马,安童毅然不顾。有乘间言于帝曰:‘诸王虽有罪,皆帝室近亲也,丞相虽尊,人臣也,何悖慢如此!’帝良久曰:‘汝等小人,岂知安童所为,特辱之使改过耳。’是岁,复立尚书省,安童切谏曰:‘臣力不能回天,乞不用桑哥,别相贤者,犹或不至虐民误国。’不听。二十五年,见天下大权尽归尚书,屡求退,不许。二十八年,罢相,仍领宿卫事。
三十年春正月,以疾薨于京师乐安里第,年四十九。雨木冰三日,世祖震悼曰:‘人言丞相病,朕固弗信,果丧予良弼。’诏大臣监护丧事。大德七年,成宗制赠推忠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东平忠宪王。碑曰开国元勋命世大臣之碑。子兀都带。
兀都带器度宏远,世祖时袭长宿卫。父安童殁,凡赗赙之物,一无所受,以素车朴马归葬只兰秃先茔。事母以孝闻。成宗即位,拜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领太常寺事。为请谥南郊,摄太尉,奉册上尊号、庙号、皇后尊号。常侍掖庭,赞画大政,帝及中宫咸以家人礼待之。
大德六年正月薨,年三十一。至大二年,制赠输诚保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东平王,谥忠简。子拜住,自有传。
廉希宪
廉希宪字善甫,布鲁海牙子也。幼魁伟,举止异凡儿。九岁,家奴四人盗五马逃去,既获,时于法当死,父怒,将付有司,希宪泣谏止之,俱得免死。又尝侍母居中山,有二奴醉出恶言,希宪曰:‘是以我为幼也。’即送系府狱,杖之。皆奇其有识。世祖为皇弟,希宪年十九,得入侍,见其容止议论,恩宠殊绝。希宪笃好经史,手不释卷。一日,方读孟子,闻召,急怀以进。世祖问其说,遂以性善义利仁暴之旨为对,世祖嘉之,目曰廉孟子,由是知名。尝与近臣校射世祖前,希宪腰插三矢,有欲取以射者,希宪曰:‘汝以我为不能耶?但吾弓力稍弱耳。’左右授以劲弓,三发连中。众惊服曰:‘真文武材也。’
岁甲寅,世祖以京兆分地命希宪为宣抚使。京兆控制陇蜀,诸王贵藩分布左右,民杂羌戎,尤号难治。希宪讲求民病,抑强扶弱。暇日从名儒若许衡、姚枢辈咨访治道,首请用衡提举京兆学校,教育人材,为根本计。国制,为士者无隶奴籍,京兆多豪强,废令不行。希宪至,悉令着籍为儒。有民妻与卜者厌诅其夫,杀之,狱成,僚佐皆言方大旱,卜者宜减死,希宪议当伏法,已而大雨立应。
初,世祖受命宪宗,经理河南关右,居数岁,谗者谓王府人多专擅不法,至是,命阿蓝荅儿、刘太平检核所部,用酷吏分领其事,大开告讦。希宪曰:‘宣抚司事由己出,有罪固当独任,僚属何预。’及事竟,卒无获罪者。己未,宪宗驻跸合州,世祖渡江取鄂州,命希宪入籍府库。希宪引儒生百余,拜伏军门,因言:‘今王师渡江,凡军中俘获士人,宜官购遣还,以广异恩。’世祖嘉纳之。还者五百余人。
宪宗崩,讣音至,希宪启曰:‘殿下太祖嫡孙,先皇母弟,前征云南,克期抚定,及今南伐,率先渡江,天道可知。且殿下收召才杰,悉从人望,子惠黎庶,率土归心。今先皇奄弃万国,神器无主,愿速还京,正大位以安天下。’世祖然之,且命希宪先行,审察事变。对曰:‘刘太平、霍鲁海在关右,浑都海在六盘,征南诸军散处秦、蜀,太平要结诸将,其性险诈,素畏殿下英武,倘倚关中形胜,设有异谋,渐不可制,宜遣赵良弼往觇人情事宜。’从之。阿里不哥构乱北边,遣脱忽思发兵河朔,大肆凶暴。真定名士李槃尝奉庄圣太后命侍阿里不哥讲读,脱忽思怒槃不附己,械之,希宪访槃于狱,言于世祖而释之。世祖命希宪赐膳于宗王塔察儿,希宪即以己意白王,宜首建翊戴之谋,王然之,许以身任其事。归启其言,世祖曰:‘若此重事,卿何不惧之甚耶!’
庚申,至开平,宗室诸王劝进,谦让未允,希宪复以天时人事进言。且曰:‘阿里不哥于殿下为母弟,居守朔方,专制有年,或觊望神器,事不可测,宜早定大计。’世祖然之。明日即位,建元中统。希宪上言:‘高丽王子倎久留京师,今闻其父死,宜立为王,遣还国,以恩结之。’又言:‘鄂兵未还,宜遣使与宋讲好,敕诸军北归。’帝皆从之。
赵良弼还自关右,奏刘太平、霍鲁海反状,皆如希宪言。初分汉地为十道,乃并京兆、四川为一道,以希宪为宣抚使。太平、霍鲁海闻之,乘驿急入京兆,密谋为变。后三日,希宪至,宣布诏旨,遣使安谕六盘。未几,断事官阔阔出遣使来告:浑都海已反,杀所遣使者朵罗台,遣人谕其党密里火者于成都、乞台不花于青居,使各以兵来援,又多与蒙古军奥鲁官兀奴忽等金帛,尽起新军,且约太平、霍鲁海同日俱发。希宪得报,召僚属谓曰:‘上新即位,责任吾等,正为今日。不早为之计,殆将无及。’遣万户刘黑马、京兆治中高鹏霄、华州尹史广,掩捕太平、霍鲁海及其党,获之,尽得其奸谋,悉置于狱。复遣刘黑马诛密里火者,緫帅汪惟正诛乞台不花,具以驿闻。时关中无兵备,命汪惟良将秦、巩诸军进六盘,惟良以未得上旨为辞,希宪即解所佩虎符银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密旨,君但办吾事,制符已飞奏矣。’又付银一万五千两,以充功赏,出库币制军衣,惟良感激,遂行。又发蜀卒更戍,及在家余丁,推节制诸军蒙古官八春将之,谓之曰:‘君所将之众,未经训练,六盘兵精,勿与争锋,但张声势,使不得东,则大事济矣。’会有诏赦至,希宪命绞太平等于狱,尸于通衢,方出迎诏,人心遂安。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征调诸军、擅以惟良为帅等罪,帝深善之。曰:‘经所谓行权,此其是也。’别赐金虎符,使节制诸军,且诏曰:‘朕委卿以方面之权,事当从宜,毋拘常制,坐失事机。’
西川将纽邻奥鲁官,将举兵应浑都海,八春获之,系其党五十余人于乾州狱,送二人至京兆,请并杀之。二人自分必死,希宪谓僚佐曰:‘浑都海不能乘势东来,保无他虑。今众志未一,犹怀反侧,彼军见其将校执囚,或别生心,为害不细。今因其惧死,并加宽释,使之感恩效力,就发此军余丁,往隶八春,上策也。’初,八春既执诸校,其军疑惧,骇乱四出,莫可禁遏,及知诸校获全,纽邻奥鲁官得释,大喜过望。切谕其属出兵效力,人人感悦,八春亦释然开悟,果得精骑数千,将与俱西。
诏以希宪为中书右丞,行秦蜀省事。浑都海闻京兆有备,遂西渡河,趋甘州,阿蓝荅儿复自和林提兵与之合,分结陇、蜀诸将,又使纽邻兄宿敦为书招纽邻。于是成都帅百家奴,兴元忙古台,青居汪惟正、钦察,俱遣使言,人心危疑,事不可测。希宪遣使深谕戒之,两川诸将素惮希宪威名,按堵从命。浑都海、阿蓝荅儿合军而东,诸将失利,河右大震,西土亲王执毕帖木儿辎重皆空,就食秦雍。朝议欲弃两川,退守兴元,希宪力言不可,乃止。会亲王合丹及汪惟良、八春等合兵复战西凉,大败之,俘斩略尽,得二叛首以送,枭之京兆市。事闻,帝大嘉之曰:‘希宪真男子也。’进拜平章政事,赐宅一区。时希宪年三十矣。
希宪奏:四川降民,皆散处山谷,宜申敕军吏,禁止俘掠,违者,千户以下与犯人同罪。又禁诸人无贩易生口,由是四川遂安,降者益众。又罢解盐户所摘军,及京兆诸处无籍户之戍灵州屯田者,以宽民力。钦察获宋臣张炳震、王政二人,俱以母老,愿赐矜放,希宪皆遣之还。因为书与宋四川制置余玠,谕以天道人事,玠得书愧感自守,不敢复轻动。巩昌帅府言,镇戎州有谋为叛者,连引四百余人,希宪详推之,惟诛首恶五人。宋将刘整以泸州降,尽系前归宋者数百人待报。希宪奏释之,且致书宰臣,待整以恩,当得其死力。整后首建取襄阳之策,果立勋效。宋将家属之在北者,希宪岁给其粮,仕于宋者,子弟得越界省其亲,人皆感之。
李璮反山东,事连王文统,平章赵璧素忌希宪勋名,因言文统由张易、希宪荐引,遂至大用,且关中形胜之地,希宪得民心,有商挺、赵良弼为之辅,此事宜关圣虑。帝曰:‘希宪自幼事朕,朕知其心,挺、良弼皆正士,何虑焉。’蜀降人费正寅以私怨谮希宪因李璮叛,亦修城治兵,潜畜异志,帝因惑之,命中书右丞南合代希宪行省,且覆视所告事,卒无实状。诏希宪还京师,陛见,言曰:‘方关陕叛乱,川蜀未宁,事急星火,臣随宜行事,不谋佐贰,如寅所言,罪止在臣,臣请逮系有司。’帝抚御床曰:‘当时之言,天知之,朕知之,卿果何罪!’慰谕良久。进拜中书平章政事。
一日夜半,召希宪入禁中,从容道藩邸时事,因及赵璧所言。希宪曰:‘昔攻鄂时,贾似道作木栅环城,一夕而成,陛下顾扈从诸臣曰“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刘秉忠、张易进曰“山东王文统,才智士也。今为李璮幕僚”。诏问臣,臣对“亦闻之,实未尝识其人也”。’帝曰:‘朕亦记此。’
希宪在中书,振举纲维,综劾名实,汰逐冗滥,裁抑侥幸,兴利除害,事无不便,当时翕然称治,典章文物,粲然可考。又建言:‘国家自开创已来,凡纳土及始命之臣,咸令世守,至今将六十年,子孙皆奴视部下,都邑长吏,皆其皂隶僮使,前古所无,宜更张之,使考课黜陟。’始议行迁转法。
至元元年,丁母忧,率亲族行古丧礼,勺饮不入口者三日,恸则呕血,不能起,寝卧草土,庐于墓傍。宰执以忧制未定,欲极力起之,相与诣庐,闻号痛声,竟不忍言。未几,有诏夺情起复,希宪虽不敢违旨,然出则素服从事,入必缞绖。及丧父,亦如之。
奸臣阿合马领左右部,专緫财赋,会其党相攻击,帝命中书推覆,众畏其权,莫敢问。希宪穷治其事,以状闻,杖阿合马,罢所领归有司。
帝谕希宪曰:‘吏废法而贪,民失业而逃,工不给用,财不赡费,先朝患此久矣。自卿等为相,朕无此忧。’对曰:‘陛下圣犹尧、舜,臣等未能以皋陶、稷、契之道,赞辅治化,以致太平,怀愧多矣。今日小治,未足多也。’因论及魏徵,对曰:‘忠臣良臣,何代无之,顾人主用不用尔。’有内侍传旨入朝堂,言某事当尔,希宪曰:‘此阉宦预政之渐,不可启也。’遂入奏,杖之。
言者讼丞相史天泽,亲党布列中外,威权日盛,渐不可制。诏罢天泽政事,使待鞫问。希宪进曰:‘天泽事陛下久,知天泽深者,无如陛下。始自潜藩,多经任使,将兵牧民,悉有治效。陛下知其可付大事,用为辅相,小人一旦有言,陛下当熟察其心迹,果有肆横不臣者乎?今日信臣,故臣得预此旨,他日有讼臣者,臣亦遭疑矣。臣等备员政府,陛下之疑信若此,何敢自保。天泽既罢,亦当罢臣。’帝良久曰:‘卿且退,朕思之。’明日,帝召希宪谕曰:‘昨思之,天泽无对讼者。’事遂解。
又有讼四川帅钦察者,帝敕中书急遣使诛之。明日,希宪覆奏,帝怒曰:‘尚尔迟回耶!’对曰:‘钦察大帅,以一小人言被诛,民心必骇,收系至此,与讼者廷对,然后明其罪于天下为宜。’诏遣能者按问,其后事竟无实,钦察得免。
希宪每奏议帝前,论事激切,无少回惜。帝曰:‘卿昔事朕王府,多所容受,今为天子臣,乃尔木强耶?’希宪对曰:‘王府事轻,天下事重,一或面从,天下将受其害,臣非不自爱也。’
方士请炼大丹,敕中书给所需,希宪具以秦、汉故事奏,且曰:‘尧、舜得寿,不因大丹也。’帝曰:‘然。’遂却之。时方尊礼国师,帝命希宪受戒,对曰:‘臣受孔子戒矣。’帝曰:‘孔子亦有戒耶?’对曰:‘为臣当忠,为子当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
五年,始建御史台,继设各道提刑按察司。时阿合马专緫财利,乃曰:‘庶务责成诸路,钱谷付之转运,今绳治之如此,事何由办?’希宪曰:‘立台察,古制也,内则弹劾奸邪,外则察视非常,访求民瘼,裨益国政,无大于此。若去之,使上下专恣贪暴,事岂可集耶!’阿合马不能对。
七年,诏释京师系囚。西域人匿赞马丁,用事先朝,资累钜万,为怨家所告,系大都狱,既释之矣,时希宪在告,实不预其事。是秋,车驾还自上都,怨家诉于帝,希宪取堂判补署之,曰:‘天威莫测,岂可幸其独不署以苟免耶。’希宪入见,以诏书为言,帝曰:‘诏释囚耳,岂有诏释匿赞马丁耶?’对曰:‘不释匿赞马丁,臣等亦未闻有此诏。’帝怒曰:‘汝等号称读书,临事乃尔,宜得何罪?’对曰:‘臣等忝为宰相,有罪当罢退。’帝曰:‘但从汝言。’即与左丞相耶律铸同罢。一日,帝问侍臣,希宪居家何为,侍臣以读书对。帝曰:‘读书固朕所教,然读之而不肯用,多读何为。’意责其罢政而不复求进也。阿合马因谗之曰:‘希宪日与妻子宴乐尔。’帝变色曰:‘希宪清贫,何从宴设。’希宪尝有疾,帝遣医三人诊视,医言须用沙糖作饮,时最艰得,家人求于外,阿合马与之二斤,且致密意。希宪却之曰:‘使此物果能活人,吾终不以奸人所与求活也。’帝闻而遣赐之。
嗣国王头辇哥行省镇辽阳,有言其扰民不便者。十一年,诏起希宪为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将行,肩舆入辞,赐坐,帝曰:‘昔在先朝,卿深识事机,每以帝道启朕,及鄂汉班师,屡陈天命,朕心不忘,丞相卿实宜为,顾退托耳。辽霫户不下数万,诸王、国婿分地所在,彼皆素知卿能,故命卿往镇,体朕此意。’辽东多亲王,使者传令旨,官吏立听,希宪至,始革正之。
有西域人自称驸马,营于城外,系富民,诬其祖父尝贷息钱,索偿甚急,民诉之行省,希宪命收捕之。其人怒,乘马入省堂,坐榻上,希宪命捽下跪,而问之曰:‘法无私狱,汝何人,敢擅系民?’令械系之。其人惶惧求哀,国王亦为之请,乃稍宽,令待对,举营夜遁。俄诏国王归国,希宪独行省事。朝廷降钞买马六千五百,希宪遣买于东州,得羡余马千三百。希宪曰:‘上之则若自衒。’即与他郡之不及者,以其直还官。长公主及国婿入朝,纵猎郊原,扰民为甚,希宪面谕国婿,欲入奏之。国婿惊愕,入语公主,公主出,饮希宪酒曰:‘从者扰民,吾不知也。请以钞万五千贯还敛民之直,幸勿遣使者。’自是贵人过者,皆莫敢纵。
十二年,右丞阿里海牙下江陵,图地形上于朝,请命重臣开大府镇之。帝急召希宪还,使行省荆南,赐坐,谕曰:‘荆南入我版籍,欲使新附者感恩、未来者向化,宋知我朝有臣如此,亦足以降其心。南土卑湿,于卿非宜,今以大事付托,度卿不辞。’赐田以养居者,马五十以给从者。希宪曰:‘臣每惧才识浅近,不能胜负大任,何敢辞疾。然敢辞新赐。’复有诏,令希宪承制授三品以下官。
希宪冒暑疾驱以进。至镇,阿里海牙率其属郊迎,望拜尘中,荆人大骇。即日禁剽夺,通商贩,兴利除害,兵民按堵。首录宋故宣抚、制置二司幕僚能任事者,以备采访,仍择二十余人,随材授职。左右难之,希宪曰:‘今皆国家臣子也,何用致疑。’时宋故官礼谒大府,必广致珍玩,希宪拒之,且语之曰:‘汝等身仍故官,或不次迁擢,当念圣恩,尽力报效。今所馈者,若皆己物,我取之为非义;一或系官,事同盗窃;若敛于民,不为无罪。宜戒慎之。’皆感激谢去。令凡俘获之人,敢杀者,以故杀平民论。为军士所虏,病而弃之者,许人收养;病愈,故主不得复有。立契券质卖妻子者,重其罪,仍没入其直。先时,江陵城外蓄水捍御,希宪命决之,得良田数万亩,以为贫民之业。发沙市仓粟之不入官籍者二十万斛,以赈公安之饥。大纲既举,乃曰:‘教不可缓也。’遂大兴学,选教官,置经籍,旦日亲诣讲舍,以厉诸生。
西南溪洞,及思、播田、杨二氏,重庆制置赵定应,俱越境请降。事闻,帝曰:‘先朝非用兵不可得地,今希宪能令数千百里外越境纳土,其治化可见也。’关吏得江陵人私书,不敢发,上之,枢密臣发之帝前,其中有曰:‘归附之初,人不聊生。皇帝遣廉相出镇荆南,岂惟人渐德化,昆虫草木,咸被泽矣。’帝曰:‘希宪不嗜杀人,故能尔也。’
希宪疾久不愈,十四年春,近臣董文忠言:‘江陵湿热,如希宪病何?’即召希宪还,江陵民号泣遮道留之不得,相与画像建祠。希宪还,囊橐萧然,琴书自随而已。帝知其贫,特赐白金五千两、钞万贯。
五月,至上都,太常卿田忠良来问疾,希宪谓曰:‘上都,圣上龙飞之地,天下视为根本近闻龙冈遗火,延烧民居,此常事耳,慎勿令妄谈地理者惑动上意。’未几,果有数辈以徙置都邑事奏,枢密副使张易、中书左丞张文谦与之廷辨,力言不可,帝不悦。明日,召忠良质其事,忠良以希宪语对,帝曰:‘希宪病甚,犹虑及此耶。’其议遂止。
诏征扬州名医王仲明视希宪疾,既至,希宪服其药,能杖而起,帝喜谓希宪曰:‘卿得良医,疾向愈矣。’对曰:‘医持善药以疗臣疾,苟能戒慎,则诚如圣谕;设或肆惰,良医何益。’盖以医讽谏也。
会议立门下省,帝曰:‘侍中非希宪不可。’遣中使谕旨曰:‘鞍马之任,不以劳卿,坐而论道,时至省中,事有必须执奏,肩舆以入可也。’希宪附奏曰:‘臣疾何足恤。输忠效力,生平所愿。’皇太子亦遣人谕旨曰:‘上命卿领门下省,无惮群小,吾为卿除之。’竟为阿合马所沮。
十六年春,赐钞万贯,诏复入中书,希宪称疾笃。皇太子遣侍臣问疾,因问治道,希宪曰:‘君天下在用人,用君子则治,用小人则乱。臣病虽剧,委之于天。所甚忧者,大奸专政,群小阿附,误国害民,病之大者。殿下宜开圣意,急为屏除,不然,日就沉痾,不可药矣。’戒其子曰:‘丈夫见义勇为,祸福无预于己,谓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为不可及,是自弃也。天下事苟无牵制,三代可复也。’又曰:‘汝读狄梁公传乎?梁公有大节,为不肖子所坠,汝辈宜慎之!’
十七年十一月十九夜,有大星陨于正寝之旁,流光照地,久之方灭。是夕,希宪卒,年五十。大德八年,赠忠清粹德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魏国公,谥文正。加赠推忠佐理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恒阳王,谥如故。
子六人:孚,佥辽阳等处行中书事;恪,台州路緫管;恂,中书平章政事;忱,邵武路緫管;恒,御史中丞;惇,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从弟希贤。
希贤字达甫,一名中都海牙。伯父布鲁海牙尝曰:‘是儿刚果,当大吾家。’年二十余,与从兄希宪同侍世祖,出入禁中,小心慎密。
至元初,北部王拘杀使者,世祖选使往谕之,廷臣推希贤。至则布上意,辞旨条畅,王悔谢,为设宴,赠貂裘一袭、白金一笏。还奏,帝喜,赐以御膳。寻进中议大夫、兵部尚书。
左丞相伯颜伐宋,既渡江,至元十二年春,授希贤礼部尚书,佩金虎符,与工部侍郎严忠范、秘书丞柴紫芝持国书使宋。三月丙戌,至广德军独松关,守关者不知为使,袭而杀之。张濡以为己功,受赏,知广德军。明年宋亡,获张濡杀之,诏遣使护希贤丧归,后复籍濡家赀付其家。希贤死时,年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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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七‧列传第十四  伯颜
伯颜,蒙古八邻部人。曾祖述律哥图,事太祖,为八邻部左千户。祖阿剌,袭父职,兼断事官,平忽禅有功,得食其地。父晓古台世其官,从宗王旭烈兀开西域。伯颜长于西域。
至元初,旭烈兀遣入奏事,世祖见其貌伟,听其言厉,曰:‘非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与谋国事,恒出廷臣右,世祖益贤之,敕以中书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若曰‘为伯颜妇,不惭尔氏矣’。二年七月,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诸曹白事,有难决者,徐以一二语决之。众服曰:‘真宰辅也。’四年,改中书右丞。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十年春,持节奉玉册立燕王真金为皇太子。
十一年,大举伐宋,与史天泽并拜中书左丞相,行省荆湖。时荆湖、淮西各建行省,天泽言,号令不一,或致败事。诏改淮西行省为行枢密院。天泽又以病,表请专任伯颜,乃以伯颜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所属并听节制。秋七月,陛辞,世祖谕之曰:‘昔曹彬以不嗜杀平江南,汝其体朕心,为吾曹彬可也。’
九月甲戌朔,会师于襄阳,分军为三道并进。丙戌,伯颜与平章阿术,由中道,循汉江趋郢州。万户武秀为前锋,遇水泺,霖雨水溢,无舟不能涉。伯颜曰:‘吾且飞渡大江,而惮此潢潦耶!’乃召一壮士,负甲仗,骑而前导,麾诸军毕济。癸巳,次盐山,距郢州二十里。郢在汉水北,以石为城,宋人又于汉水南筑新郢,横铁绳,锁战舰,密树桩木水中。下流黄家湾堡,亦设守御之具,堡之西有沟,南通藤湖,至江仅数里。乃遣緫管李庭、刘国杰攻黄家湾堡,拔之,破竹席地,荡舟由藤湖入汉江。诸将请曰:‘郢城,我之喉襟,不取,恐为后患。’伯颜曰:‘用兵缓急,我则知之。攻城,下策也,大军之出,岂为此一城哉。’遂舍郢,顺流下。伯颜、阿术殿后,不满百骑。十月戊午,行大泽中,郢将赵文义、范兴以骑二千来袭,伯颜、阿术未及介胄,亟还军迎击之,伯颜手杀文义,擒范兴杀之,其士卒死者五百人,生获数十人。
甲子,次沙洋。乙丑,命断事官杨仁风招之,不应。复使一俘持黄榜、檄文,传赵文义首,入城,招其守将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斩俘,焚黄榜。裨将傅益以水军十七人来降,虎臣等又斩其军之欲降者。伯颜复命吕文焕招之,又不应。日暮,风大起,伯颜命顺风掣金汁炮,焚其庐舍,烟焰涨天,城遂破。万户忙古歹生擒虎臣、大用等四人,余悉屠之。丙寅,次新城,令万户帖木儿、史弼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射黄榜、檄文于城中以招之。其守将边居谊,邀吕文焕与语。丁卯,文焕至城下,飞矢中右臂,奔还。戊辰,其緫制黄顺逾城出降,即授招讨使,佩以金符,令呼城上军,其部曲即缒城下,居谊邀入城,悉斩之。己巳,其副都统制任宁亦降,居谊终不出,乃令緫管李庭攻破其外堡,诸军蚁附而登,拔之。余众三千,犹力战而死,居谊举家自焚。遂并诛王虎臣、王大用等四人。
十一月丙戌,次复州,知州翟贵以城降。诸将请点视其仓库军籍,遣官镇抚,伯颜不听,谕诸将不得入城,违者以军法论。阿术使右丞阿里海牙来言渡江之期,伯颜不荅。明日又来,又不荅。阿术乃自来,伯颜曰:‘此大事也,主上以付吾二人,可使余人知吾实乎?’潜刻期而去。乙未,军次蔡店。丁酉,往观汉口形势。宋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以战舰万艘,分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京湖宣抚朱禩孙以游击军扼中流,兵不得进。千户马福建言,沦河口可通沙芜入江,伯颜使觇沙芜口,夏贵亦以精兵守之。乃围汉阳军,声言由汉口渡江,贵果移兵援汉阳。
十二月丙午,军次汉口。辛亥,诸将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先遣万户阿剌罕以兵拒沙芜口,逼近武矶,巡视阳罗城堡,径趋沙芜,遂入大江。壬子,伯颜战舰万计,相踵而至,以数千艘泊于沦河湾口,屯布蒙古、汉军数十万骑于江北。诸将言:‘沙芜南岸,彼战船在焉,可攻而取。’伯颜曰:‘吾亦知其可必取,虑汝辈贪小攻,失大事;一举渡江,收其全功可也。’遂令修攻具,进军阳罗堡。癸丑,遣人招之,不应。甲寅,再遣人招之,其将士皆曰:‘我辈受宋厚恩,戮力死战,此其时也,安有叛逆归降之理。备吾甲兵,决之今日,我宋天下,犹赌博孤注,输赢在此一掷尔。’伯颜麾诸将攻之,三日不克。有术者来言:‘天道南行,金、木相犯,若二星交过,则江可渡。’伯颜却之,使勿言。乃密谋于阿术曰:‘彼谓我必拔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坚,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泛舟直趋上流,为𢭏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岸。已过,则速遣人报我。’乙卯,分遣右丞阿里海牙督万户张弘范、忽失海牙、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骑攻阳罗堡,夏贵来援。遂俾阿术出其不意,率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翼军,溯流西上四十里,对青山矶而泊。是夜,雪大作,遥见南岸多露沙洲,阿术登舟,指示诸将,令径趋是洲,载马后随。万户史格一军先渡,为其都统程鹏飞所却。阿术横身荡决,血战中流,擒其将高邦显等,死者无筭,鹏飞被七创,败走,得船千余艘,遂得南岸。阿术与镇抚何玮等数十人,攀岸步斗,开而复合者数四,南军阻水,不得相薄,遂起浮桥,成列而渡。阿里海牙继遣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舳舻相衔,直抵夏贵。贵引麾下军数千先遁,诸军乘之,斩溺不可数计,追至鄂州东门而还。丙辰,阿术遣使来报,伯颜大喜,挥诸将急攻破阳罗堡,斩王达。宋军大溃,数十万众,死伤几尽。夏贵仅以身免,走至白虎山。诸将谓贵大将,不可使逸去,请追之。伯颜曰:‘阳罗之捷,吾欲遣使前告宋人,而贵走代吾使,不必追也。’丁巳,伯颜登武矶山,大江南北,皆我军也,诸将称贺,伯颜辞谢之。
阿术还渡江,议兵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先取鄂、汉,虽迟旬日,可为万全计。’伯颜从之。己未,师次鄂州,遣吕文焕、杨仁风等谕之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而已,今我大兵飞渡长江,如履平地,汝辈何不速降。’鄂恃汉阳,将战,乃焚其战舰三千艘,火照城中,两城大恐。庚申,知鄂州张晏然、知汉阳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皆以城降,程鹏飞以其军降。壬戌,定新附官品级,撤宋兵,分隶诸将。先是,边民戍卒陷入宋境者,悉纵遣之。丁卯,遣万户也的哥、緫管忽都歹,入奏渡江之捷。分命阿剌罕先锋黄头,取寿昌粮四十万斛,以充军饷。留右丞阿里海牙等,以兵四万,分省于鄂,规取荆湖。己巳,伯颜与阿术以大军水陆东下,俾阿术先据黄州。
十二年春正月癸酉朔,至黄州。甲戌,沿江制置副使、知黄州陈奕降,伯颜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奕遣书至涟水招其子岩,岩降。遣吕文焕、陈奕以书招蕲州安抚使管景模,复遣阿术以舟师造其城下。癸未,伯颜至蕲州,景模出降,即承制授以淮西宣抚使,留万户带塔儿守之。阿术复以舟师先趋江州,兵部尚书吕师夔在江州,与知州钱真孙遣人来迎降。丙戌,伯颜至江州,即以师夔为江州守。师夔设宴庾公楼,选宋宗室女二人,盛饰以献,伯颜怒曰:‘吾奉圣天子明命,兴仁义之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志乎。’斥遣之。知南康军叶阊来降,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阿术遂率舟师造安庆,文虎出降。伯颜至湖口,遣千户玉系浮桥以渡,风迅水驶,桥不能成,乃祷于大孤山神,有顷,风息桥成,大军毕渡。
二月壬寅朔,伯颜至安庆,承制授文虎两浙大都督,文虎以其从子友信知安庆府事,命万户乔珪戍之。丁未,次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戊申,通判权州事赵昴发与其妻自经死。伯颜入城,见而怜之,令具衣衾葬焉。
宋宰臣贾似道遣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武略将军囊加歹同其介阮思聪报命,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入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当来面议也。’囊加歹还,乃释宋京。
庚申,发池州,壬戌,次丁家洲。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十三万,号百万,步军指挥使孙虎臣为前锋,淮西制置使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进,炮声震百里。宋军阵动,贵先遁,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众我寡,势不支矣。’似道闻之,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众军大呼曰:‘宋军败矣。’诸战舰居后者,阿术促骑召之,挺身登舟,手柁冲敌船,舳舻相荡,乍分乍合。将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并舟深入,伯颜命步骑左右掎之,追杀百五十余里,溺死无筭,得船二千余艘,及其军资器仗、图籍符印。似道东走扬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
甲子,攻太平州。丁卯,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巢军曹旺、知和州王喜,俱以城降。庚午,师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
三月癸酉,宋沿江制置赵溍遁,溍兄淮起兵溧阳,就执而死。都统徐王荣、翁福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知镇江府洪起畏遁,緫管石祖忠以城降。知宁国府赵与可遁,知饶州唐震死,而江东诸郡皆下。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丙子,国信使廉希贤至建康,传旨令诸将各守营垒,毋得妄有侵掠。希贤与严忠范等奉命使宋,请兵自卫,伯颜曰:‘行人以言不以兵,兵多,徒为累使事。’希贤固请,与之。丙戌,至独松岭,果为宋人所杀。
庚寅,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可其奏。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攻扬州。江东岁饥,民大疫,伯颜随赈救之,民赖以安。
宋人遣都统洪模移书徐王荣等,言杀使之事太皇太后及嗣君实不知,皆边将之罪,当按诛之,愿输币,请罢兵通好。伯颜曰:‘彼为谲诈之计,以视我之虚实。当择人以同往,观其事体,宣布威德,令彼速降。’乃命议事官张羽等持王荣荅书,至平江驿,宋人又杀之。
四月乙丑,有诏以时暑方炽,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之据江海,如兽保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军,不从中制,兵法也。宜从丞相言。’
五月丁亥,复命奉御爱先传旨,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令各还镇,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中书右丞相,让功于阿术,遂以阿术为左丞相。
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付以诏书,俾谕宋主。乃取道益都,行视沂州等军垒,调淮东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溯淮而进。九月戊寅,会师淮安城下,遣新附官孙嗣武叩城大呼,又射书城中,谕守将使降,皆不应。庚辰,招讨别吉里迷失拒北城西门,伯颜与孛鲁欢、阿里伯亲临南城堡,挥诸将长驱而登,拔之,溃兵欲奔大城,追袭至城门,斩首数百级,遂平其南堡。丙戌,次宝应军。戊子,次高邮。十月庚戌,围扬州。召诸将指授方略,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众军南行。壬戌,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事。
十一月乙亥,伯颜分军为三道,期会于临安。参政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出四安,趋独松岭;参政董文炳等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趋澉浦、华亭;伯颜及右丞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
壬午,伯颜军至常州。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拒之,推姚为守,固拒数月不下。伯颜遣人至城下,射书城中招谕:勿以已降复叛为疑,勿以拒敌我师为惧。皆不应。乃亲督帐前军临南城,又多建火炮,张弓弩,昼夜攻之。浙西制置文天祥遣尹玉、麻士龙来援,皆战死。甲申,伯颜叱帐前军先登,竖赤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登。宋兵大溃,拔之,屠其城,姚及通判陈炤等死之,生获王安节,斩之。刘师勇变服单骑奔平江,诸将请追之,伯颜曰:‘勿追,师勇所过,城守者胆落矣。’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
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太湖,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儿先趋平江。
庚寅,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辛丑,次无锡,宋将作监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泣而言曰:‘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丧,望哀恕班师,敢不每年进奉修好。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耳。’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一十六年,所以兴师问罪。去岁,又无故杀害廉奉使等,谁之过欤?如欲我师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之手,今亦失于小儿之手,盖天道也,不必多言。’岳顿首泣不已。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及严奉使所赍国书入奏。
先是,平江守潜说友遁,通判胡玉等既以城降,而复为宋人所据。甲辰,众军次平江,都统王邦杰、通判王矩之率众出降。
庚戌,遣囊加歹同其使柳岳还临安。以忙古歹、范文虎行两浙大都督事。遣寗玉修吴江长桥,不旬日而成。
庚申,囊加歹同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宗正少卿陆秀夫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而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帛二十五万匹。癸亥,遣囊加歹同师孟等还临安。遣忙古歹、范文虎,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知州赵良淳死之。丙寅,赵与可以城降。伯颜发平江,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别遣玉守长桥。
十三年正月己巳,次嘉兴,安抚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癸酉,宋军器监刘庭瑞以其宰臣陈宜中等书来,即遣回。乙亥,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文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辛巳,众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加歹来见。壬午,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癸未,进军临平镇。甲申,次皋亭山,宋主遣知临安府贾余庆,同宗室保康军承宣使尹甫、和州防御使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讫,遣囊加歹以余庆等还临安,召宋宰臣出议降事。时宜中已遁,以文天祥代为丞相,不拜,自请至军前。乙酉,进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巡视城堡,安谕军民。
囊加歹、洪模来报,宜中与张世杰、苏刘义、刘师勇等,挟益王、广王下浙江,航海而南,惟谢太后及幼主在宫中。伯颜亟遣使谕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据守浙江,以劲兵五千人追之,不及而还。
丙戌,禁军士毋入城,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中外军民,俾安堵如故。先是,三衙卫士,白昼杀人,闾里小民,乘乱剽掠,至是民皆安之。丁亥,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后。戊子,谢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谢堂,安抚贾余庆,内官邓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顾天祥举动不常,疑有异志,留之军中。天祥数请归,伯频笑而不荅。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彼皆遣归,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政当与我共之。’令忙古歹、唆都馆伴羁縻之。令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主削帝号降表。己丑,驻军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加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
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潮于浙江。暮还湖州市,宋宗室大臣皆来见。辛卯,万户张弘范、郎中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军前。令镇抚唐古歹罢文天祥所招募义兵二万余人。壬辰,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抚谕军民,部分诸将,共守其城,护其宫。癸巳,谢后复使人来劳问,仍以温言慰遣之。甲午,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
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丁酉,遣刘颉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地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处州梁椅,并以城降。
命右丞张惠,参政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入见谢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僚,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入治府事。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阅实仓库,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取宋主居之别室。分遣新附官招谕湖南北、两广、四川未下州郡。部分诸将,分屯要害,仍禁人不得侵坏宋氏山陵。是日,进军浙江之浒,潮不至者三日,人以为天助。
癸卯,谢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岊与文天祥,并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赴阙请命。伯颜拜表称贺曰:
臣伯颜言:国家之业大一统,海岳必明主之归;帝王之兵出万全,蛮夷敢天威之抗。始干戈之爰及,迄文轨之会同。区宇一清,普天均庆。
臣伯颜等诚欢诚忭,顿首顿首,恭惟皇帝陛下,道光五叶,统接千龄。梯航日出之邦,冠带月支之域;际丹崖而述职,奄瀚海而为家。独此岛夷,弗遵声教,谓江湖可以保逆命,舟楫可以敌王师。连兵负固,逾四十年,背德食言,难一二计。当圣主飞渡江南之日,遣行人乞为城下之盟。逮凯奏之言旋,辄诈谋之复肆。拘囚我信使,忘乾坤再造之恩;招纳我叛臣,盗涟海三城之地。我是以有六载襄樊之讨,彼居然无一介行李之来。祸既出于自求,怒致闻于斯赫。
臣伯颜等,肃将禁旅,恭行天诛。爰从襄汉之上流,复出武昌之故渡。藩屏一空于江表,烽烟直接于钱塘。尚无度德量力之心,荐有杀使毁书之事。属庙谟之亲廪,谓根本之宜先。乃命阿剌罕取道于独松,董文炳进师于海渚,臣与阿塔海忝司中阃。直指伪都。掎角之势既成,水陆之师并进。常州已下,列郡传檄而悉平;临安为期,诸将连营而毕会。彼知穷蹙,迭致哀鸣。始则有为侄纳币之祈,次则有称藩奉玺之请。顾甘言何益于实事,率锐卒直抵于近郊。召来用事之大臣,放散思归之卫士。崛强心在,四郊之横草都无;飞走计穷,一片之降旛始竖。其宋国主已于二月初五日,望阙拜伏归附讫。所有仓廪府库,封籍待命外,臣奉扬宽大,抚戢吏民,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华如故。兹惟睿筭,卓冠前王,视万里如目前,运天下于掌上。致令臣等,获对明时,歌七德以告成,深切龙庭之想,上万年而为寿,敬陈虎拜之词。
臣伯颜等,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贺以闻。
戊申,坚等发临安,堂不行。癸丑,宋福王与芮奉书于伯颜,辞甚恳切,伯颜曰:‘尔国既以归降,南北共为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同预大事。’且遣迓之。戊午,夏贵以淮西降。庚申,命囊加歹传旨,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
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俾郎中孟祺,籍其礼乐祭器、册宝、仪仗、图书。庚午,囊加歹至。甲戌,与芮来。伯颜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行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都督镇浙西;唆都以宣抚使镇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
乙亥,伯颜发临安。丁丑,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俱出宫,惟谢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芮、沂王乃猷、谢堂、杨镇而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三学之士数百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之礼。’
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降授宋主3b0e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筭,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裨校有功者百二十三人,赏银有差。
初,海都称兵内向,诏以右丞相安童佐皇子北平王那木罕,统诸军于阿力麻里备之。十四年,诸王昔里吉劫北平王,拘安童,胁宗王以叛,命伯颜率师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掩其不备,破之,昔里吉走死。十八年二月,世祖命燕王抚军北边,以伯颜从,仍谕之曰:‘伯颜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从汝,不可以常人遇之。’燕王每与论事,尊礼有加。是岁,颁群臣食邑,诏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伯颜之取宋而还也,诏百官郊迎以劳之,平章阿合马,先百官半舍道谒,伯颜解所服玉钩绦遗之,且曰:‘宋宝玉固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谓其轻己,思中伤之,乃诬以平宋时,取其玉桃盏,帝命按之,无验,遂释之,复其任。阿合马既死,有献此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良!’别吉里迷失尝诬伯颜以死罪,未几,以它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怆然不顾而返。世祖问其故,对曰:‘彼自有罪,以臣临之,人将不知天诛之公也。’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失律,诏伯颜代緫其军。先是,边兵尝乏食,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儿及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粒称是,盛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有捕塔剌不欢之兽而食者,积其皮至万,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笑曰:‘伯颜以边地寒,军士无衣,欲易吾缯帛耳。’遂赐以衣。二十四年春二月,或告乃颜反,诏伯颜窥觇之,乃多载衣裘入其境,辄以与驿人。既至,乃颜为设宴,谋执之,伯颜觉,与其从者趋出,分三道逸去,驿人以得衣裘故,争献健马,遂得脱,驰还白状。夏四月,乃颜反,从世祖亲征。奏李庭、董士选将汉军,得以汉法战。乃颜之党金家奴、塔不歹进逼乘舆,汉军力战,乃皆溃,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
二十九年秋,宗王明理铁木儿挟海都以叛,诏伯颜讨之,相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众军莫敢登,伯颜令之曰:‘汝寒君衣之,汝饥君食之,政欲效力于此时尔。于此不勉,将何以报!’麾诸军进,后者斩,伯颜先登陷阵,诸军望风争奋,大破之。明里铁木儿挺身走,命速哥、梯迷秃儿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遇伏兵,伯颜坚壁不动,黎明,遂引去,伯颜轻骑追至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兵亦至,乃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归。诸将言:古礼,兵胜必祃旗于所征之地。欲用囚虏为牲,伯颜不可,众皆叹服。军中获谍者,忻都欲杀之,伯颜不许,厚赐之,遣赍书谕明里铁木儿以祸福,明里铁木儿得书感泣,以众来归。
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久居北边,与海都通好,仍保守,无尺寸之获者,诏以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代之,居伯颜于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儿未至三驿,会海都兵复至,伯颜遣人语玉昔帖木儿曰:‘公姑止,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兵交,且战且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惧战,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悬军涉吾地,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战可擒也。诸军必欲速战,若失海都,谁任其咎?’诸将曰:‘请任之。’即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乃召玉昔帖木儿至军,授以印而行。时成宗以皇孙奉诏抚军北边,举酒以饯曰:‘公去,将何以教我?’伯颜举所酌酒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固当严纪律,而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驻,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
三十年冬十二月,驿召至自大同,世祖不豫。明年正月,世祖崩,伯颜緫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鸣晨钟,日入鸣昏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贼邪!其一如平日。’适有盗内府银者,宰执以其幸赦而盗,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命而诛之?’人皆服其有识。
成宗即位于上都之大安阁,亲王有违言,伯颜握剑立殿陛,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俱厉,诸王股栗,趋殿下拜。五月,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赐金银各有差。时相有忌之者,伯颜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于宫前,余非所知也。’江南三省累请罢行枢密院,成宗问于伯颜,时已属疾,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是之,三院遂罢。冬十二月丙申,有大星陨于东北。己亥,雨木冰。庚子,伯颜薨,年五十九。
伯颜深略善断,将二十万众伐宋,若将一人,诸帅仰之若神明。毕事还朝,归装惟衣被而已,未尝言功也。大德八年,特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济翊戴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
子买的,佥枢密院事;囊加歹,枢密副使。孙相嘉失礼,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末,省先茔于白只剌山,闻有变,赴上都,或劝少避之。曰:‘我与国同休戚,今有难,可避乎!’至上都,果见囚。久之得释,寻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曾孙普达失理,皆能世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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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八‧列传第十五  阿术
阿术,兀良氏,都帅兀良合台子也。沉几有智略,临阵勇决,气盖万人。宪宗时,从其父征西南夷,率精兵为候骑,所向摧陷,莫敢当其锋。至平大理,克诸部,降交趾,无不在行。事见兀良合台传。宪宗尝劳之曰:‘阿术未有名位,挺身奉国,特赐黄金三百两,以勉将来。’
世祖即位,留典宿卫。中统三年,从诸王拜出、帖哥征李璮有功。九月,自宿卫将军拜征南都元帅,治兵于汴。复立宿州。至元元年八月,略地两淮,攻取战获,军声大振。
四年八月,观兵襄阳,遂入南郡,取仙人、铁城等栅,俘生口五万。军还,宋兵邀襄、樊间。阿术乃自安阳滩济江,留精骑五千阵牛心岭,复立虚寨,设疑火。夜半,敌果至,斩首万余级。初,阿术过襄阳,驻马虎头山,指汉东白河口曰:‘若筑垒于此,襄阳粮道可断也。’五年,遂筑鹿门、新城等堡,继又筑台汉水中,与夹江堡相应,自是宋兵援襄者不能进。
六年七月,大霖雨,汉水溢,宋将夏贵、范文虎相继率兵来援,复分兵出入东岸林谷间。阿术谓诸将曰:‘此张虚形,不可与战,宜整舟师备新堡。’诸将从之。明日宋兵果趋新堡,大破之,杀溺生擒五千余人,获战船百余艘。于是治战船,教水军,筑圜城,以逼襄阳。文虎复率舟师来救,来兴国又以兵百艘侵百丈山,前后邀击于湍滩,俱败走之。
九年三月,破樊城外郛,增筑重围以逼之。宋裨将张顺、张贵装军衣百船,自上流入襄阳,阿术攻之,顺死,贵仅得入城。俄乘轮船顺流东走,阿术与元帅刘整分泊战船以待,燃薪照江,两岸如昼,阿术追战至柜门关,擒贵,余众尽死。是年九月,加同平章事。先是,襄、樊两城,汉水出其间,宋兵植木江中,联以铁锁,中造浮梁,以通援兵,樊恃此为固。至是,阿术以机锯断木,以斧断锁,焚其桥,襄兵不能援。十二月,遂拔樊城。襄守将吕文焕惧而出降。
十年七月,奉命略淮东。抵扬州城下,宋以千骑出战,阿术伏兵道左,佯北,宋兵逐之,伏发,擒其骑将王都统。
十一年正月,入觐,与参政阿里海牙奏请伐宋。帝命相臣议,久不决。阿术进曰:‘臣久在行间,备见宋兵弱于往昔,失今不取,时不再来。’帝即可其奏,诏益兵十万,与丞相伯颜、参政阿里海牙等同伐宋。三月,进平章政事。
秋九月,师次郢之盐山,得俘民言:‘宋沿江九郡精锐,尽聚郢江东、西两城,今舟师出其间,骑兵不得护岸,此危道也。不若取黄家湾堡,东有河口,可由其中拖船入湖,转以下江为便。’从之。遂舍攻郢而去,行大泽中,忽宋骑兵千人突至。时从骑才数十人,阿术即奋槊驰击,所向畏避,追斩五百余级,生擒其将赵、范二统制。进攻沙洋、新城,拔之。前次复州,守将翟贵迎降。
时夏贵锁大舰扼江、汉口,两岸备御坚严。阿术用军将马福计,回舟沦河口,穿湖中,从阳罗堡西沙芜口入大江。十二月,军至阳罗堡,攻之不克。阿术谓伯颜曰:‘攻城,下策也。若分军船之半,循岸西上,对青山矶止泊,伺隙𢭏虚,可以得志。’从之。明日,阿术遥见南岸沙洲,即率众趋之,载马后随。宋将程鹏飞来拒,大战中流,鹏飞败走。诸军抵沙洲,急击,攀岸步斗,开而复合者数四,敌小却,出马于岸,遂力战破之,追击至鄂东门而还。夏贵闻阿术飞渡,大惊,引麾下兵三百艘先遁,余皆溃走,遂拔阳罗堡,尽得其军实。
伯颜议师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上取鄂、汉,虽迟旬日,师有所依,可以万全。’己未,水陆并趋鄂、汉,焚其船三千艘,烟焰涨天,汉阳、鄂州大恐,相继皆降。
十二年正月,黄、蕲、江州降。阿术率舟师趋安庆,范文虎迎降。继下池州。宋丞相贾似道拥重兵拒芜湖,遣宋京来请和。伯颜谓阿术曰:‘有诏令我军驻守,何如?’阿术曰:‘若释似道而不击,恐已降州郡今夏难守,且宋无信,方遣使请和,而又射我军船,执我逻骑。今日惟当进兵,事若有失,罪归于我。’二月辛酉,师次丁家洲,遂与宋前锋孙虎臣对阵。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兵殿其后。时已遣骑兵夹岸而进,两岸树炮,击其中坚,宋军阵动,阿术挺身登舟,手自持柂,突入敌阵,诸军继进,宋兵遂大溃。以上详见伯颜传。
世祖以宋重兵皆驻扬州,临安倚之为重,四月,命阿术分兵围守扬州。庚申,次真州,败宋兵于珠金砂,斩首二千余级。既抵扬州,乃造楼橹战具于瓜洲,漕粟于真州,树栅以断其粮道。宋都统姜才领步骑二万来攻栅,敌军夹河为阵,阿术麾骑士渡河击之,战数合,坚不能却。众军佯北,才逐之,遂奋而回击,万矢雨集,才军不能支,擒其副将张林,斩首万八千级。
七月庚午,宋两淮镇将张志杰、孙虎臣以舟师万艘驻焦山东,每十船为一舫,联以铁锁,以示必死。阿术登石公山,望之,舳舻连接,旌旗蔽江,曰:‘可烧而走也。’遂选强健善射者千人,载以巨舰,分两翼夹射,阿术居中,合势进击,继以火矢烧其蓬樯,烟焰涨天。宋兵既碇舟死战,至是欲走不能,前军争赴水死,后军散走。追至圌山,获黄鹄白鹞船七百余艘,自是宋人不复能军矣。
十月,诏拜中书左丞相,仍谕之曰:‘淮南重地,李庭芝狡诈,须卿守之。’时诸军进取临安,阿术驻兵瓜洲,以绝扬州之援。伯颜所以兵不血刃而平宋者,阿术控制之力为多。
十三年二月,夏贵举淮西诸城来附。阿术谓诸将曰:‘今宋已亡,独庭芝未下,以外助犹多故也。若绝其声援,塞彼粮道,尚恐东走通、泰,逃命江海。’乃栅扬之西北丁村,以扼其高邮、宝应之馈运;贮粟湾头堡,以备捍御;留屯新城,以逼泰州。又遣千户伯颜察儿率甲骑三百助湾头兵势,且戒之曰:‘庭芝水路既绝,必从陆出,宜谨备之。如丁村烽起,当首尾相应,断其归路。’六月甲戌,姜才知高邮米运将至,果夜出步骑五千犯丁村栅。至晓,伯颜察儿来援,所将皆阿术牙下精兵,旗帜画双赤月。众军望其尘,连呼曰:‘丞相来矣!’宋军识其旗,皆遁,才脱身走,追杀骑兵四百,步卒免者不满百人。壬辰,李庭芝以朱焕守扬州,挟姜才东走。阿术率兵追袭,杀步卒千人,庭芝仅入泰州,遂筑垒以守之。七月乙巳,朱焕以扬州降。乙卯,泰州守将孙良臣开北门纳降,执李庭芝、姜才,奉命戮扬州市。扬、泰既下,阿术申严士卒,禁暴掠。有武卫军校掠民二马,即斩以徇。两淮悉平,得府二、州二十二、军四、县六十七。九月辛酉,入见世祖于大明殿,陈宋俘。第功行赏,实封泰兴县二千户。
二十三年,受命北伐叛王昔剌木等。明年凯旋。继又西征,至哈剌霍州,以疾卒,年五十四,追封河南王。
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畏吾儿人也。初生,胞中剖而出。其父以为不祥,将弃之,母不忍。比长,果聪辨,有胆略。家贫,尝躬耕,舍耒叹曰:‘大丈夫当立功朝廷,何至效细民事畎亩乎。’去,求其国书读之,逾月,又弃去。用荐者得事世祖于潜邸。
世祖即位,渐见擢用,由左右司郎中,迁参议中书省事。至元二年,立诸路行中书省,进佥河南行省事。
五年,命与元帅阿术、刘整取襄阳,又加参知政事。始,帝遣诸将,命毋攻城,但围之,以俟其自降。乃筑长围,起万山,包百丈、楚山,尽鹿门,以绝之。宋兵入援者,皆败去。然城中粮储多,围之五年,终不下。九年二月,破樊城外郛,其将复闭内将守。阿里海牙以为襄阳之有樊城,犹齿之有唇也,宜先攻樊城,樊城下,则襄阳可不攻而得。乃入奏。帝始报可。会有西域人亦思马因献新炮法,因以其人来军中。十年正月,为炮攻樊,破之。先是,宋兵为浮桥以通襄阳之援,阿里海牙发水军焚其桥,襄援不至,城乃拔。详具阿术传。
阿里海牙既破樊,移其攻具以向襄阳。一炮中其谯楼,声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者。刘整欲立碎其城,执文焕以快其意。阿里海牙独不欲攻,乃身至城下,与文焕语曰:‘君以孤军城守者数年,今飞鸟路绝,主上深嘉汝忠。若降,则尊官厚禄可必得,决不杀汝也。’文焕狐疑未决。又折矢与之誓,如是者数四,文焕感而出降。遂与入朝。帝以文焕为昭勇大将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襄汉大都督;阿里海牙行荆湖等路枢密院事,镇襄阳。
阿里海牙奏曰:‘襄阳,自昔用武之地也,今天助顺而克之,宜乘胜顺流长驱,宋可必平。’平章阿术亦赞其说。帝命丞相史天泽议之。天泽曰:‘朝廷若遣重臣,如丞相安童、同知枢密院事伯颜者一人,都督诸军,则四海混同,可立待也。’帝曰:‘伯颜可。’乃大征兵,拜伯颜为行中书省左丞相,阿术为平章。阿里海牙进行省右丞,赏钞二百锭。
十一年九月,会师襄阳,遂破郢州及沙洋、新城。十二月,师出沙芜口。宋制置夏贵守诸隘,甚固。阿里海牙麾兵攻武矶堡,贵趋援之。阿术遂以兵西渡青山矶,宋都统程鹏飞来迎战,败之江中。会贵兵亦败走庐州,宣抚朱禩孙夜遁还江陵,知鄂州张晏然以城降,鹏飞以本军降。
伯颜与诸将会鄂城下,议曰:‘鄂,襟山带江,江南之要区也,且兵粮皆备。今蜀、江陵、岳、鄂皆未下,不以一大将镇抚之,上流一动,则鄂非我有也。’乃以兵四万,遣阿里海牙戍鄂,而与阿术将大兵以东。
阿里海牙集鄂民,宣上德惠,禁将士毋侵掠。其下恐惧,无敢取民之菜者,民大悦。遣人徇寿昌、信阳、德安诸郡,皆下。进徇江陵。十有二年春三月,与安抚高世杰兵遇巴陵,命张荣实𢭏其中坚,解汝楫率诸翼兵左右角之。世杰败走,追降之于桃花滩。遂下岳州。四月,至沙市,城不下,纵火攻之,沙市立破,宣抚朱禩孙、制置高达恐,即以城降。乃入江陵,释系囚,放戍券军,除其徭赋及法令之繁细者。传檄郢、归、峡、常德、澧、随、辰、沅、靖、复、均、房、施、荆门及诸洞,无不降者。尽奏官其所降官,以兵守峡,籍其户口财赋来上。帝喜,大宴三日,语近臣曰:‘伯颜兵东,阿里海牙以孤军戍鄂,朕甚忧之。今荆南定,吾东兵可无后患矣。’乃亲作手诏褒之,命右丞廉希宪守江陵,促阿里海牙急还鄂,且以沿江诸城新附者委之。
阿里海牙至鄂,招潭州守臣李芾,不听。乃移兵长沙,拔湘阴。冬十月,至潭,为书射城中以示芾,曰:‘速下,以活州民,否则屠矣。’不荅。乃决隍水,部分诸将,以炮攻之,破其木堡。流矢中胸,疮甚,督战益急,夺其城。潭人复作月城以相拒。凡攻七十日,大小数十战。十有三年春正月,芾力屈,及转运使锺蜚英,都统陈义皆自杀,其将刘孝忠以城降。诸将欲屠之,阿里海牙曰:‘是州生齿数百万口,若悉杀之,非上谕伯颜以曹彬不杀意也,其屈法生之。’复发仓以食饥者。
遣使徇郴、全、道、桂阳、永、衡、武冈、宝庆、袁、韶、南雄诸郡,其守臣皆率其民来迎,曰‘闻丞相体皇帝好生之德,毋杀虏,所过皆秋毫无犯,民今复见太平,各奉表来降。’丞相,称阿里海牙也。奏官其降官,皆如江陵。
独宋经略使马塈守静江不下。使緫管俞全等招之,皆为所杀。会宋主以国降,降手诏遣湘山僧宗勉谕塈,塈复杀之。阿里海牙又为书,以天命地利人心开塈,许以广西大都督,反复千余言,终不听。因入朝贺平宋,拜平章政事,使持诏如静江谕之。十一月,前兵至严关,塈守关弗纳,破其兵,又败都统马应麒于小溶江,遂逼静江。录上所赐静江诏以示塈,塈焚之,斩其使。静江以水为固,乃筑堰断大阳、小溶二江,以遏上流,决东南埭,以涸其隍,破其城。民闻城破,即纵火焚居室,多赴水死。塈及其緫制黄文政、緫管张虎,以残兵突围走,执之。阿里海牙以静江民易叛,非潭比,不重刑之,则广西诸州不服,因悉坑之,斩塈于市。分遣万户脱温不花徇宾、融、柳、钦、横、邕、庆远,齐荣祖徇郁林、贵、廉、象,脱邻徇浔、容、藤、梧,皆下之。特磨王侬士贵、南丹州牧莫大秀,皆奉表求内附,奏官其降官如潭州。以兵戍静江、昭、贺、梧、邕、融,乃还潭。
既而宋二王称制海中,雷、琼、全、永与潭属县之民文才喻、周隆、张虎、罗飞咸起兵应之,舒、黄、蕲相继亦起,大者众数万,小者不下数千。诏命讨之,且略地海外。阿里海牙既定才喻等,至雷州,使人谕琼州安抚赵与珞降,不听。遂自航大海五百里,执与珞、冉安国、黄之纪,皆裂杀之,尽定琼南宁、万安、吉阳地。降八蕃罗甸蛮,以其緫管龙文貌入见,置宣慰司。八蕃罗甸、卧龙、罗蕃、大龙、遏蛮、卢蕃、小龙、石蕃、方蕃、洪蕃、程蕃,并置安抚以镇之。
十八年,奏请徙省鄂州。所定荆南、淮西、江西、海南、广西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大率以口舌降之,未尝专事杀戮。又其取民悉定从轻赋,民所在立祠祀之。
二十三年,入朝,加光禄大夫、湖广行省左丞相;卒,年六十。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封楚国公,谥武定。至正八年,进封江陵王。
子忽失海牙,湖广行中书省左丞;贯只哥,江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
相威
相威,国王速浑察之子也。性弘毅重厚,不饮酒,寡言笑。喜延士大夫,听读经史,论古今治乱,至直臣尽忠、良将制胜,必为之击节称善。以故临大事,决大议,言必中节。
至元十一年,世祖命相威緫速浑察元统弘吉剌等五投下兵从伐宋。由正阳取安丰,略庐,克和,攻司空山,平野人原。道安庆,渡江东下,会丞相伯颜兵于润州,分三道并进,相威率左军,参政董文炳为副,部署将校,申明约束。江阴、华亭、澉浦、上海悉望风款附,吏民按堵如故。进屯盐官,伯颜已驻师临安城下,得宋幼主降表。相威乃移兵瓜洲,与阿术兵合。临扬州,都统姜才以兵二万攻扬子桥,率诸将击败之。
十三年夏,驿召相威。秋,入觐,大飨,赉功授金虎符、征西都元帅,仍赐弓矢甲鞍、文锦表里四、钞万贯,从者赏赐有差。时亲王海都叛,命领汪緫帅兵以镇西土。
十四年,召拜江南诸道行台御史大夫。乃上奏曰:‘陛下以臣为耳目,臣以监察御史、按察司为耳目。倘非其人,是人之耳目先自闭塞,下情何由上达。’帝嘉之,命御史台清其选。每除目至,必集幕僚御史议其可否,不协公论者即劾去之。继陈便民一十五事,其略曰:并行省,削冗官,钤镇戍,拘官船,业流民,录故官,赃馈遗,淮浙盐运司直隶行省,行大司农营田司并入宣慰司,理讼勿分南北,公田召佃仍减其租,革宋公吏勿容作弊。帝皆纳焉。浙东盗起,浙西宣慰使昔里伯纵兵肆掠,俘及平民,乃遣御史商琥据钱唐津渡阅治之,得释者以数千计。昔里伯遁还都,奏执还扬州治其罪。
十六年,入觐。会左丞崔斌等言平章阿合马不法事,有旨命相威及知枢密院博罗,自开平驰驿大都共鞫之。阿合马称疾不出,博罗欲回,相威厉声色曰:‘奉旨按问,敢回奏耶!’令舆疾赴对,首责数事。既引伏,有旨释免,仍喻相威曰:‘朕知卿不惜颜面。’复命还南行台。十七年,有旨命相威检核阿里海牙、忽都帖木儿等所俘三万二千余口,并放为民。
十八年,右丞范文虎,参政李庭,以兵十万,航海征倭。七昼夜至竹岛,与辽阳省臣兵合。欲先攻太宰府,迟疑不发。八月朔,飓风大作,士卒十丧六七。帝震怒,复命行省左丞相阿塔海征之。一时无敢谏者。相威遣使入奏曰:‘倭不奉职贡,可伐而不可恕,可缓而不可急。向者师行迫期,战船不坚,前车已覆,后当改辙。今为之计,预修战舰,训练士卒,耀兵扬武,使彼闻之,深自备御。迟以岁月,俟其疲怠,出其不意,乘风疾往,一举而下,万全之策也。’帝意始释,遂罢其役。又陈皇太子既令中书,宜领抚军监国之任,选正人端士,立詹事、宾客、谕德、赞善,卫翼左右,所以树国本也。帝深然之。
十九年,又奏阿里海牙占降民一千八百户为奴,阿里海牙以为征讨所得,有旨:‘果降民也,还之有司;若征讨所得,令御史台籍其数以闻,量赐有功者。’阿里海牙又自陈其功比伯颜,当赐养老户,御史滕鲁瞻劾之,阿里海牙自辨,有旨遣使赴行台逮问。相威曰:‘为臣敢尔欺诳邪,滕御史何罪。’即驰奏,使者竟归。
二十年,以疾请入觐,进译语资治通鉴,帝即以赐东宫经筵讲读。拜江淮行省左丞相。二十一年,启行。四月,卒于蠡州,年四十四。讣闻,帝悼惜不已。
子阿老瓦丁,南行台御史大夫;孙脱欢,集贤大学士。
土土哈
土土哈,其先本武平北折连川按荅罕山部族,自曲出徙居西北玉里伯里山,因以为氏,号其国曰钦察。其地去中国三万余里,夏夜极短,日暂没即出。曲出生唆末纳,唆末纳生亦纳思,世为钦察国主。
太祖征蔑里乞,其主火都奔钦察,亦纳思纳之。太祖遣使谕之曰:‘汝奚匿吾负箭之麋?亟以相还,不然祸且及汝。’亦纳思荅曰:‘逃鹯之雀,丛薄犹能生之。吾顾不如草木耶?’太祖乃命将讨之。亦纳思已老,国中大乱,亦纳思之子忽鲁速蛮遣使自归于太宗。而宪宗受命帅师,已扣其境,忽鲁速蛮之子班都察,举族迎降,从征麦怯斯有功。率钦察百人从世祖征大理,伐宋,以强勇称。尝侍左右,掌尚方马畜,岁时挏马乳以进,色清而味美,号黑马乳,因目其属曰哈剌赤。
土土哈,班都察之子也。中统元年,父子从世祖北征,俱以功受上赏。班都察卒,乃袭父职,备宿卫。
宗王海都构乱,世祖以国家根本之地,命皇太子北平王率诸王镇守之。至元十四年,诸王脱脱木、失烈吉叛,寇抄诸部,掠祖宗所御大帐以去。土土哈率兵讨之,败其将脱儿赤颜于纳兰不剌,邀诸部以还。应昌部族只儿瓦台构乱,脱脱木引兵应之,中途遇土土哈,将战,先获其候骑数十,脱脱木乃引去,遂灭只儿瓦台。追脱脱木等至秃兀剌河,三宿而后返。寻复败之于斡欢河,夺回所掠大帐,还诸部之众于北平。
十五年,大军北征,诏率钦察骁骑千人以从。追失烈吉逾金山,擒扎忽台等以献。又败宽折哥等,裹疮力战,获羊马辎重甚众。还朝,帝召至榻前,亲慰劳之,赐金银酒器及银百两、金币九、岁时预宴只孙冠服全、海东白鹘一,仍赐以夺回所掠大帐,而谕之曰:‘祖宗武帐,非人臣所得御,以卿能归之,故以授卿。’尝有旨:‘钦察人为民及隶诸王者,皆别籍之以隶土土哈,户给钞二千贯,岁赐粟帛,选其材勇,以备禁卫。’
十九年,授昭勇大将军、同知太仆院事。二十年,改同知卫尉院事,兼领群牧司。请以所部哈剌赤屯田畿内,诏给霸州文安县田四百顷,益以宋新附军人八百,俾领其事。二十一年,赐金虎符,并赐金貂、裘帽、玉带各一,海东青鹘一,水硙壹区,近郊田二千亩,籍河东诸路蒙古军子弟四千六百人隶其麾下。二十二年,拜镇国上将军、枢密院副使。二十三年,置钦察亲军卫,遂兼都指挥使,听以宗族将吏备官属。
海都兵犯金山,诏与大将朵儿朵怀共御之。二十四年,宗王乃颜叛,阴遣使来结也不干、胜剌哈,为土土哈所执,尽得其情以闻。胜剌哈设宴邀二大将,朵儿朵怀将往,土土哈以为事不可测,遂止,胜剌哈计不得行。未几,有旨令胜剌哈入朝,将由东道进,土土哈言于北安王曰:‘彼分地在东,脱有不虞,是纵虎入山林也。’乃命从西道进。既而有言也不干叛者,众欲先闻于朝,然后发兵。土土哈曰:‘兵贵神速,若彼果叛,我军出其不意,可即图之;否则与约而还。’即日启行,疾驱七昼夜,渡秃兀剌河,战于孛怯岭,大败之,也不干仅以身免。世祖时亲征乃颜,闻之,遣使命土土哈收其余党,沿河而下。遇叛王也铁哥军万骑,击走之,获马甚众,并擒叛王哈儿鲁等,献俘行在所,诛之。钦察、康里之属,自叛所来归者,即以付土土哈,置哈剌鲁万户府,钦察之散处安西诸王部下者,悉令统之。
时成宗以皇孙抚军于北,诏以土土哈从。追乃颜余党于哈剌,诛叛王兀塔海,尽降其众。二十五年,诸王也只里为叛王火鲁哈孙所攻,遣使告急。复从皇孙移师援之,败诸兀鲁灰。还至哈剌温山,夜渡贵烈河,败叛王哈丹,尽得辽左诸部,置东路万户府。世祖多其功,以也只里女弟塔伦妻之。
二十六年,从皇孙晋王征海都。抵杭海岭,敌先据险,诸军失利,惟土土哈以其军直前鏖战,翼晋王而出。追骑大至,乃选精锐设伏以待之,寇不敢逼。秋七月,世祖巡幸北边,召见慰谕之,曰:‘昔太祖与其臣同患难者,饮班术河之水以记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卿其勉之。’还至京师,大宴群臣,复谓土土哈曰:‘朔方人来,闻海都言:“杭海之役,使彼边将皆如土土哈,吾属安所置哉!”’论功行赏,帝欲先钦察之士。土土哈言:‘庆赏之典,蒙古将吏宜先之。’帝曰:‘尔毋饰让,蒙古人诚居汝右,力战岂在汝右耶?’召诸将颁赏有差。
初,世祖既取宋,命籍建康、庐、饶租户千为哈剌赤户,益以俘获千七百户赐土土哈,仍官一子,以督其赋。二十八年,土土哈奏:‘哈剌赤军以万数,足以备用。’诏赐珠帽、珠衣、金带、玉带、海东青鹘各一,复赐其部曲毳衣、缣素万匹。于是率哈剌赤万人北猎于汉塔海,边寇闻之,皆引去。
二十九年秋,略地金山,获海都之户三千余还至和林。有诏进取乞里吉思。三十年春,师次欠河,冰行数日,始至其境,尽收其五部之众,屯兵守之。奏功,加龙虎卫上将军,仍给行枢密院印。海都闻取乞里吉思,引兵至欠河,复败之,擒其将孛罗察。
三十一年,成宗即位,诏以边境事重,其免会朝,遣使就赐银五百两、七宝金壶盘盂各一、钞万贯、白毡帐一、独峰驼五。冬,召至京师,赏赉有加,别赐其麾下士钞千二百万贯。元贞元年春,仍出守北边。二年秋,诸王附海都者率众来归,边民惊扰,身至玉龙罕界,馈饷安集之,导诸王岳木忽等入朝。帝解御衣以赐,又赐金五十两、银千五百两、钞五万贯、轿舆各一。
大德元年正月,拜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同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奉命还北边。二月,至宣德府卒,年六十一。赠金紫光禄大夫、司空,追封延国公,谥武毅,后加封昇王。子八人,其第三子曰床兀儿。
床兀儿初以大臣子奉诏从太师月儿鲁行军,战于百搭山,有功,拜昭勇大将军、左卫亲军都指挥使。
大德元年,袭父职,领征北诸军帅师逾金山,攻八邻之地。八邻之南有荅鲁忽河,其将帖良台阻水而军,伐木栅岸以自庇,士皆下马跪坐,持弓矢以待我军,矢不能及,马不能进。床兀儿命吹铜角,举军大呼,声震林野。其众不知所为,争起就马。于是麾师毕渡,涌水拍岸,木栅漂散,因奋师驰击,追奔五十里,尽得其人马庐帐。还次阿雷河,与海都所遣援八邻之将孛伯军遇。河之上有高山,孛伯阵于山上,马不利下驰。床兀儿麾军渡河蹙之,其马多颠踬,急击败之,追奔三十余里,孛伯仅以身免。二年,北边诸王都哇、彻彻秃等潜师袭火儿哈秃之地。其地亦有山甚高,敌兵据之。床兀儿选勇而善步者,持挺刃四面上,奋击,尽覆其军。三年,入朝,成宗亲解御衣赐之,慰劳优渥,拜镇国上将军、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复还边。
是时武宗在潜邸,领军朔方,军事必咨于床兀儿。及战,床兀儿尝为先。四年秋,叛王秃麦、斡鲁思等犯边,床兀儿迎敌于阔客之地。及其未阵,直前搏之,敌不敢支,追之逾金山乃还。五年,海都兵越金山而南,止于铁坚古山,因高以自保。床兀儿急引兵败之。复与都哇相持于兀儿秃之地。床兀儿以精锐驰其阵,左右奋击,所杀不可胜计,都哇之兵几尽。武宗亲视其战,乃叹曰:‘何其壮耶!力战未有如此者。’事闻,诏遣御史大夫秃只等即赤讷思之地集诸王军将问战胜功状,咸称床兀儿功第一。武宗既命尚雅忽秃楚王公主察吉儿,及使者以功簿奏,帝复出御衣遣使临赐之。七年秋,入朝,帝亲谕之曰:‘卿镇北边,累建大功,虽以黄金周饰卿身,犹不足以尽朕意。’赐以衣帽、金珠等物甚厚,拜骠骑卫上将军、枢密院副使、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仍赐其军万人,钞四千万贯。
九年,诸王都哇、察八儿、明里帖木儿等相聚而谋曰:‘昔我太祖艰难以成帝业,奄有天下,我子孙乃弗克靖恭,以安享其成,连年构兵,以相残杀,是自隳祖宗之业也。今抚军镇边者,皆吾世祖之嫡孙,吾与谁争哉?且前与土土哈战既弗能胜,今与其子床兀儿战又无功,惟天惟祖宗意可见矣。不若遣使请命罢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以养,少者得以长,伤残疲惫者得以休息,则亦无负太祖之所望于我子孙者矣。’使至,帝许之。于是明里帖木儿等罢兵入朝,特为置驿以通往来。十年,拜荣禄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寻拜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钦察左卫指挥、太仆少卿皆如故。
成宗崩,武宗时在浑麻出之海上,床兀儿请急归定大业,以副天下之望。武宗纳其言,即日南还。及即位,赐以先朝所御大武帐等物,加拜平章政事,仍兼枢密、钦察左卫、太仆。还边,复封容国公,授以银印,赐尚服衣段及虎豹之属。至大二年,入朝,加封句容郡王,改授金印。帝曰:‘世祖征大理时所御武帐及所服珠衣,今以赐卿,其勿辞。’翌日,又以世祖所乘安舆赐之,且曰:‘以卿有足疾,故赐此。’床兀儿叩头泣涕,固辞而言曰:‘世祖所御之帐,所服之衣,固非臣所敢当,而乘舆尤非所宜蒙也。贪宠过当,臣实不敢。’帝顾左右曰:‘他人不知辞此。’别命有司置马轿赐之,俾得乘至殿门下。
仁宗即位,入朝,特授光禄大夫、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延祐元年,败叛王也先不花等军于亦忒海迷失之地,遣使入报,赐以尚服。二年,败也先不花所遣将也不干、忽都帖木儿于赤麦干之地。追出其境,至铁门关,遇其大军于扎亦儿之地,又败之。四年,帝念其功而悯其老,召入商议中书省事,知枢密院事。大理国进象牙、金饰轿,即以赐之。每见必赐坐,每食必赐食,待以宗室亲王之礼。床兀儿常曰:‘老臣受朝廷之赐厚矣,吾子孙当以死报国。’
至治二年卒,年六十三。后累封扬王。子六人:燕帖木儿,荅剌罕、太师、右丞相、太平王;撒敦,左丞相;荅里,袭封句容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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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二十九‧列传第十六  来阿八赤
来阿八赤,宁夏人。父术速忽里,归太祖,选居宿卫,继命掌膳事。宪宗即位,大举伐宋,攻钓鱼山,命诸将议进取之计,术速忽里言于帝曰:‘川蜀之地,三分我有其二,所未附者巴江以下数十州而已,地削势弱,兵粮皆仰给东南,故死守以抗我师。蜀地岩险,重庆、合州又其藩屏,皆新筑之城,依险为固,今顿兵坚城之下,未见其利。曷若城二城之间,选锐卒五万,命宿将守之,与成都旧兵相出入,不时扰之,以牵制其援师。然后我师乘新集之锐,用降人为乡导,水陆东下,破忠、涪、万、夔诸小郡,平其城,俘其民,俟冬水涸,瞿唐三峡不日可下,出荆楚,与鄂州渡江诸军合势,如此则东南之事一举可定。其上流重庆、合州,孤危无援,不降即走矣。’诸将曰‘攻城则功在顷刻’,反以其言为迂,卒不用。
于是博选宿卫中材力可任用者,以阿八赤奉命往监元帅纽邻军,遏宋人援兵,驻重庆下流之铜罗峡,夹江据为垒。宋都统甘顺自夔州溯流西上,乘舟来攻。阿八赤预积薪于二垒,明火鼓噪,矢石如雨,顺流而进,宋人力战不能支,退保西岸,敛兵自固。黎明复至,阿八赤身率精兵,缘而下,战舰复进,宋人败走,杀伤数千人。帝闻而壮之,赐银二铤。
宪宗崩,阿八赤从父倍道归燕。世祖即位,问以川蜀之事,阿八赤历陈始末,诵其父前所言以对,世祖抚掌曰:‘当时若从此策,东南其足平乎。朕在鄂渚,日望上流之声势耳。’
至元七年,南征襄樊,发河南、北器械粮储悉聚于淮西之义阳。虑宋人剽掠,命阿八赤督运,二日而毕。既还,世祖大悦,以银一铤赐之。十四年,立尚膳院,授中顺大夫、同知尚膳院事。十八年,佩三珠虎符,授通奉大夫、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发兵万人开运河,阿八赤往来督视,寒暑不辍。有两卒自伤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八赤檄枢密并行省奏闻,斩之以惩不律。运河既开,迁胶莱海道漕运使。二十一年,调同佥宣徽院事。辽左不宁,复降虎符,授征东招讨使。阿八赤招徕降附,期以自新,远近帖然。二十二年,授征东宣慰使、都元帅。
皇子镇南王征交趾,授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召见,世祖亲解衣衣之,并金玉束带及弓矢甲胄赐焉。二十四年,改湖广等处行尚书省右丞,诏四省所发士马,俾阿八赤阅视。九月,领中卫亲军千人,翊导皇子至思明州。贼阻险拒守,于是选精锐与贼战于女儿关,斩馘万计,余兵弃关走。于是大军深入,进至交州,陈日烜空其城而遁。阿八赤曰:‘贼弃巢穴而匿山海者,意待吾之敝而乘之耳。将士多北人,春夏之交瘴疠作,贼弗就擒,吾不能持久矣。今出兵分定其地,招降纳附,勿纵士卒侵掠,急捕日烜,此策之善者也。’时日烜屡遣使约降,欲以赂缓我师。诸将皆信其说,且修城以居而待其至。久之,军乏食,日烜不降,拥众据竹洞、安邦海口。阿八赤率兵往攻之,屡与贼遇,昼夜迎战,贼兵败遁。会将士多疫不能进,而诸蛮复叛,所得关厄皆失守,乃议班师。选诸军步骑,命先启行,且战且行,日数十合。贼据高险,射毒矢,将士裹疮以战,诸军护皇子出贼境,阿八赤中毒矢三,首项股皆肿,遂卒。
子寄僧,为水达达屯田緫管府达鲁花赤。乃颜叛,战于高丽双城。调万安军达鲁花赤。平黎蛮有功,迁雷州路緫管,卒。孙完者不花,同知潮州路緫管府事;次秃满不花、也先不花、太不花。
纽璘也速荅儿附
纽璘,珊竹带人。祖孛罗带,为太祖宿卫,从太宗平金,戍河南。父太荅儿,佐宪宗征阿速、钦察等国有功,拜都元帅。岁壬子,率陕西西海、巩昌诸军攻宋,入蜀。癸丑,与緫帅汪田哥立利州。甲寅,攻碉门、黎、雅等城。乙卯,入重庆,获都统制张实。是岁卒。
纽璘伟貌长身,勇力绝人,且多谋略,常从父军中。丁巳岁,宪宗命将兵万人略地,自利州下白水,过大获山,出梁山军直抵夔门。戊午,还钓鱼山,引军欲会都元帅阿荅胡等于成都。宋制置使蒲择之,遣安抚刘整、都统制段元鉴等,率众据遂宁江箭滩渡以断东路。纽璘军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战,斩首二千七百余级,遂长驱至成都。帝闻,赐金帛劳之。蒲择之命杨大渊等守剑门及灵泉山,自将四川兵取成都。会阿荅胡死,诸王阿卜干与诸将脱林带等谋曰:‘今宋兵日逼,闻我帅死,必悉众来攻,其锋不可当。我军去朝庭远,待上命建大帅,然后御敌,恐无及已。不若推纽璘为长,以号令诸将,出彼不意,敌可必破。’众然之,遂推纽璘为长。纽璘率诸将大破宋军于灵泉山,乘胜追擒韩勇,斩之,蒲择之兵溃。进围云顶山城,扼宋军归路。其主将仓卒失计,遂以其众降。城中食尽,亦杀其守将以降。成都、彭、汉、怀、绵等州悉平,威、茂诸蕃亦来附。纽璘奉金银、竹箭、银销刀,遣速哥入献。帝赐黄金五十两,即军中真拜都元帅。
时纽璘军止二万,以五千命拜延八都鲁等守成都,自将万五千人从马湖趋重庆。冬,帝进军至大获山,纽璘率步骑号五万,战船二百艘,发成都。遣张威以五百人为前锋,水陆并进,谋锁重庆江,以绝吴、蜀之路,缚桥资州之口以济师。千户暗都剌率舟师而下,纽璘将步骑而南,旌旗辎重百里不绝,鼓噪渡泸,放舟而东。蒲择之以兵分道要遮,遇辄败之。纽璘至涪,造浮桥,驻军桥南北,以杜宋援兵。闻大军多疟疠,遣人进牛犬豕各万头。明年春,朝行在所,还讨思、播二州,获其将一人。宋将吕文焕攻涪浮桥,时新立成都,士马不耐其水土,多病死,纽璘忧之。密旨督战,不得已出师,大败文焕军,获其将二人,斩之,遂班师。文焕以兵袭其后,纽璘战却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纽璘入朝,赐虎符及黄金五十两、白金二千五百两、马二匹。纽璘遣梁载立招降黎、雅、碉门、岩州、偏林关诸蛮,得汉、番二万余户。未几,诏速哥分西川兵及陕西诸军属纽璘,镇秦、巩、唐兀之地。三年,宋将刘整以泸州降,吕文焕围之,诏以兵往援,文焕败走,遂徙泸州民于成都、潼川。四年,为刘整所谮,征至上都,验问无状,诏释之。还至昌平,卒。子也速荅儿。
也速荅儿勇智类其父,至元十一年,入见世祖,以属行枢密院火都赤,使习兵事。从围嘉定,以三千人至三龟、九顶山相地形势,败宋安抚昝万寿兵,斩首五百级,以功赐虎符,授六翼达鲁花赤。昝万寿寻遣部将李立以嘉定、三龟、九顶、紫云诸城寨降。又从行枢密副使忽敦,率兵徇下流诸城,皆望风来附。忽敦以兵二万会东川行枢密院合荅围重庆,岁余不下,帝命行枢密副使不花代将。不花将兵万余至城下,也速荅儿率二十余骑攻其门,宋都统赵安出战,也速荅儿三入其军,再挟猛士以出,大兵四集,斩首五百余级,赵安开门降,制置使张珏遁,追至涪州擒之。捷闻,帝赐玉带、钞五千贯,授西川蒙古军马六翼新附军招讨使,迁四川西道宣慰使,加都元帅。
罗氏鬼国亦奚不薛叛,诏以四川兵会云南、江南兵讨之。至会灵关,亦奚不薛遣先锋阿麻、阿豆等将数万众迎敌,也速荅儿驰入其军,挟阿麻、阿豆出,斩之。亦奚不薛惧,率所部五万余户降。以功拜西川等处行中书省右丞,加赐金帛鞍辔。
西南夷雄左、都掌蛮得兰右叛,诏以兵讨降之,改四川等处行枢密副使。冬,乌蒙蛮阴连都掌蛮以叛,诏以兵会云南行院拜荅力进讨。也速荅儿擒乌蒙蛮,帝赐玉带、织金服,迁蒙古军都万户,复赐银鼠裘,镇唐兀之地。进同知四川等处行枢密院事,仍居镇。成宗即位,拜四川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
武宗时,由四川迁云南,加左丞相,仍为平章政事。南征叛蛮,感瘴毒,还至成都卒。弟八剌,袭为蒙古军万户。八剌卒,次子拜延袭,拜四川行省左丞;长子南加台,官至四川行省平章政事。
阿剌罕
阿剌罕,札剌儿氏。祖拨彻,事太祖,为火而赤,又为博而赤,攻城掠地,数有战功。太宗即位,仍以其职从征陇北、陕西,身先战士,死焉。父也柳干,幼隶皇子岳里吉为卫士长。岁乙未,从皇子阔出、忽都秃南征,累功授万户,迁天下马步禁军都元帅。及大将察罕卒,也柳干领其职,拜诸翼军马都元帅,统大军攻淮东、西诸郡。戊午,战死扬州。
阿剌罕袭为诸翼蒙古军马都元帅。己未,从世祖渡江,至鄂而还。世祖即位,从至末黎伯颜孛剌。宗王阿里不哥称兵内向,阿剌罕以所部军击破阿蓝带儿、浑都海之兵于昔门秃,追至河西,以功赐金五十两。中统三年,李璮叛,据济南,大军讨之。阿剌罕与璮战于老仓口,败之。璮伏诛,授都元帅,赐金虎符、银印。
至元四年春,改上万户,从都元帅阿术伐宋。九月,师次襄阳西安阳滩,逆战宋兵,败之。五年,大军围襄樊,阿剌罕守南面百丈山、漫河滩,兵累交,宋不能师。十年春,樊城破,襄阳降。十一年秋,丞相伯颜与阿术会师襄阳,遣阿剌罕率诸翼军攻郢、复诸州。十月,夺郢州南门堡。丞相伯颜、阿术亲率骑兵行视汉阳城壁,欲取汉口渡江。宋人以精兵扼汉口,乃遣阿剌罕帅蒙古骑兵倍道兼行,击破沙芜堡,遂入江,取鄂州。阿剌罕同断事官杨仁风东略寿昌,得米四十万斛,遂统左翼军顺流东下,沿江州郡悉降,乃抚辑其人民。
十二年六月,加昭毅大将军、蒙古汉军上万户,屯驻建康。丞相伯颜受诏赴阙,以阿剌罕留治省事,拜中奉大夫、参知政事。丞相伯颜还军中,分军为三道并进。阿剌罕由西道趋溧水、溧阳,攻破银树东坝,至护牙山庆丰圬,败宋军,斩首七千级,又擒其将祝亮,并裨校七十二人,斩首三千级。又与宋兵战,斩首七千级,逐其援兵退走数十里。又败其都统等三人,斩首三千级。破建平县,杀其守吏。进攻广德军独松关。先是,宋广德守张濡,杀国信使廉希贤、严忠范等于独松关,及阿剌罕军次安吉州上柏镇,濡率兵来拒战,大败之,斩首二千级,生擒其副将冯翼,戮于军前。濡遁走,追斩之。
十三年春,宋以国降,诏阿剌罕同左丞董文炳,率高兴等,攻浙东温、台、衢、婺、处、明、越及闽中诸郡,降其运使、提刑等五百人。追袭宋嗣秀王赵与檡至安福县,与檡以军三万来拒战,阿剌罕身先士卒,卒高兴、撒里蛮等渡江,鏖战四十余里,斩其步帅观察使李世达,生擒与檡及其将吏百八十人,悉斩之,获其铜印五、军资器仗无筭。泉州蒲寿庚降。江南平,以参知政事佩金虎符,行江东宣慰使。十四年,入觐,进资善大夫、行中书省左丞,俄迁右丞,仍宣慰江东。
十八年,召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统蒙古军四十万征日本,行次庆元,卒于军中。
子拜降袭,累迁江浙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仍领本军万户。拜降卒,弟也速迭儿袭,由左手蒙古军万户累迁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兼山东河北蒙古军大都督。
阿塔海
阿塔海,逊都思人。祖塔海拔都儿,骁勇善战,尝从太祖同饮黑河水,以功为千户。父卜花袭职,卒。阿塔海魁伟有大度,才略过人。既袭千户,从大帅兀良合歹征云南,身先行阵。师还,事世祖于潜邸。
至元九年,命驰驿督诸军攻襄阳。襄阳下,第功授镇国上将军、淮西行枢密院副使。筑正阳东西城。五月霖雨,宋将夏贵乘淮水溢,来争正阳。阿塔海率众御之,贵走,追至安丰城下而还。
拜中书右丞、行枢密院事。渡江,与丞相伯颜军合。克池州。十二年,师次建康。宋镇江摄守石祖忠遣使乞降。扬州守将李庭芝闻之,遣兵突围出击,阿塔海率师救之,宋兵望风退走。时真、泰诸城尚为宋守,镇江地扼襟喉,城壁不固,阿塔海乃立木栅,以保障居民。又分兵屯瓜洲,以绝扬州之援。宋将张世杰、孙虎臣帅舟师陈于江中焦山下,其势甚张,阿塔海与平章阿术登南岸督诸军大破之。宋殿帅张彦与平江都统刘师勇袭吕城,遣万户怀都击之,斩彦。十月,并行枢密院于行中书省,仍以阿塔海为右丞。克常州,降平江、嘉兴。十三年正月,会兵临安,宋降,以其幼主、母后入觐。诏复趋瓜洲,与阿术议淮南事宜,淮南平。详见伯颜、阿术传。
十四年,授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行中书省事。十五年二月,召赴阙,拜光禄大夫、行中书省左丞相,移治临安。二十年,迁征东行省丞相,征日本,遇风,舟坏,丧师十七、八。二十二年,行同知沿江枢密院事。二十三年,行江西中书省事,入朝。二十四年,扈从征乃颜。师还,奉朝请居京师。二十六年十二月卒,年五十六,赠推忠翊运宣力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上柱国,追封顺昌郡王,谥武敏。
子阿里麻,江淮行枢密副吏,累官至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御史大夫,卒。
唆都百家奴
唆都,扎剌儿氏。骁勇善战,入宿卫,从征花马国有功。李璮叛山东,从诸王哈必赤平之。还,言于朝曰:‘郡县恶少年,多从间道鬻马于宋境,乞免其罪,籍为兵。’从之,得兵三千人。以千人隶唆都,为千户,命守蔡州。
至元五年,阿术等兵围襄阳,命唆都出巡逻,夺宋金刚台寨、筲基窝、青涧寨、大洪山、归州洞诸隘。尝猝遇宋兵千余,持羁勒欲窃马,唆都战败之,斩首三百级。六年,宋将范文虎率舟师驻灌子滩,丞相史天泽命唆都拒却之。升緫管,分东平卒八百隶之。九年,攻樊城,唆都先登,城遂破。襄阳降,再与卒五千,赐弓矢、袭衣、金鞍、白金等物。入见,升郢复等处招讨使。十一年,移戍郢州之高港,败宋师,斩首三百级,获裨校九人。从大军济江,鄂、汉降。
十二年,建康降,参政塔出命唆都入城招集,改建康安抚使。攻平江、嘉兴,皆下之。帅舟师会伯颜于皋亭山。宋平,诏伯颜以宋主入朝,留参政董文炳守临安,令其自择可副者,文炳请留唆都,从之。时衢、婺诸州皆复起兵,文炳谓唆都曰:‘严州不守,临安必危,公往镇之。’至严方十日,衢、婺、徽连兵来攻,唆都战却之,获章知府等二十二人。复婺州,败宋将陈路钤于梅岭下,斩首三千级。又复龙游县。攻衢州,衢守备甚严,唆都亲率诸军鼓噪登城,拔之,宋丞相留梦炎降。攻处州,斩首七百级。又攻建宁府松溪县、怀安县,皆下之。
十四年,升福建道宣慰使,行征南元帅府事,听参政塔出节制。塔出令唆都取道泉州,泛海会于广州之富场。将行,信州守臣来求援曰:‘元帅不来,信不可守,今邵武方聚兵观衅,元帅旦往,邵武兵夕至矣。’唆都告于众曰:‘若邵武不下,则腹背受敌,岂独信不可守乎!’乃遣周万户等往招降之。唆都趋建宁,遇宋兵于崇安,军容甚盛。令其子百家奴及杨庭璧等数队夹击之,范万户以三百人伏祝公桥,移剌荅以四百人伏北门外。庭璧陷阵深入,宋兵败走,伏兵起邀击之,斩首千余级。宋丞相文天祥、南剑州都督张清,合兵将袭建宁,唆都夜设伏败之。转战至南剑,败张清,夺其城。至福州,王积翁以城降。攻兴化军,知军陈瓒乞降,复闭城拒守,唆都临城谕之,矢石雨下,乃造云梯炮石,攻破其城,巷战终日,斩首三万余级,获瓒,支解以徇。至漳州,漳州亦拒守,先遣百家奴往会塔出,留攻之,斩首数千级,知府何清降。攻潮州,知府马发不降,唆都恐失富场之期,乃舍之而去。
十五年,至广州,塔出令还攻潮。发城守益备,唆都塞堑填濠,造云梯、鹅车,日夜急攻,发潜遣人焚之,二十余日不能下,唆都令于众曰:‘有能先登者,拜爵;已仕者,增秩。’緫管兀良哈耳先登,诸将继之,战至夕,宋兵溃,潮州平。进参知政事,行省福州。征入见,帝以江南既定,将有事于海外,升左丞,行省泉州,招谕南夷诸国。十八年,改右丞,行省占城。
十九年,率战船千艘,出广州,浮海伐占城。占城迎战,兵号二十万。唆都率敢死士击之,斩首并溺死者五万余人,又败之于大浪湖,斩首六万级。占城降,唆都造木为城,辟田以耕。伐乌里、越里诸小夷,皆下之,积谷十五万以给军。二十一年,镇南王脱欢征交趾,诏唆都帅师来会,败交趾兵于清化府,夺义安关,降其臣彰宪、昭显。脱欢命唆都屯天长以就食,与大营相距二百余里。俄有旨班师,脱欢引兵还,唆都不知也,交趾使人告之,弗信,及至大营,则空矣。交趾遮之于乾满江,唆都战死。事闻,赠荣禄大夫,谥襄愍。子百家奴。
百家奴至元五年从元帅阿术攻襄阳,筑新城,数立功。七年,以质子从郡王合达,败宋兵于灌子滩。八年夏四月,宋殿帅范文虎等督促粮运,输之襄阳,昼夜不绝。百家奴乘战船顺流至鹿门山,欲塞宋粮道,出击范文虎军,累获战功,于是河南行省命为管军緫把。
后隶丞相伯颜麾下,擢为知印。从攻鄂州,宋都统赵五帅诸军来迎战,百家奴深入却敌,身被数疮。攻沙洋,立云梯于东角楼,登城力战,破之,夺其旗帜、弓矢、衣甲。攻新城,先登,拔之,宋将王安抚弃城宵遁。伯颜以百家奴前后战功上闻,世祖大悦,曰:‘此人之名,朕心不忘,兵还时大用之,朕不食言也。今且以良家女及银碗一赐之,以为左验。’
从围汉阳,自沙武口曳船入江,宋制置夏贵来迎战,百家奴与暗荅孙突入敌阵击之,宋兵奔溃,遂登江南岸,获其战船、器甲甚多。转战至黄州,会日暮,追击夏贵至白虎山,夜分乃还。未几,复攻破金牛坝。
十二年春正月,与千户薛赤干取鸡笼洞,还至瑞昌县,遇夏贵溃兵,复击败之。是时,宋遣兵救瑞昌,未至而县已下矣。复击宋救兵,得宋所执北兵五人来归。围江州,宋安抚吕师夔以城降。东定池州,击宋平章贾似道及孙虎臣于丁家洲,追逐百里余,夺战船五艘及旗帜器甲,擒宋统制王文虎,因定黄池。略地宣州,百家奴为前锋,与敌兵战喃呢湖,败之,夺其战船三百艘。太平州亦望风款附。其父唆都因说下建康。于是伯颜令谒只里论诸将功,遂赏百家奴银二锭以旌之,仍命为管军緫把。俄从伯颜入朝,加进义校尉,赐银符,为管军緫把。攻丹阳、吕城,破常州,皆有功。至苏州,宋守臣王安抚以城降。秀州、湖州皆不烦兵而下。诸军乘胜直趋临安,宋主出降。
十三年,领新附军守镇江。未几,复从平章博鲁欢攻泰、寿二州,中疮,遂罢攻。后数日,与万户叶了虔将兵攻泰州新城,百家奴力疾先登,破之,复被两疮。已而从阿术攻下扬州诸郡,得宋制置李庭芝、都统姜才,以功陞武略将军,赐金符,为管军緫管,镇高邮白马湖。是时,行省以百家奴袭父唆都郢复州招讨使、建康宣抚使。仍领本翼军。
顷之,徇地福建,行定衢、婺、信等州城邑。至新安县,击斩宋赵监军、詹知县,擒江通判。道与畬军遇,疾战败之。鼓行而东,沈安抚以建宁府降。攻陷南剑州,张清、聂文庆遁去。闽清、怀安二县传檄而定。至福州,谕以威德,王安抚率众出降。攻破兴化,擒陈安抚及白牒都统。别击东华乡。张世杰军于泉州,俄领诸军乘战船入海。追逐张世杰于惠州甲子门。进至同安县荅关寨,濒海县镇悉招谕下之。白望丹、虎陈以战船三千余艘来降。冬十二月,宋二王遣倪宙奉表诣军门降,遂进兵至广州,诸郡县以次降附。
明年春正月,振旅而还,复攻下德胜等寨。至蒲仙江,聂文庆复败走。攻潮州,破之,诛马发等数人,广东遂平。三月,引宙奉降表来朝,未至,授昭勇大将军,赐虎符,管军万户。七月,遂朝于上都,升镇国上将军、海外诸蕃宣慰使,兼福建道市舶提举,仍领本翼军守福建,俄兼福建道长司宣慰使都元帅。是时,福建多水灾,百家奴出私钱市米以赈,贫民全活者甚众。十七年,朝京师,加正奉大夫、宣慰使、都元帅。
二十二年,从父唆都征交趾,唆都力战死之,百家奴遂与脱懽引兵薄交趾境,水陆转战,战辄有功。二十五年,驿召至南京宣慰司,命括五路民马。二十七年,除建康路緫管。武宗即位,迁镇江路緫管。至大四年,金疮发,卒于家。
李恒
李恒字德卿,其先姓于弥氏,唐末赐姓李,世为西夏国主。太祖经略河西,有守兀纳剌城者,夏主之子也,城陷不屈而死。子惟忠,方七岁,求从父死,主将异之,执以献宗王合撒儿,王留养之。及嗣王移相哥立,惟忠从经略中原,有功。淄川王分地,以惟忠为达鲁花赤,佩金符。惟忠生恒,恒生有异质,王妃抚之犹己子。
中统三年,命恒为尚书断事官,恒以让其兄。李璮反涟海,恒从其父弃家入告变,璮怒,系恒阖门狱中,璮诛,得出。世祖嘉其功,授淄莱路奥鲁緫管,佩金符,并偿其所失家资。
至元七年,改宣武将军、益都淄莱新军万户,从伐宋。襄阳守将吕文焕时出拒敌,殿帅范文虎复援之。恒率本军筑堡万山扼城西,绝其陆路。文焕等又以渔舟渡汉水窥伺军形,恒设伏败之,水路亦绝,遂进攻樊城。十年春,恒以精兵渡汉,自南面先登,樊城破,襄阳亦降。捷闻,帝赐以宝刀,迁明威将军,佩金虎符。十一年,丞相伯颜大会师襄阳,进至郢州。宋以舟师截汉水,伯颜由唐港入汉,舍郢而进攻沙洋、新城,留恒为后拒,败其追兵。至阳罗堡,宋制置夏贵遣其子松来逆战,恒先陷阵,额中流矢,伯颜止之,恒战益力,卒射松杀之。诸军渡江,恒与宋兵战,自寅至申,夏贵败走,鄂州、汉阳俱下。以功迁宣威将军,赐白金五百两。遂从伯颜东下。
十二年春,宋将高世杰复窥汉、沔,乃遣恒还守鄂州。时豪民聚众侵江陵,省命恒往讨之,恒敛兵不动,但谕使出降,得生口十余万,悉纵为民;仍禁军毋得虏掠,馈献充积一无所受。十二年,从右丞阿里海牙至洞庭,擒高世杰。下岳州,进攻沙市,拔之。宋制置高达以江陵降,留恒镇守。传檄归、峡、辰、沅、靖、澧、常德诸州,皆下。未几,徙镇常德,以扼湖南之冲。
俄有诏分三道出师,以恒为左副都元帅,从都元帅逊都台出江西。九月,开府于江州。师次建昌县,擒都统熊飞。遂围隆兴,转运使刘槃请降,恒察其诈,密为之备,槃果以锐兵突至,恒击败之,杀获殆尽,槃乃降。下抚、瑞、建昌、临江。军中有得宋相文天祥与建昌故吏民书,恒焚之,人心乃安。进攻吉州,知州周天骥降,遂定赣、南安。广东经略徐直谅奉蜡书纳其所部十四郡,前江西制置黄万石亦以邵武降。隆兴帅府诬富民与敌连,已诛百三十家,恒还,审其非罪,尽释之。
宋丞相陈宜中及其大将张世杰立益王于闽中,郡县豪杰争起兵应之。恒遣将破吴浚兵于南丰。世杰遣都统张文虎与浚合兵十万,期必复建昌。恒复遣将败之兜港。浚走从文天祥于瑞金,又破之,天祥走汀州。遣镇抚孔遵追之,并破赵孟瀯军,取汀州。元帅府罢,授昭勇大将军、同知江西宣慰司事,加镇国上将军,迁福建宣慰使,改江西宣慰使。天祥复取汀州,兵出兴国县,连破诸邑,围赣州尤急。或言天祥坟墓在吉州者,若遣兵发之,则必下矣。恒曰:‘王师讨不服耳,岂有发人坟墓之理。’乃分兵援赣,自率精兵潜至兴国。天祥走,追至空坑,获其妻女,擒招讨使赵时赏已下二十余人,降其众二十万。有旨令与右丞阿里罕、左丞董文炳合兵追益王。众议所向,皆谓宜趋福建,恒曰:‘不可。若诸军俱在福建,彼必窜广东,则梅岭、江西非我有矣,宜从广东夹攻之。’众以为然。兵至梅岭,果与宋兵遇,出其不意败之,乃遁走𥐻州。十四年,拜参知政事,行省江西。
十五,益王殂,其枢密张世杰、陆秀夫等复立卫王昞,守广东诸郡,诏以恒为蒙古汉军都元帅经略之。恒进兵取英德府、清远县,败其制置凌震、运使王道夫,遂入广州,世杰等移屯崖山。时都元帅张弘范舟师未至,恒按兵不动,分遣诸将略定梅、循诸州。凌震等复抵广州,恒击败之,皆弃舟走,赴水死,夺其船三百艘,擒将吏宋迈以下二百余人,又破其余军于茭塘越。十六年二月,弘范至自漳州,直指崖山,恒率所部赴之。张世杰集海舰千余艘,贯以巨索,为栅以自固。恒遣断其汲路,其势日迫,谕降不可,乃阵于船尾,由北面逆行,𢭏其栅,索绝,世杰犹死战,自朝至晡,弘范督南面诸军合击,大败之。陆秀夫先沉妻子于海,乃抱卫王赴海死。从死者十余万人,获其金玺、后宫及文武之臣。其大将翟国秀、凌震等皆解甲降。焚溺之余,尚得八百余艘。是日,黑气如雾,有乘舟南遁者,恒以为卫王,追至高、化,询之降人,始知卫王已死,遁者乃世杰也。世杰继亦溺死于海陵港。岭海悉平,功成入觐,帝赏劳甚厚,将士预赐宴者二百余人。
十七年,拜资善大夫、中书左丞,行省荆湖。掠民为奴婢者,禁之;常德、澧、辰、沅、靖五郡之饥者,赈之;猎户之籍于官者,奏请一千户之外,悉放散之。
十九年,乞解军职,乃命其长子同知江西宣慰司事散木 469f.gif 袭为本军万户。占城之役,恒奉旨给其粮饷器械、海舰百艘,久留瘴乡,冒疾而还。俄有诏命恒从皇子镇南王征交趾,结筏渡海,夺天长府。交趾遂空其国,航海而遁。恒封其宫庭府库,追袭于海洋,败之,得船二百艘,几获其世子。会盛夏,军中疾作,霖潦暴涨,浸濯营地。议者谓交趾且降,请班师,恒弗能夺,遂还。蛮兵追败后军,王乃改命恒殿后,且战且行。毒矢贯恒膝,一卒负恒而趋。至思明州,毒发,卒,年五十。后赠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谥武愍;再赠推忠靖远功臣、太保、仪同三司,追封滕国公。
子散木,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囊加真,益都淄莱万户;逊都台,同知湖南宣慰使司事。孙薛彻干,兵部侍郎;薛彻秃,益都般阳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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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列传第十七  彻里
彻里,燕只吉台氏。曾祖太赤,为马步军都元帅,从太祖定中原,以功封徐、邳二州,因家于徐。彻里幼孤,母蒲察氏教以读书。
至元十八年,世祖召见,应对详雅,悦之,俾常侍左右,民间事时有所咨访。从征东北边还,因言大军所过,民不胜烦扰,寒饿且死,宜加赈给,帝从之,乃赐边民谷帛牛马有差,赖以存活者众。擢利用监。二十三年,奉使江南,省风俗,访遗逸。时行省理财方急,卖所在学田以价输官。彻里曰:‘学田所以供祭礼、育人才也,安可鬻。’遽止之。还朝以闻,帝嘉纳焉。
二十四年,分中书为尚书省。桑哥为相,引用党与,钩考天下钱粮,凡昔权臣阿合马积年负逋,举以中书失征,奏诛二参政。行省乘风,督责尤峻。主无所偿,则责及亲戚,或逮系邻党,械禁榜掠。民不胜其苦,自裁及死狱者以百数,中外骚动。廷臣顾忌,皆莫敢言。彻里乃于帝前,具陈桑哥奸贪误国害民状,辞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失礼体,命左右批其颊。彻里辩愈力,且曰:‘臣与桑哥无仇,所以力数其罪而不顾身者,正为国家计耳。苟畏圣怒而不复言,则奸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且使陛下有拒谏之名,臣窃惧焉。’于是帝大悟,即命帅羽林三百人往籍其家,得珍宝如内藏之半。桑哥既诛,诸枉系者始得释。复奉旨往江南,籍桑哥姻党江浙省臣乌马儿、蔑列、忻都、王济,湖广省臣要束木等,皆弃市,天下大快之。彻里往来,凡四道徐,皆过门不入。
进拜御史中丞,俄陞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赐黄金五十两、白金五千两。汀、漳剧盗欧狗久不平,遂引兵征之,号令严肃,所过秋毫无犯。有降者则劳以酒食而慰遣之,曰:‘吾意汝岂反者耶,良由官吏污暴所致。今既来归,即为平民,吾安忍罪汝。其返汝耕桑,安汝田里,毋恐。’他栅闻之,悉款附。未几欧狗为其党缚致于军,枭首以徇,胁从者不戮一人,汀、漳平。三十一年,帝不豫,彻里驰还京师,侍医药。帝崩,与诸王大臣共定策,迎立成宗。
大德元年,拜江南诸道行台御史大夫。一日召都事贾钧谓曰:‘国家置御史台,所以肃清庶官、美风俗、兴教化也。乃者,御史不存大体,按巡以苛为明,征赃以多为功,至有迫子证父、弟证兄、奴讦主者。伤风败教,莫兹为甚。君为我语诸御史,毋庸效尤为也。’帝闻而善之,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江浙税粮甲天下,平江、嘉兴、湖州三郡当江浙什六七,而其地极下,水锺为震泽。震泽之注,由吴松江入海。岁久,江淤塞,豪民利之,封土为田,水道淤塞,由是浸淫泛溢,败诸郡禾稼。朝廷命行省疏导之,发卒数万人,彻里董其役,凡四阅月毕工。
九年,召入为中书平章政事。十月,以疾薨,年四十七。薨之日,家资不满二百缗,人服其廉。赠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徐国公,谥忠肃。至治二年,加赠宣忠同德弼亮功臣、太师、开府仪三司、上柱国,追封武宁王,谥正宪。子朵儿只,江浙行省左丞。
不忽木
不忽木一名时用,字用臣,世为康里部大人。康里,即汉高车国也。祖海蓝伯,尝事克烈王可汗。王可汗灭,即弃家从数千骑望西北驰去,太祖遣使招之,荅曰:‘昔与帝同事王可汗,今王可汗既亡,不忍改所事。’遂去,莫知所之。
子十人,皆为太祖所虏,燕真最幼,年方六岁,太祖以赐庄圣皇后。后怜而育之,遣侍世祖于藩邸。长从征伐,有功。世祖威名日盛,宪宗将伐宋,命以居守。燕真曰:‘主上素有疑志,今乘舆远涉危难之地,殿下以皇弟独处安全,可乎?’世祖然之,因请从南征。宪宗喜,即分兵命趋鄂州,而自将攻蜀之钓鱼山,令阿里不哥居守。宪宗崩,燕真统世祖留部,觉阿里不哥有异志,奉皇后稍引而南,与世祖会于上都。
世祖即位,燕真未及大用而卒,官止卫率。不忽木其仲子也,资禀英特,进止详雅,世祖奇之,命给事裕宗东宫,师事太子赞善王恂。恂从北征,乃受学于国子祭酒许衡。日记数千言,衡每称之,以为有公辅器。世祖尝欲观国子所书字,不忽木年十六,独书贞观政要数十事以进,帝知其寓规谏意,嘉叹久之。衡纂历代帝王名谥、统系、岁年,为书授诸生,不忽木读数过即成诵,帝召试,不遗一字。
至元十三年,与同舍生坚童、太荅、秃鲁等上疏曰:
臣等闻之,学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盖自尧、舜、禹、汤、文、武之世,莫不有学,故其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为后世所法。降至汉朝,亦建学校,诏诸生课试补官。魏道武帝起自北方,既定中原,增置生员三千,儒学以兴。此历代皆有学校之证也。
臣等今复取平南之君建置学校者,为陛下陈之。晋武帝尝平吴矣,始起国子学。隋文帝尝灭陈矣,俾国子寺不隶太常。唐高祖尝灭梁矣,诏诸州县及乡并令置学。及至太宗数幸国学,增筑学舍至千二百间,国学、太学、四门学亦增生员,其书、筭各置博土,乃至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国酋长亦遣子弟入学,国学之内至八千余人。高宗因之,遂令国子监领六学:一曰国子学,二曰太学,三曰四门学,四曰律学,五曰书学,六曰筭学,各置生徒有差,皆承高祖之意也。然晋之平吴得户五十二万而已,隋之灭陈得郡县五百而已,唐之灭梁得户六十余万而已,而其崇重学校已如此。况我堂堂大国,奄有江岭之地,计亡宋之户不下千万,此陛下神功,自古未有,而非晋、隋、唐之所敢比也。然学校之政,尚未全举,臣窃惜之。
臣等向被圣恩,俾习儒学。钦惟圣意,岂不以诸色人仕宦者常多,蒙古人仕宦者尚少,而欲臣等晓识世务,以任陛下之使令乎?然以学制未定,朋从数少。譬犹责嘉禾于数苗,求良骥于数马,臣等恐其不易得也。为今之计,如欲人材众多,通习汉法,必如古昔遍立学校然后可。若曰未暇,宜且于大都弘阐国学。择蒙古人年十五以下、十岁以上质美者百人,百官子弟与凡民俊秀者百人,俾廪给各有定制。选德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充司业、博士、助教而教育之。使其教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为之讲解经传,授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其下复立数科,如小学、律、书、筭之类。每科设置教授,各令以本业训导。小学科则令读诵经书,教以应对进退事长之节;律科则专令通晓吏事;书科则专令晓习字画;筭科则专令熟闲筭数。或一艺通然后改授,或一日之间更次为之。俾国子学官緫领其事,常加点勘,务要俱通,仍以义理为主。有余力者听令学作文字。日月岁时,随其利钝,各责所就功课,程其勤惰而赏罚之。勤者则升之上舍,惰者则降之下舍,待其改过则复升之。假日则听令学射,自非假日,无故不令出学。数年以后,上舍生学业有成就者,乃听学官保举,蒙古人若何品级,诸色人若何仕进。其未成就者,且令依旧学习,俟其可以从政,然后岁听学官举其贤者、能者,使之依例入仕。其终不可教者,三年听令出学。凡学政因革、生员增减,若得不时奏闻,则学无弊政,而天下之材亦皆观感而兴起矣。然后续立郡县之学,求以化民成俗,无不可者。
臣等愚幼,见于书、闻于师者如此。未敢必其可行,伏望圣慈下臣此章,令诸老先生与左丞王赞善等,商议条奏施行,臣等不胜至愿。
书奏,帝览之喜。
十四年,授利用少监。十五年,出为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帝遣通事脱虎脱护送西僧往作佛事,还过真定,棰驿吏几死,诉之按察使,不敢问。不忽木受其状,以僧下狱。脱虎脱直欲出僧,辞气倔强,不忽木令去其冠庭下,责以不职。脱虎脱逃归以闻,帝曰:‘不忽木素刚正,必尔辈犯法故也。’继而燕南奏至,帝曰:‘我固知之。’
十九年,升提刑按察使。有讼净州守臣盗官物者,净州本隶河东,特命不忽木往按之,归报称旨,赐白金千两、钞五千贯。
二十一年,召参议中书省事。时榷茶转运使卢世荣阿附宣政使桑哥,言能用己,则国赋可十倍于旧。帝以问不忽木,对曰:‘自昔聚敛之臣,如桑弘羊、宇文融之徒,操利术以惑时君,始者莫不谓之忠,及其罪稔恶著,国与民俱困,虽悔何及。臣愿陛下无纳其说。’帝不听,以世荣为右丞,不忽木遂辞参议不拜。二十二年,世荣以罪被诛,帝曰:‘朕殊愧卿。’擢吏部尚书。时方籍没阿合马家,其奴张散札儿等罪当死,缪言阿合马家赀隐寄者多,如尽得之,可资国用。遂钩考捕系,连及无辜,京师骚动。帝颇疑之,命丞相安童,集六部长贰官询问其事,不忽木曰:‘是奴为阿合马心腹爪牙,死有余罪。为此言者,盖欲苟延岁月,徼幸不死尔。岂可复受其诳,嫁祸善良耶?急诛此徒,则怨谤自息。’丞相以其言入奏,帝悟,命不忽木鞫之,具得其实,散札儿等伏诛,其捕系者尽释之。
二十三年,改工部尚书。九月,迁刑部。河东按察使阿合马,以赀财谄媚权贵,贷钱于官,约偿羊马,至则抑取部民所产以输。事觉,遣使按治,皆不伏,及不忽木往,始得其不法百余事。会大同民饥,不忽木以便宜发仓廪赈之。阿合马所善幸臣奏不忽木擅发军储,又锻炼阿合马使自诬服。帝曰:‘使行发粟以活吾民,乃其职也,何罪之有。’命移其狱至京师审视,阿合马竟伏诛。吐土哈求钦察之为人奴者增益其军,而多取编民。中书佥省王遇验其籍改正之。吐土哈遂奏遇有不臣语。帝怒欲斩之,不忽木谏曰:‘遇始令以钦察之人奴为兵,未闻以编民也。万一他卫皆仿此,户口耗矣。若诛遇,后人岂肯为陛下尽职乎?’帝意解,遇得不死。
二十四年,桑哥奏立尚书省,诬杀参政杨居宽、郭佑。不忽木争之不得,桑哥深忌之,尝指不忽木谓其妻曰:‘他日籍我家者此人也。’因其退食,责以不坐曹理务,欲加之罪,遂以疾免。车驾还自上都,其弟野礼审班侍坐辇中,帝曰:‘汝兄必以某日来迎。’不忽木果以是日至。帝见其甚,问其禄几何,左右对以满病假者例不给,帝念其贫,命尽给之。
二十七年,拜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二十八年春,帝猎柳林,彻里等劾奏桑哥罪状,帝召问不忽木,具以实对。帝大惊,乃决意诛之。罢尚书省,复以六部归于中书,欲用不忽木为丞相,固辞,帝曰:‘朕过听桑哥,致天下不安,今虽悔之,已无及矣。朕识卿幼时,使卿从学,政欲备今日之用,勿多让也。’不忽木曰:‘朝廷勋旧,齿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无以服众。’帝曰:‘然则孰可?’对曰:‘太子詹事完泽可。向者籍没阿合马家,其赂遗近臣,皆有簿籍,唯无完泽名;又尝言桑哥为相,必败国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帝曰:‘然非卿无以任吾事。’乃拜完泽右丞相,不忽木平章政事。上都留守木八剌沙言改按察司置廉访司不便,宜罢去,乃求宪臣赃罪以动上听。帝以责中丞崔彧,彧谢病不知,不忽木面斥彧不直言,因历陈不可罢之说,帝意乃释。
王师征交趾失利,复谋大举,不忽木曰:‘岛夷诡诈,天威临之,宁不震惧,兽穷则噬,势使之然。今其子日燇袭位,若遣一介之使,谕以祸福,彼能悔过自新,则不烦兵而下矣。如或不悛,加兵未晚。’帝从之。于是交趾感惧,遣其伪昭明王等诣阙谢罪,尽献前六岁所当贡物。帝喜曰:‘卿一言之力也。’即以其半赐之,不忽木辞曰:‘此陛下神武不杀所致,臣何功焉。’惟受沉水假山、象牙镇纸、水晶笔格而已。
麦术丁请复立尚书省,专领右三部,不忽木庭责之曰:‘阿合马、桑哥相继误国,身诛家没,前鉴未远,奈何又欲效之乎!’事遂寝。或劝征流求,及赋江南包银,皆谏止之。桑哥党人纳速剌丁等既诛,帝以忻都长于理财,欲释不杀。不忽木力争之,不从。日中凡七奏,卒正其罪。
释氏请以金银币帛祠其神,帝难之。不忽木曰:‘彼佛以去贪为宝。’遂弗与。或言京师蒙古人宜与汉人间处,以制不虞。不忽木曰:‘新民乍迁,犹未宁居,若复纷更,必致失业。此盖奸人欲擅货易之利,交结近幸,借为纳忠之说耳。’乃图写国中贵人第宅已与民居犬牙相制之状上之而止。
有谮完泽徇私者,帝以问不忽木。对曰:‘完泽与臣俱待罪中书,设或如所言,岂得专行。臣等虽愚陋,然备位宰辅,人或发其阴短,宜使面质,明示责降,若内怀猜疑,非人主至公之道也。’言者果屈,帝怒,命左右批其颊而出之。是日苦寒,解所御黑貂裘以赐。
帝每顾侍臣,称塞咥旃之能,不忽木从容问其故,帝曰:‘彼事宪宗,常阴资朕财用,卿父所知。卿时未生,诚不知也。’不忽木曰:‘是所谓为人臣怀二心者。今有以内府财物私结亲王,陛下以为若何?’帝急挥以手曰:‘卿止,朕失言。’
三十年,有星孛于帝座。帝忧之,夜召入禁中,问所以销天变之道,奏曰:‘风雨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惟起敬起孝。故易震之象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又曰“遇灾而惧”。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不有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岁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之龟鉴也,臣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详论款陈,夜至四鼓。明日进膳,帝以盘珍赐之。
三十年,帝不豫。故事,非国人勋旧不得入卧内。不忽木以谨厚,日视医药,未尝去左右。帝大渐,与御史大夫月鲁那颜、太傅伯颜并受遗诏,留禁中。丞相完泽至,不得入,伺月鲁那颜、伯颜出,问曰:‘我年位俱在不忽木上,国有大议而不预,何耶?’伯颜叹息曰:‘使丞相有不忽木识虑,何至使吾属如是之劳哉!’完泽不能对,入言于太后。太后召三人问之。月鲁那颜曰:‘臣受顾命,太后但观臣等为之。臣若误国,即甘伏诛,宗社大事,非宫中所当预知也。’太后然其言,遂定大策。其后发引、升祔、请谥南郊,皆不忽木领之。
成宗即位,执政皆迎于上都之北。丞相常独入,不忽木至数日乃得见,帝问知之,慰劳之曰:‘卿先朝腹心,顾朕寡昧,惟朝夕启沃,以匡朕不逮,庶无负先帝付托之重也。’成宗躬揽庶政,听断明果,廷议大事多采不忽木之言。太后亦以不忽木先朝旧臣,礼貌甚至。
河东守臣献嘉禾,大臣欲奏以为瑞。不忽木语之曰:‘汝部内所产尽然耶,惟此数茎耶?’曰:‘惟此数茎尔。’不忽木曰:‘若如此,既无益于民,又何足为瑞。’遂罢遣之。西僧为佛事,请释罪人祈福,谓之秃鲁麻。豪民犯法者,皆贿赂之以求免。有杀主、杀夫者,西僧请被以帝后御服,乘黄犊出宫门释之,云可得福。不忽木曰:‘人伦者,王政之本,风化之基,岂可容其乱法如是。’帝责丞相曰:‘朕戒汝无使不忽木知,今闻其言,朕甚愧之。’使人谓不忽木曰:‘卿且休矣!朕今从卿言,然自是以为故事。’有奴告主者,主被诛,诏即以其主所居官与之。不忽木言:‘若此必大坏天下之风俗,使人情愈薄,无复上下之分矣。’帝悟,为追废前命。执政奏以为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太后谓帝曰:‘不忽木朝廷正人,先皇帝所付托,岂可出之于外耶!’帝复留之。竟以与同列多异议,称疾不出。元贞二年春,召至便殿曰:‘朕知卿疾之故,以卿不能从人,人亦不能从卿也。欲以段贞代卿,如何?’不忽木曰:‘贞实胜于臣。’乃拜昭文馆大学士、平章军国重事。辞曰:‘是职也,国朝惟史天泽尝为之,臣何功敢当此。’制去‘重’字。
大德二年,御史中丞崔彧卒,特命行中丞事。三年,兼领侍仪司事。有因父官受贿赂,御史必欲归罪其父,不忽木曰:‘风纪之司,以宣政化、励风俗为先,若使子证父,何以兴孝!’枢密臣受人玉带,征赃不叙,御史言罚太轻,不忽木曰:‘礼,大臣贪墨,惟曰簠簋不饰,若加笞辱,非刑不上大夫之意。’人称其平恕。四年,病复作,帝遣医治之,不效,乃附奏曰:‘臣孱庸无取,叨承眷渥,大限有终,永辞昭代。’引觞满饮而卒,年四十六。帝闻之惊悼,士大夫皆哭失声。
家素贫,躬自爨汲,妻织纴以养母。后因使还,则母已死,号恸呕血几不起。平居服儒素,不尚华饰。禄赐有余,即散施亲旧。明于知人,多所荐拔,丞相哈剌哈孙荅剌罕亦其所荐也。其学,先躬行而后文艺。居则简默,及帝前论事,吐辞洪畅,引义正大,以天下之重自任,知无不言。世祖尝语之曰:‘太祖有言,人主理天下,如右手持物,必资左手承之,然后能固。卿实朕之左手也。’每侍燕间,必陈说古今治要,世祖每拊髀叹曰:‘恨卿生晚,不得早闻此言,然亦吾子孙之福。’临崩,以白璧遗之,曰:‘他日持此以见朕也。’武宗时,赠纯诚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公,谥文贞。
子回回,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巙巙,由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入为翰林学士承旨。
完泽
完泽,土别燕氏。祖土薛,从太祖起朔方,平诸部。太宗伐金,命太弟睿宗由陕右进师,以击其不备,土薛为先锋,遂去武休关,越汉江,略方城而北,破金兵于阳翟。金亡,从攻兴元、阆、利诸州,拜都元帅。取宋成都,斩其将陈隆之,赐食邑六百户。父线真,宿卫禁中,掌御膳。中统初,从世祖北征。四年,拜中书右丞相,与诸儒臣论定朝制。
完泽以大臣子选为裕宗王府僚属。裕宗为皇太子,署詹事长。入参谋议,出掌环卫,小心慎密,太子甚器重之。一日会燕宗室,指完泽语众曰:‘亲善远恶,君之急务。善人如完泽者,群臣中岂易得哉!’自是常典东宫卫兵。裕宗薨,成宗以皇孙抚军北方,完泽两从入北。
至元二十八年,桑哥伏诛,世祖咨问廷臣,特拜中书右丞相。完泽入相,革桑哥弊政,请自中统初积岁逋负之钱粟,悉蠲免之,民赖其惠。三十一年,世祖崩,完泽受遗诏,合宗戚大臣之议,启皇太后,迎成宗即位,诏谕中外,罢征安南之师,建议加上祖宗尊谥庙号,致养皇太后,示天下为人子之礼。元贞以来,朝廷恪守成宪,诏书屡下散财发粟,不惜钜万,以颁赐百姓,当时以贤相称之。
大德四年,加太傅、录军国重事。位望益崇,成宗倚任之意益重,而能处之以安静,不急于功利,故吏民守职乐业,世称贤相云。七年薨,年五十八,追封兴元王,谥忠宪。
阿鲁浑萨理
阿鲁浑萨理,畏兀人。祖阿台萨理,当太祖定西域还时,因从至燕。会畏兀国王亦都护请于朝,尽归其民,诏许之,遂复西还。精佛氏学。生乞台萨理,袭先业,通经、律、论。业既成,师名之曰万全。至元十二年,入为释教都緫统,拜正议大夫、同知緫制院事,加资德大夫、统制使。年七十卒。
子三人:长曰畏吾儿萨理,累官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行泉府太卿;季曰岛瓦赤萨理;阿鲁浑萨理其中子也,以父字为全氏,幼聪慧,受业于国师八哈思巴,既通其学,且解诸国语。世祖闻其材,俾习中国之学,于是经、史、百家及阴阳、历数、图纬、方技之说皆通习之。后事裕宗,入宿卫,深见器重。
至元二十年,有西域僧自言能知天象,译者皆莫能通其说。帝问左右,谁可使者。侍臣脱烈对曰:‘阿鲁浑萨理可。’即召与论难,僧大屈服,帝悦,令宿卫内朝。会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阙下。使已发,阿鲁浑萨理趣入谏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帝曰:‘卿何以言之?’对曰:‘若果反,郡县何以不知。言者不由郡县,而言之阙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辄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者之计。’帝悟,立召使者还,俾械系言者下郡治之,言者立伏,果以尝贷钱不从诬之。帝曰:‘非卿言,几误,但恨用卿晚耳。’自是命日侍左右。
二十一年,擢朝列大夫、左侍仪奉御。遂劝帝治天下必用儒术,宜招致山泽道艺之士,以备任使。帝嘉纳之,遣使求贤,置集贤馆以待之。秋九月,命领馆事,阿鲁浑萨理曰:‘陛下初置集贤以待士,宜择重望大臣领之,以新观听。’请以司徒撒里蛮领其事,帝从之。仍以阿鲁浑萨理为中顺大夫、集贤馆学士,兼太史院事,仍兼左侍仪奉御。士之应诏者,尽命馆谷之,凡饮食供帐,车服之盛,皆喜过望。其弗称旨者,亦请加赉而遣之。有官于宣徽者,欲阴败其事,故盛陈所给廪饩于内前,冀帝见之。帝果过而问焉,对曰:‘此一士之日给也。’帝怒曰:‘汝欲使朕见而损之乎?十倍此以待天下士,犹恐不至,况欲损之,谁肯至者。’阿鲁浑萨理又言于帝曰:‘国学人材之本,立国子监,置博士弟子员,宜优其廪饩,使学者日盛。’从之。二十二年夏六月,迁嘉议大夫。二十三年,进集贤大学士、中奉大夫。
二十四年春,立尚书省,桑哥用事,诏阿鲁浑萨理与同视事,固辞,不许,授资德大夫、尚书右丞,继拜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桑哥为政暴横,且进其党与。阿鲁浑萨理数切诤之,久与乖剌,惟以廉正自持。桑哥奏立征理司,理天下逋欠,使者相望于道,所在囹圄皆满,道路侧目,无敢言者。会地震北京,阿鲁浑萨理请罢征理司,以塞天变。诏下之日,百姓相庆。未几,桑哥败,以连坐,亦籍其产。帝问:‘桑哥为政如此,卿何故无一言。’对曰:‘臣未尝不言,顾言不用耳。陛下方信任桑哥甚,彼所忌独臣,臣数言不行,若抱柴救火,祇益其暴,不若弥缝其间,使无伤国家大本,陛下久必自悟也。’帝亦以为然,且曰:‘吾甚愧卿。’桑哥临刑,吏犹以阿鲁浑萨理为问,桑哥曰:‘我惟不用其言,故至于败,彼何与焉。’帝益信其无罪,诏还所籍财产,仍遣张九思赐以金帛,辞不受。
二十八年秋,乞罢政事,并免太史院使,诏以为集贤大学士。司天刘监丞言,阿鲁浑萨理在太史院时,数言国家灾祥事,大不敬,请下吏治。帝大怒,以为诽谤大臣,当抵罪。阿鲁浑萨理顿首谢曰:‘臣不佞,赖陛下天地含容之德,虽万死莫报。然欲致言者罪,臣恐自是无为陛下言事者。’力争之,乃得释。帝曰:‘卿真长者。’后虽罢政,或通夕召入论事,知无不言。
三十年,复领太史院事。明年,帝崩,成宗在边,裕宗太后命为书趣成宗入正大位,又命率翰林、集贤、礼官备礼册命。明年春,加守司徒、集贤院使,领太史院事。初,裕宗即世,世祖欲定皇太子,未知所立,以问阿鲁浑萨理,即以成宗为对,且言成宗仁孝恭俭宜立,于是大计乃决。成宗及裕宗皇后皆莫之知也。数召阿鲁浑萨理不往,成宗抚军北边,帝遣阿鲁浑萨理奉皇太子宝于成宗,乃一至其邸。及即位,语阿鲁浑萨理曰:‘朕在潜邸,谁不愿事朕者,惟卿虽召不至,今乃知卿真得大臣体。’自是召对不名,赐坐视诸侯王等。尝语左右曰:‘若全平章者,真全材也,于今殆无其比。’
大德三年,复拜中书平章政事。十一年,薨,年六十有三。延祐四年,赠推忠佐理翊亮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文定。
子三人:长岳柱;次久著,终翰林侍读学士;次买住,蚤卒。岳柱自有传。阿台萨理赠保德功臣、银青荣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赵国公,谥端愿;乞台萨理,累赠纯诚守正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通敏。
岳柱字止所,一字兼山。自幼容止端严,性颖悟,有远识。方八岁,观画师何澄画陶母剪发图,岳柱指陶母手中金钏诘之曰:‘金钏可易酒,何用剪发为也?’何大惊,即异之。既长就学,日记千言。年十八,从丞相荅失蛮备宿卫,出入禁中,如老成人。
至大元年,授集贤学士,阶正议大夫,即以荐贤举能为事。皇庆元年,升中奉大夫、湖南道宣慰使。日接见儒生,询求民瘼。延祐三年,进资善大夫、隆禧院使。七年,授太史院使。英宗视其进止整暇,顾谓参政速速曰:‘全院使真故家令子也。’泰定元年,改太常礼仪院使。四年,授礼部尚书,领会同馆事,俄授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天历元年,进荣禄大夫、集贤大学士。
至顺二年,除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时有诬告富民负永宁王官帑钱八百余锭者,中书遣使诸路征之。使至江西,岳柱曰:‘事涉诬罔,不可奉命。’僚佐重违宰臣意,岳柱曰:‘民惟邦本,伤本以敛怨,亦非宰相福也。’令使者以此意复命。时燕帖木儿为丞相,闻其言,感悟,命刑部诘治,得诬罔状,罪诬告者若干人。宰相以奏,帝嘉之,特赐币帛及上尊酒。
桂阳州民张思进等,啸聚二千余众,州县不能治,广东宣慰司请发兵捕之。岳柱曰:‘有司不能抚绥边民,乃欲侥幸兴兵,以为民害耶?不可。’宰执皆失色,宪司亦以兴兵不便为言,岳柱终持不可,遣千户王英往问状。英直抵贼巢,谕以祸福,贼曰:‘致我为非者,两巡检司耳,我等何敢有异心哉!’谕其众,皆使复业,一方以宁。
三年,迁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旋以军事至扬州,得疾,明年十二月,端坐而卒,年五十三。
岳柱天资孝友,母弟久住早卒,丧之尽哀。尤嗜经史,自天文、医药之书,无不究极。度量弘扩,有欺之者,恬不为意。或问之,则曰:‘彼自欺也,我何与焉。’母郜氏,亦常称之曰:‘吾子古人也。’
子四人:长普达,同佥行宣政院事;次安僧,为久住后,章佩监丞;次仁寿,中宪大夫、长秋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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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一‧列传第十八  速哥
速哥,蒙古人。父忽鲁忽儿,国王木华黎麾下卒也。后更隶塔海、帖哥军。以善驰马、有口辩、慎重不泄,令佩银符,常居军中,奏白机务,往返未尝失期。太宗以为才,赐名动哥居。诏:‘动哥居奏事,朝至朝入奏,夕至夕入奏。’尝出金盘龙袍及宫女赐之。宪宗时,以疾卒。
速哥亦以壮勇居军中,岁甲寅,宪宗命从都元帅帖哥火鲁赤等入蜀。乙卯,万户刘七哥、阿剌鲁阿力与宋兵战巴州,失利,陷敌中。速哥驰入其军,夺刘七哥等以归。以功赐白金五十两、马二匹、紫罗圈甲一注。又从都元帅纽璘败宋将刘整,破云顶山城。纽璘受诏会涪州,至马湖江,速哥以革为舟,夜渡江,至大获山行在所,陈道梗失期,帝慰遣之。未几,复自涪州入奏事,遇宋军于三曹山,速哥众仅百余,奋兵疾战,败之,夺其器械旗鼓以归。己未,宋兵攻涪州浮桥,部将火尼赤战陷,速哥破围出之。又以白事诸王穆哥所,复败宋军于三曹山,还至石羊,与刘整遇,复击败之。
世祖即位,赐白金、弓刀、鞍勒。中统二年,赐银符,命隶纽璘军。至元二年,四川行省遣速哥招收降民,得三千余人。三年,从行院帖赤战九顶山。四年,行省也速带儿署为本军緫管,从征泸州,取泸川。五年,立德州,以速哥为达鲁花赤,擢陕西五路四川行省左右司员外郎。从也速带儿入朝,赏赉加厚。七年,从也速带儿败宋军于马湖江。用平章政事赛典赤荐,迁行尚书省员外郎。九年,建都蛮叛,诏诸王奥鲁赤及也速带儿讨之。速哥将千人为先锋,破黎州水尾寨,攻连云关,克之。军至建都,战于东山,斩其酋布库,复与元帅八儿秃迎合剌军于不鲁思河,所过城邑皆下。十年,讨碉楼诸蛮,袭破连环城,还败宋军于七盘山,辟新军万户。
十一年,赐虎符,真授管军万户,领成都高哇哥等六翼及京兆新军,教习水战。也速带儿进围嘉定,速哥率舟师会平康城,修筑怀远等寨,守其要害。十二年,遣兵败宋将昝万寿于麻平。既而行枢密副使忽敦等军至,与也速带儿会于红崖,遣速哥守龙埧。城中大震,宋将陈都统、鲜于团练率舟师遁。速哥追击,溺死者不可胜计,遂与中使沈荅罕徇下流诸城,紫云、泸、叙皆降。进围重庆,速哥以所部兵镇白水、马湖江口。
十三年,帝遣脱术、教化的持诏谕其守臣使降,不听,乃分兵为五道,水陆并进攻之。众军不利,唯速哥获战舰三百艘,俘其众百三十人。涪州守将遣书纳降,速哥率千人往察其情伪,速哥至涪州,果降,遂入其城。重庆守臣张万率众来袭,速哥一日夜出兵凡与十八战,斩首三百余级,万败走,未几,万复以积兵三千人来攻,又战败之。
十四年,行院辟为镇守万户、嘉定緫管府达鲁花赤。时泸州复叛,速哥从大军讨平之。重庆受围久,其守将赵安开门出降,制置使张珏遁,速哥追破之,虏百余人及其舟二十余艘,以功授成都水军万户,寻改重庆夔府等路宣抚、招讨两司军民达鲁花赤。十六年,除四川南道宣慰使,依前成都水军万户,镇重庆、夔、施、黔、忠、万、云、涪、泸等州。
十九年,亦奚不薛蛮叛,置顺元等路军民宣慰司,以速哥为宣慰使,经理诸蛮。二十四年,迁河东陕西等路万户府达鲁花赤,播州宣抚赛因不花等赴阙请留之。降八番金竹等百余寨,得户三万四千,悉以其地为郡县,置顺元路、金竹府、贵州以统之。东连九溪十八峒,南至交趾,西至云南,咸受节制。
二十九年,入朝,加都元帅,改河东陕西等处万户府达鲁花赤。三十一年,佥书四川行枢密院事,诏开土番道,土番叛,以兵围茂州,速哥率师败之。元贞元年,行院罢,速哥家居数岁卒。
子寿不赤,袭河东陕西等处万户府达鲁花赤。
囊加歹
囊加歹,乃蛮人。曾祖不兰伯,仕其国,位群臣之右。祖合折儿,管账前军,兼统国政,仕至太师。太祖平乃蛮,父麻察来归。太宗命与察剌同緫管蒙古、汉军,由是从世祖伐宋,破阿里不哥于失门秃,从诸王哈必赤及阔阔歹平李璮,皆有功,赏赉甚厚,赐金符。后以子贵,赠太傅,追封梁国公,谥桓武。
囊加歹幼从麻察习战阵,有谋略,佩金符,为都元帅府经历。从阿术围襄阳,襄阳降,以功授汉军千户。从丞相伯颜攻复州,与宋人战,败宋兵于风波湖。渡江后,伯颜南攻鄂州,阿术北攻汉阳,分战舰五十,囊加歹与张弘范等焚其蒙冲三千艘,两城大恐,皆出降。伯颜军次安庆。贾似道督师江上,遣宋京来请和。军至池州,遣囊加歹偕宋京报似道。似道复遣阮思聪偕囊加歹至军中,仍请议和。时暑雨方涨,世祖虑士卒不习水土,遣使令缓师。伯颜、阿术与诸将议,乘势径前,遂进军至丁家洲,似道师溃,大军次建康。
帝闻囊加歹亲与贾似道语,召赴阙,具陈其说,遣还谕旨于伯颜,以北边未靖,勿轻入敌境,而大军已入平江矣。宋使柳岳、夏士林、吕师孟、刘岊等踵至,皆命囊加歹同往报之。师逼临安,复遣囊加歹入取降表、玉玺,征宋将相文武百官出迎王师。宋主乃遣贾余庆等同囊加歹以降表、玉玺至皋亭山,伯颜遣囊加歹驰献世祖。还传密旨,迁宋君臣北上。赐金符,授怀远大将军、安抚司达鲁花赤。与阿剌罕、董文炳等取台、温、福州,寻领蒙古军副都万户、江东道宣慰使,佩金虎符如故,擢江东道按察使,复为本道宣慰使,领万户如故。
召为都元帅,管领通事军马,东征日本,未至而还。诏以元管出役军,与孛罗迷儿见管军合为一翼,充万户,守建康。改赐三珠虎符,拜云南行省参知政事,讨金齿、缅国,得疾,召还京师。授南京等路宣慰使,改河南道宣慰使,特旨命袭父职为蒙古军都万户。
武宗在潜邸,囊加歹尝从北征,与海都战于帖坚古,明日又战,海都围之山上,囊加歹力战决围而出,与大军会。武宗还师,囊加歹殿,海都遮道不得过,囊加歹选勇敢千人直前冲之,海都披靡,国兵乃由旭哥耳温、称海与晋王军合。是役也,囊加歹战为多,以疾而归。
成宗崩,昭献元圣太后与仁宗在怀州,太后召囊加歹、不怜吉歹、脱因不花、八思台等谕之曰:‘今宫车晏驾,皇后欲立安西王阿难荅,尔等当毋忘世祖、裕宗在天之灵,尽力奉二皇子。’囊加歹顿首曰:‘臣等虽碎身,不能仰报两朝之恩,愿效死力。’既至京师,仁宗遣囊加歹与八思台诣诸王秃剌议事宜。时内外汹汹,犹豫莫敢言,囊加歹独赞秃剌,定计先发。归白仁宗,意犹迟疑,固问可否,对曰:‘事贵速成,后将受制于人矣。’太后与仁宗意乃决。内难既平,仁宗监国,命同知枢密院事。武宗即位,真拜同知枢密事,阶资德大夫,赐以七宝束带、鞍辔、衣甲、弓矢、黄金五十两,以旌其定策之功。寻授蕲县万户府达鲁花赤,仍同知枢密院事。仁宗尝语近臣曰:‘今春之事,吾与太后疑不能主,赖囊加歹一语而定。吾闻周文王有姜太公,囊加歹亦予家姜太公也。’其见称许如此,寻以老病乞骸骨,不允。仁宗即位,以其家河南,特授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佩金虎符,终其身。封浚都王。
子教化,山东河北蒙古军副都万户;执礼和台,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孙脱坚,山东河北军大都督,世袭有位。
忙兀台
忙兀台,蒙古达达儿氏。祖塔思火儿赤,从太宗定中原有功,为东平路达鲁花赤,位在严实上。
忙兀台事世祖,为博州路奥鲁緫管。至元七年,又为监战万户,佩金虎符。八年,改邓州新军蒙古万户,治水军于万山南岸。九月,以兵攻樊,拔古城,继败宋军于安阳滩。转战八十里,禽其将郑高。十月,大军攻樊,分军为五道,忙兀台当其一,率五翼军以进,焚南岸舟,竖云梯于北岸,登柜子城,夺西南角入城,命部将据仓粟。功在诸将右,赏金百两。襄阳降,同宋安抚吕文焕入觐,赐银五十两及翎根甲等物。
十一年,从丞相伯颜、平章阿术南征,命与万户史格率麾下会盐山岭。遇宋兵,忙兀台突阵杀一人,诸军继进,与战败之。自郢州黄家原荡舟入湖,至沙洋堡,立炮座十有二,竖云梯先登,焚其楼橹,拔羊角坝,破沙洋堡,擒宋将四人。直抵新城,鏖战自晨至晡,大败之,宋复州守将翟贵以城降。将由汉口入江,至蔡店,闻宋兵屯汉口,乃率舟师经斗龙口至沙步入江。遇宋兵三百余艘分道来拒,进击走之。次武矶堡,宋将夏贵坚守不下。十月乙卯,平章阿术率万户晏彻儿、史格、贾文备同忙兀台四军雪夜溯流西上,黎明至青山矶北岸,万户史格先渡,宋将程鹏飞拒敌,格被三创,丧卒二百人,诸将继进,大战中流,鹏飞被七创,败走。舟泊中洲,宋兵阻水不得近,伯颜复遣万户张荣实等率舟来援。夏贵率麾下数千将奔,大军乘之,大败,走黄州,遂拔武矶堡,斩守将王达。阿术既渡南岸,翼日丞相伯颜视师,则大江南北皆北军旗帜,宋制置使朱禩孙遁还江陵。语在阿术传。己未,伯颜次鄂州,遣忙兀台谕宋守臣张晏然以城降,程鹏飞以本军降,知汉阳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继降,乃留军镇鄂、汉,率诸将水陆东下。
十二年正月,忙兀台谕蕲、黄、安庆、池州诸郡,皆下之。次丁家洲,宋贾似道、孙虎臣来拒,忙兀台击之,夺虎臣所乘巨舟,与宋降将范文虎以兵五百,谕降和州及无为、镇巢二军。九月,攻常州,拔其木城。宋降将赵溍叛于溧阳,伯颜命忙兀台击之,战于丰登庄,斩首五百余级,擒其将三人,复招降湖州守将二人。十二月,行省第其功,承制授行两浙大都督府事。
十四年,改闽广大都督,行都元帅府事。时宋二王逃遁入海,忙兀台奉旨率诸军,与江西右丞塔出会兵收之,次漳州,谕降宋守将何清。十五年,师还福州,拜参知政事,诏与唆都等行省于福,镇抚濒海八郡。十月,召赴阙,升左丞。
十六年七月,沙县盗起,诏忙兀台复行省事,讨平之。初,忙兀台北还,左丞唆都行省福建。一日,帝命召唆都,李庭言:‘若召唆都,则行省无人,宜令建康阿剌罕往。’帝曰:‘何必阿剌罕,其命忙兀台即往,候唆都还,则令移潭州可也。’未几,中书言:‘唆都在福建,麾下扰民,致南剑等路往往杀长吏叛。及忙兀台至,招来七十二寨,建宁、漳、汀稍获安集,若移之他处,而唆都复往,恐重劳民。’有旨,忙兀台仍镇闽。十八年,转右丞。时宣慰使王刚中以土人饶赀,颇擅作威福,忙兀台虑其有变,奏移之他道。
二十一年,拜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初,宋降将五虎陈义尝助张弘范擒文天祥,助完者都讨陈大举,又资阿塔海征日本战舰三千艘。福建省臣言其有反侧意,请除之。帝使忙兀台察之。至是忙兀台携义入朝,保其无事,且乞宠以官爵,丞相伯颜亦以为言,乃授义同知广东道宣慰司事,授明珠虎符,其从林雄等十人并上百户。
二十二年,脱忽思、乐实传旨中书省,令悉代江浙省臣。中书复奏,帝曰:‘朕安得此言,传者妄也,如忙兀台之通晓政事,亦可代耶?’俄以言者召赴阙,封其家赀,遣使按验无状。未几,拜银青荣禄大夫、行省左丞相,还镇江浙。时浙西大饥,乃弛河泊禁,发府库官货,低其直,贸粟以赈之。浙东盗起,蠲田租,以纾民力。
二十三年,奏:‘以贩鬻私盐者皆海岛民,今征日本,可募为水工。’从之,赐钞五千贯。役既罢,请以战舰付海漕。又言:‘省治在杭州,其两淮、江东财赋军实,既南输至杭,复自杭北输京城,往返劳顿不便,请移省治于扬州。’复言:‘淮东近地,宜置屯田,岁入粮以给军,所余饷京师。’帝悉从其言。
二十五年,诏江淮管内,并听忙兀台节制。二十六年,朝廷以中原民转徙江南,令有司遣还,忙兀台言其不可,遂止。闽、越盗起,诏与不鲁迷失海牙等合兵讨之,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儿奏宜选将,帝曰:‘忙兀台已往,无虑也。’未几,悉平之。屡以病,上疏乞骸骨,乃召还。
二十七年,以江西平章奥鲁赤不称职,特命为丞相,兼枢密院事,出镇江西。谨约束,锄强暴,尊卑殊服,军民安业,威德并著,在官四十日卒。
忙兀台之在江浙专愎自用,又易置戍兵,平章不怜吉台言其变更伯颜、阿术成法,帝每戒敕之。既死,台臣劾郎中张斯立罪状,而忙兀台迫死刘宣及其屯田无成事,始闻于帝云。
子三人:帖木儿不花;孛兰奚,袭万户;亦剌出,中书参知政事。
奥鲁赤
奥鲁赤,札剌台人。曾祖豁火察,骁果善骑射,太祖出征,每提精兵为前驱。祖朔鲁罕,有胆力,尝被谗不许入见,一日俟驾出,趋前曰:‘臣无罪。若果有罪,速杀臣,臣将从先帝于地下,不然赦臣,愿得自效。’帝笑而复用之。辛未,与金人战于野狐岭,中流矢,战愈力,克之。既还,拔矢,血出昏眩,帝亲抚视,傅以药,竟不起。帝悲悼曰:‘朔鲁罕,朕之一臂,今亡矣!’赐其家马四百匹,锦绮万段。父忒木台,从太宗征杭里部,俘部长以献。复从征西夏有功,特命行省事,领兀鲁、忙兀、亦怯烈、弘吉剌、札剌儿五部军。平河南,以功赐户二千。尝驻兵太原、平阳、河南,土人德之,皆为立祠。
奥鲁赤,性朴鲁,智勇过人,早事宪宗,带御器械,特见亲任。戊午,扈驾征蜀,攻钓鱼山。至元五年,攻襄阳,授金符、蒙古军万户。明年,赐虎符,袭父职,领蒙古军四万户。十一年春,诏丞相伯颜大举伐宋,以所部从,渡江围鄂。宋兵固守,奥鲁赤白丞相,可遣使谕降,乃遣许千户同所获宋将持金符抵其城东南门,悬金符以招之。其夜,守门将崔立启门出,遂引立见丞相,复遣入城,谕守臣张晏然,明日晏然以城降。迁奥鲁赤昭毅大将军,诸郡望风而靡。分兵出独松关,宋兵坚守,奥鲁赤令将校益树旗帜于山上,率精骑突之,守兵惊溃,弃关走,追逐百余里,斩馘不可胜计。
十三年,宋主降,分讨未下州郡,诏加镇国上将军、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未几,以参知政事行湖北道宣慰使,兼领蒙古军。时州郡初附,戍以重兵,民惊惧往往逃匿山泽间。奥鲁赤止侵暴,恤单弱,号令严明,民悉复业。会诏所在括逃俘,有司拘男女千余人,时军士已还部,所括者无所归,众议悉以隶官。奥鲁赤曰:‘斯民不幸被兵,幸而骨肉完聚,复羁之,是重被兵也,不若籍之为民。’众从之。俄征诣阙,赐赉优渥,及还,帝曰:‘武昌襟带江、湖,实要害地。朕尝用师于彼,故遣卿往治,为朕耳目。’陞骠骑卫上将军、中书左丞,行宣慰使。
十八年,诏移行省于鄂、宣慰司于潭。时湖南剧贼周龙、张虎聚党行劫,随宜招捕,枭二贼首,余悉纵遣。复召入见,拜行省右丞,改荆湖等处行枢密院副使。
二十三年春,拜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夏四月,赴召上都,命佐镇南王征交趾,帝慰谕之曰:‘昔木华黎等戮力王室,荣名迄今不朽,卿能勉之,岂不并美于前人乎!’仍命其子脱桓不花袭万户。至交趾,启王分军为三,因险制变,蛮不能支,窜匿海岛,余寇扼师归路,奥鲁赤转战以出。改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六年,以疾求退,不允。俄授同知湖广等处行枢密院事。
成宗即位,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大德元年春三月卒,年六十六。赠金紫光禄大夫、大司徒、上柱国,追封郑国公,谥忠宣。
子拜住,明威将军、蒙古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脱桓不花,骠骑卫上将军、行中书省左丞、蒙古军都万户。
完者都
完者都,钦察人。父哈剌火者,从宪宗征讨有功。完者都广颡丰颔,髯长过腹,为人骁勇,而乐善好施,听读史书,闻忠良则喜,遇奸谀则怒。岁丙辰,以材武从军。己未,从攻鄂州,先登,赏银五十两。
中统三年,从诸王合必赤讨李璮于济南,凡两战皆有功。至元元年,合必赤因枢密臣以其武勇闻,帝特赏赐之。四年十月,从万户木花里略地荆南,还至襄阳西安阳滩,遇宋军,败之。既而从丞相阿术围襄樊,水陆大战者四,皆有功。尝梯樊城,焚楼橹,勇敢出诸军右,幕府上其功。
十一年,授武略将军,为彰德南京新军千户。九月,从丞相伯颜南征。十一月,攻沙洋、新城。始授金符,领丞相帐前合必赤军。十二月,统舟师由沙芜口渡江。十二年春,与宋将孙虎臣战于丁家洲,大捷,进武义将军。攻泰州,战扬子桥,战焦山,破常州。
十三年春,入临安,下扬州,皆有功。江南平,入见,帝顾谓侍臣曰:‘真壮士也。’因赐名拔都儿,授信武将军、管军緫管、高邮军达鲁花赤,佩虎符。既而军升为路,遂进怀远大将军、高邮路緫管府达鲁花赤。
十六年,授昭勇大将军,迁管军万户。漳州陈吊眼聚党数万,劫掠汀、漳诸路,七年未平。十七年八月,枢密副使孛罗请命完者都往讨,从之,加镇国上将军、福建等处征蛮都元帅,率兵五千以往。赐翎根甲,面慰遣之,且曰:‘贼苟就擒,听汝施行。’时黄华聚党三万人,扰建宁,号头陀军。完者都先引兵鼓行压其境,军声大震,贼惊惧纳款。完者都许以为副元帅,凡征蛮之事,一以问之。且虑其奸诈莫测,因大猎以耀武,适有一雕翔空,完者都仰射之,应弦而落,遂大猎,所获山积,华大悦服。乃闻于朝,请与之俱讨贼,朝廷从之,制授华征蛮副元帅,与完者都同署。华遂为前驱,至贼所,破其五寨。十九年三月,追陈吊眼至千壁岭,擒之,斩首漳州市,余党悉平。军还至扬州,奉旨,赏赐有差。至高邮,病。七月,入觐,帝嘉之,赐钞及银、金绮、鞍勒、弓矢,复授管军万户、高邮路緫管府达鲁花赤。有虎为害,完者都挟弓矢出郊,射杀之。
二十二年八月,以疾召入朝,帝屡遣中使存问,仍命良医视之。疾平,帝大喜,赐医者钞万贯,拜完者都骠骑上将军、江浙行省左丞,兼管军万户。初,浙西私盐,吏莫能禁,完者都躬诣松江上海,收盐徒五千,隶军籍。九月,授中书左丞,行浙西道宣慰使。二十五年,遥授尚书省左丞。二十六年,升资德大夫、江西等处行枢密院副使,兼广东宣慰使。疾复作,召还。
成宗即位,入见,赐玉带,授荣禄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大德二年十一月卒,年五十九年。赠效忠宣力定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尉、上柱国,追封林国公,谥武宣。
子十四人,皆仕,而帖木秃古思、别里怯都尤显。孙二十四人,仕者亦多云。
伯帖木儿
伯帖木儿,钦察人也。至元中,充哈剌赤,入备宿卫,以忠谨,授武节将军,佥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二十四年,征叛王乃颜,隶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儿麾下,败乃颜兵于忽尔阿剌河,追至海剌儿河,又败之。乃颜党金家奴、别不古率众走山前,从大夫追战于札剌马秃河,杀其将二人,追至梦哥山,并擒金家奴。
二十五年,超授显武将军。冬,哈丹王叛,从诸王乃麻歹讨之,至斡麻站、兀剌河等处,连败其党阿秃八剌哈赤军,转战至帖麦哈必儿哈,又败之。进至明安伦城,哈丹迎战,败走,追至忽兰叶儿,又与阿秃一日三战,手杀五人,擒裨将一人。至帖里揭,突击哈丹,挺身陷阵,身中三十余箭而还,大夫亲视其创,而罪溃军之不救者。车驾亲征,驻驆兀鲁灰河,伯帖木儿以兵从大夫至贵列儿河,哈丹拒王师,伯帖木儿首战却之,获其党驸马阿剌浑,帝悦,以所获贼将兀忽儿妻赐之。至霸郎儿,与忽都秃儿干战,杀其裨将五人,生擒曲儿先。九月,大夫令率师往纳兀河东等处,招集逆党乞荅真一千户、达达百姓及女直押儿撒等五百余户。
二十六年春正月,师还,复遣戍也真大王之境。五月,海都谋扰边,有旨令伯帖木儿以其军先来,行至怯吕连河,值拜要叛,伯帖木儿即移兵致讨,擒其党伯颜以献,帝深加奖谕,赐以所得伯颜女茶伦。是年冬,立东路蒙古军上万户府,统钦察、乃蛮、捏古思、那亦勤等四千余户。升怀远大将军、上万户,佩三珠虎符。
二十七年,哈丹复入高丽,伯帖木儿奉命偕彻里帖木儿进讨。二十八年正月,至鸭绿江,与哈丹子老的战,失利,伯帖木儿以闻,帝命乃麻歹、薛彻干等征之,仍命伯帖木儿为先锋。薛彻干军先至禅定州,击败哈丹,逾数日,乃麻歹以兵至,合攻哈丹,又败之。伯帖木儿将百骑追至一大河,虏其妻拏,追奔逐北,哈丹尚有八骑,伯帖木儿止余三骑,再战,两骑士皆重伤不能进,伯帖木儿单骑追之,至一大山,日暮,遂失哈丹所在。乃麻歹嘉其勇,赏以老的妻完者,上其功于朝,赐金带、衣服、鞍马、弓矢、银器等物,并厚赉其军。
二十九年,闻叛王捏怯烈尚在濠来仓,伯帖木儿率兵击,虏其妻子畜产,追至陈河,捏怯烈以二十余骑脱身走,遂定其地。得所管女直户五百余以闻,帝命以充渔户。伯帖木儿度地置马站七所,令岁捕鱼,驰驿以进。成宗即位,俾仍其官,车驾幸上京,征其兵千人从,岁以为常云。
怀都
怀都,斡鲁纳台氏。祖父阿术鲁,与太祖同饮黑河水,屡从征讨,赐银印,緫大军伐辽东女直诸部。复帅师讨西夏,大战于合剌合察儿,擒夏主,太祖命尽赐以夏主遗物。继緫军南伐,攻拔信安,下宿、泗等州,诸王塔察儿以阿术鲁年老,俾其子不花袭职。中统二年,不花卒,子幼,兄子怀都继领其职。
中统三年春,李璮叛,诏怀都从亲王哈必赤讨之,围璮济南。夏四月,璮夜出兵,四面冲突求出,怀都直前奋击,斩百余级,俘二百余人,夺兵仗数百,璮退走入城,怀都昼夜勒兵与战。秋七月,破济南,诛璮。哈必赤第其功,居最,诏赐金虎符,领蒙古、汉军,攻海州,略淮南庐州。
至元三年,充邳州监战万户。四年,领山东路统军司,从主帅南征。至襄阳,西渡汉江,宋遣水军绝归路,怀都选士卒浮水杀宋军,夺战舰二十余艘,斩首千余级。六年,军次淮南天长,至五河口,与宋兵战,败之。七年,诏守鹿门山、白河口、一字城。九年春,怀都请攻樊之古城堡,堡高七层,怀都夜勒士卒,亲冒矢石,攻夺之,斩宋将韩拨发,擒蔡路钤。襄阳既降,帅师屯蔡、息,出巡淮安,还城正阳,略地安丰,获生口无筭。
十一年夏,宋将夏贵来攻正阳,怀都领步卒薄淮西岸,至横河口,逆战退之。九月,略地安庆。十二年,北渡,至栅江堡,值宋军三千余,怀都与战,败之。复南渡江,驻兵镇江,谍报宋平江军出常州,怀都领兵千人,至无锡,与宋兵遇,大战,歼其众。秋七月,行省檄怀都领军护焦山江岸,仍往扬州湾头立木城,以兵守之。九月,权枢密院事,复守镇江。宋殿帅张彦、安抚刘师勇攻吕城,怀都与万户忽剌出、帖木儿追战至常州,夺舟百余艘,擒张殿帅、范緫管。冬十月,从右丞阿塔海攻常州,宋朱都统自苏州赴援,怀都提兵至横林店,与之遇,奋击大破之。十一月,取苏州,徇秀州,仍抚治临安迤东新附军民。
十三年秋,同元帅撒里蛮、帖木儿、张弘范徇温州、福建,所至州郡迎降。十四年,授镇国上将军、浙东宣慰使,讨台、庆叛者,战于黄奢岭,又战于温州白塔屯寨,转战至于漳、泉、兴化,平之。十六年,召至阙下,赐玉带、弓矢,授行省参知政事,至处州,以疾卒。
子八忽台儿,官至通奉大夫、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平浙东、建宁盗贼,数有功。不花子忽都荅儿既长,分袭蒙古军千户,从平宋有功,授浙西招讨使,改邳州万户,后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卒。
亦黑迷失
亦黑迷失,畏吾儿人也。至元二年,入备宿卫。九年,奉世祖命使海外八罗孛国。十一年,偕其国人以珍宝奉表来朝,帝嘉之,赐金虎符。十二年,再使其国,与其国师以名药来献,赏赐甚厚。十四年,授兵部侍郎。
十八年,拜荆湖占城等处行中书参知政事,招谕占城。二十一年,召还。复命使海外僧迦剌国,观佛钵舍利,赐以玉带、衣服、鞍辔。二十一年,自海上还,以参知政事管领镇南王府事,复赐玉带。与平章阿里海牙、右丞唆都征占城,战失利,唆都死焉。亦黑迷失言于镇南王,请屯兵大浪湖,观衅而后动。王以闻,诏从之,竟全军而归。
二十四年,使马八儿国,取佛钵舍利,浮海阻风,行一年乃至。得其良医善药,遂与其国人来贡方物,又以私钱购紫檀木殿材并献之。尝侍帝于浴室,问曰:‘汝逾海者凡几?’对曰:‘臣四逾海矣。’帝悯其劳,又赐玉带,改资德大夫,遥授江淮行尚书省左丞,行泉府太卿。
二十九年,召入朝,尽献其所有珍异之物。时方议征爪哇,立福建行省,亦黑迷失与史弼、高兴并为平章。诏军事付弼,海道事付亦黑迷失,仍谕之曰:‘汝等至爪哇,当遣使来报。汝等留彼,其余小国即当自服,可遣招徕之。彼若纳款,皆汝等之力也。’军次占城,先遣郝成、刘渊谕降南巫里、速木都剌、不鲁不都、八剌剌诸小国。
三十年,攻葛郎国,降其主合只葛当。又遣郑珪招谕木来由诸小国,皆遣其子弟来降。爪哇主婿土罕必阇耶既降,归国复叛事,并见弼传。诸将议班师,亦黑迷失欲如帝旨,先遣使入奏,弼与兴不从,遂引兵还,以所俘及诸小国降人入见,帝罪其与弼纵土罕必阇耶,没家赀三之一。寻复还之。以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为集贤院使,兼会同馆事,告老家居。仁宗念其屡使绝域,诏封吴国公,卒。
拜降
拜降,北庭人。父忽都,武勇过人,由宿卫为南宿州镇将,分守蕲县。后从世祖南征,年几七十,每率先士卒,冒矢石,身被数十疮,战功居多。徙居大名路清丰县,卒。赠广平路緫管,封渔阳郡侯。
忽都卒时,拜降生甫数月,母徐氏鞠育教诲甚至,每曰:‘吾惟一子,已童丱矣,不可使不知学。’顾县僻左,无良师友,遂遣从师大名城中。郡守每旦望入学,见拜降容止讲解,大异群儿,甚爱奖之。比弱冠,美髭髯,仪表甚伟。
丞相阿术南攻襄阳、江陵诸郡,以偏裨隶麾下。军行至安阳滩,与宋军遇。宋骑直前突阵,阵为却。拜降即跃马出阵前,引弓连毙数人,宋骑稍却,复率众战良久,宋师大溃。至元五年,围襄樊,战有功。十一年,从阿术渡江,水陆遇敌,尝先登陷阵,勇冠一军。宋平,以功授江浙省理问官。时事方草创,省臣有所建白,及事有不可便宜自决须奏闻者,以拜降善敷奏,数令驰驿往咨于朝。及引见,世祖遥识之,喜曰:‘黑髯使臣复来耶!’其见器使如此。
二十七年,迁江西行尚书省都镇抚。适徭、獠扰边,拜降从丞相忙兀台讨定之。二十九年,迁庆元路治中。岁大饥,状累上行省,不报。拜降曰:‘民饥如是而不赈之,岂为民父母意耶!’即躬诣行省力请,得发粟四万石,民赖全活。
元贞间,两浙盐运司同知范某阴贼为奸,州县吏以赂咸听驱役,由是数侵暴细民。民有珍货腴田,必夺为己有。不与,则朋结无赖,妄讼以罗织之,无不荡破家业者。凶焰铄人,人咸侧目,里人欲杀之,不果,顾被诬诉逮系者,亡虑数十人,俱死狱中。兰溪州民叶一、王十四有美田宅,范欲夺之,不可,因诬以事,系狱十年不决。事闻于省,省下理问所推鞫之,适拜降至官,冤遂得直。置范于刑,而七人者先瘐死矣,惟叶一、王十四得释,时论多焉。
大德元年,迁浙东廉访副使,令行禁止,豪强慑伏。同寅有贪秽者,拜降抗章核之于台,遂免其官。后转工部侍郎,赐侍燕服一袭,升工部尚书,有能声。
至大二年,仁宗奉皇太后避暑五台,拜降供给道路,无有阙遗,恩赉尤渥。比至都,改资国院使。母徐氏卒,遂奔丧于杭。时酒禁方严,帝特命以酒十罂,官给传致墓所,以备奠礼。初,徐氏盛年守节,教子甚严,比拜降贵,事上于朝,特旌其门。及老,见拜降历官有声誉,喜曰:‘有子如是,吾死可瞑目矣。’拜降居丧尽礼,未及起复,延祐二年,卒于家。赠资政大夫、江浙左丞,谥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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