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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延章

[二十四史] 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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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六‧列传第十四 长孙肥 尉古真
长孙肥,代人也。昭成时,年十三,以选内侍。少有雅度,果毅少言。太祖之在独孤及贺兰部,肥常侍从,御侮左右,太祖深信仗之。
登国初,与莫题等俱为大将,从征刘显,自濡源击库莫奚,讨贺兰部,并有战功。太祖征蠕蠕,大破之,肥降其主匹候跋,事具蠕蠕传。又从征卫辰及薛干部,破灭之。蠕蠕别主缊纥提子曷多汗等率部落弃父西走,肥以轻骑追至上郡,斩之。
后从征中山,拜中领军将军。车驾次晋阳,慕容宝并州刺史、辽西王农弃城宵遁,肥追之至蒲泉,获其妻子。太祖将围中山,慕容宝弃城奔和龙。肥与左将军李栗三千骑追之,至范阳,不及而还。遂破其研城戍,俘千余人。中山城内人立慕容普邻为主,太祖围之。普邻乃出步卒千余人,欲伺闲犯围。太祖命肥挑战,伪退,普邻众追肥,太祖截其后,尽擒斩之。时以士马少粮,遂罢中山之围,就谷河闲。慕容贺邻杀普邻而自立。车驾次鲁口,遣肥帅七千骑袭中山,入其郛而还。贺邻以步骑四千追肥至泒水,肥自魏昌击之,获铠骑二百。肥中流矢,疮重,乃还。中山平,以功赐爵琅邪公。迁卫尉卿,改爵卢乡。
时中山太守仇儒不乐内徙,亡匿赵郡,推群盗赵准为主。妄造妖言云:‘燕东倾,赵当续,欲知其名,淮水不足。’准喜而从之,自号使持节、征西大将军、青冀二州牧、钜鹿公,儒为长史,聚党二千余人,据关城,连引丁零,杀害长吏,扇动常山、钜鹿、广平诸郡。遣肥率三千骑讨之,破准于九门,斩仇儒,生擒准。诏以儒肉食,准传送京师,轘之于市,夷其族。
除肥镇远将军、兖州刺史,给步骑二万,南徇许昌,略地至彭城。司马德宗将刘该遣使诣肥请降,贡其方物。姚平之寇平阳,太祖将讨之,选诸将无加肥者,乃征还京师,遣肥与毗陵王顺等六万骑为前锋。车驾次永安,平募遣勇将,率精骑二百窥军,肥逆击擒之,匹马不返。平退保柴壁,太祖进攻屠之。遣肥还镇兖州。
肥抚慰河南,得吏民心,威信着于淮泗。善策谋,勇冠诸将,每战常为士卒先,前后征讨,未尝失败,故每有大难,令肥当之。南平中原,西摧羌寇,肥功居多,赏赐奴婢数百口,畜物以千计。后降爵为蓝田侯。天赐五年卒,谥曰武,陪葬金陵。子翰袭爵。
翰,少有父风。太祖时,以善骑射,为猎郎。太宗之在外,翰与元磨浑等潜谋奉迎。太宗即位,迁散骑常侍,与磨浑等拾遗左右。以功迁平南将军。率众镇北境,威名甚著,蠕蠕惮之。后为都督北部诸军事、平北将军、真定侯,给殿中细拾队,加旌旗鼓吹。蠕蠕每犯塞,翰拒击有功,进爵为公。世祖即位,征还京师,进封平阳王,加安集将军。
蠕蠕大檀之入寇云中,世祖亲征之,遣翰率北部诸将尉眷,自参合以北,击大檀别帅阿伏干于柞山,斩首数千级,获马万余匹。又与东平公娥青出长川以讨大檀。大檀众北遁,追击,克获而还。寻迁司徒。袭赫连昌,破之。世祖复征昌,翰与廷尉道生、宗正娥清率骑三万为前驱。昌战败,奔上邽,翰以八千骑追之,至高平,不及而还。从袭蠕蠕,车驾度漠,大檀奔走。其弟匹黎率众赴之,遇翰交战,匹黎众溃走,斩其渠帅数百人。
翰清正严明,善抚将士,太祖甚重之。神三年薨,深见悼惜,为之流涕,亲临其丧,礼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赙赐有加。谥曰威,陪葬金陵。
子平成,袭爵,降为公。平成,少以父任为中散,累迁南部尚书。卒,陪葬金陵。
子浑,袭爵。浑,初为中散,乆之为彭城镇将。太和中卒。子盛袭爵。
翰弟受兴。世祖时,从征平凉,以功赐爵长进子,除河闲太守。卒。
子安都,袭爵。显祖时,为典马令。
受兴弟陈,世祖时为羽林郎。征和龙,贼自西门出,将犯外围,陈击退之,追斩至长城下。以功赐爵五等男。又从征凉州,为都将领。入官,迁殿中给事中,进爵为子,迁驾部尚书。复出为北镇都将。陈性宽厚,好学爱士,所历辄为人追思之。高宗即位,进爵吴郡公,加安东将军。兴光二年卒。赠散骑常侍、吴郡王,谥曰恭,陪葬金陵。
子头,袭爵。高宗时,为中散,迁内行长,典龙牧曹。天安初卒。子拔袭爵。
陈弟兰。世祖初,为中散。常从征伐,典御兵器,赏赐甚厚。后以破平凉功,赐爵睢阳子,加奋武将军。迁散骑常侍、北部尚书。后除豫州刺史。卒。
子乌孤,袭爵。高祖初,出为武都镇将,入为散令。
子乐,孝静时,金紫光禄大夫。
肥弟亦干,太祖初,为羽林郎。从平中原,除广平太守。卒。
子石洛,世祖初,为羽林郎,稍迁散骑常侍。从征赫连昌,为都将,以功拜乐部尚书,赐爵临淮公,加宁西将军。神中卒,谥曰简。
子真,少以父任为中散。从征平凉,以功赐爵临城子,拜员外散骑侍郎、广武将军。袭父爵,降为建义将军、临淮侯。迁司卫监。征盖吴。迁殿中尚书,加散骑常侍。从驾征刘义隆,至江。进爵南康公,加冠军将军,卒于军。
子吴儿,袭爵。高祖初,为中散、武川镇将。太和初,卒,赠恒州刺史。
子长乐,袭。坐事爵除。后历陵江将军、羽林监。
子荣族,武定中,征西将军、繁昌男。
吴儿弟突,朔州长史。
子元庆,平州仓曹参军。
尉古真,代人也。太祖之在贺兰部,贺染干遣侯引乙突等诣行宫,将肆逆。古真知之,密以驰告,侯引等不敢发。染干疑古真泄其谋,乃执栲之,以两车轴押其头,伤一目,不伏,乃免之。登国初,从征库莫奚及叱突邻,并有功。又从救贺兰,破卫辰子直力鞮,复击慕容宝于参合陂。又从平中原,以功赐爵束州侯,加建节将军。太宗初,为鸿飞将军,率众五千,镇大洛城。太宗西巡,古真与奚斤等率前军讨越勒部,大破之,获马五万匹,牛羊二十万头,掠二万余家西还。泰常三年,除定州刺史。卒,子亿万袭。卒,子盛袭。
古真弟太真,太宗初,为平南将军、相州刺史。
太真弟诺,少侍太祖,以忠谨著称。从围中山,诺先登,伤一目。太祖叹曰:‘诺兄弟并毁其目,以建功效,诚可嘉也。’宠待遂隆。除平东将军,赐爵安乐子。从讨姚平,还,拜国部大人。太宗初,为幽州刺史,加东统将军,进爵为侯。长孙道生之讨冯跋也,诺与骁骑将军延普率师次辽西。转宁东将军,进爵武陵公。诺之在州,有惠政,民吏追思之。世祖时,蓟人张广达等二百余人诣阙请之,复除安东将军、幽州刺史,改邑辽西公。兄弟并为方伯,当世荣之。燕土乱乆,民户凋散,诺在州前后十数年,还业者万余家。延和中卒。
第八子观,袭爵。卒,子崘袭。
诺长子眷,忠谨有父风。太宗时,执事左右,为大官令。时侍臣受斤亡入蠕蠕,诏眷追之,遂至虏庭。大檀问其故,眷曰:‘受斤负罪天子,逃刑在此,不时执送,是以来取。’眷遂擒受斤于大檀前。左右救之,乃免。由是,以骁烈闻。迁司卫监。太宗幸幽州,诏眷辅世祖居守。后征河南,督高车骑,临阵冲突,所向无前,贼惮之。世祖即位,命眷与散骑常侍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绾奏机要。赐爵山桑侯,加陈兵将军。
又为安北将军,出镇北境。与平阳王长孙翰击蠕蠕别帅阿伏干于祚山,率师至歌删山,击蠕蠕别帅便度弟库仁直,引师而北。蠕蠕部帅莫孤率高车骑五千乘来逆,眷击破之,斩首千余级。又从征蠕蠕。眷出白、黑两漠之闲,击其东部,大获而还。又从征赫连昌,眷出南道,击昌于上邽。士众乏粮,临淮公丘堆等督租于郡县,为昌所败。昌乘胜抄掠,诸将患之。眷与侍御史安颉阴谋设伏,邀击擒昌。以功拜宁北将军,加散骑常侍,进爵渔阳公。后从征和龙,眷督万骑前驱,慰喻降二千余户。寻为假节,加侍中,都督豫洛二州及河内诸军事、安南将军、开府,镇虎牢。张掖王秃发保周之反也,征眷与永昌王健等率师讨之,破保周于番禾。保周遁走,眷率骑追之,保周穷迫自杀。诏眷留镇凉州,加都督凉沙河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护羌戎校尉。转敦煌镇将。又击破吐谷浑,俘三千余口。眷历镇四蕃,威名并著。
高宗时,率师北击伊吾,克其城,大获而还。寻拜侍中、太尉,进爵为王。与太宰常英等评尚书事。高宗北巡狩,以寒雪方降,议还。眷谏曰:‘今动大众,以威北敌,去都不远,而便旋驾,虏必疑我有内难。虽方寒雪,兵人劳苦,以经略大体,冝便前进。’高宗从之,遂渡漠而还。以眷元老,赐杖履上殿。和平四年薨。高宗悼惜之,赠大将军,谥曰庄。
子多侯,袭爵。多侯少有武干,显祖时,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羌戎校尉、敦煌镇将。至镇,上表求率轻骑五千,西入于阗,兼平诸国,因敌取资,平定为效。弗许。高祖初,蠕蠕部帅旡卢真率三万骑入塞围镇,多侯击之走,以功进号征西大将军。后多侯猎于南山,蠕蠕遣部帅度拔入围敦煌,断其还路。多侯且前且战,遂冲围而入。率众出战,大破之,追北数十里,斩首千余级。因上疏求北取伊吾,断蠕蠕通西域之路。高祖善其计,以东作方兴,难之。太和元年,为妻元氏所害。
子建,袭爵。历位给事中。卒,无子。
建弟郍,袭爵。卒。
子范,袭。
范弟显业,散骑常侍。与太原公主奸通,生子彦。武定中,卫将军、南营州刺史。
多侯弟子庆賔,善骑射,有将略。高祖时,释褐员外散骑侍郎,稍迁左将军、太中大夫。肃宗时,议欲送蠕蠕主阿郍瓌还国,庆賔上表固争,不从。后蠕蠕遂执行台元孚,大掠北境。诏尚书令李崇讨之,庆賔别将隶崇,出塞而返。元法僧之外叛,萧衍遣其豫章王萧综镇徐州,又诏庆賔为别将隶安丰王延明讨之。寻除后将军、肆州刺史。时尔朱荣兵威渐盛,曾经肆州,庆賔畏恶之,据城不出。荣恨庆賔,举兵袭之。庆賔别驾姚和内应,荣遂害庆賔僚属,拘庆賔还秀容,呼为假父。后以母忧还都,寻起为平东将军、光禄大夫、都督,镇汝阴。还朝,永安二年卒。赠车骑将军、雍州刺史,又追加侍中、司空公。
庆賔子豹,起家员外郎。肃宗时,行颍州事,与萧衍将裴之礼战殁。
豹弟瑾,武定中,东平太守。
眷弟地干,机悟有才艺,驰马立射五的,时人莫能及。太宗时,为左机令。世祖少而善之,即位,擢为库部尚书,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领侍辇郎。地干奉上忠谨,尤善嘲笑。世祖见其效人举措,忻恱不能自胜。甚见亲爱,参军国大谋。世祖将征平凉,试冲车以攻冢,地干为索所罥,折胁而卒。世祖亲往临抚,哭之甚恸。赠中领军将军、燕郡公,谥曰惠,赠赐丰厚。
子长寿,幼拜散骑常侍,迁殿中右曹尚书,仍加散骑常侍。从征刘义隆,至江。赐爵会稽公,加冠军将军。高宗时,除泾州刺史。和平五年卒。
子弥真,袭爵。弥真卒,无子。弟状德,袭爵。
地干弟侯头,袭地干职,为库部尚书。
侯头弟力斤,亦以忠谨闻。历位御史中尉、并州刺史,有政绩。加冠军将军,赐爵晋阳侯。卒,赠平南将军。
力斤弟焉陈,尚书、安乐侯。
古真族玄孙聿,字成兴,性耿介。肃宗时,为武卫将军。是时,领军元叉秉权,百僚莫不致敬,而聿独长揖不拜。寻出为平西将军、东凉州刺史。凉州绯色,天下之最,叉送白绫二千匹,令聿染,拒而不许。叉讽御史劾之,驿征至京。覆验无状,还复任。寻卒于州,时年五十。赠安北将军、朔州刺史。
子俭。武定中,开府祭酒。
史臣曰:长孙肥结发内侍,雄烈知名,军锋所指,罔不奔散,关张万人之敌,未足多也。翰有父风,不陨先构,临丧加礼,抑有由哉!尉真兄弟,忠勇奋发,义以忘生。眷威略著时,增隆家业,青紫麾旄,亦其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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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七‧列传第十五  穆崇 穆崇,代人也。其先世效节于神元、桓、穆之时。崇机捷便辟,少以盗窃为事。太祖之居独孤部,崇常往来奉给,时人无及者。后刘显之谋逆也,平文皇帝外孙梁眷知之,密遣崇告太祖。眷谓崇曰:‘显若知之问汝者,丈夫当死节,虽刀劔别割,勿泄也。’因以宠妻及所乘良马付崇曰:‘事觉,吾当以此自明。’崇来告难,太祖驰如贺兰部。显果疑眷泄其谋,将囚之。崇乃唱言曰:‘梁眷不顾恩义,奖显为逆,今我掠得其妻马,足以雪忿。’显闻而信之。窟咄之难,崇外甥于桓等谋执太祖以应之,告崇曰:‘今窟咄已立,众咸归附,冨贵不可失,愿舅图之。’崇乃夜告太祖,太祖诛桓等,北逾阴山,复幸贺兰部。崇甚见宠待。
太祖为魏王,拜崇征虏将军。从平中原,赐爵历阳公,散骑常侍。后迁太尉,加侍中,徙为安邑公。又从征高车,大胜而还。姚兴围洛阳,司马德宗将辛恭靖请救,太祖遣崇六千骑赴之。未至,恭靖败,诏崇即镇野王,除豫州刺史,仍本将军。征为太尉,又徙冝都公。天赐三年薨。先是,卫王仪谋逆,崇豫焉,太祖惜其功而秘之。及有司奏谥,太祖亲览谥法,至述义不克曰‘丁’。太祖曰:‘此当矣。’乃谥曰丁公。
初,太祖避窟咄之难,遣崇还察人心。崇夜至民中,留马与从者,乃微服入其营。会有火光,为舂妾所识,贼皆惊起。崇求从者不得,因匿于坑中,徐乃窃马奔走。宿于大泽,有白狼向崇而号,崇乃觉悟,驰马随狼而走。适去,贼党追者已至,遂得免难。太祖异之,命崇立祀,子孙世奉焉。太和中,追录功臣,以崇配飨。
崇长子遂留,历显官。讨蠕蠕有功,赐爵零陵侯。后以罪废。
子乙九,内行长者。以功赐爵冨城公,加建忠将军,迁散骑常侍、内乘黄令、侍中。卒,谥曰静。
子真,起家中散,转侍东宫,尚长城公主,拜驸马都尉。后敕离婚,纳文明太后姊。寻除南部尚书、侍中。卒,谥曰宣。高祖追思崇勋,令著作郎韩显宗与真撰定碑文,建于白登山。
真子泰,本名石洛,高祖赐名焉。以功臣子孙,尚章武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典羽猎四曹事,赐爵冯翊侯。迁殿中尚书,加散骑常侍、安西将军。进爵为公。出为镇南将军、洛州刺史。例降为侯。寻征为右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又出为使持节、镇北将军、定州刺史。改封冯翊县开国侯,食邑五百户。进征北将军。
初,文明太后幽高祖于别室,将谋黜废,泰切谏乃止。高祖德之,锡以山河,宠待隆至。泰自陈病乆,乞为恒州,遂转陆叡为定州,以泰代焉。泰不愿迁都,叡未及发而泰已至,遂相扇诱,图为叛。乃与叡及安乐侯元隆,抚冥镇将、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阳平侯贺头,射声校尉元乐平,前彭城镇将元拔,代郡太守元珍,镇北将军、乐陵王思誉等谋推朔州刺史阳平王颐为主。颐不从,伪许以安之,密表其事。高祖乃遣任城王澄率并肆兵以讨之。澄先遣治书侍御史李焕单车入代,出其不意,泰等惊骇,计无所出。焕晓谕逆徒,示以祸福,于是凶党离心,莫为之用。泰自度必败,乃率麾下数百人攻焕郭门,冀以一捷。不克,单马走出城西,为人擒送。澄亦寻到,穷治党与。高祖幸代,亲见罪人,问其反状,泰等伏诛。
子伯智,八岁侍学东宫,十岁拜太子洗马、散骑侍郎。尚饶阳公主,拜驸马都尉。早卒。子喈。
伯智弟士儒,字叔贤。徙凉州,后乃得还。为太尉参军事。
子容,武定中,汲郡太守。
乙九弟忸头,侍中、北部尚书。卒,赠司空公,谥曰敬。
子蒲阪,虞曹尚书、征虏将军、泾州刺史。赠征西将军、雍州刺史,谥曰昭。
子韶,字伏兴,员外散骑侍郎、代郡太守、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卒,赠使持节、都督冀相殷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谥曰文。
子遵伯,幽州司马。
遂留弟观,字闼拔,袭崇爵。少以文艺知名,选充内侍,太祖器之。太宗即位,为左卫将军,绾门下中书,出纳诏命。及访旧事,未尝有所遗漏,太宗竒之。尚冝阳公主,拜驸马都尉,稍迁太尉。世祖之监国,观为右弼,出则统摄朝政,入则应对左右,事无巨细,皆关决焉。终日怡怡,无愠喜之色。劳谦善诱,不以冨贵骄人。泰常八年,暴疾薨于苑内,时年三十五。太宗亲临其丧,悲恸左右。赐以通身隐起金饰棺,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赠冝都王,谥曰文成。世祖即位,每与群臣谈宴,未尝不叹惜殷勤,以为自泰常以来,佐命勋臣文武兼济无及之者,见称如此。
子寿,袭爵,少以父任选侍东宫。尚乐陵公主,拜驸马都尉。明敏有父风,世祖爱重之,擢为下大夫。敷奏机辩,有声内外。迁侍中、中书监,领南部尚书,进爵冝都王,加征东大将军。寿辞曰:‘臣祖崇,先皇之世,属值艰危,幸天赞梁眷,诚心密告,故得效功前朝,流福于后。昔陈平受赏,归功无知,今眷元勋未录,而臣独弈世受荣,岂惟仰愧古贤,抑亦有亏国典。’世祖嘉之。乃求眷后,得其孙,赐爵郡公。
舆驾征凉州,命寿辅恭宗,揔录要机,内外听焉。行次云中,将济河,宴诸将于宫。世祖别御静室,召寿及司徒崔浩、尚书李顺,世祖谓寿曰:‘蠕蠕吴提与牧犍连和,今闻朕征凉州,必来犯塞,若伏兵漠南,殄之为易。朕故留壮兵肥马,使卿辅佐太子。收田既讫,便可分伏要害,以待虏至,引使深入,然后击之,擒之必矣。凉州路远,朕不得救。卿若违朕指授,为虏侵害,朕还斩卿。崔浩、李顺为证,非虚言也。’寿顿首受诏。寿信卜筮之言,谓贼不来,竟不设备。而吴提果至,侵及善无,京师大骇。寿不知所为,欲筑西郭门,请恭宗避保南山。惠太后不听,乃止。遣司空长孙道生等击走之。世祖还,以无大损伤,故不追咎。
恭宗监国,寿与崔浩等辅政,人皆敬浩,寿独凌之。又自恃位任,以为人莫己及。谓其子师曰:‘但令吾儿及我,亦足胜人,不须苦敎之。’遇诸父兄弟有如仆隶,夫妻并坐共食,而令诸父馂余。其自矜无礼如此,为时人所鄙笑。真君八年薨。赠太尉,谥曰文宣。
子平国,袭爵。尚城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侍中、中书监,为太子四辅。正平元年卒。
子伏干,袭爵。尚济北公主,拜驸马都尉。和平二年卒。谥曰康。无子。
伏干弟罴,袭爵。尚新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又除虎牢镇将,频以不法致罪。高祖以其勋德之胄,让而赦之。
转征东将军、吐京镇将。罴赏善罚恶,深自克励。时西河胡叛,罴欲讨之,而离石都将郭洛头拒违不从。罴遂上表自劾,以威不摄下,请就刑戮。高祖乃免洛头官。山胡刘什婆寇掠郡县,罴讨灭之。自是部内肃然,莫不敬惮。后改吐京镇为汾州,仍以罴为刺史。前吐京太守刘升,在郡甚有威惠,限满还都,胡民八百余人诣罴请之。前定阳令吴平仁亦有恩信,户增数倍。罴以吏民怀之,并为表请。高祖皆从焉。罴既频荐升等,所部守令,咸自砥砺,威化大行,百姓安之。州民李轨、郭及祖等七百余人,诣阙颂罴恩德。高祖以罴政和民恱,增秩延限。
后征为光禄勋。随例降王为魏郡开国公,邑五百户。又除镇北将军、燕州刺史,镇广宁。寻迁都督夏州、高平镇诸军事,本将军,夏州刺史,镇统万。又除侍中、中书监。穆泰之反,罴与潜通,赦后事发,削封为民。卒于家。世宗时,追赠镇北将军、恒州刺史。
子建,字晚兴,性通率,颇好文史。起家秘书郎,稍迁直阁将军,兼武卫。建妻尔朱荣之妹,建常依附荣。荣入洛之后,除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征北将军,封济北郡开国公。后迁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北道行台、并州事。元晔之立,建兼尚书右仆射,俄转侍中、骠骑大将军。出帝末,本将军、仪同三司、洛州刺史。天平中,坐事自杀于五原城北。
子千牙,武定中,开府祭酒。
建弟衍,字进兴。解褐员外郎,封新兴县开国子,稍迁通直常侍,行云州事。
罴弟亮,字幼辅,初字老生,早有风度。显祖时,起家为侍御中散。尚中山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封赵郡王,加侍中、征南大将军。徙封长乐王。高祖初,除使持节、秦州刺史。在州未期,大着声称。征为殿中尚书。又迁使持节、征西大将军、西戎校尉、敦煌镇都大将。政尚宽简,赈恤穷乏。被征还朝,百姓追思之。
除都督秦梁益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领护西戎校尉、仇池镇将。时宕昌王梁弥机死,子弥博立,为吐谷浑所逼,来奔仇池。亮以弥机蕃款素著,矜其亡灭;弥博凶悖,氐羌所弃;弥机兄子弥承,戎民归乐,表请纳之。高祖从焉。于是率骑三万,次于龙鹄,击走吐谷浑,立弥承而还。是时,阶陵比谷羌董耕奴、斯卑等率众数千人,寇仇池,屯于阳遐岭,亮副将杨灵珍率骑击走之。氐豪杨卜,自延兴以来,从军征伐,二十一战,前来镇将,抑而不闻。亮表卜为广业太守,豪右咸恱,境内大安。
征为侍中、尚书右仆射。于时,复置司州。高祖曰:‘司州始立,未有僚吏,须立中正,以定选举。然中正之任,必须德望兼资者。世祖时,崔浩为冀州中正,长孙嵩为司州中正,可谓得人。公卿等冝自相推举,必令称允。’尚书陆叡举亮为司州大中正。
时萧赜遣将陈显达攻陷醴阳,加亮使持节,征南大将军,都督怀、洛、南、北豫、徐、兖六州诸军事以讨之。显达遁走,乃还。寻迁司空,参议律令。例降爵为公。
时文明太后崩,已过期月,高祖毁瘠犹甚。亮表曰:‘王者居极,至尊至重,父天母地,怀柔百灵。是以古先哲王,制礼成务。施政立治,必顺天而后动;宣宪垂范,必依典而后行。用能四时不忒,阴阳和畅。若有过举,咎征必集。故大舜至慕,事在纳麓之前;孔子至圣,丧无过瘠之纪。尧书稽古之美,不录在服之痛;礼备诸侯之丧,而无天子之式。虽有上达之言,未见居丧之典。然则位重者为世以屈己,居圣者达命以忘情。伏惟陛下至德参二仪,惠泽覃河海,宣礼明刑,动遵古式。以至孝之痛,服期年之丧,练事既阕,号慕如始。统重极之尊,同众庶之制,废越绋之大敬,阙宗祀之旧轨。诚由文明太皇太后圣略超古,惠训深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比之前代,戚为过甚。岂所谓顺帝之则,约躬随众者也。陛下既为天地所子,又为万民父母。子过哀,父则为之惨悴;父过戚,子则为之忧伤。近蒙接见,咫尺旒冕,圣容哀毁,骇感无止,况神祇至灵,而不乆亏和气,微致风旱者哉?书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今一人过哀,黎元焉系?群官所以颠殒震惧,率土所以危惶悚栗,百姓何仰而不忧,嘉禾何由而播殖。愿陛下上承金册遗训,下称亿兆之心,时袭轻服,数御常膳,修崇郊祠,垂惠咸秩,舆驾时动,以释忧烦,博采广咨,以导性气,息无益之恋,行利见之德;则休征可致,嘉应必臻,礼敎并宣,孝慈兼备,普天蒙赖,含生幸甚。’诏曰:‘苟孝悌之至,无所不通。今飘风亢旱,时雨不降,实由诚慕未浓,幽显无感也。所言过哀之咎,谅为未衷,省启以增悲愧。’
寻领太子太傅。时将建太极殿,引见群臣于太华殿,高祖曰:‘
朕仰遵先意,将营殿宇,役夫既至,兴功有日。今欲徙居永乐,以避嚣埃。土木虽复无心,毁之能不凄怆。今故临对卿等,与之取别。此殿乃高宗所制,爰历显祖,逮朕冲年,受位于此。但事来夺情,将有改制,仰惟畴昔,惟深悲感。’亮稽首对曰:‘臣闻稽之卜筮,载自典经,占以决疑,古今攸尚。兴建之功,事在不易,愿陛下讯之蓍龟,以定可否。又去岁役作,为功甚多,太庙明堂,一年便就。若仍岁频兴,恐民力凋弊。且材干新伐,为功不固,愿得逾年,小康百姓。’高祖曰:‘若终不为,可如卿言。后必为之,逾年何益?朕远览前王,无不兴造。故有周创业,经建灵台;洪汉受终,未央是作。草创之初,犹尚若此,况朕承累圣之运,属太平之基。且今八表清晏,年谷又登,爰及此时,以就大功。人生定分,修短命也,蓍蔡虽智,其如之何。当委之大分,岂假卜筮。’遂移御永乐宫。
后高祖临朝堂,谓亮曰:‘三代之礼,日出视朝,自汉魏已降,礼仪渐杀。晋令有朔望集公卿于朝堂而论政事,亦无天子亲临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中前则卿等自论政事,中后与卿等共议可否。’遂命读奏案,高祖亲自决之。又谓亮曰:‘徐州表给归化人禀。王者民之父母,诚冝许之。但今荆扬不賔,书轨未一,方欲亲御六师,问罪江介。计万户投化,岁食百万,若听其给也,则蕃储虚竭。虽得户千万,犹未成一同。且欲随贫赈恤,卿意何如?’亮对曰:‘所存远大,实如圣旨。’及车驾南迁,迁武卫大将军,以本官董摄中军事。
高祖南伐,以亮录尚书事,留镇洛阳。后高祖将自小平汎舟幸石济,亮谏曰:‘臣闻垂堂之诲,振古成规,于安思危,著于周易。是以凭险弗防,没而不吊。匹夫之贱,犹不自轻,况万乘之尊,含生所仰,而可忽乎!是故处则深宫广厦,行则万骑千乘。昔汉帝欲乘舟渡渭,广德将以首血污车轮,帝乃感而就桥。夫一渡小水,犹尚若斯,况洪河浩汗,有不测之虑。且车乘由人,犹有奔逸致败之害,况水之缓急,非人所制,脱难出虑表,其如宗庙何!’高祖曰:‘司空言是也。’
及亮兄罴预穆泰反事,亮以府事付司马慕容契,上表自劾。高祖优诏不许,还令摄事。亮频烦固请,乆乃许之。寻除使持节、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徙封顿丘郡开国公,食邑五百户,以绍崇爵。
世宗即位,迁定州刺史,寻除骠骑大将军、尚书令,俄转司空公。景明三年薨,时年五十二。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四十万、布七百匹、蜡二百斤。世宗亲临小敛。赠太尉公,领司州牧,谥曰匡。
子绍,字永业。高祖以其贵臣世胄,顾念之。九岁除员外郎,侍学东宫,转太子舍人。十一尚琅邪长公主,拜驸马都尉、散骑侍郎,领京兆王愉文学。世宗初,通直散骑常侍、高阳王雍友。遭父忧,诏起袭爵,散骑常侍,领主衣都统。迁秘书监、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光禄卿,又迁卫将军、太常卿。寻除使持节、都督冀瀛二州诸军事、本将军、冀州刺史,以母老固辞,忤旨免官。除中书令,转七兵尚书,徙殿中尚书。遭所生忧免,居丧以孝闻。又除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中书监,复为侍中,领本邑中正。
绍无他才能,而资性方重,罕接賔客,希造人门。领军元叉当权熏灼,曾往候绍,绍迎送下阶而已,时人叹尚之。及灵太后欲黜叉,犹豫未决,绍赞成之。以功加特进,又拜其次子岩为给事中。寻加仪同三司,领左右。时侍中元顺与绍同直,顺尝因醉入其寝所。绍拥被而起,正色让顺曰:‘身二十年侍中,与卿先君亟连职事,纵卿后进,何冝相排突也!’遂谢事还家。诏喻乆乃起。除车骑大将军、开府、定州刺史,固辞不拜。又除侍中,托疾未起。河阴之役,故得免害。
庄帝立,尔朱荣遣人征之。绍以为必死,哭辞家庙。及往见荣于邙山,捧手不拜。荣亦矫意礼之,顾谓人曰:‘穆绍不虚大家儿。’车驾入宫,寻授尚书令、司空公,进爵为王,给班劔四十人,仍加侍中。时河南尹李奖往诣绍。奖以绍郡民,谓必加敬,绍又恃封邑,是奖国主,待之不为动膝。奖惮其位望,致拜而还。议者两讥焉。
尔朱荣之讨葛荣也,诏上党王天穆为前锋,次于怀县;司徒公杨椿为右军;绍为后继。未发,会擒葛荣乃止。未几,降王复本爵。元颢入洛,以绍为兖州刺史。行达东郡,颢败而反。
普泰元年,除都督青齐兖光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青州刺史。未行,其年九月薨,时年五十二。赠侍中、都督冀相殷三州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太保、冀州刺史,谥曰文献。
子长嵩,字子岳。起家通直郎,再迁散骑常侍。袭爵,转镇东将军、光禄少卿。兴和中卒,赠都督冀沧二州诸军事、征东将军、冀州刺史。
子岩,武定中,司徒咨议参军。
平国弟相国,官至安东将军、济州刺史、上洛公。
相国弟正国,尚长乐公主,拜驸马都尉。
子平城,早卒。高祖时,始平公主薨于宫,追赠平城驸马都尉,与公主合葬。
平城弟长城,司徒左长史。
子世恭,武定中,朱衣直阁。
长城弟彧,符玺郎中。卒。
子永延,尚书骑兵郎、青州征东司马。
正国弟应国,征西将军、张掖公。
子度孤,袭爵。平南将军、梁城镇将。
子清休,颇有将略。司农少卿、武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出为骠骑大将军、夏州刺史。
子铁槌,秘书郎。
应国弟安国,历金部长、殿中尚书,加右卫将军,赐爵新平子。为乙浑所杀,追赠征虏将军。
子吐万,袭爵。襄城镇将。
子金宝,秘书郎。
寿弟伏真,高宗世,稍迁尚书,赐爵任城侯。出为兖州刺史、假宁东将军、濮阳公。
子常贵,南阳太守。
伏真弟多侯,历位殿中给事、左将军,赐爵长宁子。迁司卫监。高宗崩,乙浑专权。时司徒陆丽在代郡温汤疗病,浑忌之,遣多侯追丽。多侯谓丽曰;‘浑有无君之心,大王众所望也,去必危,冝徐归而图之。’丽不从,遂为浑所害,多侯亦见杀。谥曰烈。子胡儿袭爵。
观弟翰,平原镇将、西海王。薨。
子龙仁,袭爵,降为公。卒。
子丰国,袭爵。
丰国弟子弼,有风格,善自位置。涉猎经史,与长孙稚、陆希道等齐名于世,矜己陵物,颇以损焉。高祖初定氏族,欲以弼为国子助敎。弼辞曰:‘先臣以来,蒙恩累世,比校徒流,实用惭屈。’高祖曰:‘朕欲敦厉胄子,故屈卿光之。白玉投泥,岂能相污?’弼曰:‘既遇明时,耻沉泥滓。’会司州牧、咸阳王禧入,高祖谓禧曰:‘朕与卿作州都,举一主簿。’即命弼谒之。因为高祖所知。舆驾南征,特敕随从。世宗初,除尚书郎,以选为广平王怀国郎中令。数有匡谏之益。世宗善之。除中书舍人,转司州治中、别驾,历任有称。肃宗时,河州羌却铁匆反,敕兼黄门,慰喻匆。以功加前将军,赐以钱帛。寻以本将军行扬州事,追拜平西将军、华州刺史。卒于州,时年五十一。赠使持节、征北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懿。
子季齐,释褐司徒参军事、开府骑兵参军。
翰弟𫖮,忠谨有材力。太宗时为中散,转侍御郎。从世祖征赫连昌,勇冠一时,世祖嘉之。迁侍辇郎、殿中将军,赐爵泥阳子。从征和龙,功超诸将,拜司卫监,加龙骧将军,进爵长乐侯。
曾从世祖田于崞山,有虎突出,𫖮搏而获之。世祖叹曰:‘诗所谓“有力如虎”,𫖮乃过之。’后从驾西征白龙,北讨蠕蠕,以功加散骑常侍、镇北将军,进爵建安公。出为北镇都将,征拜殿中尚书。出镇凉州,所在著称。还加散骑常侍,领太仓尚书。
高宗时,为征西大将军、督诸军事,西征吐谷浑,出南道。坐击贼不进,免官爵徙边。高祖又以𫖮著勋前朝,征为内都大官。天安元年卒。赠征西大将军、建安王,谥曰康。
子寄生,袭。
寄生弟栗,凉州镇将、安南公。
子祁,字愿德。通直常侍、上谷河内二郡太守、司州治中、太子右卫率。卒,赠齐州刺史。
子景相,字霸都。中书舍人、上党太守。
栗弟泥干,为羽林中郎,赐爵临安男。后稍历显职,除冀州刺史,假安南将军、钜鹿公。卒。
子浑,袭爵。秘书中散。
子令宣,通直常侍。
崇宗人丑善,太祖初,率部归附,与崇同心戮力,御侮左右。从征窟咄、刘显,破平之。又从击贺兰部,平库莫奚。拜天部大人,居于东蕃。卒。
子莫提,从平中原,为中山太守。除宁南将军、相州刺史,假阳陵侯。卒。
子吐,太宗世,散骑常侍。卒于侍中、镇东将军。
子敦,辅国将军、西部都将。赐爵冨平子。卒。
子纯,袭爵。历散骑常侍、光禄勋。高祖时,右卫将军,寻除右将军、河州刺史。卒,赠镇北将军、并州刺史。
子盛,袭爵。直阁将军。
盛弟裕,辅国将军、中散大夫。
裕子礼,东牟太守。
礼弟略,武定末,魏尹丞。
纯弟,历东宫庶子、汲郡太守。世宗时,为怀朔镇将,东、北中郎将,豳、幽、凉三州刺史。肃宗世,除平北将军、并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在公以威猛见称。卒时年七十四,赠散骑常侍、征东将军、相州刺史,谥曰安。
子显寿,长水校尉。
显寿弟显业,卒于散骑侍郎。
子子琳,举秀才,为安戎令,颇有吏干。随长孙稚征蜀有功,除尚书屯田郎中。出帝即位,以摄仪曹事,封高唐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孝静初,镇东将军、司州别驾,以占夺民田,免官爵。乆之,阿至罗国主副罗越居为蠕蠕所破,其子去賔来奔。齐献武王奏去賔为安北将军、肆州刺史,封高车王,招慰夷虏;表子琳为去賔长史,复其前封。寻迁仪同开府长史、齐献武王丞相司马。卒时年五十三,赠骠骑大将军、都官尚书、瀛州刺史。
子伯昱。弟朏,武定中,开府中兵参军。
子琳弟良,字先德。司空行参军、将作丞、司徒祭酒、安东将军、南钜鹿太守。颇有民誉。入为司徒司马、大将军从事中郎、中书舍人。武定六年卒。赠征东将军、徐州刺史。
史臣曰:穆崇夙奉龙颜,早著诚节,遂膺宠眷,位极台鼎;至乃身豫逆谋,卒蒙全护,明主之于劳臣,不亦厚矣!从享庙庭,抑亦尚功之义。观少当公辅之任,业器其优乎?𫖮壮烈显达,亮宽厚致位,绍立虚简之操,弼有风格之名,世载不陨,青紫兼列,盛矣。至于寿以贵终,罴止削废,人之无礼,为幸盖多。丑之子孙,不乏名位,亦有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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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八‧列传第十六 和跋 奚牧 莫题 庾业延 贺狄干 李栗 刘洁 古弼 张黎
和跋,代人也,世领部落,为国附臣。跋以才辩知名,太祖擢为外朝大人,参军国大谋,雅有智算。频使称旨,拜龙骧将军。未几,赐爵日南公。从平中原,以功进为尚书,镇邺。
慕容德使兄子和守滑台,和长史李辨杀和,求援于跋。跋率轻骑赴之。既至,辨悔,闭门拒守。跋使尚书郎邓晖说之,辨乃开门。跋入,收其府藏。德闻之,遣将率三千骑,击跋。跋逆击,大破之,擒其将士千余人而还。于是陈颍之民,多来向化。改封定陵公。与常山王遵率众五万,讨贺兰部别帅木易于,破之。出为平原太守。
太祖宠遇跋,冠于诸将。时群臣皆敦尚恭俭,而跋好修虚誉,眩曜于时,性尤奢淫,太祖戒之,弗革。后车驾北狩犲山,收跋,刑之路侧。妻刘氏自杀以从。初,将刑跋,太祖命其诸弟毗等视诀,跋谓毗曰:‘灅北地瘠,可居水南,就耕良田,广为产业,各相勉励,务自纂修。’令之背己曰:‘汝曹何忍视吾之死也!’毗等解其微意,诈称使者,云奔长安,追之不及。太祖怒,遂诛其家。后世祖西巡五原,回幸犲山校猎,忽遇暴风,云雾四塞。世祖怪而问之,群下佥言跋世居此土,祠冢犹存,其或者能致斯变。帝遣建兴公古弼祭以三牲,雾即除散。后世祖蒐狩之日,每先祭之。
少子归,从征赫连昌有功,拜统万将军,赐爵成皋男。与西平公安颉攻虎牢,拔之。进爵高阳侯。后以罪徙配凉州为民。盖吴作乱于关中,复拜归龙骧将军往讨之。还,拜使持节、冠军将军、雍城镇都大将、高阳侯。卒。
子度,袭爵。尚书都官郎、昌平太守。卒。
度子延穆,司州部郡从事,早卒。
子安,武定末,给事黄门侍郎。
奚牧,代人也,重厚有智谋。太祖宠遇之,称之曰仲兄。初,刘显谋害太祖,梁眷知其谋,潜使牧与穆崇至七介山以告,语在崇传。太祖录先帝旧臣,又以牧告显之功,拜为治民长,敷奏政事,参与计谋。
太祖征慕容宝,加辅国将军,略地晋川,获宝丹阳王买得及离石护军高秀和于平陶。以军功拜并州刺史,赐爵任城公。州与姚兴接界,兴颇寇边,牧乃与兴书,称顿首,钧礼抗之,责兴侵边不直之意。兴以与国通和,恨之。有言于太祖,太祖戮之。
莫题,代人也,多智有才用。初为幢将,领禁兵。太祖之征慕容宝也,宝夜来犯营,车人惊骇。遂有亡还京师者,言官军败于柏肆,京师不安。南安公元顺因之欲摄国事。题谓顺曰:‘此大事,不可轻尔,冝审待后要,不然祸将及矣。’顺乃止。以功拜平远将军,赐爵扶柳公,进号左将军,改为高邑公。出除中山太守,督司州之山东七郡事。
车驾征姚兴,次于晋阳,而上党群盗秦颇、丁零翟都等聚众于壶关,诏题帅众三千以讨之。上党太守捕颇,斩之。都走林虑。诏题搜山穷讨,尽平之。
初,昭成末,太祖季父窟咄徙于长安。苻坚败,从慕容永东迁。及永自立,以窟咄为新兴太守。登国初,刘显遣弟亢泥等迎窟咄,寇南鄙。题时贰于太祖,遗箭于窟咄,谓之曰‘三岁犊岂胜重载’,言窟咄长而太祖少也。太祖既衔之。天赐五年,有告题居处倨傲,拟则人主。太祖乃使人示之箭,告之曰:‘三岁犊,能胜重载不?’题奉诏,父子对泣,诘朝乃刑之。
庾业延,代人也,后赐名岳。其父及兄和辰,世典畜牧。稍转中部大人。昭成崩,氐寇内侮。事难之闲,收敛畜产,冨拟国君。刘显谋逆,太祖外幸,和辰奉献明太后归太祖,又得其资用。以和辰为内侍长。和辰分别公私旧畜,颇不会旨,太祖由是恨之。岳独恭慎修谨,善处危难之闲,太祖喜之。与王建等俱为外朝大人,参预军国。
太祖既绝慕容垂,以岳为大人,使诣慕容永。永服其辞义。垂围永于长子,永告急求援,岳与陈留王虔以五万骑东渡河救之,次于秀容,破山胡部高车门等,徙其部落。会永灭,乃班师。从平中原,拜安远将军。
官军之惊于柏肆也,贺兰部帅附力眷、纥突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等闻之,聚党反于阴馆。南安公元顺讨之,不克,死者数千人。太祖闻之,诏岳率万骑,还讨叱奴根等,殄之,百姓乃安。离石胡帅呼延铁、西河胡帅张崇等不乐内徙,聚党反叛。岳率骑三千,讨破之,斩铁擒崇,搜山穷讨,散其余党。以功赐爵西昌公,进号征虏将军。又讨反人张超、清河太守傅世,并破平。以岳为邺行台。
岳为将有谋略,治军清整,常以少击多,士众服其智勇,名冠诸将。及罢邺行台,以所统六郡置相州,即拜岳为刺史。公廉平当,百姓称之。旧有园池,时果初熟,丞吏送之,岳不受,曰:‘果未进御,吾何得先食?’其谨如此。后迁司空。岳兄子路有罪,诸父兄弟悉诛,特赦岳父子。
天赐四年,诏赐岳舍地于南宫,岳将家僮治之。候官告岳衣服鲜丽,行止风采,拟仪人君。太祖时既不豫,多所猜恶,遂诛之。时人咸冤惜焉。岳葬在代西善无之界。后世祖讨赫连氏,经其墓宅,怆然动容,遂下诏为立庙,令一州之民,四时致祭。求其子孙任为将帅者,得其子陵。从征有功,听袭爵。
路,皇始初,从征慕容宝,为城门校尉。迁司隶校尉。爵高平公而诛。
贺狄干,代人也。家本小族,世忠厚,为将以平当称。稍迁北部大人。登国初,与长孙嵩为对,明于听察,为人爱敬。
太祖遣狄干致马千匹,结婚于姚苌。会苌死兴立,因止狄干而绝婚。兴弟平率众寇平阳,太祖讨平之,擒其将狄伯支、唐小方等三十余人。天赐中,诏北新侯安同送唐小方于长安。后蠕蠕社崘与兴和亲,送马八千匹。始济河,赫连屈孑忿兴与国交好,乃叛兴,邀留社崘马。兴乃遣使,请以骏马千匹赎伯支而遣狄干还。太祖意在离闲二寇,于是许之。
狄干在长安幽闭,因习读书史,通论语、尚书诸经,举止风流,有似儒者。初,太祖普封功臣,狄干虽为姚兴所留,遥赐爵襄武侯,加秦兵将军。及狄干至,太祖见其言语衣服,有类羌俗,以为慕而习之,故忿焉,既而杀之。
弟归,亦刚直方雅。与狄干俱死。
李栗,雁门人也。昭成时,父祖入国。少辩捷,有才能,兼有将略。初随太祖幸贺兰部,在元从二十一人中。太祖爱其艺能。时王业草创,爪牙心腹,多任亲近,唯栗一介远寄,兼非戚旧,当世荣之。数有战功,拜左军将军。太祖征慕容宝,栗督五万骑为前驱,军之所至,莫不降下。迁左将军。慕容宝弃中山东走也,栗以轻骑追之,不及而还。
栗性简慢,矜宠,不率礼度,每在太祖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肃,咳唾任情。太祖积其宿过,天兴三年遂诛之。于是威严始厉,制勒群下尽卑谦之礼,自栗始也。
刘洁,长乐信都人也。祖父生,颇解卜筮。昭成时,慕容氏来献女,为公主家臣,仍随入朝。赐以妻,生子。父提,太祖时,官至乐陵太守,赐爵信都男。卒。
洁性彊力多智,数从征讨有功,进爵会稽公。河西胡张外、建兴王绍等聚党为逆,洁与永安侯魏勤率众三千人,屯于西河以镇抚之。又与勤及功劳将军元屈等击吐京叛胡。时离石胡出以眷引屈丐骑,断截山岭邀洁,洁失马,登山力战,矢刃俱尽,为胡所执,送诣屈丐。洁声气不挠,呼其字而与之言,神色自若。屈丐壮而释之。后得还国,典东部事。
太宗寝疾,世祖监国,洁与古弼等选侍东宫,对综机要,敷奏百揆。世祖即位,以告反者,又献直言,所在合旨,竒其有柱石之用,委以大任。及议军国,朝臣咸推其能。于是超迁尚书令,改为钜鹿公。
世祖破蠕蠕大檀于云中,洁言于世祖曰:‘大檀恃众,虽破胆奔北,恐不惧往败,将复送死。请收田讫,复一大举,东西并进,为二道讨之。’世祖然其言。后大议征讨,洁言冝先平冯跋,世祖不从。敕勒新民以将吏侵夺,咸出怨言,期牛马饱草,当赴漠北。洁与左仆射安原奏,欲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冰解之后,不得北遁。世祖曰:‘不然。此等习俗,放散日乆,有似园中之鹿,急则冲突,缓之则定。吾自处之有道,不烦徙也。’洁等固执,乃听分徙三万余落于河西,西至白盐池。新民惊骇,皆曰:‘圈我于河西之中,是将杀我也’,欲西走凉州。洁与侍中古弼屯五原河北,左仆射安原屯恱拔城北,备之。既而新民数千骑北走,洁追讨之。走者粮绝,相枕而死。
时南州大水,百姓阻饥。洁奏曰:‘臣闻天地至公,故万物咸育;帝王无私,而黎民戴赖。伏惟陛下以神武之姿,绍重光之绪,恢隆大业,育济群生。威之所振,无思不服,泽之所洽,无远不怀,太平之治,于是而在。自顷边寇内侵,戎车屡驾,天资圣明,所在克殄。方难既平,皆蒙酬锡,勋高者受爵,功卑者获赏,宠赐优崇,有过古义。而郡国之民,虽不征讨,服勤农桑,以供军国,实经世之大本,府库之所资。自山以东,偏遇水害,频年不收,就食他所。臣闻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应加哀矜,以鸿覆育。今南摧彊寇,西败丑虏,四海晏如,人神恊畅,若与兆民共飨其福。则惠感和气,苍生恱乐矣。’世祖从之,于是复天下一岁租赋。
洁与乐平王丕督诸军取上邽。军至启阳,百姓争致牛酒。洁至上邽,诸将咸欲斩其豪帅以示王威,洁不听。抚慰秦陇,秋毫无犯,人皆安业。世祖将发陇右骑卒东伐高丽。洁进曰:‘陇土新民,始染大化,冝赐优复以饶实之。兵马足食,然后可用。’世祖深纳之。车驾西伐,洁为前锋。沮渠牧犍弟董来率万余人拒战于城南。洁信卜者之言,日辰不恊,击鼓却陈,故后军不进,董来得入城。世祖微嫌之。后洁与建宁王崇督诸军,于三城胡部中简兵六千,将以戍姑臧。胡不从命,千余人叛走。洁与崇击诛之,虏男女数千人。
洁朝夕在枢密,深见委任,性既刚直,恃宠自专。世祖心稍不平。时议伐蠕蠕,洁意不欲,言于世祖曰:‘虏非有邑居,迁徙无常,前来出军,无所擒获,不如广农积谷,以待其来。’群臣皆从其议。世祖决行,乃问于崔浩,浩固言可伐。世祖从浩议。既出,与诸将期会鹿浑谷。而洁恨其计不用,欲沮诸将,乃矫诏更期,故诸将不至。时虏众大乱,恭宗欲击之,洁执不可,语在帝纪。停鹿浑谷六日,诸将犹不进。贼已远遁,追至石水,不及而还。师次漠中,粮尽,士卒多死。洁阴使人惊军,劝世祖弃军轻还,世祖不从。洁以军行无功,奏归罪于崔浩。世祖曰:‘诸将后期,及贼不击,罪在诸将,岂在于浩。’浩又言洁矫诏,事遂发。舆驾至五原,收洁幽之。
世祖之征也,洁私谓亲人曰:‘若军出无功,车驾不返者,吾当立乐平王。’洁又使右丞张嵩求图谶,问:‘刘氏应王,继国家后,我审有名姓否?’嵩对曰:‘有姓而无名。’穷治款引,搜嵩家,果得谶书。洁与南康公狄邻及嵩等,皆夷三族,死者百余人。
洁既居势要,擅作威福,诸阿附者登进,忤恨者黜免,内外惮之,侧目而视。拔城破国者,聚敛财货,与洁分之。籍其家产,财盈巨万。世祖追忿,言则切齿。
古弼,代人也。少忠谨,好读书,又善骑射。初为猎郎,使长安,称旨,转门下奏事,以敏正著称。太宗嘉之,赐名曰笔,取其直而有用,后改名弼,言其辅佐材也。令弼典西部,与刘洁等分绾机要,敷奏百揆。
世祖即位,以功拜立节将军,赐爵灵寿侯。征并州叛胡。还,进为侍中、吏部尚书,典南部奏事。与安原降东部高车于巳尼陂。又与刘洁屯五原河北,以备叛民。拜安西将军,从征赫连定。驾至平凉,次于泾南。遣弼与侍中张黎击平凉。赫连定自安定率步骑二万来救,与弼等相遇,弼伪退以诱之。世祖使高车敕勒驰击定,斩首数千级。弼乘胜取安定。
又与永昌王健等讨冯文通。文通婴城固守,弼芟其禾而还。后又征文通,文通求救于高丽。高丽救至,文通将东奔,民多难之。其大臣古泥,因民心之不欲,遂率众攻文通,开城门以引官军。弼疑古泥谲诈,不入城。高丽军至,文通乃随之。文通之奔也,令妇人被甲居中,其精卒及高丽陈兵于外。弼部将高苟子率骑冲击贼军,弼酒醉,拔刀止之,故文通得东奔。将士皆怨弼不击。世祖大怒,征还,黜为广夏门卒。
寻复为侍中,与尚书李顺使于凉州。拜安西将军,赐爵建兴公,镇长安,甚著威名。及议征凉州,弼与顺咸言凉州乏水草,不冝行师。世祖不从。既克姑臧,微嫌之,以其有将略,故弗之责也。
刘义隆遣将裴方明等击南秦王杨难当,难当遣使请救兵。未至,难当奔上邽,方明克仇池,立杨玄庶子保炽。于是假弼节,督陇右诸军。义隆遣其秦州刺史胡崇之屯仇池,弼与平西将军元齐邀崇之于浊水,临阵擒之,其众走还汉中。弼等从祥郊山南入,与东道将皮豹子等讨仇池,遣永安侯贺纯攻义隆,塞狭道。守将姜道祖退守狭亭。诸将以山道崄峻,时又雪深,用马不便,皆迟留不进。弼独进军,使元齐、贺纯等击狭亭,道祖南走,仇池平。未几,诸氐复推杨文德为主,围仇池。弼发上邽、高平、汧城诸军讨之,仇池围解,文德走汉川。时豹子督关中诸军次于下辨,闻仇池围解,议欲还军。弼使谓豹子曰:‘比连破贼军,恐彼君臣未体大分,耻其负败,或来报复。若其班师,寇众复至,后举为难。不如缮兵练甲,蓄力待之。不出秋冬,南寇必来,以逸待劳,百胜之策。’豹子乃止。世祖闻之,曰:‘弼之言,长策也。制南秦,弼谋多矣。’
恭宗揔摄万几,征为东宫四辅,与冝都王穆寿等并参政事。诏以弼保傅东宫,有老成之勤,赐帛千匹、绵千斤。迁尚书令。弼虽事务殷凑,而读书不辍,端谨慎密,口不言禁中之事,功名等于张黎而廉不及也。
上谷民上书,言苑囿过度,民无田业,乞减太半,以赐贫人。弼览见之,入欲陈奏,遇世祖与给事中刘树碁,志不听事。弼侍坐良乆,不获申闻。乃起,于世祖前捽树头,掣下床,以手搏其耳,以拳殴其背曰:‘朝廷不治,实尔之罪!’世祖失容放碁曰:‘不听奏事,实在朕躬,树何罪?置之!’弼具状以闻。世祖竒弼公直,皆可其所奏,以丐百姓。弼曰:‘为臣而逞其志于君前者,非无罪也。’乃诣公车,免冠徒跣,自劾请罪。世祖遣使者召之。及至,世祖曰:‘卿其冠履。吾闻筑社之役,蹇蹶而筑之,端冕而事之,神与之福。然则卿有何罪?自今以后,苟利社稷,益国便民者,虽复颠沛造次,卿则为之,无所顾也。’
世祖大阅,将校猎于河西。弼留守,诏以肥马给骑人,弼命给弱者。世祖大怒曰:‘尖头奴,敢裁量朕也!朕还台,先斩此奴。’弼头尖,世祖常名之曰笔头,是以时人呼为笔公。弼属官惶怖惧诛。弼告之曰:‘吾以为事君使畋猎不适盘游,其罪小也。不备不虞,使戎寇恣逸,其罪大也。今北狄孔炽,南虏未灭,狡焉之志,窥伺边境,是吾忧也。故选肥马备军实,为不虞之远虑。苟使国家有利,吾何避死乎!明主可以理干,此自吾罪,非卿等之咎。’世祖闻而叹曰:‘有臣如此,国之宝也!’赐衣一袭、马二匹、鹿十头。后车驾畋于山北,大获麋鹿数千头,诏尚书发车牛五百乘以运之。世祖寻谓从者曰:‘笔公必不与我,汝辈不如马运之速。’遂还。行百余里而弼表至,曰:‘今秋谷悬黄,麻菽布野,猪鹿窃食,鸟雁侵费,风波所耗,朝夕参倍,乞赐矜缓,使得收载。’世祖谓左右曰:‘笔公果如朕所卜,可谓社稷之臣。’
初,杨难当之来也,诏弼悉送其子弟于京师。杨玄小子文德,以黄金四十斤赂弼,弼受金,留文德而遇之无礼,文德亡入刘义隆。世祖以其正直有战功,弗加罪责也。
世祖崩,吴王立,以弼为司徒。高宗即位,与张黎并坐议不合旨,俱免,有怨谤之言。其家人告巫蛊,俱伏法,时人冤之。
张黎,雁门平原人也。善书计,太祖知待之。太宗器其忠亮,赐爵广平公,管综机要。
世祖以其功旧,任以辅弼,除大司农卿,军国大议,黎常与焉。加镇北将军。以征赫连定功,进号征北大将军。与乐安王范、济南公崔徽镇长安,清约公平,甚着声称。代下之日,家无余财。世祖诏黎领兵一万二千人,通莎泉道。车驾征凉州,蠕蠕吴提乘虚入寇,黎与司空道生拒击之。恭宗初揔百揆,黎与东郡公崔浩等辅政,忠于奉上,非公事不言。诏曰:‘侍中广平公黎、东郡公浩等,保傅东宫,有老成之勤,朕甚嘉焉。其赐布帛各千匹,以褒旧勋。’恭宗薨于东宫,黎兼太尉,持节奉策谥焉。
吴王余立,以黎为太尉。后以议不合旨,免。仍与古弼并诛。
史臣曰:和跋、奚牧、莫题、贺狄干、李栗、刘洁等,并有忠勤征伐之效,任遇仍优,俱至诛灭。岳见纪危难之中,受事草创之际,智勇既申,功名尤举,乃良将之材。弼谋军辅国,远略正情,有柱石之量。张黎诚谨兼方,功旧见重。纤介之闲,一朝殒覆,宥及十世,乃徒言尔,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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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二十九‧列传第十七 奚斤 叔孙建
奚斤,代人也,世典马牧。父箪,有宠于昭成皇帝。时国有良马曰‘䯄骝’,一夜忽失,求之不得。后知南部大人刘库仁所盗,养于窟室。箪闻而驰往取马,库仁以国甥恃宠,惭而逆击箪。箪捽其发落,伤其一乳。及苻坚使库仁与卫辰分领国部,箪惧,将家窜于民闲。库仁求之急,箪遂西奔卫辰。及太祖灭卫辰,箪晚乃得归,故名位后于旧臣。
斤机敏,有识度。登国初,与长孙肥等俱统禁兵。后以斤为侍郎,亲近左右。从破慕容宝于参合。皇始初,从征中原,以斤为征东长史,拜越骑校尉,典宿卫禁旅。车驾还京师,博陵、勃海、章武诸郡,群盗并起,所在屯聚,拒害长吏。斤与略阳公元遵等率山东诸军讨平之。从征高车诸部,大破之。又破厍狄、宥连部,徙其别部诸落于塞南。又进击侯莫陈部,俘虏获杂畜十余万,至大峨谷,置戍而还。迁都水使者,出为晋兵将军,幽州刺史,赐爵山阳侯。
太宗即位,为郑兵将军,循行州郡,问民疾苦。章武民刘牙聚党为乱,斤讨平之。诏以斤世忠孝,赠其父箪为长宁子。太宗幸云中,斤留守京师。昌黎王慕容伯儿收合轻侠失志之徒李沈等三百余人谋反,斤闻而召伯儿入天文殿东庑下,穷问款引,悉收其党诛之。诏与南平公长孙嵩等俱坐朝堂,录决囚徒。太宗大阅于东郊,治兵讲武,以斤行左丞相。大蒐于石会山。车驾西巡,诏斤为先驱,讨越勒部于鹿郍山,大破之,获马五万匹,牛羊二十万头,徙二万余家而还。又诏斤与长孙嵩等八人,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蠕蠕犯塞,令斤等追之。事具蠕蠕传。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命斤出入乘轺轩,备威仪导从。世祖之为皇太子,临朝听政,以斤为左辅。
刘义符立,其大臣不附,国内离阻。乃遣斤收刘裕前侵河南地,假斤节,都督前锋诸军事、司空公、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率吴兵将军公孙表等南征。用表计攻滑台,不拔,求济师。太宗怒其不先略地,切责之。乃亲南巡,次中山。义符东郡太守王景度捐城遁走,司马楚之等并遣使诣斤降。斤自滑台趣洛阳,义符虎牢守将毛德祖遣其司马翟广、将军姚勇错、窦霸等率五千人据土楼以拒斤,斤进击,破之。广等单马走免,尽殪其众。斤长驱至虎牢,军于汜东。留表守辎重,自率轻兵徇下河南、颕川、陈郡以南,百姓无不归附。义符陈留太守严棱以郡降。斤遂平兖豫诸郡,还围虎牢。德祖拒守不下。及虎牢溃,斤置守宰以抚之。自魏初,大将行师,唯长孙嵩拒刘裕,斤征河南,独给漏刻及十二牙旗。太宗崩,斤乃班师。
世祖即位,进爵冝城王,仍为司空。世祖征赫连昌,遣斤率义兵将军封礼等督四万五千人袭蒲阪。昌守将赫连乙升闻斤将至,遣使告昌。使至统万,见大军已围其城,还告乙升曰:‘昌已败矣。’乙升惧,弃蒲阪西走。斤追败之,乙升遂奔长安。斤入蒲阪,收其资器,百姓安业。昌弟助兴,先守长安,乙升至,复与助兴弃长安,西走安定,斤又西据长安。于是秦雍氐羌皆来归附。与赫连定相持,累战破定。定闻昌败,遂走上邽,斤追之,至雍,不及而还。诏斤班师,斤上疏曰:‘赫连昌亡保上邽,鸠合余烬,未有盘据之资。今因其危,灭之为易。请益铠马,平昌而还。’世祖曰:‘昌亡国叛夫,击之劳伤将士,且可息兵,取之不晚。’斤抗表固执,乃许之,给斤万人,遣将军刘拔送马三千匹与斤。斤进讨安定,昌退保平凉。斤屯军安定,以粮竭马死,遂深垒自固。监军侍御史安颉击昌,擒之。语在颉传。
昌众复立昌弟定为主,守平凉。斤自以元帅,而擒昌之功,更不在己,深耻之。乃舍辎重,轻赍三日粮,追定于平凉。娥清欲寻水而往,斤不从,自北道邀其走路。定众将出,会一小将有罪亡入贼,具告其实。定知斤军无粮乏水,乃邀斤前后。斤众大溃,斤及娥清、刘拔为定所擒,士卒死者六七千人。后世祖克平凉,斤等得归。免为宰人,使负酒食从驾还京师以辱之。
寻拜安东将军,降爵为公。车驾将讨冯文通,诏斤发幽州民及密云丁零万余人,运攻具出南道。太延初,为卫尉,改为弘农王,加征南大将军。后为万骑大将军。
世祖大集群臣于西堂,议伐凉州。斤等三十余人议曰:‘河西王牧犍,西垂下国,虽内不纯臣,而外修职贡,冝加宽宥,恕其微愆。去岁新征,士马疲弊,未可大举,冝且羁縻。其地卤薄,略无水草,大军既到,不得乆停。彼闻军来,必婴城固守。攻则难拔,野无所掠,终无克获。’世祖不从,征之。凉州平,以战功赐僮隶七十户。以斤元老,赐安车,平决刑狱,咨访朝政。
斤聪辩彊识,善于谈论,远说先朝故事,虽未皆是,时有所得。听者叹美之。每议大政,多见从用,朝廷称焉。真君九年薨,时年八十。世祖亲临哀恸,谥曰昭王。斤有数十妇,子男二十余人。
长子他观袭爵。世祖曰:‘斤关西之败,国有常刑。以其佐命先朝,故复其爵秩,将收孟明之效。今斤终其天年,君臣之分全矣。’于是降他观爵为公,除广平太守。后为都将,征悬瓠,卒于军。
子延,袭爵。出为瓦城镇将。卒。
子绪,袭爵。初为散令,后为太中大夫,加左将军。开建五等,封弘农郡开国侯,食邑三百户。后例降为县,改封澄城县开国侯,增邑九百户。卒。
子遵,袭封。卒,赠镇远将军、洛州刺史,谥曰哀侯。无子,国除。太和中,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斤配食庙庭。世宗继绝世,诏以绪弟子鉴特绍其后,以承封邑。鉴卒于中坚将军、司徒从事中郎。赠龙骧将军、肆州刺史。
子绍宗,武定中,开府田曹参军。
他观弟和观,太祖时内侍左右。太宗以其世典戎御,遂拜典御都尉,赐爵广兴子,建威将军。寻进为冝阳侯,加龙骧将军,领牧官中郎将。出为冀青二州刺史。卒。
子冀州,袭爵。
冀州弟受真,为中散。高宗即位,拜龙骧将军,赐爵成都侯。迁给事中,出为离石镇将。
和观弟拔,太宗时内侍左右。世祖即位,稍迁侍中、选部尚书、镇南将军,赐爵乐陵公。后以罪徙边。征为散骑常侍。从征蠕蠕,战没。
子买奴,有宠于显祖,官至神部长。与安成王万安国不平,安国矫诏杀买奴于苑内。高祖赐安国死,追赠买奴为并州刺史、新兴公。
斤弟普回,阳曲护军。
普回子乌侯,世祖时拜治书御史,建义将军,赐爵夷余侯。从征蠕蠕及赫连昌,以功进爵城阳公,加员外散骑常侍,出为虎牢镇将。兴光中卒,丧礼依其伯父弘农王故事。陪葬金陵。
乌侯子缠,世祖时亲侍左右,随从征讨,常持御劔。后以罪徙龙城。寻征为知臣监。出为薄骨律镇将,假镇远将军,赐爵冨城侯。时高车叛,围镇城。缠击破之,斩首千余级。延兴中卒。
叔孙建,代人也。父骨,为昭成母王太后所养,与皇子同列。建少以智勇著称。太祖之幸贺兰部,建常从左右。登国初,以建为外朝大人,与安同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参军国之谋。随秦王觚使慕容垂,历六载乃还。拜后将军。顷之,为都水使者,中领军,赐爵安平公,加龙骧将军。出为并州刺史。后以公事免,守邺城园。
太宗即位,念建前功,乃以建为正直将军,相州刺史。饥胡刘虎等聚党反叛,公孙表等为虎所败。太宗假建前号安平公,督表等以讨虎,斩首万余级。余众奔走,投沁而死,水为不流,虏其众十万余口。
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令其部将王仲德为前锋,将逼滑台。兖州刺史尉建率所部弃城济河,仲德遂入滑台。乃宣言曰:‘晋本意欲以布帛七万匹假道于魏,不谓魏之守将便尔弃城。’太宗闻之,诏建自河内向枋头以观其势。仲德入滑台月余,又诏建渡河曜威,斩尉建,投其尸于河。呼仲德军人与语,诘其侵境之意。仲德遣司马竺和之,建命公孙表与言。和之曰:‘王征虏为刘太尉所遣,入河西行,将取洛城,扫山陵之寇,非敢侵犯魏境。太尉自遣使请魏帝,陈将假道。而魏兖州刺史不相体解,望风捐去,因空城而入,非战攻相逼也。魏晋和好之义不废于前。’表曰:‘尉建失守之罪,自有常刑,将更遣良牧。彼军冝西,不然将以小致大乖和好之体。’和之曰:‘王征虏权住于此,以待众军之集,比当西过,滑台还为魏有,何必建旗鼓以耀威武乎?’仲德卑辞,常自言不敢与大魏抗衡,建不能制之。太宗令建与刘裕相闻,以观其意。裕荅言:‘洛是晋之旧京,而羌姚据之。晋欲修复山陵之计乆矣,而内难屡兴,不暇经营。司马休之、鲁宗之父子、司马国璠兄弟、诸桓宗属,皆晋之蠹也,而姚氏收集此等,欲以图晋,是以伐之。道由于魏,军之初举,将以重币假途。会彼边镇弃守而去,故晋前军得以西进,非敢凭陵魏境。’裕以官军在河南,恐断其前路,乃命引军北寇,及班师,乃止。语在帝纪。建与南平公长孙嵩各简精兵二千,观刘裕事势。语在嵩传。
迁广阿镇将,群盗敛迹,威名甚震。乆之,除使持节、都督前锋诸军事、楚兵将军、徐州刺史,率众自平原济河,徇下青兖诸郡。建济河,刘裕兖州刺史徐琰奔彭城,建遂东入青州。司马受之、秀之先聚党于济东,皆率众降。建入临淄。刘义符前东牟太守清河张幸先匿孤山,闻建至,率二千人迎建于女水,遂围义符青州刺史竺夔于东阳城。义符遣将檀道济、王仲德救夔,建不克而还。建以功赐爵寿光侯,加镇南将军。
建表曰:‘臣前遣沙门僧护诣彭城。僧护还称,贼发军向北,前锋将徐卓之已至彭城,大将军到彦之军在泗口,发马戒严,必有举斧之志。臣闻为国之道,存不忘亡。冝缮甲兵,增益屯戍,先为之备,以待其来。若不豫设,卒难擒殄。且吴越之众,便于舟楫,今至北土,舍其所长。逆顺既殊,劳逸不等,平寇定功,在于此日。臣虽衰弊,谋略寡浅,过蒙殊宠,忝荷重任,讨除寇暴,臣之志也。是以秣马枕戈,思效微节。愿陛下不以南境为忧。’世祖优诏荅之,赐以衣马。
建与汝阴公长孙道生济河而南,彦之、仲德等自清入济,东走青州。刘义隆兖州刺史竺灵秀弃须昌,南奔湖陆,建追击,大破之,斩首五千余级,遂至邹鲁。还屯范城。世祖以建威名南震,为义隆所惮,除平原镇大将,封丹阳王,加征南大将军、都督冀青徐济四州诸军事。先是,简幽州以南戍兵集于河上,一道讨洛阳,一道攻滑台。义隆将檀道济、王仲德救滑台,建与汝阴公道生拒击之。建分军挟战,纵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以绝其粮道。道济兵饥,叛者相继,由是安颉等得拔滑台。
建沉敏多智,东西征伐,常为谋主。治军清整,号令严明。又雅尚人伦,礼贤爱士。在平原十余年,绥怀内外,甚得边称,魏初名将有及之。南方惮其威略,青兖辄不为寇。太延三年薨,时年七十三。世祖悼惜之。谥曰襄王,赐葬金陵。
长子俊,字丑归,少聪敏。年十五,内侍左右。性谨密,初无过行。以便弓马,转为猎郎。太祖崩,清河王绍闭宫门,太宗在外。绍逼俊以为己援。俊外虽从绍,内实忠款,仍与元磨浑等说绍,得归太宗。事在磨浑传。是时太宗左右,唯车路头、王洛儿等,及得俊等,大恱,以为爪牙。
太宗即位,命俊与磨浑等拾遗左右。迁卫将军,赐爵安城公。朱提王恱怀刃入禁中,将为大逆。俊觉恱举动有异,便引手掣之,乃于恱怀中得两刃匕首,遂杀之。太宗以俊前后功重,军国大计一以委之,群官上事,先由俊铨校,然后奏闻。
性平正柔和,未尝有喜怒之色。忠笃爱厚,不谄上抑下。每奉诏宣外,必告示殷勤,受事者皆饱之而退,事密者倍至蒸仍。是以上下嘉叹。泰常元年卒,时年二十八,太宗甚痛悼之,亲临哀恸。朝野无不追惜。赠侍中、司空、安城王,谥孝元。赐温明秘器,载以辒辌车,卫士导从,陪葬金陵。子蒲,袭爵。后有大功及宠幸贵臣薨,赙送终礼,皆依俊故事,无得逾之者。初,俊既卒,太宗命其妻桓氏曰:‘夫生既共荣,没冝同穴,能殉葬者可任意。’桓氏乃缢而死,遂合葬焉。
俊既为安城王,俊弟邻袭公爵,降为丹阳公。少聪慧知名。稍迁北部尚书,有当官之称。转尚书令。出为凉州镇大将,加镇西将军。邻与镇副将奚牧,并以贵戚子弟,竞贪财货,专作威福。遂相纠发,坐伏诛。
史臣曰:奚斤世称忠孝,征伐有克。平凉之役,师歼身虏。虽败崤之责已赦,封尸之效靡立,而恩礼隆渥,没祀庙庭。叔孙建少展诚勤,终着庸伐。治边有术,威震夷楚。俊委节太宗,义彰颠沛,察朱提之变,有日䃅之风。加以柔而有正,见美朝野,可谓世不乏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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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列传第十八   王建 安同 楼伏连 丘堆 娥清 刘尼 奚眷 车伊洛 宿石 来大千 周几 豆代田 周观 闾大肥 尉拨 陆真 吕洛拔
王建,广宁人也。祖姑为平文后,生昭成皇帝。伯祖丰,以帝舅贵重。丰子支,尚昭成女,甚见亲待。建少尚公主。登国初,为外朝大人,与和跋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参与计谋。太祖幸濡源,遣建使慕容垂,辞色高亢,垂壮之。还为左大夫。建兄回,诸子多不顺法,建具以状闻,回父子伏诛。其谨直如此。从征伐诸国,破二十余部,以功赐奴婢数十口,杂畜数千,从征卫辰,破之,赐僮隶五千户,为中部大人。
从破慕容宝于参合陂。太祖乘胜将席卷南夏,于是简择俘众,有才能者留之,其余欲悉给衣粮遣归,令中州之民咸知恩德。乃召群臣议之。建曰:‘慕容宝覆败于此,国内虚空,图之为易。今获而归之,无乃不可乎?且纵敌生患,不如杀之。’太祖谓诸将曰:‘若从建言,吾恐后南人创乂,绝其向化之心,非伐罪吊民之义。’诸将咸以建言为然,建又固执,乃坑之。太祖既而悔焉。
后从征慕容宝,拜冠军将军。并州既平,车驾东出井陉,命建率五万骑先驱启路。车驾次常山,诸郡皆降,惟中山、邺、信都三城不下。乃遣卫王仪南攻邺,建攻信都,众各五万。建等攻城六十余日不能克,士卒多伤。太祖乃自中山幸信都,慕容宝冀州刺史慕容凤夜逾城走,信都降。车驾幸钜鹿,破慕容宝于柏肆坞,遂进围中山。宝弃城走和龙,城内无主,百姓惶惑,东门不闭。太祖将夜入乘城,据守其门。建贪而无谋,意在虏获,恐士卒肆掠,盗乱府库,请俟天明,太祖乃止。是夜,徒河人共立慕容普𬴊为主,遂闭门固守。太祖乃悉众攻之,连日不拔。使人登巢车临城,招其众曰:‘慕容宝捐城奔走,汝曹百姓将为谁守?何不识天命,取死亡也?’皆曰:‘群小无知,但复恐如参合之众,故求全月日之命耳。’太祖闻之,顾视建而唾其面。中山平,赐建爵濮阳公。乌丸库官鸣聚党为寇,诏建讨平之。迁太仆,徙为真定公,加散骑常侍、冀青二州刺史。卒,陪葬金陵。
初,建兄豆居以建功赐爵即丘侯,无子,建以子斤袭兄爵。太宗初,给事中,任职用事。转大长秋。世祖征赫连昌,遣斤部造攻具。进爵淮南公,加平北将军。时并州胡酋田卜谋反诛,余众不安,遣斤镇虑虒以抚慰之。斤绥静胡魏,甚收声称。刘义隆遣将到彦之寇河南,世祖西征赫连定,以斤为卫兵将军,镇蒲阪。关陇平,斤徙镇长安,假节、镇西将军。斤遂骄矜,不顺法度,信用左右,调役百姓,民不堪之,南奔汉川者数千家。而委罪于雍州刺史阳文祖、秦州刺史任延明。世祖召问二人,各以状对。世祖知为斤所诬,遣冝阳公伏树覆按虚实,得数十事。遂斩斤以徇。
建孙度,太宗时为虎牢镇监军。世祖即位,征拜殿中给事,迁尚书。从征赫连昌,讨蠕蠕,并有功,赐爵济阳公,加散骑常侍,平南将军。诏度率五千骑与叔孙建合击刘义隆兖州刺史竺灵秀于湖陆,大破之。后出镇长安,假节,都督秦、泾、梁、益、雍五州诸军事,开府。卒,谥曰庄。
子安都,袭,降爵为侯。世祖拜为太子庶子,出为鄯善镇将。高宗时,为内都大官。卒,子买得袭。
建曾孙树,以善射有宠于显祖,为内侍长。稍迁尚书,赐爵历阳侯,加龙骧将军、员外常侍。出为平西将军、泾州刺史。卒。
安同,辽东胡人也。其先祖曰世高,汉时以安息王侍子入洛。历魏至晋,避乱辽东,遂家焉。父屈,仕慕容𬀩,为殿中郎将。苻坚灭𬀩,屈友人公孙眷之妹没入苻氏宫,出赐刘库仁为妻。库仁贵宠之。同因随眷商贩,见太祖有济世之才,遂留奉侍。性端严明惠,好长者之言。
登国初,太祖征兵于慕容垂,事在窟咄传。同频使称旨,遂见宠异,以为外朝大人,与和跋等出入禁中,迭典庶事,太祖班赐功臣,同以使功居多,赐以妻妾及隶户三十,马二匹,羊五十口,加广武将军。
从征姚平于柴壁,姚兴悉众救平,太祖乃增筑重围以拒兴。同进计曰:‘臣受遣诣绛督租,见汾东有蒙坑,东西三百余里,径路不通。姚兴来,必从汾西,乘高临下,直至柴壁。如此,则寇内外势接,重围难固,不可制也。冝截汾曲为南北浮桥,乘西岸筑围。西围既固,贼至无所施其智力矣。’从之。兴果视平屠灭而不能救。以谋功,赐爵北新侯,加安远将军。诏同送姚兴将越骑校尉唐小方等于长安。
清河王绍之乱,太宗在外,使夜告同,令收合百工伎巧,众皆响应奉迎。太宗即位,命同与南平公长孙嵩并理民讼。又诏与肥如侯贺护持节循察并定二州及诸山居杂胡、丁零,宣诏抚慰,问其疾苦,纠举守宰不法。同至并州,表曰:‘窃见并州所部守宰,多不奉法。又刺史擅用御府鍼工古彤为晋阳令,交通财贿,共为奸利。请案律治罪。’太宗从之,于是郡国肃然。同东出井陉,至钜鹿,发众四户一人,欲治大岭山,通天门关,又筑坞于宋子,以镇静郡县。护疾同得众心,因此使人告同筑城聚众,欲图大事。太宗以同擅征发于外,槛车征还,召群官议其罪。皆曰:‘同擅兴事役,劳扰百姓,冝应穷治,以肃来犯。’太宗以同虽专命,而本在为公,意无不善,释之。
世祖监国,临朝听政,以同为左辅。太宗征河南,拜同右光禄大夫。世祖出镇北境,同与安定王弥留镇京师。世祖即位,进爵高阳公,拜光禄勋。寻除征东大将军、冀青二州刺史。同长子屈,太宗时典太仓事,盗官粳米数石,欲以养亲。同大怒,奏求戮屈,自劾不能训子,请罪。太宗嘉而恕之,遂诏长给同粳米。其公清奉法,皆此类也。
同在官明察,长于校练,家法修整,为世所称。及在冀州,年老,颇殖财货,大兴寺塔,为百姓所苦。神二年卒。追赠高阳王,谥曰恭惠。
屈子阳烈,散骑侍郎,赐爵北新子。
屈弟原,雅性矜严,沉勇多智略。太宗时为猎郎,出监云中军事。时赫连屈丐犯河西,原以数十骑击之,杀十余人。太宗以原轻敌,违节度,加其罪责。然知原骁勇,遂任以为将,镇守云中。宽和爱下,甚得众心。蠕蠕屡犯塞,原辄摧破之。以功赐爵武原侯,加鲁兵将军。
世祖即位,征拜驾部尚书。车驾征蠕蠕大檀,分军五道并进,大檀惊骇北遁。迁尚书左仆射,河闲公,加侍中、征南大将军。从征赫连昌,入其城而还。车驾北伐,蠕蠕遁走。世祖闻东部高车在巳尼陂,人畜甚众,将遣袭之。诸将皆以为难,世祖不从。遣原与侍中古弼率万骑讨之,大获而还。车驾征昌黎,原与建宁王崇屯于漠南以备蠕蠕。
原在朝无所比周,然恃宠骄恣,多所排抑。为子求襄城公卢鲁元女,鲁元不许。原告其罪状,事相连逮,历时不决。原惧不胜,遂谋为逆,事泄伏诛。临刑上疏曰:‘臣闻圣不独明而治,鼎不单足而立,是以荧火之光,犹增日月之曜。先臣同,往因圣运,归身太祖,竭诚戮力,立效于险难之中。臣以顽暗,忝备股肱。陛下恩育,委以朝政,思展微诚,仰报恩泽。而鲁元奸佞,构成贝锦,天威遂加,合门俱戮。此乃命也,非臣之枉。但鲁元外类忠贞,内怀奸诈,而陛下任以腹心,恐衅发肘腋。臣与鲁元生为怨人,死为仇鬼,非以私故,谤毁鲁元。不复眷眷,披露诚款。’
原弟颉,颉弟聪,为内侍。聪弟,为龙骧将军、给事黄门侍郎,赐爵广宗侯。原兄弟外节俭,而内实积聚,及诛后,籍其财至数万。
颉,辩慧多策略,最有父风。太宗初,为内侍长,令察举百僚。纠刺奸慝,无所回避。尝告其父阴事,太宗以为忠,特亲宠之。
冝城王奚斤,自长安追击赫连昌,至于安定,颉为监军侍御史。斤以马多疫死,士众乏粮,乃深垒自固。遣太仆丘堆等督租于民闲,为昌所败。昌遂骄矜,日来侵掠,刍牧者不得出,士卒患之。颉进计曰:‘本奉诏诛贼,今乃退守穷城,若不为贼杀,当以法诛。进退安有生路?而王公诸将,晏然无谋,将何以报恩塞责。’斤曰:‘今若出战,则马力不足,以步击骑,终无捷理。当须京师救骑至,然后步陈击于内,骑兵袭其外。所谓万全之计也。’颉曰:‘今猛寇游逸于外,而吾等兵疲力屈,士有饥色,不一决战,则死在旦夕,何救兵之可待也!等死,当战死,宁可坐受困乎?’斤犹以马为辞。颉曰:‘今兵虽无马,但将帅所乘,足得二百骑。颉请募壮勇出击之,就不能破,可以折其锐。且昌狷而无谋,每好挑战,众皆识之。若伏兵奄击,昌可擒也。’斤犹难之。颉乃阴与尉眷等谋,选骑待焉。昌来攻垒,颉出应之。昌于陈前自接战,军士识昌,争往赴之。会天大风扬尘,昼昏,众乱,昌退。颉等追击,昌马蹶而坠。颉擒昌,送于京师。世祖大恱,拜颉建节将军,赐爵西平公,代堆统摄诸军。斤耻功不在己,轻追昌弟定于平凉,败绩。定将复入长安,诏颉镇蒲阪以拒之。
刘义隆遣将到彦之率众寇河南,以援赫连定。世祖以兵少,乃摄河南三镇北渡。彦之遂列守南岸,至于衡关。世祖西征赫连定。以颉为冠军将军,督诸军击彦之。彦之遣将姚纵夫渡河攻冶阪,颉督诸军击之,斩首三千余级,投水者甚众。遂济河,攻洛阳,拔之,擒义隆将二十余人,斩首五千级。进攻虎牢,虎牢溃,义隆司州刺史尹冲坠城死。又与琅邪王司马楚之平滑台,擒义隆将朱脩之、李元德及东郡太守申谟,俘获万余人。乃振旅还京师。
神四年卒。赠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为王,谥曰襄。颉为将,善绥士众,及卒,义隆士卒降者,无不叹惜。
同弟,太宗时为乐陵太守。卒。
长子国,位至冠军将军,赐爵北平侯,杏城镇将。
国弟难,有巧思。阳平王杜超督诸将击刘义隆,难参征南军事,以功表为清河太守。世祖时,诸将频征和龙,皆以难为长史。凿山堙谷,省力兼功。迁给事中。从驾南征,造浮桥于河,以功赐爵清河子。卒。
子平城,袭爵。官至虞曹令。为乙浑所杀。
楼伏连,代人也。世为酋帅。伏连忠厚有器量,年十三,袭父位,领部落。太祖初,从破贺兰部。又从平中山,为太守,斩逆贼张翘。从征姚平于柴壁,以功赐爵安邑侯。太祖时,为晋兵将军、并州刺史。伏连招诱西河胡曹成等七十余人,袭杀赫连屈孑吐京护军及其守士三百余人,并擒叛胡阿度支等二百余家。太宗嘉之,拜成等将军,赐爵列侯。征伏连为内都大官。世祖即位,进为广陵公,转卫尉,徙光禄勋。世祖征蠕蠕,伏连留镇京师,进爵为王,加平南大将军。又除假节、督河西诸军、镇西大将军,出镇统万。真君十年薨,谥曰恭王。
子真,袭,降爵为公。从世祖征伐有功,官至散骑常侍、尚书、安北将军。徙为湘东公。从征凉州,还,卒于路。谥曰庄公。
子干,袭,降爵为侯。
真次弟大拔,历位尚书、散骑常侍、征西将军,赐爵永平侯。高祖初,为中都大官。卒,赠平东将军、定州刺史,谥曰康。
子禀,字法生,袭。拜太子宫门大夫,稍迁赵郡太守。更满还京,除冠军将军、城门校尉。出为征虏将军、平城镇将。迁朔州刺史,仍本将军。入为卫尉少卿。卒,年五十八。赠抚军将军、恒州刺史。
子贵宗,武定中,伏波将军、开府水曹参军。
伏连兄孙安文。从征平凉有功,赐爵霸城男,加虎威将军。后迁三郎幢将。卒。高祖初,以其子毅贵,追赠安东将军、冀州刺史、阳平公,谥曰定。
毅,历位内外,稍迁殿中尚书、散骑常侍,赐爵常山公,加安南将军。迁尚书右仆射。以擒反人梁众保,加侍中,本官如故。后例降为侯。出除使持节、镇东将军、定州刺史。
时太极殿成,将行考室之礼,引集群臣,而雪不克飨。高祖曰:‘朕经始正殿,功构初成,将集百僚,考行大礼。然同云仍结,霏雪骤零,将由寡昧,未能仰荅天心。此之不德,咎竟焉在?卿等冝各陈所怀,以匡不逮。’毅稽首对曰:‘雪霜风雨,天地之常;夏霂冬霰,四时恒节。今隆冬雪降,固是其时。又礼云:“雨沾服失容,则废”,礼自古而然,不足为异。’高祖曰:‘昔刘秀将济,滹沲为之冰合。但朕德谢古人,不能仰感天意故也。’
后转都督凉河二州、鄯善镇诸军事,凉州刺史。车驾南伐,毅表谏曰:‘伏承六军云动,问罪荆扬,吊民淮表,一同瓯越。但臣愚见,私窃未安。何者?京邑新迁,百姓易业,公私草创,生途索然。兼往岁弗稔,民多饥馑,二三之际,嗟惋易兴。天道悠长,冝遵养时晦,愿抑赫斯,以待后日。’诏曰:‘时不自来,因人则合。今年人事,殊非昔岁。守株之唱,便可停也。阳九利涉,岂卿所知也。’
太和二十一年卒。赐钱二十万,布二百匹。
丘堆,代人也,美容仪,以忠谨亲侍。太宗即位,拾遗左右,稍迁散骑常侍。与叔孙建等讨灭山胡。刘裕溯河西伐,诏堆与建自河内次枋头以备寇盗。姚泓既灭,堆留镇并州。赫连屈孑遣三千骑寇河西,堆自并州与游击将军王洛生击走之。以功赐爵为侯。世祖监国临朝,堆与太尉穆观等为右弼。世祖即位,进爵临淮公,加镇西将军。徙为太仆。
世祖征赫连昌,堆与常山王素督步兵三万人为后继。昌战败南奔,世祖遣堆与宗正娥清率五千骑略地关右。昌贰城守将坚守不下,堆与清攻拔之。诏堆班师,冝城王奚斤表留堆等进平昌,许之。堆、斤合军与昌相拒击。士马乏粮,堆与义兵将军封礼督租于民闲,士卒暴掠,为昌所袭,败绩。堆将数百骑还城。斤追击赫连定,留堆守辎重。斤为定所擒,堆闻而弃甲走长安,复将高凉王礼弃守东走蒲阪。世祖大怒,遣西平公安颉斩堆。延和初,诏曰:‘堆,国之肺腑,勋著先朝,西征丧师,遂从军法。国除祀绝,朕甚愍之。可赐其子跋爵淮陵侯,加安远将军。’后征盖吴,战没。
子麟,袭爵。历位驾部令。出为瑕丘镇将、假平南将军、东海公。迁东兖州刺史,卒官。
娥清,代人也。少有将略,累著战功。稍迁振威将军。刘裕遣将朱超石寇平原,至畔城遁还。清与长孙道生追之,至河,获其将杨丰。还,拜给事黄门侍郎。先是,徒河民散居三州,颇为民害。诏清徙之平城。清善绥抚,徙者如归。太宗南巡幸邺,以清为中领军将军,与宋兵将军周几等渡河略地。至湖陆,高平民屯聚林薮,拒射官军,清等因诛数千家,虏获万余口。赐爵须昌侯。清与几等遂镇枋头。世祖初,清自枋头还京师,假征南将军,进为东平公。蠕蠕大檀徙居漠南,清与平阳王长孙翰从东道出长川讨之,大获而还。转宗正卿。寻从征蠕蠕。又从平统万,遂与奚斤追赫连昌至安定,与昌相持。及安颉擒昌,昌弟定西走,斤追之。清欲寻水而往,斤不从,遂与斤俱为定所擒。世祖克平凉,乃得还。后诏清镇并州,讨山胡白龙于西河,斩白龙父及其将帅,遂屠其城。迁平东将军,与古弼等东讨冯文通。以不急战,文通奔高丽,槛车征,黜为门卒。遂卒于家。
子延,官至员外散骑常侍,赐爵南平公。
刘尼,代人也。本姓独孤氏。曾祖敦,有功于太祖,为方面大人。父娄,冠军将军,卒赠并州刺史。尼少壮健,有膂力,勇果善射,世祖见而善之,拜羽林中郎,赐爵昌国子,加振威将军。
宗爱既杀南安王余于东庙,秘之,惟尼知状。尼劝爱立高宗。爱自以负罪于景穆,闻而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曰:‘若尔,今欲立谁?’爱曰:‘待还宫,擢诸王子贤者而立之。’尼惧其有变,密以状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仍共南部尚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不能奉戴皇孙,以顺民望,社稷危矣。将欲如何?’丽曰:‘唯有密奉皇孙耳。’于是贺与尚书长孙渴侯严兵守卫,尼与丽迎高宗于苑中。丽抱高宗于马上,入京城。尼驰还东庙,大呼曰:‘宗爱杀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可还宫。’众咸唱万岁。贺及渴侯登执宗爱、贾周等,勒兵而入,奉高宗于宫门外,入登永安殿。以尼为内行长,进爵建昌侯。迁散骑常侍、安南将军。又进爵东安公。寻迁尚书右仆射,加侍中,进封为王。
出为征南将军、定州刺史。在州清慎,然率多酒醉,治日甚少。征为殿中尚书,加侍中、特进。高宗末,迁司徒。显祖即位,以尼有大功于先朝,弥加尊重,赐别户三十。皇兴四年,车驾北征,帝亲誓众,而尼昏醉,兵陈不整。显祖以其功重,特恕之,免官而已。延兴四年薨。
子社生,袭爵。世宗时,宁朔将军、步兵校尉。熙平初卒。赠龙骧将军、朔州刺史,谥曰克。
奚眷,代人也。少有将略。太祖时有战功。太宗时为尚书、假安南将军、虎牢镇将,为寇所惮。世祖初,为中军、都曹尚书,复镇虎牢,赐爵南阳公,加使持节、侍中、都督豫洛二州河内诸军事、镇南将军、开府。寻徙镇长安。世祖幸美稷,眷受诏督诸军,共讨山胡白龙于西河,破之,屠其城,斩首数千级,虏其妻子而还。世祖平姑臧,遣眷讨沮渠牧犍弟私署张掖太守冝得。冝得奔酒泉,酒泉太守无讳与冝得奔高昌。获其二城。后沮渠天周复据酒泉,眷讨平之,虏男女四千余人。世祖征蠕蠕,以眷为尚书,督偏将出别道,诏会鹿浑海。眷与中山王辰等诸大将俱后期,斩于都南。爵除。
车伊洛,焉耆胡也。世为东境部落帅,恒修职贡。世祖录其诚款,延和中授伊洛平西将军,封前部王,赐绢一百匹,绵一百斤,绣衣一具,金带靴帽。伊洛大恱,规欲归阙。沮渠无讳断路,伊洛与无讳连战,破之。时无讳卒,其弟天周夺无讳子干寿兵,规领部曲。伊洛前后遣使招喻,干寿等率户五百余家来奔,伊洛送之京师。又招喻李宝弟钦等五十余人,送诣敦煌。伊洛又率部众二千余人伐高昌,讨破焉耆东关七城,虏获男女二百人,駞千头,马千匹。以金一百斤奉献。
先是,伊洛征焉耆,留其子歇守城,而安周乘虚引蠕蠕三道围歇,并遣使谓歇曰:‘尔父已投大魏,尔速归首,当赐尔爵号。’歇固守,连战。乆之,外无救援,为安周所陷,走奔伊洛。伊洛收集遗散一千余家,归焉耆镇。世祖嘉之。正平元年,诏伊洛曰:‘歇年尚幼,能固守城邑,忠节显著,朕甚嘉之。可遣歇诣阙。’伊洛令歇将弟波利等十余人赴都。
正平二年,伊洛朝京师,赐以妻妾、奴婢、田宅、牛羊,拜上将军,王如故。兴安二年卒。赠镇西大将军、秦州刺史,谥曰康王。赐绵绢杂彩五百匹,衣二十七袭。葬礼依卢鲁元故事。
歇袭爵。皇兴末,拜使持节、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延兴三年卒,子伯主袭爵。
波利,天安二年拜立节将军,乐官侯。皇兴三年卒,兄子洛都袭爵。
宿石,朔方人也,赫连屈孑弟文陈之曾孙也。天兴二年,文陈父子归阙,太祖嘉之,以宗女妻焉,赐奴婢数十口,拜为上将军。祖若豆根,太宗时赐姓宿氏,袭上将军。父沓干,世祖时虎贲幢将。从征平凉有功,拜虎威将军、侍御郎,赐爵汉安男。转中散,迁给事,兼领工曹。从驾讨和龙,以功赐奴婢十七户。真君四年,从驾讨蠕蠕,战没。世祖悼惜之,诏求沓干子。时石年甫十一,引见,以幼听归。年十三,袭爵,擢为中散。从驾至江,拜宣威将军。兴光中,迁侍御史,拜中垒将军,进爵蔡阳子,典冝官曹。迁内行令。从幸苑内,游猎,石于高宗前走马,道峻,马倒殒绝,乆之乃苏。由是御马得制。高宗嘉之,赐绵一百斤,帛五十匹,骏马一匹,改爵义阳子。尝从猎,高宗亲欲射虎。石叩马而谏,引高宗至高原上。后虎腾跃杀人。诏曰:‘石为忠臣,鞚马切谏,免虎之害。后有犯罪,宥而勿坐。’赐骏马一匹。尚上谷公主,拜驸马都尉。天安初,迁散骑常侍、吏部尚书,进爵太山公,为北中道都大将。延兴元年卒。追赠太原王,谥曰康。葬礼依卢鲁元故事。太和初,子倪袭爵。比部侍御。
来大千,代人也。父初真,从太祖避难叱候山,参创业之功,官至后将军,武原侯,与在八议。大千骁果,善骑射,为骑都尉。永兴初,袭爵,迁中散。至于朝贺之日,大千常著御铠,盘马殿前,朝臣莫不嗟叹。迁内幢将,典宿卫禁旅。大千用法严明,上下齐肃。尝从太宗校猎,见虎在高岩上,大千持槊直前刺之,应手而死。太宗嘉其勇壮,又为殿中给事。
世祖践祚,与襄城公卢鲁元等七人俱为常侍,持仗侍卫,昼夜不离左右。从讨赫连昌,共长孙道生与贼交战。道生马倒,为贼所击,大千驰救,贼众散走。大千扶道生上马,遂得免。从讨蠕蠕,战功居多。迁征北大将军,赐爵庐陵公,镇云中,兼统白道军事。阙贼北叛,大千前后追击,莫不平殄。延和初,车驾北伐,大千为前锋,大破虏军。世祖以其壮勇,数有战功,兼悉北境险要,诏大千巡抚六镇,以防寇虏。经略布置,甚得事冝。后吐京胡反,以大千为都将讨平之。在吐京卒,丧还,停于平城南。世祖出,还,见而问之,左右以对,世祖悼叹者良乆。诏曰:‘大千忠勇尽节,功在可嘉,今听丧入殡城内。’赠司空,谥曰庄公。
子丘颓,袭爵。降为晋兴侯。拜安远将军。从驾到江,进右将军。和平中,迁中散,转相曹都典奉事。皇兴四年卒。赠宁南将军、陈留公,谥曰简。子蕇袭爵。
丘颓弟提,官至监御曹给事,冠军将军,兖州刺史,濮阳侯。太和十年卒。
周几,代人也。父千,有功太祖之世,赐爵顺阳侯。坐事死。几少以善骑射为猎郎。太宗即位,为殿中侍御史,掌宿卫禁兵,断决称职。迁左民尚书。神瑞中,并州饥民游食山东,诏几领众镇博陵之鲁口以安集之。泰常初,白涧、行唐民数千家负崄不供输税,几与安康子长孙道生宣示祸福,逃民遂还。于时郡县斩叛胡翟猛雀于林虑山,猛雀遗种窜于行唐及襄国。几追讨,尽诛之。后为宁朔将军,拒司马德宗将刘裕于南,破毛德祖于土楼。以功赐爵交阯侯。世祖以几有智勇,遣镇河南,威信着于外境。几常嫌奚斤等绥抚关中失和,百姓不附。每至言论,形于声色。斤等惮焉。进号宋兵将军。率洛州刺史于栗䃅以万人袭陕城,卒于军,军人无不叹惜之。归葬京师。追赠交阯公,谥曰桓。
子步,袭爵。卒。
子安国,袭爵。太和中,讨蠕蠕,失利,伏法。爵除。
豆代田,代人也。太宗时以善骑射为内细射。从攻虎牢,诏代田登楼射贼,矢不虚发。与奚斤前锋先入,擒刘义隆将毛德祖并长史、司马三人。以功迁内三郎。从讨赫连昌,乘胜追贼,入其宫门,门闭,代田逾宫而出。世祖壮之,拜勇武将军。后从驾平昌,以战功赐奴婢十五口,黄金百斤,银百斤。神中,讨蠕蠕,赐爵关中侯。从讨平凉,击破赫连定,得奚斤等。世祖以定妻赐之,诏斤膝行授酒于代田。敕斤曰:‘全尔身命者,代田功也。’改爵井陉侯,加散骑常侍、右卫将军、领内都幢将。从讨和龙,战功居多,迁殿中尚书,赐奴婢六十口。以前后军功,进爵长广公,加平东将军。从驾南讨。转太子太保。出为统万镇大将。兴安中卒。赠侍中、安东大将军、长广王,谥曰恭。
子求周,为内三郎。从驾到江,赐爵五等子。又进爵为侯。后袭父爵。为吏部尚书。皇兴二年卒。赠征北大将军、长广王,谥曰简。子多侯袭爵。
周观,代人也。骁勇有膂力,每在军陈,必应募先登。以功进为军将长史,寻转军将。击赫连屈丐有功,赐爵安川子,迁北镇军将。世祖即位,从讨蠕蠕。以军功进为都副将,镇云中。神中,又讨蠕蠕,大获,增爵为侯。从征平凉,进爵金城公,迁为都将。从破离石胡,加散骑常侍。转高平镇将。观善抚士卒,号有威名。真君初,诏观统五军西讨秃发保周于张掖。徙其民数百家,将置于京师,至武威,辄与诸将私分之。世祖大怒,黜观为金城侯,改授内都大官。出除平南将军、秦州刺史,复爵金城公。抚驭失和,民薛永宗聚众于汾曲以叛。观讨永宗,为流矢所中。世祖幸蒲阪,观闻帝至,惊怖而起,疮重遂卒。世祖怒,绝其爵。
子豆,初为三郎,迁军将。卒于长乐太守。
闾大肥,蠕蠕人也。太祖时,与其弟大泥倍颐率宗族归国。太祖善之,尚华阴公主,赐爵其思子,与其弟并为上賔,入八议。太宗即位,进大肥为内都大官,增爵为侯。神瑞中,为都将,讨越勒部于跋郍山,大破之。泰常初,复为都将,领禁兵讨蠕蠕,获其大将莫孤浑。冝城王奚斤之攻虎牢也,大肥与娥清领十二军出中道,略地高平、金乡,东至泰山。假大肥使持节、安阳公,镇抚陈汝。世祖初,复与奚斤出云中白道讨大檀,破之。还为内都大官。出除使持节、冀青二州刺史,假荥阳公。寻征还,位特进。复出为冀青二州刺史。寻入为内都大官。从讨赫连昌,以功授荥阳公。公主薨,复尚濩泽公主。又为都将,击大檀,大破之。还至渴侯山,遂讨东部高车于巳尼陂。又征平凉,并有功。世祖将拜大肥为王,遇疾卒。追赠中山王。子贺,早卒。
大肥弟𬴊,袭爵。出为仇池镇将。卒,无子。
弟凤,袭爵。高宗时为内都大官,出为镇南将军、肆州刺史。卒,无子,爵除。
尉拨,代人也。父郍,濮阳太守。拨为太学生,募从兖州刺史罗忸击贼于陈汝,有功,赐爵介休男。从讨和龙,迁虎贲帅,转千人军将。又从乐平王丕讨和龙。除凉州军将,击吐谷浑,获其人一千余落。后吐谷浑小将率三百余落来降,寻复亡叛,拨率骑追之,尽获而还。以功进爵为子。迁晋昌镇将,绥怀边民,甚著称绩。入为知臣监。出为杏城镇将,在任九年,大收民和,山民一千余家、上郡徒各、卢水胡八百余落,尽附为民。高宗以拨清平有惠绩,赐以衣服。显祖即位,为北征都将。复为都将,南攻悬瓠,破刘彧将朱湛之水军三千人,拜悬瓠镇将,加员外散骑常侍,进爵安城侯。显祖嘉其声效,复赐衣服。转平南将军、北豫州刺史。后洛州民田智度聚党谋逆。诏拨乘传发豫州兵与洛州刺史丘顿击之,获智度,送京师。拨卒,赠冠军将军,谥敬侯。
陆真,代人也。父洛侯,秦州长史。真少善骑射。世祖初,以真膂力过人,拜内三郎。数从征伐,所在摧锋陷陈,前后以功屡受赏赐。
真君中,从讨蠕蠕,以功赐爵关内侯。后攻悬瓠,登楼临射城中,弦不虚发。刘义隆将王玄谟众数万人寇滑台,真从世祖讨之。夜与数人乘小船突玄谟军,入城抚慰,登城,巡行贼营中,乃还渡河。至明,玄谟败走。从驾至江,真再破贼军,拜建武将军、石城子。还攻盱眙,真功居多,迁给事中,典太仓事。
高宗即位,拜冠军将军,进爵都昌侯。迁散骑常侍,选部尚书。时丁零数千家寇窃并定,真与并州刺史乞伏成龙自乐平东入,与定州刺史许崇之并力讨灭。从驾巡东海,以真为宁西将军。寻迁安西将军、长安镇将,假建平公。胡贼帅贺略孙聚众千余人叛于石楼。真击破之,杀五百余人。是时,初置长蛇镇,真率众筑城,未讫,而氐豪仇傉檀等反叛,氐民咸应,其众甚盛。真击平之,杀四千余人,卒城长蛇而还。
东平王道符反于长安,杀雍州刺史鱼玄明,关中草草。以真为长安镇将,赐爵河南公。长安兵民,素伏威信,真到,抚慰之,皆怡然安静。咸阳民赵昌受刘彧署龙骧将军,扇动鄠、厔二县,聚党数百人据赤谷以叛。真与雍州刺史刘邈讨平之,昌单骑走免。后鄠县民王稚兄弟,聚二千余人,招引赵昌。始平、石安、池阳、灵武四县人皆应之,众至五千,据治谷堡。时诏南郡王李惠等领步骑六千讨昌。真以大军未至,虑昌滋蔓,与雍州刺史刘邈讨昌。昌出营拒战,真击破之,斩昌及贼首三千余级,传首京师,并诛其党与七百余人,获男女一千余口。雍州民夷,莫不震伏。在镇数年,甚著威称。延兴二年卒。归葬京师,谥曰烈。
子延,字契胡提,颇有气干,袭爵河南公。累迁历长安镇将,拜安南将军、济州刺史。例降,改封汝阳侯。京兆王愉为徐州刺史,以延为愉府司马,带彭城内史。正始初,除武川镇将。入除太仆卿。都督沃野、武川、怀朔三镇诸军事、安北将军、怀朔镇大将,加散骑常侍。正光初,拜金紫光禄大夫,复除太仆卿。受使绥慰秀容,为牧子所害。
弟什夤,太府卿、平东将军、光禄大夫。建义初,拜都官尚书。卒于平南将军、光禄大夫。
吕洛拔,代人也。曾祖渴侯,昭成时率户五千归国。祖肥,濮阳太守。父匹知,世祖时为西部长、荥阳公。洛拔以壮勇知名,高宗末为平原镇都将。刘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归诚,请援。诏遣尉元率众救之,洛拔随元入彭城。彧将张永遣将王茂之领兵五千向武原,援其运车。元遣洛拔率骑诣武原击之。格战二日,手杀九人。夺贼运车二百余乘,牛二百五十头。仍共击张永,大败之。赐爵成武侯,加建义将军。年五十六,卒。
长子文祖,显祖以其勋臣子,补龙牧曹奏事中散。以牧产不滋,坐徙于武川镇。后文祖以旧语译注皇诰,辞义通辩,超授阳平太守。未拜,转为外都曹奏事中散。后坐事伏法。
史臣曰:仁人之言,必有博利。参合之役,威罚实行,盖王建之罪欤?安同异类之人,智识入用,任等时俊,当有由哉。颉擒赫连昌,摧义隆众,遂为名将,未易轻也。楼伏连、丘堆、娥清,俱以壮勇,征伐四克。刘尼忠国翼主,岂徒骁猛之用乎?奚眷将略致位,不能以功名自终。车伊洛自远宅心,异凡戎矣。宿石等并忠勤勇略,有将帅之才,自致青云,岂徒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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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一‧列传第十九 于栗䃅
于栗䃅,代人也。能左右驰射,武艺过人。登国中,拜冠军将军,假新安子。后与宁朔将军公孙兰领步骑二万,潜自太原从韩信故道开井陉路,袭慕容宝于中山。既而车驾后至,见道路修理,大恱,即赐其名马。及赵魏平定,太祖置酒高会,谓栗䃅曰:‘卿即吾之黥彭。’大赐金帛,进假新安公。太祖田于白登山,见熊将数子,顾谓栗䃅曰:‘卿勇干如此,宁能搏之乎?’对曰:‘天地之性,人为贵。若搏之不胜,岂不虚毙一壮士。自可驱致御前,坐而制之。’寻皆擒获。太祖顾而谢之。永兴中,关东群盗大起,西河反叛。栗䃅受命征伐,所向皆平,即以本号留镇平阳。转镇远将军,河内镇将,赐爵新城男。栗䃅抚导新邦,甚有威惠。
刘裕之伐姚泓也,栗䃅虑其北扰,遂筑垒于河上,亲自守焉。禁防严密,斥候不通。裕甚惮之,不敢前进。裕遗栗䃅书,远引孙权求讨关羽之事,假道西上,题书曰‘黑槊公麾下’。栗䃅以状表闻,太宗许之,因授黑槊将军。栗䃅好持黑槊以自标,裕望而异之,故有是语。奚斤之征虎牢也,栗䃅别率所部攻德宗河南太守王涓之于金墉,涓之弃城遁走。迁豫州刺史,将军如故,进爵新安侯。洛阳虽历代所都,乆为边裔,城阙萧条,野无烟火。栗䃅刊辟榛荒,劳来安集。德刑既设,甚得百姓之心。太宗南幸盟津,谓栗䃅曰:‘河可桥乎?’栗䃅曰:‘杜预造桥,遗事可想。’乃编次大船,构桥于冶阪。六军既济,太宗深叹美之。
世祖之征赫连昌,敕栗䃅与宋兵将军、交趾侯周几袭陕城。昌弘农太守曹达不战而走。乘胜长驱,仍至三辅。进爵为公,加安南将军。平统万,迁蒲阪镇将。时弘农、河内、上党三郡贼起,栗䃅讨之。转虎牢镇大将,加督河内军。寻迁使持节、都督兖相二州诸军事、镇南将军、枋头都将。又为外都大官,平刑折狱,甚有声称。卒,年七十五。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赠太尉公。
栗䃅自少治戎,迄于白首,临事善断,所向无前。加以谦虚下士,刑罚不滥。世祖甚悼惜之。
子洛拔,袭爵。少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有姿容,善应对,恭慎小心。世祖甚加爱宠,因赐名焉。车驾征讨,恒在侍卫,擢领监御曹事。从征凉州,既平,赐奴婢四十口,转监御曹令。恭宗之在东宫,厚加礼遇,洛拔以恭宗虽则储君,不冝逆自结纳,恒畏避屏退,左转领候宫曹事。顷之,袭爵。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宁东将军、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以治有能名,进号安东将军。又为外都大官。会陇西屠各王景文等恃险窃命,私署王侯,高宗诏洛拔与南阳王惠寿督四州之众讨平之,徙其恶党三千余家于赵魏。转拜侍中、殿中尚书。迁尚书令,侍中如故。在朝祗肃,百僚惮之。太安四年卒,时年四十四。洛拔有六子。
长子烈,善射,少言,有不可犯之色。少拜羽林中郎,迁羽林中郎将。延兴初,敕领宁光宫宿卫事。迁屯田给纳。
太和初,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冝都王目辰,长安镇将陈提等,贪残不法,烈受诏案验,咸获赃罪,洛侯、目辰等皆致大辟,提坐徙边。仍以本官行秦雍二州事。迁司卫监,揔督禁旅。从幸中山,车驾还次肆州,司空苟颓表沙门法秀惑百姓,潜谋不轨,诏烈与吏部尚书阙丞祖驰驿讨之。会秀已平,转左卫将军,赐爵昌国子。迁殿中尚书,赐帛三千匹。于时高祖幼冲,文明太后称制,烈与元丕、陆叡、李冲等各赐金策,许以有罪不死。加散骑常侍,迁前将军,进爵洛阳侯。寻转卫尉卿。从驾南征,加镇南将军。
及迁洛阳,人情恋本,多有异议,高祖问烈曰:‘卿意云何?’烈曰:‘陛下圣略渊远,非愚管所测。若隐心而言,乐迁之与恋旧,唯中半耳。’高祖曰:‘卿既不唱异,即是同,深感不言之益。冝且还旧都,以镇代邑。’敕留台庶政,一相参委。车驾幸代,执烈手曰:‘宗庙至重,翼卫不轻,卿当祗奉灵驾,时迁洛邑。朕以此事相托顾,非不重也。’烈与高阳王雍奉迁神主于洛阳,高祖嘉其勋诚,迁光禄卿。
十九年,大选百僚,烈子登引例求进。烈表曰:‘臣上或近臣,下不决引一人,疑而恩出分外,冀荷荣禄。当今圣明之朝,理应谦让,而臣子登引人求进,是臣素无敎训,请乞黜落。’高祖曰:‘此乃有识之言,不谓烈能办此。’乃引见登,诏曰:‘朕今创礼新邑,明扬天下,卿父乃行谦让之表,而有直士之风,故进卿为太子翊军校尉。’又加烈散骑常侍,封聊城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
及穆泰、陆叡谋反旧京,高祖幸代,泰等伏法。赐烈及李冲玺书,述金策之意。语在陆叡传。是逆也,代乡旧族,同恶者多,唯烈一宗,无所染预。高祖嘉其忠操,益器重之。叹曰:‘元俨决断威恩,深自不恶,然而为臣尽忠猛决,不如烈也。尔日烈在代都,必即斩其五三元首耳。烈之节概,不谢金日䃅也。’
诏除领军将军。以本官从征荆沔,加鼓吹一部。高祖谓彭城王勰曰:‘烈先朝旧德,智勇兼有,军之大计,冝共参决。’宛邓既平,车驾还洛,论功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二十三年,萧宝卷遣其太尉陈显达入寇马圈,高祖舆疾赴之,执烈手曰:‘都邑空虚,维捍冝重。可镇卫二宫,以辑远近之望。’显达破走,高祖崩于行宫,彭城王勰揔一六军,秘讳而返,称诏召世宗会驾鲁阳。以烈留守之重,密报凶问。烈处分行留,神色无变。
世宗即位,宠任如前。咸阳王禧为宰辅,权重当时,曾遣家僮传言于烈曰:‘须旧羽林虎贲执仗出入,领军可为差遣。’烈曰:‘天子谅暗,事归宰辅,领军但知典掌宿卫,有诏不敢违,理无私给。’奴惘然而返,传烈言报禧。禧复遣谓烈曰:‘我是天子儿,天子叔,元辅之命,与诏何异?’烈厉色而荅曰:‘向者亦不道王非是天子儿、叔。若是诏,应遣官人,所由遣私奴索官家羽林,烈头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恶烈刚直,遂议出之,乃授使持节、散骑常侍、征北将军、恒州刺史。烈不愿藩授,频表乞停,辄优荅弗许。烈乃谓彭城王勰曰:‘殿下忘先帝南阳之诏乎?而逼老夫乃至于此。’遂以疾固辞。
世宗以禧等专擅,潜谋废之。会二年正月礿祭,三公并致斋于庙,世宗夜召烈子忠谓曰:‘卿父忠允贞固,社稷之臣。明可早入,当有处分。’忠奉诏而出。质明,烈至,世宗诏曰:‘诸父慢怠,渐不可任,今欲使卿以兵召之,卿其行乎?’烈对曰:‘老臣历奉累朝,颇以干勇赐识。今日之事,所不敢辞。’乃将直阁已下六十余人,宣旨召咸阳王禧、彭城王勰、北海王详,卫送至于帝前。诸公各稽首归政。以烈为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领军,进爵为侯,增邑三百户,并前五百户。自是长直禁中,机密大事,皆所参焉。
太尉、咸阳王禧谋反也,武兴王杨集始驰于北邙以告。时世宗从禽于野,左右分散,直卫无几,仓卒之际,莫知计之所出。乃敕烈子忠驰觇虚实。烈时留守,已处分有备,因忠奏曰:‘臣虽朽迈,心力犹可,此等猖狂,不足为虑。愿缓跸徐还,以安物望。’世宗闻之,甚以慰恱。及驾还宫,禧已遁逃。诏烈遣直阁叔孙侯将虎贲三百人追执之。
顺后既立,以世父之重,弥见优礼。八月,暴疾卒,时年六十五。世宗举哀于朝堂,给东园第一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赐钱二百万,布五百匹;赠使持节、侍中、大将军、太尉公、雍州刺史;追封钜鹿郡开国公,增邑五百户,并前千户。烈有五子。
长子祚,字万年。太和中,为中散,稍迁恒州别驾。袭父爵。除假节、振威将军、沃野镇将,贪残多所受纳。坐免官,以公还第。卒,赠平州刺史。
祚子若,袭爵。多酒过,为叔父景所挝杀。子顺袭。卒,子馥袭。
祚弟忠,字思贤,本字千年。弱冠拜侍御中散。文明太后临朝,刑政颇峻,侍臣左右,多以微谴得罪。忠朴直少言,终无过误。太和中,授武骑侍郎,因赐名登。转太子翊军校尉。
世宗即位,迁长水校尉。寻除左右郎将,领直寝。元禧之谋乱也,车驾在外,变起仓卒,未知所之。忠进曰:‘臣世蒙殊宠,乃心王室。臣父领军,付留守之重计,防遏有在,必无所虑。’世宗即遣忠驰骑观之,而烈分兵严备,果如所量。世宗还宫,抚背曰:‘
卿差彊人意。’赐帛五百匹。又曰:‘先帝赐卿名登,诚为美称,朕嘉卿忠款,今改卿名忠。既表贞固之诚,亦所以名实相副也。’
父忧去职。未几,起复本官。迁司空长史。于时太傅、录尚书、北海王详亲尊权重,将作大匠王遇多随详所欲而给之。后因公事,忠于详前谓遇曰:‘殿下国之周公,阿衡王室,所须材用,自应关旨,何至阿谀附势,损公惠私也。’遇既不宁,详亦惭谢。迁征虏将军,余如故。以平元禧功,封魏郡开国公,食邑九百户。寻迁散骑常侍,兼武卫将军。每以鲠气正辞,为北海王详所忿,面责忠曰:‘我忧在前见尔死,不忧尔见我死时也。’忠曰:‘人生于世,自有定分,若应死于王手,避亦不免;若其不尔,王不能杀。’详因忠表让之际,密劝世宗以忠为列卿,令解左右,听其让爵。于是诏停其封,优进太府卿。
正始二年秋,诏忠以本官使持节、兼侍中,为西道大使,刺史、镇将赃罪显暴者,以状申闻,守令已下,便即行决。与抚军将军、尚书李崇分使二道。忠劾并州刺史高聪赃罪二百余条,论以大辟。还,除平西将军、华州刺史。遭继母忧,不行。服阕,授安北将军、相州刺史。又为卫尉卿,河南邑中正。诏忠与吏部尚书元晖、度支尚书元匡、河南尹元苌等推定代方姓族。高肇忌其为人,欲密出之,乃言于世宗,称中山要镇,作捍须才,以忠器能,冝居其位。于是出授安北将军、定州刺史。世宗既而悔之,复授卫尉卿,领左卫将军、恒州大中正。密遣中使诏曰:‘自比股肱褫落,心膂无寄。方任虽重,比此为轻。故辍兹外任,委以内务。当勤夙无怠,称朕所寄也。’延昌初,除都官尚书,加平南将军,领左卫、中正如故。又加散骑常侍。尝因侍宴,赐之劔杖,举酒属忠曰:‘卿世秉贞节,故恒以禁卫相委。昔以卿行忠,赐名曰忠。今以卿才堪御侮,以所御劔杖相赐。循名取义,意在不轻。其出入周旋,恒以自防也。’忠顿首陈谢。迁侍中、领军将军,忠面陈让云:‘臣无学识,不堪兼文武之任。’世宗曰:‘当今学识有文者不少,但心直不如卿。欲使卿劬劳于下,我当忧无于上。’
及世宗崩,夜中与侍中崔光遣右卫将军侯刚迎肃宗于东宫而即位。忠与门下议,以肃宗幼年,未亲机政;太尉、高阳王雍属尊望重,冝入居西柏堂,省决庶政;任城王澄明德茂亲,可为尚书令,揔摄百揆。奏中宫,请即敕授。御史中尉王显欲逞奸计,与中常侍、给事中孙伏连等厉色不听,寝门下之奏。宫阙侍中、黄门,但牒六辅姓字赍来。孙伏连等密欲矫太后令,以高肇录尚书事,显与高猛为侍中。忠即于殿中收显杀之。
忠既居门下,又揔禁卫,遂秉朝政,权倾一时。初,太和中军国多事,高祖以用度不足,百官之禄四分减一。忠既擅权,欲以惠泽自固,乃悉归所减之禄,职人进位一级。旧制:天下之民绢布一匹之外,各输绵麻八两。忠悉以与之。忠白高阳王雍,自云世宗本许优转。雍惮忠威权,便顺其意,加忠车骑大将军。忠自谓新故之际,有安社稷之功,讽动百僚,令加己赏。于是太尉雍、清河王怿、广平王怀难违其意,议封忠常山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百僚咸以为然。忠又难于独受,乃讽朝廷,同在门下者皆加封邑。尚书左仆射郭祚、尚书裴植以忠权势日盛,劝雍出忠。忠闻之,逼有司诬奏其罪。郭祚有师傅旧恩,裴植拥地入国,忠并矫诏杀之。朝野愤怨,莫不切齿,王公已下,畏之累迹。又欲杀高阳王雍,侍中崔光固执,乃止,遂免雍太尉,以王还第。自此之后,诏命生杀,皆出于忠。
既尊灵太后为皇太后,居崇训宫,忠为仪同三司、尚书令、领崇训卫尉,侍中、领军如故。灵太后临朝,解忠侍中、领军、崇训卫尉,止为仪同、尚书令,加侍中。忠为令旬余,灵太后引门下侍官于崇训宫,问曰:‘忠在端右,声听何如?’咸曰:‘不称厥位。’乃出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三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冀州刺史。太傅清河王等奏曰:‘窃惟先帝升遐之初,皇上登极之始,四海谧然,宇内晏清。至于奉迎乘舆,侍卫省闼,斯乃臣子之常节,职司之恒理,不容以此为功,妄开井邑。臣等前议所以广建茅土者,正以畏迫威权,苟免暴戾故也。是以中议之际,以十三日夜入为无勋。唯以拒违矫令,抑黜奸回,微可褒叙。以前侍中臣忠揔摄文武,侍中臣光乆在枢密,赞同其意,故唯赏二人。今尚书臣昭等无涯上诉,奉敕重议。案王显阴结奸徒,志为不逞;高肇远同凶逆,遥构祸端。无将之罪,事合洿戮。而忠等征罪,唯以厥身,不至孥戮,又出罪人,穷治不尽。案律准宪,事在不轻。暨皇上纂历,圣后别宫,母子隔异,温清道绝,皆忠等之咎。过方厥勋,功微罪重。又忠专权之后,擅杀枢纳,辄废宰辅,令朝野骇心。远近怪愕。功过相除,悉不合赏。请悉追夺。’灵太后从之。
熙平元年春,御史中尉元匡奏曰:‘臣闻事主不以幽贞革心,奉上不以趣舍亏节。是以倚秦宫而恸哭,复楚之功已多;陟卢龙而树勤,广魏之勋不浅。而申包避赏,君子于是义之;田畴拒命,良史所以称美。窃唯宫车晏驾,天人位易,正是忠臣孝子致节之秋。前领军将军臣忠不能砥砺名行,自求多福,方因矫制,擅相除假,清官显职,岁月隆崇。臣等在蕃之时,乃心家国,书诮往来,愤气成疚。伤礼败德,臣忠即主。谨案臣忠世以鸿勋盛德,受遇累朝,出入承明,左右机近。幸国大灾,肆其愚戆,专擅朝命,无人臣之心。裴郭受冤于既往,宰辅黜辱于明世。又自矫旨为仪同三司、尚书令、领崇训卫尉,原其此意,便欲无上自处。既事在恩后,冝加显戮。请御史一人、令史一人,就州行决。崔光与忠虽同受召,而谓光既儒望,朝之礼宗,摄心虚远,不关世务。但忠以光意望崇重逼光,光若不同,又有危祸。伏度二圣钦明。深垂昭恕。而自去岁正月十三日世宗晏驾以后,八月一日皇太后未亲览以前,诸有不由阶级而权臣用命,或发门下诏书,或由中书宣敕,擅相拜授者,已经恩宥,正可免其叨窃之罪。既非时望,朝野所知,冒阶而进者,并求追夺。’灵太后令曰:‘直绳所纠,实允朝宪。但忠事经肆宥,又蒙特原,无冝追罪。余如奏。’又诏曰:‘忠以往年大讳之际,开崇邑土。然酬庸理乖,有司执夺。岂冝一谬,弃其余勋也。但忠厥任禁要,诚节皎然,冝褒锡山河,以安厥望。可灵寿县开国公,邑五百户。’
初,世宗崩后,高太后将害灵太后。刘腾以告侯刚。刚以告忠。忠请计于崔光,光曰:‘冝置胡嫔于别所,严加守卫,理必万全,计之上者。’忠等从之,具以此意启灵太后,太后意乃安。故太后深德腾等四人,并有宠授。忠以毁之者多,惧不免祸。愿还京师,欲自营救。灵太后不许。二年四月,除尚书右仆射,加侍中,将军如故。
神龟元年三月,复仪同三司,疾病未拜,见裴郭为祟。忠自知必死,表曰:‘先帝录臣父子一介之诚,昭臣家世奉公之节,故申之以婚姻,重之以爵禄,至乃位亚三槐,秩班九命。自大明利见之始,百官揔己之初,臣复得猥摄禁戎,缉宁内外,斯诚社稷之灵,兆民之福,臣何力之有焉。但陛下以叡明御宇,皇太后以圣善临朝,衽席不遗,簪屦弗弃,复乃宠穷出内,荣遍宫闱,外牧两河,入参百揆。顾服知妖,省躬识戾。而臣将慎靡方,致兹痾疚。自去秋苦痢,缠绵迄今,药石备尝,日增无损。又今年已来,力候转恶,微喘绪息,振复良难。鸿慈未酬,伏枕涕咽。臣薄福无男,遗体莫嗣,贪及余生,谨陈宿抱。臣先养亡第四弟第二子司徒掾永超为子,犹子之念实切于心,乞立为嫡,传此山河。’灵太后令曰:‘于忠表如此。既诚勋冝录,又无子可矜。临危所祈,不容致夺,可特听如请,以彰殊效。’忠薨,年五十七。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布七百匹、蜡三百斤,赠侍中、司空公。有司奏:‘太常少卿元端议,忠刚直猛暴,专戆好杀,案谥法刚彊理直曰“武”,怙威肆行曰“丑”,冝谥武丑公。太常卿元脩义议,忠尽心奉上,剪除凶逆,依谥法除伪宁真曰“武”,夙夜恭事曰“敬”,谥武敬公。二卿不同。’事奏,灵太后令曰:‘可依正卿议。’
于氏自曾祖四世贵盛,一皇后,四赠三公,领军、尚书令,三开国公。忠性多猜忌,不交胜己,唯与直阁将军章初瓌、千牛备身杨保元为断金之交。李世哲求宠于忠,私以金帛宝货事初瓌、保元,初瓌、保元谈之,遂被赏爱,引为腹心。忠擅权昧进,为崇训之由,皆世哲计也。忠后妻中山王尼须女,微解诗书,灵太后临朝,引为女侍中,赐号范阳郡君。
永超名翻,袭爵。寻卒。
子世衡,袭。齐受禅,例降。
忠弟景,字百年。自司州从事,稍迁步兵校尉。宁朔将军、高平镇将。坐贪残受纳,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会赦免。忠薨后,景为武卫将军。谋废元叉,叉黜为征虏将军、怀荒镇将。及蠕蠕主阿郍瓌叛乱,镇民固请粮廪,而景不给。镇民不胜其忿,遂反叛。执缚景及其妻,拘守别室,皆去其衣服,令景著皮裘,妻著故绛袄。其被毁辱如此。月余,乃杀之。
烈弟敦,自中散迁骁骑将军。景明中,假节,行并州事,除征虏将军、恒州刺史。卒官,赠使持节、平北将军、恒州刺史。
子昕,员外郎,直后,主衣都统,扬烈将军,怀朔、武川镇将,中散大夫。孝昌中,使蠕蠕,与阿郍瓌擒逆贼破洛汗听明、出六斤等。转辅国将军、北中郎将、恒州大中正。又迁抚军将军、卫尉卿。出为镇东将军,殷、恒州刺史。还拜征东将军,领左右。天平中卒。赠都督冀定州诸军事、卫将军、尚书仆射、仪同三司,谥曰文恭。
长子扬仁。武定中,勃海太守。
扬仁弟叉罗,字仲纲。中军将军、光州刺史。
叉罗弟子荣,鲁郡太守。
敦弟果,严毅直亮,有父兄之风。自中散稍迁光禄大夫,守尚书,赐爵武城子。太和中,历朔、华、并、恒四州刺史。
子砾,袭。太子舍人,通直散骑常侍。卒,赠右将军、洛州刺史,谥曰哀。
子晖,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晖弟道扬,仪同开府咨议参军。
砾弟祇,卒于司徒掾。赠镇远将军、朔州刺史,谥曰悼。
祇子元伯,中散大夫。
果弟劲,事在外戚传。
劲弟须,中散。迁长水校尉,稍迁武卫将军、太府卿、镇南将军、肆州刺史。卒,赠侍中、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阙冀州长史。卒,赠征南将军、燕州刺史,谥曰武。
子翊,太尉从事中郎、燕州刺史。
子长文,字士端。武定中,尚书考功郎。
须弟文仁,太中大夫。
史臣曰:魏定中原,于栗䃅有武功于三世。兼以虚己下物,罚不滥加,斯亦诸将所希矣。拔任参内外,以著能名。烈气概沉远,受任艰危之际,有柱石之质,殆御侮之臣。忠以鲠朴见亲,乘非其据,遂擅威权,生杀自己。苟非女主之世,何以全其门族?其不诛灭,抑天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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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二‧列传第二十 高湖 崔逞 封懿
高湖,字大渊,勃海蓨人也。汉太傅裒之后。祖庆,慕容垂司空。父泰,吏部尚书。湖少机敏,有器度,与兄韬俱知名于时,雅为乡人崔逞所敬异。少历显职,为散骑常侍。登国十年,垂遣其太子宝来伐也,湖言于垂曰:‘魏,燕之与国。彼有内难,此遣赴之;此有所求,彼无违者。和好多年,行人相继。往求马不得,遂留其弟,曲在于此,非彼之失。政当敦修旧好,乂宁国家,而复令太子率众远伐。且魏主雄略,兵马精彊,险阻艰难,备尝之矣。太子冨于春秋,意果心锐,轻敌好胜,难可独行。兵凶战危,愿以深虑。’言颇切厉。垂怒,免湖官。既而宝果败于参合。宝立,乃起湖为征虏将军、燕郡太守。宝走和龙,兄弟交争,湖见其衰乱,遂率户三千归国。太祖赐爵东阿侯,加右将军,揔代东诸部。世祖时,除宁西将军、凉州镇都大将,镇姑臧,甚有惠政。年七十,卒。赠镇西将军、秦州刺史,谥曰敬。有四子。
第三子谧,字安平,有文武才度。天安中,以功臣子召入禁中,除中散,专典秘阁。肃勤不倦,高宗深重之,拜秘书郎。谧以坟典残缺,奏请广访群书,大加缮写。由是代京图籍,莫不审正。显祖之御宁光宫也,谧恒侍讲读,拜兰台御史。寻转治书,掌摄内外,弹纠非法,当官而行,无所畏避,甚见称赏。延兴二年九月卒,时年四十五。太昌初,追赠使持节、侍中、都督青徐齐济兖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太尉公,青州刺史,谥武贞公。妻叔孙氏,陈留郡君。
长子树生。性通达,重节义,交结英雄,不事生产,有识者并宗竒之。蠕蠕侵掠,高祖诏怀朔镇将阳平王颐率众讨之,颐假树生镇远将军、都将,先驱有功。树生尚气侠,意在浮沉自适,不愿职位,辞不受赏,论者高之。居宅数有赤光紫气之异,邻伍惊恐,佥谓怪变,宅不可居。树生曰:‘何往非善。’安之自若。雅好音律,常以丝竹自娱。孝昌初,北州大乱,诏发众军,广开募赏。以树生有威略,授以大都督,令率劲勇,镇捍旧蕃。二年卒,时年五十五。太昌初,追赠使持节、都督冀相沧瀛殷定六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追封勃海王,谥曰文穆,妻韩氏,为勃海王国太妃。永熙中,后赠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加后部羽葆鼓吹,余如故,长子即齐献武王也。
王弟琛,字永宝。天平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御史中尉、南赵郡开国公。
子叡,袭。武定末,太子庶子。
树生弟翻,字飞雀,亦以器度知名。卒于侍御中散。元象中,赠假黄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洛瀛并肆燕恒云朔十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傅、太尉公、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曰孝宣。
子岳,武定末,侍中、太傅公、清河郡开国公。
谧长兄真,有志行。兄弟俱至孝,父亡,治丧墓次,甘露白雉降集焉,有司以闻,诏标闾里。自泾州别驾,稍迁安定太守,甚着声绩。卒,赠龙骧将军、泾州刺史。
阙带金城太守。神龟初卒。太昌元年,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相殷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谥曰武康。
子仁,正光中,卒于河州别驾。太昌初,赠使持节、侍中、都督青齐济三州诸军事、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明穆。
子贯,字小胡。永兴末,通直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尚食典御。
拔弟儿,美容貌,膂力过人,尤善弓马。显祖时,羽林幢将。皇兴中,主仗令。高祖初,给事中,累迁散骑常侍、内侍长。坐事死。
子昋,字明珍,有器尚。初除侍御史,拜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与叔徽俱使西域,还至河州,遇贼攻围,城陷见害。太昌初,赠使持节、都督冀沧二州诸军事、征东将军、冀州刺史。永熙中,重赠侍中、都督青徐光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文景。
子永乐,兴和中,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济州刺史、阳川县开国公。
永乐弟弼,武定中,安西将军、营州刺史、安陵县开国男。
儿弟徽,字荣显,小字苟儿。聪敏有气干,为任城王澄所知赏。景明中,起家奉朝请。延昌中,假员外散骑常侍,使于哒,西域诸国莫不敬惮之,破洛侯、乌孙并因之以献名马。还,拜冗从仆射。神龟中,迁射声校尉、左中郎将、游击将军。又假平西将军、员外散骑常侍,使哒。还至枹罕,属莫折念生反于秦陇。时河州刺史元祚为前刺史梁钊息景进等招引念生攻河州,祚以忧死。长史元永平、治中孟賔、台使元湛,共推徽行河州事,绥接有方,兵士用命。别驾乞伏世则潜通景进,徽杀之。征兵于吐谷浑,吐谷浑率众救之。景进败,退走,奔秦州。景进寻率羌夷复来攻逼,徽遣统军六景相驰表请师,诏徽仍行河州事。乆无援救,力屈城陷,为贼所害。永熙中,丧还洛阳。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相瀛沧五州诸军事、司徒公、冀州刺史,谥曰文宣。
子归义,有志烈。初除奉朝请,加威烈将军。与父徽俱使西域。还都,稍迁龙骧将军、中散大夫、西征都督,每有战功。后没于阵。太昌初,赠侍中、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谥曰孝贞。
子普,武定末,安南将军、太子左卫率。
归义弟归彦,武定末,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安喜县开国男。
真弟各拔,广昌镇将。卒,赠燕州刺史。
子猛虎,鄯善镇录事。及居丧,以至性称,遂绝宦情。
子元国,早卒。
次显国,武定末,抚军将军、汶阳男。
显国弟达,武定中,骠骑将军、行沧州事。
达弟永国,征虏将军、中散大夫。
永国弟子国,武卫将军。
各拔少子盛,天平中,侍中、太尉公、广平郡开国公。
子子瑗,武定末,兼武卫将军。
谧弟稚,字幼宁。薄骨律镇将,营州刺史。
子陀,字难陀。沃野镇长。卒,赠琅邪太守。
子雍,字景云,司徒从事。后与少子思义俱奔萧衍,卒于江南。元象初,丧还,特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冀定瀛沧幽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令、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思宗,武定末,中军将军、仪同三司、兖州刺史、上洛郡开国男。思义,特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青兖齐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尚书仆射、仪同三司、青州刺史。
陀弟兴,早卒。兴子贵孙,晋州刺史。
湖弟恒,字叔宗,慕容垂钜鹿太守。太祖时,率郡降,赐爵泾县侯,加龙骧将军,仍守钜鹿。卒,赠安东将军、幽州刺史,谥曰惠。
子道,字始愔,袭爵。拜都牧令,迁镇南将军、相州刺史。未及之职,卒。仍以为赠,谥曰庄。
子干,字干奴。好学,宽厚有雅度。袭爵泾县侯,后例降为伯。历南青州征虏府司马、威远将军、鄯善镇远府长史。仍转汾州后军府长史、白水太守。所在以廉平著称。太昌初,卒。赠使持节、都督秦雍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司空公、雍州刺史,谥曰孝穆。
子侃,字伯欣,袭。除南秦州长史。卒,赠辅国将军、凉州刺史,谥曰宣。
子绍,字广祖,袭爵。兴和初,征虏将军、沧州刺史。
侃弟腾,字伏兴。卒于安东将军、光州刺史、襄城县开国公。
子陟,字祖迁。司空中郎、太尉主簿。
陟弟憬,通直郎。憬弟翙,袭父爵。
腾弟隆之,武定末,太保、尚书令、平原郡开国公。
崔逞,字叔祖,清河东武城人也,魏中尉琰之六世孙。曾祖谅,晋中书令。祖遇,仕石虎,为特进。父瑜,黄门郎。
逞少好学,有文才。遭乱,孤贫,躬耕于野,而讲诵不废。慕容𬀩时,郡举上计掾,补著作郎,撰燕记。迁黄门侍郎。及苻坚并慕容𬀩,以为齐郡太守。坚败,司马昌明以逞为清河、平原二郡太守。为翟辽所虏,授以中书令。慕容垂灭翟钊,以为秘书监。慕容宝东走和龙,为留台吏部尚书。及慕容𬴊立,逞携妻子亡归太祖。张衮先称美逞,及见,礼遇甚重。拜为尚书,任以政事,录三十六曹,别给吏属,居门下省。寻除御史中丞。
太祖攻中山未克,六军乏粮,民多匿谷,问群臣以取粟方略。逞曰:‘取椹可以助粮。故飞鸮食椹而改音,诗称其事。’太祖虽衔其侮慢,然兵既须食,乃听以椹当租。逞又曰:‘可使军人及时自取,过时则落尽。’太祖怒曰:‘内贼未平,兵人安可解甲仗入林野而收椹乎?是何言欤!’以中山未拔,故不加罪。天兴初,姚兴侵司马德宗襄阳戍,戍将郗恢驰使乞师于常山王遵,遵以闻。太祖诏逞与张衮为遵书以荅。初,恢与遵书云:‘贤兄虎步中原’,太祖以言悖君臣之体,敕逞、衮亦贬其主号以报之。逞、衮乃云‘贵主’。太祖怒曰;‘使汝贬其主以荅,乃称贵主,何若贤兄也!’遂赐死。后司马德宗荆州刺史司马休之等数十人为桓玄所逐,皆将来奔,至陈留南,分为二辈:一奔长安,一归广固。太祖初闻休之等降,大恱,后怪其不至,诏兖州寻访,获其从者,问故,皆曰:‘国家威声远被,是以休之等咸欲归阙,及闻崔逞被杀,故奔二处。’太祖深悔之。自是士人有过者,多见优容。
逞七子,二子早亡,第三子义,义弟𬤇,𬤇弟祎,祎弟严,严弟赜。逞之内徙也,终虑不免,乃使其妻张氏与四子留冀州,令归慕容德,遂奔广固。逞独与小子赜在平城。及逞之死,亦以此为谴。
赜,字泰冲。初为太子洗马,后稍迁散骑常侍,赐爵清河侯,后世祖闻刘义隆以𬤇为冀州刺史,乃曰:‘义隆知用其兄,我岂无冀州也。’乃以赜为平东将军、冀州刺史。又为大鸿胪,持节策拜杨难当为南秦王。奉使数返,光扬朝命,世祖善之。及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等督诸军取上邽,使赜赍诏于丕前喻难当奉诏。后与方士韦文秀诣王屋山造金丹,不就。真君初卒。赜五子。
长子秉,字公礼。早终,无子。
秉弟广,字公渊,袭爵。拜平东将军。子法度,早终。
广弟轨,字公则。太子中舍人、镇南司马。
轨弟穆,字公和。早终。
穆弟叡,字哲,小字男季。高祖初,以交通境外伏诛。从兄景真以子思叔继叡。
思叔,少为中书学生,迁中书博士。世宗时,历上党,钜鹿太守。自逞之死至叡之诛,三世积五十余年而在北一门尽矣。
初,三齐平,祎孙相如入国,以才学知名。举冀州秀才,早卒。相如弟彧,在术艺传。
逞兄适,字宁祖,亦有名于时。慕容垂尚书左丞,范阳、昌黎二郡太守。
适曾孙延寿,冀州主簿。轻财好施,甚收乡曲之誉。
延寿子隆宗,简率爱友,居丧以孝闻。历位冀州别驾,兰陵、燕郡二郡太守,司空咨议参军,冀州中正,中军大将军府长史。仁信待物,出于至诚,故见重于世。卒,赠前将军。齐州刺史,谥曰孝。
子敬保,员外散骑侍郎、冀州仪同府从事中郎。卒,赠冀州刺史。
子子恒,官至征虏将军、鲁郡太守。早卒。
子恒弟子安,冠军将军、西兖州司马。
子安弟子昇,开府参军。武定中,坐连元瑾事,兄弟并伏法。
封懿,字处德,勃海蓨人也。曾祖释,晋东夷校尉。父放,慕容𬀩吏部尚书。兄孚,慕容超太尉。懿俊伟有才气,能属文,与孚虽器行有长短,然名位略齐。仕慕容宝,位至中书令、民部尚书。宝败,归阙,除给事黄门侍郎、都坐大官、宁朔将军、章安子。太祖数引见,问以慕容旧事。懿应对疏慢,废还家。太宗初,复征拜都坐大官,进爵为侯。泰常二年卒。懿撰燕书,颇行于世。
子玄之,坐与司马国璠、温楷等谋乱,伏诛。临刑,太宗谓之曰:‘终不令绝汝种也,将宥尔一子。’玄之请曰:‘弟虔之子磨奴,字君明,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而赦磨奴。
磨奴被刑为宦人。崔浩之诛也,世祖谓磨奴曰:‘汝本应全,所以致刑者,事由浩之故。’后为中曹监,西使张掖,赐爵冨城子,加建威将军、给事中。乆之,出为冠军将军、怀州刺史。太和七年卒。赠平东将军、冀州刺史、勃海公,谥曰定。以族子叔念为后,高祖赐名回。
回父鉴,即慕容𬀩太尉弈之后也。回,皇兴初为中书学生。袭爵冨城子,累迁太子家令。世宗即位,以回行华州事。回在州鞭中散大夫党智孙,为尚书左丞韦绩纠奏,免。寻除镇远将军、安州刺史。山民愿朴,父子賔旅,同寝一室。回下车,勒令别处,其俗遂改。征为太尉长史,频行定州、徐州事,寻除后将军、汾州刺史。
肃宗初,转凉州刺史,加右将军,固辞不拜,仍授平北将军、瀛州刺史。时大乘寇乱之后,加以水潦,百姓困乏。回表求赈恤,免其兵调,州内甚赖之。又为度支尚书。寻转都官尚书,冀州大中正。荥阳郑云谄事长秋卿刘腾,货腾紫缬四百匹,得为安州刺史。除书旦出,暮往诣回,坐未定,谓回曰:‘我为安州,卿知之否?彼土治生,何事为便?’回荅之曰:‘卿荷国宠灵,位至方伯,虽不能拔园葵,去织妇,冝思方略以济百姓,如何见造而问治生乎?封回不为商贾,何以相示。’云惭愧失色。
灵太后临朝,召百官问得失,群臣莫敢言。回对曰:‘昔孔丘为司寇,十日而诛少正卯,鲁国肃然,欺巧自息。姬旦行戮,不避兄弟,周道用隆。徐偃专行仁义,其国乃灭。自古及今,未有不厉威刑而能治者。顷来颇由长吏宽怠,侵剥百姓,盗贼群起。请肃刑书,以惩未犯。’太后意纳之,而不能用。转为七兵尚书,领御史中尉。尚书右仆射元钦与从父兄丽妻崔氏奸通,回乃劾奏,时人称之。除镇东将军、冀州刺史。
肃宗末,征为殿中尚书,频表逊职,以为右光禄大夫。庄帝初,遇害于河阴,时年七十七。赠侍中、车骑大将军、司空公、定州刺史,谥曰孝宣。
长子隆之,武定中,开府仪同三司、齐州刺史、安德郡开国公。
子子绘,武定中,勃海太守。
隆之弟兴之,字祖胄。经明行修,恬素清静。起家太学博士,员外郎。出为瀛冀二州平北府长史,所历有当官之誉。孝昌中卒。天平中,追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雍州刺史。寻重赠殿中尚书,谥曰文。
子孝琬,字子倩。武定末,开府中郎。
孝琬弟孝琰,秘书郎。
兴之弟延之,字祖业。天平中,骠骑大将军、青州刺史、剡县开国子。
磨奴既以回为后,请于显祖,赠鉴宁远将军、沧水太守。
鉴长子琳,字彦宝。显祖末,本州表贡,拜中书博士。高祖初,大军南讨,琳参镇南军事。后为河南七州大使。还,拜中书侍郎,与侍中、南平王冯诞等议定律令,赐布帛六百匹、粟六百石、马牛各一。迁太尉长史,转司宗下大夫,有长者之称。行东兖州事。及改定百官,除司空长史。出为立忠将军、南青州刺史、兼散骑常侍、持节、西道大使。还为长兼太中大夫,转广平内史,又为光禄大夫。世宗末,除后将军、夏州刺史。征为安东将军、光禄大夫。神龟二年卒。赠使持节、抚军将军、相州刺史。
子元称,元称弟子盛,并早卒。
子盛弟子施,武定末,沛郡太守。
琳子肃,在文苑传。
懿从兄子恺,字思悌,弈之孙也。父劝,慕容垂侍中、太常卿。恺,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后入代都,名出懿子玄之右,俱坐司马氏事死。恺妻,卢玄姊也。恺子伯达弃母及妻李氏南奔河表,改婚房氏。显祖末,伯达子休杰内入,祖母卢犹存,垂百岁矣,而李已死。休杰,高祖时以归国勋为河闲太守,兼冀州咸阳王府咨议参军。
休杰从弟灵祐,仕刘义隆为青州治中、勃海太守。慕容白曜平三齐,灵祐率二百人诣白曜降,赐爵下密子。后除建威将军、勃海太守。卒。
子进寿,袭爵。肃宗时,为扬州治中,以失义州为刺史元志所杀。事具志传。
子子游,武定中,开府中兵参军。
进寿弟蚌,卒于冀州别驾。
蚌弟粲,起家荆州长流参军。司空水曹参军、殿中侍御史。累迁征东将军、广州长史。还,除光禄大夫。卒,赠卫将军、冀州刺史。
回族叔轨,字广度。沉谨好学,博通经传。与光禄大夫武邑孙惠蔚同志友善,惠蔚每推轨曰:‘封生之于经义,非但章句可竒,其标明纲格,统括大归,吾所弗如者多矣。’善自修洁,仪容甚伟。或曰:‘学士不事修饰,此贤何独如此?’轨闻,笑曰:‘君子整其衣冠,尊其瞻视,何必蓬头垢面,然后为贤。’言者惭退。
太和中,拜著作佐郎,稍迁尚书仪曹郎中。兼员外散骑常侍,衔命高丽。高丽王云恃其偏远,称疾不亲受诏。轨正色诘之,喻以大义,云乃北面受诏。先是,契丹虏掠边民六十余口,又为高丽拥掠东归。轨具闻其状,移书征之,云悉资给遣还。有司奏轨远使绝域,不辱朝命,权冝晓慰,边民来苏,冝加爵赏。世宗诏曰:‘权冝征口,使人常体,但光扬有称,冝赏一阶。’转考功郎中,除本郡中正。勃海太守崔休入为吏部郎,以兄考事干轨。轨曰:‘法者,天下之平,不可以旧君故亏之也。’休叹其守正。轨在台中,称为儒雅。奏请遣四门博士明经学者,检试诸州学生。诏从之。寻除国子博士,加扬武将军。假通直散骑常侍,慰劳汾州山胡。
司空、清河王怿表修明堂辟雍,诏百僚集议。轨议曰:‘明堂者,布政之宫,在国之阳,所以严父配天,听朔设敎,其经构之式,盖已尚矣。故周官匠人职云:夏后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五室、九阶、四户、八窗。郑玄曰:“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之以见同制。”然则三代明堂,其制一也。案周与夏殷,损益不同,至于明堂,因而弗革,明五室之义,得天数矣。是以郑玄又曰:五室者,象五行也。然则九阶者,法九土;四户者,达四时;八窗者,通八风。诚不易之大范,有国之恒式。若其上圆下方以则天地,通水环宫以节观者,茅盖白盛为之质饰,赤缀白缀为之户牖,皆典籍所具载,制度之明义也。在秦之世,焚灭五典,毁黜三代,变更先圣,不依旧宪。故吕氏月令见九室之义,大戴之礼著十二堂之论。汉承秦法,亦未能改,东西二京,俱为九室。是以黄图、白虎通,蔡邕、应劭等,咸称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堂以象十二辰。夫室以祭天,堂以布政。依天而祭,故室不过五;依时布政,故堂不逾四。州之与辰,非所可法,九与十二,其用安在?今圣朝欲尊道训民,备礼化物,冝则五室,以为永制。至如庙学之嫌,台沼之杂,袁准之徒已论正矣,遗论具在,不复须载。’
寻以本官行东郡太守。迁前军将军、行夏州事。好立条敎,所在有绩。转太子仆,迁廷尉少卿,加征虏将军。卒,赠右将军、济州刺史。
初,轨深为郭祚所知,祚常谓子景尚曰:‘封轨、高绰二人,并干国之才,必应远至。吾平生不妄进举,而每荐此二公,非直为国进贤,亦为汝等将来之津梁也。’其见重如此。轨既以方直自业,高绰亦以风概立名。尚书令高肇拜司徒,绰送迎往来,轨竟不诣。绰顾不见轨,乃遽归,曰:‘吾一生自谓无愆规矩,今日举措,不如封生远矣。’轨以务德慎言,修身之本,奸回谗佞,世之巨害,乃为务德、慎言、远佞、防奸四戒,文多不载。
轨长子伟伯,字君良。博学有才思,弱冠除太学博士,每朝廷大议,伟伯皆预焉。雅为太保崔光、仆射游肇所知赏。太尉、清河王怿辟参军事,怿亲为孝经解诂,命伟伯为难例九条,皆发起隐漏。伟伯又讨论礼、传、诗、易疑事数十条,儒者咸称之。寻将经始明堂,广集儒学,议其制度。九五之论,乆而不定。伟伯乃搜检经纬,上明堂图说六卷。正光末,尚书仆射萧宝夤以为关西行台郎。及宝夤为逆,伟伯乃与南平王冏潜结关中豪右韦子粲等谋举义兵。事发见杀,年三十六,时人惜之。永安中,追赠散骑常侍、征虏将军、瀛州刺史,听一子出身。伟伯无子,转授第三弟翼。伟伯撰封氏本录六卷,并诗赋碑诔杂文数十篇。
伟伯弟业,字君脩。奉朝请,领殿中侍御史。早卒。
业弟翼,字君赞。美容貌,腰带十围。以兄伟伯立节之勋,除给事中。后加扬烈将军。武定初卒。
翼弟述,字君义。武定末,廷尉少卿。
述弟询,字景文。尚书起部郎。
史臣曰:高敬侯才鉴明远,见机而作,身名俱劭,世载人英,天所赞也。崔逞文学器识,当年之俊,虑远忽微,俱以为祸。赜有兹休烈,厥世不延。封懿获全为幸,回乃克光家,世不乏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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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三‧列传第二十一 宋隐 王宪 屈遵 张蒲 谷浑 公孙表 张济 李先 贾彝 薛提
宋隐,字处默,西河介休人也。曾祖奭,晋昌黎太守。后为慕容廆长史。祖活,中书监。父恭,尚书、徐州刺史。慕容儁徙邺,恭始家于广平列人焉。
隐性至孝,年十三,便有成人之志,专精好学,不以兵难易操。仕慕容垂,历尚书郎、太子中舍人、本州别驾。太祖平中山,拜隐尚书吏部郎。车驾还北,诏隐以本官辅卫王仪镇中山。寻转行台右丞,领选如故。屡以老病乞骸骨,太祖不许。寻以母丧归列人。既葬,被征,固辞以病,而州郡切以期会,隐乃弃妻子,闲行避焉。后匿于长乐之经县,数年而卒。临终谓其子侄等曰:‘苟能入顺父兄,出悌乡党,仕郡幸而至功曹史,以忠清奉之,则足矣,不劳远诣台阁。恐汝不能冨贵,而徒延门户之累耳。若忘吾言,是为无若父也,使鬼而有知,吾不归食矣。’有五子。
第三子温,世祖时征拜中书博士。卒,追赠建威将军、豫州刺史,列人定侯。
温弟演,显祖初从征彭城有功,拜明威将军、济北太守。
演子鲋,字伯鱼。州别驾。
隐弟辅,字处仁。少慷慨有大操,博览群书。州辟别驾。早卒。
隐叔父洽,为慕容垂尚书。太祖之围中山也,洽率所领专守北围。当洽所统,官军多被伤杀,太祖特深忿恨。及城平,遂杀之。子顺、训并下腐刑。
洽第四子宣,字道茂,时年数岁,亲人窃逃以免。后与范阳卢玄、勃海高允及从子愔俱被征,拜中书博士。寻兼散骑常侍,使刘义隆。加冠军将军,赐爵中都侯,领中书侍郎,行司隶校尉。真君七年卒,赠司隶,谥简侯。
子谟,字干仁,袭爵。卒于辽西太守。
子鸾,字珍和,袭爵。东莞太守。
鸾弟琼,字普贤。少以孝行称,母曾病,季秋之月,思瓜不已。琼梦想见之,求而遂获,时人称异。母终,州郡屡辟,皆不就。卒于家。
子仲美,武定末,尚书水部郎。
王宪,字显则,北海剧人也。祖猛,苻坚丞相。父休,河东太守。宪幼孤,随伯父永在邺。苻丕称尊号,复以永为丞相。永为慕容永所杀,宪奔清河,匿于民家。皇始中,舆驾次赵郡之高邑,宪乃归诚。太祖见之,曰:‘此王猛孙也。’厚礼待之,以为本州中正,领选曹事,兼掌门下。世祖即位,行廷尉卿。出为上谷太守,加中垒将军,赐爵高唐子。清身率下,风化大行。寻拜外都大官,后为中都。历任二曹,断狱称旨,进爵剧县侯,加龙骧将军。出为并州刺史,加安南将军,进爵北海公,境内清肃。及还京师,以宪元老,特赐锦绣布帛绵彩珍羞礼膳。天安初卒,年八十九。赠镇南将军、青州刺史,谥曰康。
子崇,袭。早卒。子仲智袭。历中书侍郎、安西将军、幽州刺史。有清平之称。
崇弟嶷,字道长。少以父任为中书学生,稍迁南部大夫。高祖初,出使巡察青、徐、兖、豫,抚慰新附,观省风俗。还,迁南部尚书,在任十四年。时南州多事,文奏盈几,讼者填门。嶷性儒缓,委随不断,终日在坐,昏睡而已。李䜣、邓宗庆等号为明察,勤理时务,而二人终见诛戮,余十数人或黜或免,唯嶷卒得自保。时人为之语曰:‘实痴实昏,终得保存。’加散骑常侍、右将军,赐爵东平侯。未几,拜安东将军,进爵乐安公。出为持节、镇西将军、秦州刺史。改为华山公,散骑常侍如故。后入为内都大官。卒。
子祖念,袭爵。官至东平太守。例降爵为侯。卒,赠宁朔将军、光州刺史。
子庆锺,袭爵。给事中。贪秽无行,坐事爵除。
祖念弟云,字罗汉,颇有风尚。自尚书郎入为中书舍人。转司州别驾、光禄少卿,改授卫尉少卿。出为冠军将军、尚书、兖州刺史,寻进号征虏将军。在州坐受所部荆山戍主杜虞财货,又取官绢,因染割易,御史纠劾,付廷尉。遇赦免。熙平二年卒官。赠平南将军、豫州刺史,谥曰文昭。有九子。
长子昕,字元景。武定末,太子詹事。
昕弟晖,字元旭。早称机悟。历尚书仪曹郎、中书舍人。赠散骑常侍、镇军将军、兖州刺史。
晖弟旰,字仲明。秘书郎、司徒主簿。天平中,为盗所害。
屈遵,字子皮,昌黎徒河人也。博学多艺,名著当时。为慕容永尚书仆射,武垣公。永灭,垂以为博陵令。太祖南伐,车驾幸鲁口,博陵太守申永南奔河外,高阳太守崔玄伯东走海濵,属城长吏率多逃窜。遵独告其吏民曰:‘往年宝师大败,今兹垂征不还,天之弃燕,人弗支也。魏帝神武命世,宽仁善纳,御众百万,号令若一,此汤武之师。吾欲归命,尔等勉之,勿遇嘉运而为祸先。’遂归太祖。太祖素闻其名,厚加礼焉。拜中书令,出纳王言,兼揔文诰。中原既平,赐爵下蔡子。从驾还京师,卒,时年七十。
子须,袭。除长乐太守,加镇远将军,进爵信都侯。卒,赠宁北将军、昌黎公,谥曰恭。
少子处珍,袭爵。处珍卒,子车渠袭爵。高祖初,出为东阳镇将。卒,赠青州刺史,谥曰庄。
须长子垣,字长生,沉深有局量。少纂家业,尤善书计。太祖初,给事诸曹。太宗世,迁将作监,统京师诸署。世祖即位,稍迁尚书右仆射,加侍中。以破平凉功,赐爵济北公,加平南将军。后转中领军。恭宗在东宫,垣领太子少傅。后督诸军东伐,进号镇东大将军。师次和龙,冯文通致牛酒以犒军,献甲三千。垣责其不送侍子,数之以王命,遂掠男女六千口而还。垣在宫公正,内外称其平当。世祖信任之,委以大政,车驾出征,常居中留镇。与襄城公卢鲁元俱赐甲第,世祖数临幸,赏赐隆厚。真君四年,坠马卒,时年五十五。时世祖幸阴山,恭宗遣使乘传奏状,世祖甚悼惜之,谓使人曰:‘汝等杀朕良臣,何用乘马!’遂令步归。赠征西大将军,谥曰成公。
长子观,早卒。世祖愍之,赐其子男爵。
观弟道赐,袭祖爵。道赐,少以父任,内侍左右。稍迁主客,进为尚书,加散骑常侍。善骑射,机辩有辞气,世祖甚器之。从征盖吴,迁尚书右仆射,加侍中。还至雁门,暴疾卒。谥曰哀公。
子拔,袭爵。拔少好阴阳学。世祖追思其父祖,年十四,以为南部大夫。时世祖南伐,擒刘义隆将胡盛之,以付拔。拔酒醉,不觉盛之逃去。世祖大怒,命斩之。将伏锧,世祖怆然曰:‘若鬼而有知,长生问其子孙,朕何以应之?’乃赦拔,免为散大夫。后显祖以其功臣子,拜营州刺史。卒,子永兴袭爵。
张蒲,字玄则,河内脩武人,本名谟,后改为蒲。汉太尉延之后。父攀,慕容垂御史中丞、兵部尚书,以清方称。蒲少有父风,颇涉文史,以端谨见知,为慕容宝阳平、河闲二郡太守,尚书左丞。太祖定中山,宝之官司叙用者,多降品秩。既素闻蒲名,仍拜为尚书左丞。天兴中,以蒲清谨方正,迁东部大人。后拜太中大夫。太宗即位,为内都大官,赐爵泰昌子,参决庶狱,私谒不行,号为公正。
泰常初,丁零翟猛雀驱逼吏民入白山,谋为大逆。诏蒲与冀州刺史长孙道生等往讨。道生等欲径以大兵击之,蒲曰:‘良民所以从猛雀者,非乐乱而为,皆逼凶威,彊服之耳。今若直以大军临之,吏民虽欲返善,其道无由。又惧诛夷,必并势而距官军,然后入山恃阻,诳惑愚民。其变未易图也。不如先遣使喻之,使民不与猛雀同谋者无坐,则民必喜而俱降矣。’道生甚以为然,具以奏闻。太宗诏蒲军前慰喻。乃下数千家,还其本属,蒲皆安集之。猛雀与亲党百余人奔逃。蒲与道生等追斩猛雀首,送京师。
后刘裕寇窃河表,以蒲为南中郎将、南蛮校尉,隶平南大将军长孙嵩往御之。裕入长安,乃还。后改为寿张子,与安平公叔孙建将兵自平原东渡,徇下刘义符青兖诸郡。诏加陈兵将军、济州刺史。又与建攻青州,不克而还。
世祖即位,以蒲清贫,妻子衣食不给,乃出为相州刺史。扶弱抑彊,进善黜恶,敎化大行。始光三年卒于州,年七十二。吏民痛惜之。蒲在谋臣之列,屡出为将,朝廷清论,常为称首。赠平东将军、广平公,谥曰文恭。
子昭,有志操。天兴中,以功臣子为太学生。太宗即位,为内主书。后袭父爵。神中,从征蠕蠕,以功进爵脩武侯,加平远将军。延和二年,出为幽州刺史,开府,加宁东将军。时幽州年谷不登,州廪虚罄,民多菜色。昭谓民吏曰:‘何我之不德而遇其时乎?’乃使冨人通济贫乏,车马之家籴运外境,贫弱者劝以农桑。岁乃大熟。士女称颂之。在任三年,卒。
子昶,袭爵。早卒。
昶弟灵符。真君八年,补中书博士。和平中,咸阳郡民赵昌聚党作逆,百姓骚动。诏灵符宣旨慰喻,民乃复业。天安初,迁中书侍郎,赐爵昌国子。延兴中,使南豫州,观察风俗。太和四年,除建威将军、广平太守。还为尚书左丞,司州大中正。后除镇远将军、齐州刺史。十六年,转光州刺史,加立忠将军。卒。
谷浑,字元冲,昌黎人也。父衮,膂力兼人,弯弓三百斤,勇冠一时。仕慕容垂,至广武将军。
浑少有父风,任侠好气,以父母在,常自退抑。晚乃折节受经业,遂览群籍,被服类儒者。太祖时,以善隶书为内侍左右。太宗世,迁前锋将军,从幸河南。还,以选给事东宫。世祖即位,为中书侍郎,加振威将军。从征赫连昌,为骁骑将军。迁侍中、安南将军,领仪曹尚书,赐爵濮阳公。
浑正直有操行,性不苟合,趣舍不与己同者,视之蔑如也。然爱重旧故,不以冨贵骄人。时人以此称之。在官廉直,为世祖所器重,诏以浑子孙十五以上悉补中书学生。延和二年春,卒。世祖悼惜之,亲临其丧。赠赐丰厚,谥曰文宣。
子阐,字崇基,小字长命,袭爵。少侍东宫,稍迁平南将军、相州刺史。入为外都大官。延兴四年卒。谥曰简公。
阐弟季孙,袭爵。中书学生,入为秘书中散,迁中部大夫。出为吐京镇将。
阐子洪,字元孙。少受学中书。世祖以洪机敏有祖风,令入授高宗经。高宗即位,以旧恩为散骑常侍、南部长。迁尚书,赐爵荥阳公。洪性贪奢,仆妾衣服锦绮,赀累千金,而求欲滋剧。时显祖舅李峻等初至京师,官给衣服,洪辄截没。为有司所纠,并穷其前后赃罪,坐以伏法。
子颕,青州、征东大将军、广陵王羽田曹参军,员外散骑侍郎,给事中,尚书郎,加威远将军。除员外散骑常侍,寻转中散大夫。大军伐蜀,时益州刺史傅竖眼出为别将,以颕权行州事。后除假节、镇远将军、凉州刺史,不行。改授太府少卿,又加前将军。神龟二年卒。赠平东将军、营州刺史,谥曰贞。
长子纂,字灵绍,颇有学涉。解褐太学博士,领侍御史。稍迁著作郎、司州治中、黄门郎、散骑常侍。又为侍中、兼殿中尚书。迁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营州大中正。纂前为著作,又监国史,不能有所缉缀。
纂弟士恢,字绍达。少好琴书。初为世宗挽郎,除奉朝请。正光中,入侍,甚为肃宗宠待。元叉之出,灵太后反政,绍达预有力焉。迁谏议大夫,俄转通直散骑常侍、直阁将军、鸿胪少卿,封元城县开国侯,邑七百户。太后嬖幸郑俨,惧绍达闲构于帝,每因言次,导绍达为州。绍达耽宠,不愿出外。太后诬其罪而杀之。
公孙表,字玄元,燕郡广阳人也。游学为诸生。慕容冲以为尚书郎。慕容垂破长子,从入中山。慕容宝走,乃归阙。以使江南称旨,拜尚书郎。后为博士。初,太祖以慕容垂诸子分据势要,权柄推移,遂至亡灭;且国俗敦朴,嗜欲寡少,不可启其机心,而导其巧利,深非之。表承指上韩非书二十卷,太祖称善。
太宗初,表参功劳将军元屈军事,讨吐京叛胡,为胡所败。表以先谏止屈,太宗善之,赐爵固安子。河西饥胡刘虎聚结流民,反于上党,南寇河内。诏表讨虎,又令表与姚兴洛阳戍将结期,使备河南岸,然后进军讨之。时胡内自疑阻,更相杀害,表以其有解散之势,遂不与戍将相闻,率众讨之。法令不整,为胡所败,军人大被伤杀。太宗深衔之。
及刘裕征姚兴,兖州刺史尉建闻寇至,弃滑台北走,诏表随寿光侯叔孙建屯枋头。泰常七年,刘裕死,议取河南侵地。太宗以为掠地至淮,滑台等三城自然面缚。表固执冝先攻城,太宗从之。于是以奚斤为都督,以表为吴兵将军、广州刺史。斤等济河,表攻滑台,历时不拔。太宗乃南巡,为之声援。表等既克滑台,引师西伐,大破刘义隆将翟广等于土楼,遂围虎牢。车驾次汲郡,始昌子苏坦、太史令王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利便之地,故令贼不时灭。太宗雅好术数,又积前忿,及攻虎牢,士卒多伤,乃使人夜就帐中缢而杀之。时年六十四。太宗以贼未退,秘而不宣。
初,表与勃海封恺友善,后为子求恺从女,恺不许,表甚衔之。及封氏为司马国璠所逮,太宗以旧族欲原之,表固证其罪,乃诛封氏。表为人外和内忌,时人以此薄之。表本与王亮同营署,及其出也,轻侮亮,故至于死。
第二子轨,字元庆。少以文学知名,太宗时为中书郎。出从征讨,补诸军司马。世祖平赫连昌,引诸将帅入其府藏,各令任意取金玉。诸将取之盈怀,轨独不探把。世祖乃亲探金赐之,谓轨曰:‘卿可谓临财不苟得,朕所以增赐者,欲显廉于众人。’
后兼大鸿胪,持节拜氐王杨玄为南秦王。及境,玄不郊迎,轨数玄曰:‘昔尉他跨据,及陆贾至,匍匐奉顺,故能垂名竹帛。今君王无肃恭之礼,非蕃臣也。’玄使其属赵客子对曰:‘天子以六合为家,孰非王庭,是以敢请入国,然后受谒。’轨荅曰:‘大夫入境,尚有郊劳,而况王命者乎?请奉策以还。’玄惧,诣郊受命。轨使还,称旨,拜尚书,赐爵燕郡公,加平南将军。
及刘义隆将到彦之遣其部将姚纵夫济河,攻冶阪。世祖虑更北入,遣轨屯壶关。会上党丁零叛,轨讨平之。出为虎牢镇将。
初,世祖将北征,发民驴以运粮,使轨部诣雍州。轨令驴主皆加绢一匹,乃与受之。百姓为之语曰:‘驴无彊弱,辅脊自壮。’众共嗤之。坐征还。真君二年卒,时年五十一。轨既死,世祖谓崔浩曰:‘吾行过上党,父老皆曰:公孙轨为受货纵贼,使至今余奸不除,轨之咎也。其初来,单马执鞭;返去,从车百两,载物而南。丁零渠帅乘山骂轨,轨怒,取骂者之母,以矛刺其阴而杀之,曰:“何以生此逆子!”从下到擘,分磔四支于山树上以肆其忿。是忍行不忍之事。轨幸而早死,至今在者,吾必族而诛之。’
轨终得娶于封氏,生二子,斌、叡。
斌,袭爵。拜内都大官。正光二年卒。赠幽州刺史。
叡,字文叔。初为东宫吏,稍迁仪曹长,赐爵阳平公。时显祖于苑内立殿,敕中秘群官制名。叡曰:‘臣闻至尊至贵,莫崇于帝王;天人挹损,莫大于谦光。伏惟陛下躬唐虞之德,存道颐神,逍遥物外,宫居之名,当恊叡旨。臣愚以为冝曰“崇光”。’奏可。后卒于南部尚书。赠安东将军、幽州刺史,谥曰宣。
叡妻,崔浩弟女也,生子良,字遵伯。聪明好学,为尚书左丞,雅有干用,为高祖所知遇。
良弟衡,字道津。良推爵让之,仕至司直。良以别功,赐爵昌平子。子崇基袭。
轨弟质,字元直。有经义,颇属文。初为中书学生,稍迁博士。世祖征凉州,留冝都王穆寿辅恭宗。时蠕蠕乘虚犯塞,候骑至于京师,京师大震。寿雅信任质,以为谋主。质性好卜筮,卜筮者咸云寇必不来,故不谋备。由质几致败国。后深自督厉,屡进谠言,超迁尚书。真君九年卒。追赠中护军将军、光禄勋、幽州刺史、广阳侯,谥曰恭。
第二子邃,字文庆。初为选部吏,以积勤,稍迁南部长。敷奏有称,迁南部尚书,赐爵范阳侯,加左将军。高祖诏邃与内都幢将、上谷公张儵率众讨萧赜舞阴戍。
后高祖与文明太后引见王公以下,高祖曰:‘比年方割畿内及京城三部,于百姓颇有益否?’邃对曰:‘先者人民离散,主司猥多,至于督察,实难齐整。自方割以来,众赋易办,实有大益。’太后曰:‘诸人多言无益,卿言可谓识治机矣。’诏醴阳被掠之兵,有得还者,赐绢二十匹。邃奏为贵贱等级,高祖称善。依例降侯,改为襄平伯。出为使持节、安东将军、青州刺史。以邃在公遗迹可纪,下诏褒述。加镇东将军,领东夷校尉,刺史如故。
太和十九年,卒于官。高祖在邺宫,为之举哀。时百度唯新,青州佐吏疑为所服。诏曰:‘今古时殊,礼或隆杀。专古也,理与今违;专今也,大乖曩义。当斟酌两途,商量得失,吏民之情亦不可苟顺也。主簿,近代相承服斩,过葬便除,可如故事。自余无服,大成寥落,可准诸境内之民,为齐衰三月。’
子同始,袭爵。卒于给事中。
同始弟同庆,笃厚廉慎,为司徒田曹参军,李崇骠骑府外兵参军。随崇北征,有方直之称。
邃、叡为从父兄弟,而叡才器小优,又封氏之生,崔氏之婿,邃母雁门李氏,地望县隔。钜鹿太守祖季真,多识北方人物,每云:‘
士大夫当须好婚亲,二公孙同堂兄弟耳,吉凶会集,便有士庶之异。’
张济,字士度,西河人也。父千秋,慕容永骁骑将军。永灭,来奔。太祖善之,拜建节将军,赐爵成纪侯。随从征伐,累著功绩。登国末,卒。
济涉猎书传,清辩,美仪容。太祖爱之,引侍左右,与公孙表等俱为行人,拜散骑侍郎,袭爵。
先是,姚兴遣将攻洛阳,司马德宗雍州刺史杨佺期遣使乞师于常山王遵,遵以状闻,太祖遣济为遵从事中郎报之。济自襄阳还,太祖问济江南之事,济对曰:‘司马昌明死,子德宗代立,所部州镇,迭相攻击,今虽小定,君弱臣彊,全无纲纪。臣等既至襄阳,佺期问臣:“魏初伐中山几十万众?”臣荅:“三十余万。”佺期曰:“魏国被甲戎马,可有几匹?”臣荅:“中军精骑十有余万,外军无数。”佺期曰:“以此讨羌,岂足灭也。”又曰:“魏定中山,徙几户于北?”臣荅:“七万余家。”佺期曰:“治在何城?”臣荅:“定都平城。”佺期曰:“有如许大众,亦何用城为?”又曰:“魏帝为欲乆都平城,将复迁乎?”臣荅:“非所知也。”佺期闻朝廷不都山东,貌有喜色,曰:“晋魏通和,乃在往昔,非唯今日。羌寇狡猾,频侵河洛,夙夜忧危。今此寡弱,仓库空竭,与君便为一家,义所无讳。洛城救援,仰恃于魏,若获保全,当必厚报。如其为羌所乘,宁使魏取。”臣等欲分向扬州。佺期曰:“蛮贼互起,水行甚难,魏之军马,已据滑台,于此而还,从北道东下,乃更便直。晋之法制,有异于魏。今都督襄阳,委以外事,有欲征讨,辄便兴发,然后表闻,令朝廷知之而已。如其事势不举,亦不承台命。”’太祖嘉其辞顺,乃厚赏其使,许救洛阳。
后迁谒者仆射,报使姚兴。以累使称旨,拜胜兵将军。频从车驾北伐,济谋功居多。赏赐奴婢百口,马牛数百,羊二十余口。天赐五年卒,子多罗袭爵。坐事除。
李先,字容仁,中山卢奴人也,本字犯高祖庙讳。少好学,善占相之术,师事清河张御,御竒之。仕苻坚,尚书郎。后慕容永闻其名,迎为谋主。先劝永据长子城,永遂称制,以先为黄门郎、秘书监。垂灭永,徙于中山。
皇始初,先于井陉归顺。太祖问先曰:‘卿何国人?’先曰:‘臣本赵郡平棘人。’太祖曰:‘朕闻中山土广民殷,信尔以不?’先曰:‘臣少官长安,仍事长子,后乃还乡,观望民士,实自殷广。’又问先曰:‘朕闻长子中有李先者,卿其是乎?’先曰:‘小臣是也。’太祖曰:‘卿识朕不?’先曰:‘陛下圣德膺符,泽被八表,龙颜挺特,臣安敢不识。’太祖又问曰:‘卿祖父及身官悉历何官?’先对曰:‘臣大父重,晋平阳太守、大将军右司马。父樊,石虎乐安太守、左中郎将。臣,苻丕尚书右主客郎,慕容永秘书监、高密侯。’太祖曰:‘卿既宿士,屡历名官,经学所通,何典为长?’先对曰:‘臣才识愚暗,少习经史,年荒废忘,十犹通六。’又问:‘兵法风角,卿悉通不?’先曰:‘亦曾习读,不能明解。’太祖曰:‘慕容永时,卿用兵不?’先曰:‘臣时蒙显任,实参兵事。’
太祖后以先为丞相卫王府左长史。从仪平邺,到义台,破慕容𬴊军,回定中山,先每一进策,所向克平。车驾还代,以先为尚书右中兵郎。太祖谓先曰:‘今蠕蠕屡来犯塞,朕欲讨之,卿以为何如?’先曰:‘蠕蠕不识天命,窜伏荒朔,屡来偷窃,惊动边民。陛下神武,威德遐振,举兵征之,必将摧殄。’车驾于是北伐,大破蠕蠕。赏先奴婢三口,马牛羊五十头。
转七兵郎,迁博士、定州大中正。太祖问先曰:‘天下何书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先对曰:‘唯有经书。三皇五帝治化之典,可以补王者神智。’又问曰:‘天下书籍,凡有几何?朕欲集之,如何可备?’对曰:‘伏羲创制,帝王相承,以至于今,世传国记,天文秘纬不可计数。陛下诚欲集之,严制天下诸州郡县搜索备送,主之所好,集亦不难。’太祖于是班制天下,经籍稍集。
太祖之讨姚兴于柴壁也,问先曰:‘兴屯天渡,平据柴壁,相为表里。今欲殄之,计将安出?’先对曰:‘臣闻兵以正合,战以竒胜。如闻姚兴欲屯兵天渡,利其粮道。及其未到之前,遣竒兵先邀天渡,柴壁左右,严设伏兵,备其表里。以陛下神策,观时而动,兴欲进不得,退又乏粮。夫高者为敌所栖,深者为敌所囚,兵法所忌而兴居之,可不战而取。’太祖从其计,兴果败归。
太宗即位,问左右旧臣之中为先帝所亲信者有谁。时新息公王洛儿对曰:‘有李先者,最为先帝所知。’太宗召先引见,问曰:‘卿有何功行,而蒙先帝所识?’先对曰:‘臣愚细,才行无闻,适以忠直奉上,更无异能。’太宗曰:‘卿试言旧事。’先对曰:‘臣闻尧舜之敎,化民如子;三王任贤,天下怀服。今陛下躬秉劳谦,六合归德,士女能言,莫不庆抃。’俄而召先读韩子连珠二十二篇、太公兵法十一事。诏有司曰:‘先所知者,皆军国大事,自今常宿于内。’赐先绢五十匹、丝五十斤、杂彩五十匹。御马一匹。拜安东将军、寿春侯,赐隶户二十二。
诏先与上党王长孙道生率师袭冯跋乙连城,克之,悉虏其众。乃进讨和龙。先言于道生曰:‘冝密使兵人人备青草一束,各五尺围,用填城堑。攻其西南,绝其外援,勒兵急攻,贼必可擒。’道生不从,遂掠民而还。
后出为武邑太守,有治名。世祖即位,征为内都大官。神二年卒,年九十五。诏赐金缕命服一袭,赠定州刺史、中山公,谥曰文懿。
子冏,袭爵。为京兆、济阴二郡太守。卒。
子锺葵,袭爵,降为子。
锺葵弟凤子,凤子弟虬子,并中书博士。
凤子子预,字元恺。少为中书学生。聪敏彊识,涉猎经史。太和初,历秘书令、齐郡王友。出为征西大将军长史,带冯翊太守。积数年,府解罢郡,遂居长安。每羡古人餐玉之法,乃采访蓝田,躬往攻掘。得若环璧杂器形者大小百余,稍得粗黑者,亦箧盛以还,而至家观之,皆光润可玩。预乃椎七十枚为屑,日服食之,余多惠人。后预及闻者更求于故处,皆无所见。冯翊公源怀等得其玉,琢为器佩,皆鲜明可宝。预服经年,云有效验,而世事寝食不禁节,又加之好酒损志,及疾笃,谓妻子曰:‘服玉屏居山林,排弃嗜欲,或当大有神力,而吾酒色不绝,自致于死,非药过也。然吾尸体必当有异,勿便速殡,令后人知餐服之妙。’时七月中旬,长安毒热,预停尸四宿,而体色不变。其妻常氏以玉珠二枚唅之,口闭。常谓之曰:‘君自云餐玉有神验,何故不受唅也?’言讫齿启,纳珠,因嘘属其口,都无秽气。举敛于棺,坚直不倾委。死时犹有遗玉屑数斗,橐盛纳诸棺中。
初天兴中,先子密问于先曰:‘子孙永为魏臣,将复事他主也?’先告曰:‘未也。国家政化长远,不可卒穷。’自皇始至齐受禅,实百五十余岁矣。
贾彝,字彦伦,本武威姑臧人也。六世祖敷,魏幽州刺史、广川都亭侯,子孙因家焉。父为苻坚钜鹿太守,坐讪谤系狱。彝年十岁,诣长安讼父获申,远近叹之,佥曰:‘此子英俊,贾谊之后,莫之与京。’弱冠,为慕容垂骠骑大将军、辽西王农记室参军。太祖先闻其名,尝遣使者求彝于垂。垂弥增器敬,更加宠秩,迁骠骑长史,带昌黎太守。垂遣其太子宝来寇,大败于参合陂,执彝及其从兄代郡太守润等。
太祖即位,拜尚书左丞,参预国政,加给事中。于邺置行台,与尚书和跋镇邺,招携初附。乆乃召还。天赐末,彝请诣温汤疗病,为叛胡所拘执,送于姚兴,积数年,遁归。又为屈丐所执,与语恱之,拜秘书监。年六十一,卒。世祖平赫连昌,子秀迎其尸柩,葬于代南。
秀,历中书博士,迁中书侍郎、太子中庶子、扬烈将军,赐爵阳都男,本州大中正。恭宗崩,以爵还第。既而掌吏曹事。高宗以秀东宫旧臣,进爵阳都子,加振威将军。时丞相乙浑擅作威福,多所杀害。浑妻庶姓而求公主之号,屡言于秀,秀默然。浑曰:‘公事无所不从,我请公主,不应何意?’秀慷慨大言,对曰:‘公主之称,王姬之号,尊宠之极,非庶族所冝。若假窃此号,当必自咎。秀宁死于今朝,不取笑于后日。’浑左右莫不失色,为之震惧,而秀神色自若。浑夫妻默然含忿。他日,乃书太医给事杨惠冨臂作‘老奴官悭’字,令以示秀。浑每欲伺隙陷之,会浑伏诛,遂得免难。秀执正守志,皆此类也。
时秀与中书令勃海高允俱以儒旧见重于时,皆选拟方岳,以询访见留,各听长子出为郡守。秀辞曰:‘爰自愚微,承乏累纪,少而受恩,老无成效,恐先草露,无报殊私。岂直无功之子,超齐先达。虽仰感圣慈,而俯深惊惧。乞收成命,以安微臣。’遂固让不受。
自始及终,历奉五帝,虽不至大官,常掌机要。而廉清俭约,不营资产。年七十三,遇疾,给医药,赐几杖。时朝廷举动及大事不决,每遣尚书、高平公李敷就第访决。皇兴三年卒。赠本将军、冀州刺史、武邑公,谥曰简。
子儁,字异邻,袭爵。拜秘书中散、军曹令。出为显武将军、荆州刺史。依例降爵为伯。先是,上洛置荆州,后改为洛州,在重山中,民不知学。儁乃表置学官,选聪悟者以敎之。在州五载,清靖寡事,吏民亦安。迁洛后,儁朝京师,赏以素帛。景明初卒。赠本将军、光州刺史。
子叔休,袭爵。除给事中。卒。
子兴,袭爵。
兴弟賔,历尚书郎,以清素称。出为黎阳太守,卒官。
润曾孙祯,字叔愿。学涉经史,居丧以孝闻。太和中,为中书博士,副中书侍郎高聪使于江左。还,以母老患,辄过家定省,坐免官。乆之,征为京兆王愉郎中令,行洛阳令。转治书侍御史、国子博士,加威远将军,行鲁阳太守。清素,善抚接,得百姓情。稍迁司徒咨议参军、通直散骑常侍,加冠军将军。正光中卒。赠平北将军、齐州刺史。
子子儒,司空田曹参军。
祯兄子景儁,亦以学识知名,奉朝请。迁京兆王愉府外兵参军。愉起逆于冀州,将授其官,景儁不受,愉杀之。永平中,赠东清河太守,谥曰贞。
景儁弟景兴。清峻鲠正。少为州主簿,遂栖迟不仕。后葛荣陷冀州,为荣所虏,称疾不拜。景兴每扪膝而言曰:‘吾不负汝。’以不拜葛荣故也。
薛提,太原人也。皇始中,补太学生,拜侍御史。累迁散骑常侍、太子太保,赐爵历阳侯,加晋兵将军。出为镇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进爵太原公。所在有声绩。征为侍中,治都曹事。世祖崩,秘不发丧。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匹等议,以为皇孙幼冲,冝立长君,征秦王翰置之秘室。提曰:‘皇孙有世嫡之重,民望所系。春秋虽少,令问闻于天下,成王、孝昭所以隆周汉。废所冝立,而更求君,必不可。’延等犹豫未决。中常侍宗爱知其谋,矫皇后令征提等入,遂杀之。
提弟浮子。高宗即位,以提有谋立之诚,诏袭兄爵太原公,有司奏降为侯。皇兴元年卒。
提孙令保,太和中,袭爵历阳侯。
史臣曰:宋隐操行贞白,遗略荣利。王宪名祖之孙,老见优礼。屈遵学艺知机,垣乃局量受遇。张蒲、谷浑,文武为用,人世仍显。公孙表初则一介见知,终以轻薄致戾。轨始受授金之赏,末陷财利之征。鲜克有终,固不虚也。张济使于四方,有延誉之美。李先学术嘉谋,荷遇三世。贾彝早播时学,秀则不畏彊御。薛提正议忠谋,见害奸阉,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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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四‧列传第二十二 王洛儿 车路头 卢鲁元 陈建 万安国
王洛儿,京兆人也。少善骑射。太宗在东宫,给事帐下,侍从游猎,夙夜无怠。性谨愿,未尝有过。太宗尝猎于灅南,乘冰而济,冰陷没马,洛儿投水,奉太宗出岸。水没洛儿,殆将冻死,太宗解衣以赐之。自是恩宠日隆。天赐末,太宗出居于外,洛儿晨夜侍卫,无须臾违离,恭勤发于至诚。元绍之逆,太宗左右唯洛儿与车路头而已。昼居山岭,夜还洛儿家。洛儿邻人李道潜相奉给,晨昏往复,众庶颇知,喜而相告。绍闻,收道斩之。洛儿犹冒难往返京都,通问于大臣,大臣遂出奉迎,百姓奔赴。太宗还宫,社稷获乂,洛儿有功焉。
太宗即位,拜散骑常侍。诏曰:‘士处家必以孝敬为本,在朝则以忠节为先,不然,何以立身于当世,扬名于后代也。散骑常侍王洛儿、车路头等,服勤左右,十有余年,忠谨恭肃,乆而弥至,未尝须臾之顷,有废替之心。及在艰难,人皆易志,而洛儿等授命不移,贞操逾恳。虽汉之樊灌,魏之许典无以加焉。勤而不赏,何以奖劝将来为臣之节?其赐洛儿爵新息公,加直意将军。’又追赠其父为列侯,赐僮隶五十户。永兴五年卒。赠太尉、建平王,赐温明秘器,载以辒辌车,使殿中卫士为之导从。太宗亲临哀恸者数四焉。乃鸩其妻周氏,与洛儿合葬。
子长成,袭爵。卒,无子。
弟德成,袭爵。徙为建城公,加镇远将军。官至散骑常侍,典作长安。真君十一年卒。
子定州,袭爵,降为建阳侯、安远将军。后定州弟升为侍御中散,有宠于显祖,以祖父洛儿著勋先朝,诏复定州爵为公。高祖初,为长安镇将。卒。
子陵,袭升爵。承明初,迁监御长,赐爵始新子,加宁朔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卒。
车路头,代人也。少以忠厚选给东宫,为太宗帐下帅。善自修立,谨慎无过。天赐末,太宗出于外,路头随侍竭力。及太宗即位,拜为散骑常侍,赐爵金乡公,加忠意将军。后改为宣城公。太宗性明察,群臣多以职事遇谴,至有杖罚,故路头优游不任事,侍宿左右,从
容谈笑而已。路头性无害,每至评狱处理,常献宽恕之议,以此见重于朝。太宗亦敬纳之,宠待隆厚,赏赐无数,当时功臣亲幸莫及。泰常六年卒。太宗亲临哀恸。赠侍中、左卫大将军、太师、宣城王,谥曰忠贞。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陪葬金陵。子眷袭爵。
卢鲁元,昌黎徒河人也。曾祖副鸠,仕慕容垂为尚书令、临泽公。祖父并至大官。鲁元敏而好学,宽和有雅度。太宗时,选为直郎。以忠谨给侍东宫,恭勤尽节,世祖亲爱之。及即位,以为中书侍郎,拾遗左右,宠待弥深,而鲁元益加谨肃,世祖逾亲信之,内外大臣莫不敬惮焉。性多容纳,善与人交,好掩人之过,扬人之美,由是公卿咸亲附之。鲁元以工书,有文才,累迁中书监,领秘书事。赐爵襄城公,加散骑常侍、右将军。赐其父为信都侯。从征赫连昌。世祖亲追击之,入其城门,鲁元随世祖出入。是日,微鲁元,几至危殆。从征平凉,以功拜征北大将军,加侍中。后迁太保、录尚书事。世祖贵异之,常从征伐,出入卧内。每有平殄,辄以功赏赐僮隶,前后数百人,布帛以万计。世祖临幸其第,不出旬日。欲其居近,易于往来,乃赐甲第于宫门南。衣食车马,皆乘舆之副。
真君三年冬,车驾幸阴山,鲁元以疾不从。侍臣问疾送医药,传驿相属于路。及薨,世祖甚悼惜之。还,临其丧,哭之哀恸。东西二宫命太官日送奠,晨昏哭临,讫则备奏钟鼓伎乐。舆驾比葬三临之。丧礼依安城王故事,而赠送有加。赠襄城王,谥曰孝。葬于崞山,为建碑阙。自魏兴,贵臣恩宠,无与为比。子统袭爵。
少子内,给侍东宫,恭宗深昵之,常与卧起同衣。父子有宠两宫,势倾天下。内性宽厚,有父风,而恭顺不及。正平初,宫臣伏诛,世祖以鲁元故,唯杀内而厚抚其兄弟。
统以父任,侍东宫。世祖以元舅阳平王杜超女,南安长公主所生妻之。车驾亲自临送,太官设供具,赐赉以千计。高宗即位,典选部、主客二曹。兴安二年卒。赠襄城王,谥曰景。无子。
弟弥娥,袭爵。拜北镇都将。卒,赠襄城王,谥曰恭。子兴仁袭爵。
陈建,代人也。祖浑,太祖末为右卫将军。父阳,尚书。建以善骑射,擢为三郎。稍迁下大夫、内行长。世祖讨山胡白龙,意甚轻之,单将数十骑登山临崄,每日如此。白龙乃伏壮士十余处,出于不意,世祖堕马,几至不测。建以身捍贼,大呼奋击,杀贼数人,身被十余创。世祖壮之,赐户二十。
高宗初,赐爵阜城侯,加冠军将军。出为幽州刺史,假秦郡公。高宗以建贪暴懦弱,遣使就州罚杖五十。
高祖初,征为尚书右仆射,加侍中,进爵赵郡公。建与侍中尚书、晋阳侯元仙德,殿中尚书、长乐王穆亮,比部尚书、平原王陆叡密表曰:‘皇天辅德,命集大魏。臣等祖父翼赞初兴,勤过蜀汉,誓固山河,享兹景福,宠辱休戚,与国均焉。臣以凡近,识无远达,阶藉先宠,遂荷今任,彼己之讥,播于群口。仰感生成,俯自策厉,顾省驽钝,终于无益。然饮冰惊寐,实怀惭负。至于愿。天高地厚,何日忘之。自永嘉之末,封豕横噬,马叡南据,奄有荆楚。及桓刘跋扈,祸难相继。岱宗隔望秩之敬,青徐限见德之风。献文皇帝髫龀龙飞,道光率土,干戚暂舞,淮海从风,车书既同,华裔将一。昊天不吊,奄背万邦。窃闻刘昱夭亡,权臣杀害,思正之民,翘想罔极。愚谓时不再来,机冝易失,毫分之差,致悔千里。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所谓见而不作,过在介石者也。冝简雄将,号令八方。义阳王臣昶,深悟存亡,远同孙氏。苟历运响从,则吴会可定,脱事有难成,则振旅而返。进可以扬义声于四海,退可以通德信于遐裔。冝乘之会,运锺今日,如合圣听,乞速施行。脱忤天心,愿存臣表,徐观后验,赏罚随焉。’高祖嘉之。迁司徒、征西大将军,进爵魏郡王。高祖与文明太后频幸建第,赐建妻宴于后庭。太和九年薨。
子念,袭爵。为中山守,坐掠良人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遇赦,免。爵除。
万安国,代人也。祖真,世为酋帅,恒率部民从世祖征伐,以功除平西将军、敦煌公,转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父振,尚高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宁西将军、长安镇将,赐爵冯翊公。安国少明敏,有姿貌。以国甥,复尚河南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显祖特亲宠之,与同卧起,为立第宅,赏赐至巨万。超拜大司马、大将军,封安城王。安国先与神部长奚买奴不平,承明初,矫诏杀买奴于苑中。高祖闻之,大怒,遂赐安国死。年二十三。
子翼,袭王爵。太和十五年薨。高祖以其父受宠先朝,特赠并州刺史。
子纂,字辅兴,袭,依例降为公。世宗时,起家司徒仓曹参军。迁南秦平西府司马、护军长史,加右军将军。正光二年卒。赠假节、征虏将军、荆州刺史。
子金刚,袭。武定末,开府祭酒。齐受禅,爵例降。
有嵇拔者,世为纥奚部帅。其父根,皇始初率众归魏。太祖嘉之。尚昭成女,生子拔,卒于尚书令。拔尚华阴公主,生子敬。元绍之逆也,主有功,超授敬大司马、大将军,封长乐王。薨。
子护,袭爵。拜外都大官。太和中,诏以护年迈,既未致仕,令依旧养老之例。卒,子彦嗣。根事迹遗落,故略附云。
史臣曰:王洛儿、车路头、卢鲁元、陈建,咸以诚至发衷,竭节危难,苟非志烈过人,亦何能以若此!冝其生受恩遇,殁尽哀荣。至如安国,贵宠异于数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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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魏书  卷三十五‧列传第二十三 崔浩
崔浩,字伯渊,清河人也,白马公玄伯之长子。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关综,研精义理,时人莫及。弱冠为直郎。天兴中,给事秘书,转著作郎。太祖以其工书,常置左右。太祖季年,威严颇峻,宫省左右多以微过得罪,莫不逃隐,避目下之变,浩独恭勤不怠,或终日不归。太祖知之,辄命赐以御粥。其砥直任时,不为穷通改节,皆此类也。
太宗初,拜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经书。每至郊祠,父子并乘轩轺,时人荣之。太宗好阴阳术数,闻浩说易及洪范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参观天文,考定疑惑。浩综核天人之际,举其纲纪,诸所处决,多有应验,恒与军国大谋,甚为宠密。是时,有兔在后宫,验问门官,无从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其咎征。浩以为当有邻国贡嫔嫱者,善应也。明年,姚兴果献女。
神瑞二年,秋谷不登,太史令王亮、苏垣因华阴公主等言谶书国家当治邺,应大乐五十年,劝太宗迁都。浩与特进周澹言于太宗曰:‘今国家迁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非长乆之策也。东州之人,常谓国家居广漠之地,民畜无算,号称牛毛之众。今留守旧都,分家南徙,恐不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处榛林之闲,不便水土,疾疫死伤,情见事露,则百姓意沮。四方闻之,有轻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来,云中、平城则有危殆之虑,阻隔恒代千里之险,虽欲救援,赴之甚难,如此则声实俱损矣。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轻骑南出,燿威桑梓之中,谁知多少?百姓见之,望尘震服。此是国家威制诸夏之长策也。至春草生,乳酪将出,兼有菜果,足接来秋,若得中熟,事则济矣。’太宗深然之,曰:‘唯此二人,与朕意同。’复使中贵人问浩、澹曰:‘今既糊口无以至来秋,来秋或复不熟,将如之何?’浩等对曰:‘可简穷下之户,诸州就谷,若来秋无年,愿更图也。但不可迁都。’太宗从之,于是分民诣山东三州食,出仓谷以禀之。来年遂大熟。赐浩、澹妾各一人,御衣一袭,绢五十匹,绵五十斤。
初,姚兴死之前岁也,太史奏:荧惑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或谓下入危亡之国,将为童谣妖言,而后行其灾祸。太宗闻之,大惊,乃召诸硕儒十数人,令与史官求其所诣。浩对曰:‘案春秋左氏传说神降于莘,其至之日,各以其物祭也。请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弘,辛未之朝,天有阴云,荧惑之亡,当在此二日之内。庚之与未,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咸阳,是荧惑入秦矣。’诸人皆作色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诣,而妄说无征之言。’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果出于东井,留守盘游,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谣讹言,国内諠扰。明年,姚兴死,二子交兵,三年国灭。于是诸人皆服曰:‘非所及也。’
泰常元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淮泗入清,欲溯河西上,假道于国。诏群臣议之。外朝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万夫不得进。裕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假其水道,寇不可纵,冝先发军断河上流,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马休之之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乆。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欲入关。劲躁之人,不顾后患。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道,纵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之势也。使裕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彼不能守,终为我物。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斗两虎而收长乆之利,上策也。夫为国之计,择利而为之,岂顾婚姻,酬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发吴越之兵与官军争守河北也,居然可知。’议者犹曰:‘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则姚军必不出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其势然也。’太宗遂从群议,遣长孙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
二年,司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降,上书陈计,称刘裕在洛,劝国家以军绝其后路,则裕军可不战而克。书奏,太宗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太宗问浩曰:‘刘裕西伐,前军已至潼关。其事如何?以卿观之,事得济不?’浩对曰:‘昔姚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以臣观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刘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胜。’太宗曰:‘试言其状。’浩曰:‘慕容垂乘父祖世君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挺出寒微,不阶尺土之资,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夷灭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僭晋陵迟,遂执国命。裕若平姚而还,必篡其主,其势然也。秦地戎夷混并,虎狼之国,裕亦不能守之。风俗不同,人情难变,欲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譬无翼而欲飞,无足而欲走,不可得也。若留众守之,必资于寇。孔子曰: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今以秦之难制,一二年闲岂裕所能哉?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备境,以待其归,秦地亦当终为国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关,不能进退,我遣精骑南袭彭城、寿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兵众虽盛,而将无韩白。长孙嵩有治国之用,无进取之能,非刘裕敌也。臣谓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人物,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玄恭之辅少主,慕容𬀩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谓先帝如何?’浩曰:‘小人管窥悬象,何能见玄穹之广大。虽然,太祖用漠北醇朴之人,南入中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与羲农齐列,臣岂能仰名。’太宗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家国夷灭,一身孤寄,为姚氏封殖。不思树党彊邻,报仇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所灭耳。’太宗大恱,语至中夜,赐浩御缥醪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曰:‘朕味卿言,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旨也。’
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犯天棓,八十余日,至汉而灭。太宗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灾咎之应,将在何国?朕甚畏之,尽情以言,勿有所隐。’咸共推浩令对。浩曰:‘古人有言,夫灾异之生,由人而起。人无衅焉,妖不自作。故人失于下,则变见于上,天事恒象,百代不易。汉书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无异望。虽僭晋卑削,主弱臣彊,累世陵迟,故桓玄逼夺,刘裕秉权。彗孛者,恶气之所生,是为僭晋将灭,刘裕篡之之应也。’诸人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五年,裕果废其主司马德文而自立。南镇上裕改元赦书。时太宗幸东南潟卤池射鸟,闻之,驿召浩,谓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初,浩父疾笃,浩乃剪爪截发,夜在庭中仰祷斗极,为父请命,求以身代,叩头流血,岁余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终,居丧尽礼,时人称之。袭爵白马公。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尽关于浩。浩能为杂说,不长属文,而留心于制度、科律及经术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尝之礼,丰俭之节,义理可观。性不好老庄之书,每读不过数十行,辄弃之,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设败法文书,以乱先王之敎。袁生所谓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扬于王庭也。’
太宗恒有微疾,怪异屡见,乃使中贵人密问于浩曰:‘春秋:星孛北斗,七国之君皆将有咎。今兹日蚀于胃昂,尽光赵代之分野,朕疾弥年,疗治无损,恐一旦奄忽,诸子并少,将如之何?其为我设图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冨盛,圣业方融,德以除灾,幸就平愈。且天道悬远,或消或应。昔宋景见灾修德,荧惑退舍。愿陛下遣诸忧虞,恬神保和,纳御嘉福,无以暗昧之说,致损圣思。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化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冝早建东宫,选公卿忠贤陛下素所委仗者使为师傅,左右信臣简在圣心者以充賔友,入揔万机,出统戎政,监国抚军,六柄在手。若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进御医药。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则奸宄息望,旁无觊觎。此乃万世之令典,塞祸之大备也。今长皇子焘,年渐一周,明叡温和,众情所系,时登储副,则天下幸甚。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须并待成人而择,倒错天伦,则生履霜坚冰之祸。自古以来,载籍所记,兴衰存亡,不由此。’太宗纳之。于是使浩奉策告宗庙,命世祖为国副主,居正殿临朝。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僚揔己以听焉。太宗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恱,谓左右侍臣曰:‘长孙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安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穆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崔浩博闻彊识,精于天人之会;丘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吾与汝曹游行四境,伐叛柔服,可得志于天下矣。’群臣时奏所疑,太宗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会闻刘裕死,太宗欲取洛阳、虎牢、滑台。浩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丧伐之,虽得之不令。春秋:晋士丐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感孝子,义足以动诸侯。今国家亦未能一举而定江南,冝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布义风于天下,令德之事也。若此,则化被荆扬,南金象齿羽毛之珍,可不求而自至。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率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恶稔。如其彊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扬威,可不劳士卒,而收淮北之地。’太宗锐意南伐,诘浩曰:‘刘裕因姚兴死而灭其国,裕死我伐之,何为不可?’浩固执曰:‘兴死,二子交争,裕乃伐之。’太宗大怒,不从浩言,遂遣奚斤南伐。议于监国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请先攻城。’浩曰:‘南人长于守城,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国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时克,挫损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滑台、虎牢反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孙表请先图其城。斤等济河,先攻滑台,经时不拔,表请济师。太宗怒,乃亲南巡。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禄大夫,随军为谋主。
及车驾之还也,浩从太宗幸西河、太原。登憩高陵之上,下临河流,傍览川域,慨然有感,遂与同僚论五等郡县之是非,考秦始皇、汉武帝之违失。好古识治,时伏其言。天师寇谦之每与浩言,闻其论古治乱之迹,常自夜达旦,竦意敛容,无有懈倦。既而叹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当今之皋繇也。但世人贵远贱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谓浩曰:‘吾行道隐居,不营世务,忽受神中之诀,当兼修儒敎,辅助泰平真君,继千载之绝统。而学不稽古,临事暗昧。卿为吾撰列王者治典,并论其大要。’浩乃著书二十余篇,上推太初,下尽秦汉变弊之迹,大旨先以复五等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毁之。世祖虽知其能,不免群议,故出浩,以公归第。及有疑议,召而问焉。浩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而性敏达,长于谋计。常自比张良,谓己稽古过之。既得归第,因欲修服食养性之术,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浩因师之。
始光中,进爵东郡公,拜太常卿。时议讨赫连昌,群臣皆以为难,唯浩曰:‘往年以来,荧惑再守羽林,皆成钩己,其占秦亡。又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应人和,时会并集,不可失也。’世祖乃使奚斤等击蒲阪,而亲率轻骑袭其都城,大获而还。及世祖复讨昌,次其城下,收众伪退。昌鼓噪而前,舒阵为两翼。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扬沙昏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又将士饥渴,愿陛下摄骑避之,更待后日。’浩叱之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冝分军隐出,奄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世祖曰‘善’。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初,太祖诏尚书郎邓渊著国记十余卷,编年次事,体例未成。逮于太宗,废而不述。神二年,诏集诸文人撰录国书,浩及弟览、高谠、邓颕、晁继、范亨、黄辅等共参著作,叙成国书三十卷。
是年,议击蠕蠕,朝臣内外尽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世祖,世祖皆不听,唯浩赞成策略。尚书令刘洁、左仆射安原等乃使黄门侍郎仇齐推赫连昌太史张渊、徐辩说世祖曰:‘今年己巳,三阴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又群臣共赞和渊等,云渊少时尝谏苻坚不可南征,坚不从而败。今天时人事都不和恊,何可举动!世祖意不决,乃召浩令与渊等辩之。
浩难渊曰:‘阳者,德也;阴者,刑也。故日蚀修德,月蚀修刑。夫王者之用刑,大则陈诸原野,小则肆之市朝。战伐者,用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三阴用兵,盖得其类,修刑之义也。岁星袭月,年饥民流,应在他国,远期十二年。太白行仓龙宿,于天文为东,不妨北伐。渊等俗生,志意浅近,牵于小数,不达大体,难与远图。臣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奄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夫圣明御时,能行非常之事。古人语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其成功,天下晏然。”愿陛下勿疑也。’渊等惭而言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轻疾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苦劳士马也?’浩曰:‘渊言天时,是其所职,若论形势,非彼所知。斯乃汉世旧说常谈,施之于今,不合事冝也。何以言之?夫蠕蠕者,旧是国家北边叛隶,今诛其元恶,收其善民,令复旧役,非无用也。漠北高凉,不生蚊蚋,水草美善,夏则北迁。田牧其地,非不可耕而食也。蠕蠕子弟来降,贵者尚公主,贱者将军、大夫,居满朝列,又高车号为名骑,非不可臣而畜也。夫以南人追之,则患其轻疾,于国兵则不然。何者?彼能远走,我亦能远逐,与之进退,非难制也。且蠕蠕往数入国,民吏震惊。今夏不乘虚掩进,破灭其国,至秋复来,不得安卧。自太宗之世,迄于今日,无岁不惊,岂不汲汲乎哉!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术,明决成败。臣请试之,问其西国未灭之前有何亡征。知而不言,是其不忠;若实不知,是其无术。’时赫连昌在座,渊等自以无先言,惭赧而不能对。世祖大恱,谓公卿曰:‘吾意决矣。亡国之师不可与谋,信矣哉。’而保太后犹难之,复令群臣于保太后前评议。世祖谓浩曰:‘此等意犹不伏,卿善晓之令悟。’
既罢朝,或有尤浩者曰:‘今吴贼南寇而舍之北伐。行师千里,其谁不知。若蠕蠕远遁,前无所获,后有南贼之患,危之道也。’浩曰:‘不然。今年不摧蠕蠕,则无以御南贼。自国家并西国以来,南人恐惧,扬声动众以卫淮北。彼北我南,彼劳我息,其势然矣。比破蠕蠕,往还之闲,故不见其至也。何以言之?刘裕得关中,留其爱子,精兵数万,良将劲卒,犹不能固守,举军尽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如何正当国家休明之世,士马彊盛之时,而欲以驹犊齿虎口也?设令国家与之河南,彼必不能守之。自量不能守,是以必不来。若或有众,备边之军耳。夫见瓶水之冻,知天下之寒;尝肉一脔,识镬中之味。物有其类,可推而得也。且蠕蠕恃其绝远,谓国家力不能至,自宽来乆,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寇抄。今出其虑表,攻其不备。大军卒至,必惊骇星分,望尘奔走。牡马护群,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未过数日则聚而困敝,可一举而灭。暂劳永逸,长乆之利,时不可失也。唯患上无此意,今圣虑已决,发旷世之谋,如何止之?陋矣哉,公卿也!’诸军遂行。天师谓浩曰:‘是行也,如之何,果可克乎?’浩对曰:‘天时形势,必克无疑。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
及军入其境,蠕蠕先不设备,民畜布野,惊怖四奔,莫相收摄。于是分军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虏及获畜产车庐,弥漫山泽,盖数百万。高车杀蠕蠕种类,归降者三十余万落。虏遂散乱矣。世祖沿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大将果疑深入有伏兵,劝世祖停止不追。天师以浩曩日之言,固劝世祖穷讨,不听。后有降人,言蠕蠕大檀先被疾,不知所为,乃焚烧穹庐,科车自载,将数百人入山南走。民畜窘聚,方六十里中,无人领统。相去百八十里,追军不至,乃徐徐西遁,唯此得免。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世祖深恨之。大军既还,南贼竟不能动,如浩所量。
浩明识天文,好观星变。常置金银铜铤于酢器中,令青,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世祖每幸浩第,多问以异事。或仓卒不及束带,奉进蔬食,不暇精美。世祖为举匕箸,或立尝而旋。其见宠爱如此。于是引浩出入卧内,加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左光禄大夫,赏谋谟之功。世祖从容渭浩曰:‘卿才智渊博,事朕祖考,忠著三世,朕故延卿自近。其思尽规谏,匡予弼予,勿有隐怀。朕虽当时迁怒,若或不用,乆乆可不深思卿言也。’因令歌工历颂群臣,事在长孙道生传。又召新降高车渠帅数百人,赐酒食于前。世祖指浩以示之,曰:‘汝曹视此人,尪纤懦弱,手不能弯弓持矛,其胸中所怀,乃逾于甲兵。朕始时虽有征讨之意,而虑不自决,前后克捷,皆此人导吾令至此也。’乃敕诸尚书曰:‘凡军国大计,卿等所不能决,皆先咨浩,然后施行。’
俄而南藩诸将表刘义隆大严,欲犯河南。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因诛河北流民在界上者,绝其乡导,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诏公卿议之,咸言冝许。浩曰:‘此不可从也。往年国家大破蠕蠕,马力有余,南贼震惧,常恐轻兵奄至,卧不安席,故先声动众,以备不虞,非敢先发。又南土下湿,夏月蒸暑,水潦方多,草木深邃,疾疫必起,非行师之时。且彼先严有备,必坚城固守。屯军攻之,则粮食不给;分兵肆讨,则无以应敌。未见其利。就使能来,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万全之计,胜必可克。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讨,西灭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南镇诸将闻而生羡,亦欲南抄,以取资财。是以披毛求瑕,妄张贼势,冀得肆心。既不获听,故数称贼动,以恐朝廷。背公存私,为国生事,非忠臣也。’世祖从浩议。南镇诸将复表贼至,而自陈兵少,简幽州以南戍兵佐守,就漳水造船,严以为备。公卿议者佥然,欲遣骑五千,并假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令诱引边民。浩曰:‘非上策也。彼闻幽州已南精兵悉发,大造舟船,轻骑在后,欲存立司马,诛除刘族,必举国骇扰,惧于灭亡,当悉发精锐,来备北境。后审知官军有声无实,恃其先聚,必喜而前行,径来至河,肆其侵暴,则我守将无以御之。若彼有见机之人,善设权谲,乘闲深入,虞我国虚,生变不难,非制敌之良计。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贼,乃所以招令速至也。夫张虚声而召实害,此之谓矣。不可不思,后悔无及。我使在彼,期四月前还。可待使至,审而后发,犹未晚也。且楚之之徒,是彼所忌,将夺其国,彼安得端坐视之。故楚之往则彼来,止则彼息,其势然也。且楚之等琐才,能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就大功。为国生事,使兵连祸结,必此之群矣。臣尝闻鲁轨说姚兴求入荆州,至则散败,乃不免蛮贼掠卖为奴,使祸及姚泓,已然之效。’浩复陈天时不利于彼,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不冝先举兵,一也;午岁自刑,先发者伤,二也;日蚀灭光,昼昏星见,飞鸟堕落,宿值斗牛,忧在危亡,三也;荧惑伏匿于翼轸,戒乱及丧,四也;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而万全,国安而身盛。今义隆新国,是人事未周也;灾变屡见,是天时不恊也;舟行水涸,是地利不尽也。三事无一成,自守犹或不安,何得先发而攻人哉?彼必听我虚声而严,我亦承彼严而动,两推其咎,皆自以为应敌。兵法当分灾迎受害气,未可举动也。’
世祖不能违众,乃从公卿议。浩复固争,不从。遂遣阳平王杜超镇邺,琅邪王司马楚之等屯颍川。于是贼来遂疾,到彦之自清水入河,溯流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关。
世祖闻赫连定与刘义隆悬分河北,乃治兵,欲先讨赫连。群臣曰:‘义隆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义隆乘虚,则失东州矣。’世祖疑焉,问计于浩。浩曰:‘义隆与赫连定同恶相招,连结冯跋,牵引蠕蠕,规肆逆心,虚相唱和。义隆望定进,定待义隆前,皆莫敢先入。以臣观之,有似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臣始谓义隆军来当屯住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邺。如此,则陛下当自致讨,不得徐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一处不过数千,形分势弱。以此观之,儜儿情见,止望固河自守,免死为幸,无北渡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则威震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圣策独发,非愚近所及,愿陛下西行勿疑。’平凉既平,其日宴会,世祖执浩手以示蒙逊使曰:‘所云崔公,此是也。才略之美,当今无比。朕行止必问,成败决焉,若合符契,初无失矣。’后冠军将军安颉军还,献南俘,因说南贼之言云,义隆敕其诸将,若北国兵动,先其未至,径前入河,若其不动,住彭城勿进。如浩所量。世祖谓公卿曰:‘卿辈前谓我用浩计为谬,惊怖固谏。常胜之家,始皆自谓逾人远矣,至于归终,乃不能及。’迁浩司徒。
时方士祁纤奏立四王,以日东西南北为名,欲以致祯吉,除灾异。诏浩与学士议之。浩对曰:‘先王建国以作蕃屏,不应假名以为其福。夫日月运转,周历四方,京都所居,在于其内,四王之称,实奄邦畿,名之则逆,不可承用。’先是,纤奏改代为万年,浩曰:‘昔太祖道武皇帝,应天受命,开拓洪业,诸所制置,无不循古。以始封代土,后称为魏,故代、魏兼用,犹彼殷商。国家积德,著在图史,当享万亿,不待假名以为益也。纤之所闻,皆非正义。’世祖从之。
是时,河西王沮渠牧犍,内有贰意,世祖将讨焉,先问于浩。浩对曰:‘牧犍恶心已露,不可不诛。官军往年北伐,虽不克获,实无所损。于时行者内外军马三十万匹,计在道死伤不满八千,岁常羸死,恒不减万,乃不少于此。而远方承虚,便谓大损,不能复振。今出其不意,不图大军卒至,必惊骇骚扰,不知所出,擒之必矣。且牧犍劣弱,诸弟骄恣,争权从横,民心离解。加比年以来,天灾地变,都在秦凉,成灭之国也。’世祖曰:‘善,吾意亦以为然。’命公卿议之。弘农王奚斤等三十余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国,虽心不纯臣,然继父职贡,朝廷接以蕃礼。又王姬釐降,罪未甚彰,谓冝羁縻而已。今士马劳止,冝可小息。又其地卤斥,略无水草,大军既到,不得乆停。彼闻军来,必完聚城守,攻则难拔,野无所掠。’于是尚书古弼、李顺之徒皆曰:‘自温圉河以西,至于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积雪,深一丈余,至春夏消液,下流成川,引以溉灌。彼闻军至,决此渠口,水不通流,则致渴乏。去城百里之内,赤地无草,又不任乆停军马。斤等议是也。’世祖乃命浩以其前言与斤共相难抑。诸人不复余言,唯曰‘彼无水草’。浩曰:‘汉书地理志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何以畜牧?又汉人为居,终不于无水草之地筑城郭、立郡县也。又雪之消液,才不敛尘,何得通渠引漕,溉灌数百万顷乎?此言大诋诬于人矣。’李顺等复曰:‘耳闻不如目见,吾曹目见,何可共辨!’浩曰:‘汝曹受人金钱,欲为之辞,谓我目不见便可欺也!’世祖隐听,闻之乃出,亲见斤等,辞旨严厉,形于神色。群臣乃不敢复言,唯唯而已。于是遂讨凉州而平之。多饶水草,如浩所言。
乃诏浩曰:‘昔皇祚之兴,世隆北土,积德累仁,多历年载,泽流苍生,义闻四海。我太祖道武皇帝,恊顺天人,以征不服,应期拨乱,奄有区夏。太宗承统,光隆前绪,厘正刑典,大业惟新。然荒域之外,犹未賔服。此祖宗之遗志,而贻功于后也。朕以眇身,获奉宗庙,战战兢兢,如临渊海,惧不能负荷至重,继名丕烈。故即位之初,不遑宁处,扬威朔裔,扫定赫连。逮于神,始命史职注集前功,以成一代之典。自尔已来,戎旗仍举,秦陇克定,徐兖无尘,平逋寇于龙川,讨孽竖于凉域。岂朕一人获济于此,赖宗庙之灵,群公卿士宣力之效也。而史阙其职,篇籍不着,每惧斯事之坠焉。公德冠朝列,言为世范,小大之任,望君存之。命公留台,综理史务,述成此书,务从实录。’浩于是监秘书事,以中书侍郎高允、散骑侍郎张伟参著作,续成前纪。至于损益褒贬,折中润色,浩所揔焉。
及恭宗始揔百揆,浩复与冝都王穆寿辅政事。时又将讨蠕蠕,刘洁复致异议。世祖逾欲讨之,乃召问浩。浩对曰:‘往击蠕蠕,师不多日,洁等各欲回还。后获其生口,云军还之时,去贼三十里。是洁等之计过矣。夫北土多积雪,至冬时常避寒南徙。若因其时,潜军而出,必与之遇,则可擒获。’世祖以为然。乃分军为四道,诏诸将俱会鹿浑海。期日有定,而洁恨计不用,沮误诸将,无功而还。事在洁传。
世祖西巡,诏浩与尚书、顺阳公兰延都督行台中外诸军事。世祖至东雍,亲临汾曲,观叛贼薛永宗垒,进军围之。永宗出兵欲战,世祖问浩曰:‘今日可击不?’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来,人心安闲,北风迅疾,冝急击之,须臾必碎。若待明日,恐其见官军盛大,必夜遁走。’世祖从之。永宗溃灭。车驾济河,前驱告贼在渭北。世祖至洛水桥,贼已夜遁。诏问浩曰:‘盖吴在长安北九十里。渭北地空,谷草不备。欲渡渭南西行,何如?’浩对曰:‘盖吴营去此六十里,贼魁所在。击蛇之法,当须破头,头破则尾岂能复动。冝乘势先击吴。今军往,一日便到。平吴之后,回向长安,亦一日而至。一日之内,未便损伤。愚谓冝从北道。若从南道,则盖吴徐入北山,卒未可平。’世祖不从,乃渡渭南。吴闻世祖至,尽散入北山,果如浩言,军无所克。世祖悔之。后以浩辅东宫之勤,赐缯絮布帛各千段。
著作令史太原闵湛、赵郡标素谄事浩,乃请立石铭,刊载国书,并勒所注五经。浩赞成之。恭宗善焉,遂营于天郊东三里,方百三十步,用功三百万乃讫。
世祖蒐于河西,诏浩诣行在所议军事。浩表曰:‘昔汉武帝患匈奴彊盛,故开凉州五郡,通西域,劝农积谷,为灭贼之资。东西迭击。故汉未疲,而匈奴已弊,后遂入朝。昔平凉州,臣愚以为北贼未平,征役不息,可不徙其民,案前世故事,计之长者。若迁民人,则土地空虚,虽有镇戍,适可御边而已,至于大举,军资必乏。陛下以此事阔远,竟不施用。如臣愚意,犹如前议,募徙豪彊大家,充实凉土,军举之日,东西齐势,此计之得者。’
浩又上五寅元历,表曰:‘太宗即位元年,敕臣解急就章、孝经、论语、诗、尚书、春秋、礼记、周易。三年成讫。复诏臣学天文、星历、易式、九宫,无不尽看。至今三十九年,昼夜无废。臣禀性弱劣,力不及健妇人,更无余能,是以专心思书,忘寝与食,至乃梦共鬼争义。遂得周公、孔子之要术,始知古人有虚有实,妄语者多,真正者少。自秦始皇烧书之后,经典绝灭。汉高祖以来,世人妄造历术者有十余家,皆不得天道之正,大误四千,小误甚多,不可言尽。臣愍其如此。今遭陛下太平之世,除伪从真,冝改误历,以从天道。是以臣前奏造历,今始成讫。谨以奏呈。唯恩省察,以臣历术宣示中书博士,然后施用。非但时人,天地鬼神知臣得正,可以益国家万世之名,过于三皇、五帝矣。’事在律历志。
真君十一年六月诛浩,清河崔氏无远近,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皆浩之姻亲,尽夷其族。初,标等立石铭刊国记,浩尽述国事,备而不典。而石铭显在衢路,往来行者咸以为言,事遂闻发。有司按验浩,取秘书郎吏及长历生数百人意状。浩伏受赇,其秘书郎吏已下尽死。
浩始弱冠,太原郭逸以女妻之。浩晚成,不曜华采,故时人未知。逸妻王氏,刘义隆镇北将军王仲德姊也,每竒浩才能,自以为得婿。俄而女亡,王深以伤恨,复以少女继婚。逸及亲属以为不可,王固执与之,逸不能违,遂重结好。浩非毁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释典,时时读诵。浩怒,取而焚之,捐灰于厕中。及浩幽执,置之槛内,送于城南,使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为报应之验也。初浩构害李顺,基萌已成,夜梦秉火爇顺寝室,火作而顺死,浩与室家群立而观之。俄而顺弟息号哭而出,曰:‘此辈,吾贼也!’以戈击之,悉投于河。寤而恶之,以告馆客冯景仁。景仁曰:‘此真不善也,非复虚事。夫以火爇人,暴之极也。阶乱兆祸,复己招也。商书曰:“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乎?”且兆始恶者有终殃,积不善者无余庆。厉阶成矣,公其图之。’浩曰‘吾方思之’,而不能悛,至是而族。浩既工书,人多托写急就章。从少至老,初不惮劳,所书盖以百数,必称‘冯代彊’,以示不敢犯国,其谨也如此。浩书体势及其先人,而妙巧不如也。世宝其迹,多裁割缀连以为模楷。
浩母卢氏,谌孙也。浩著食经叙曰:‘余自少及长,耳目闻见,诸母诸姑所修妇功,无不蕴习酒食。朝夕养舅姑,四时祭祀,虽有功力,不任僮使,常手自亲焉。昔遭丧乱,饥馑仍臻,𫗴蔬糊口,不能具其物用,十余年闲不复备设。先妣虑乆废忘,后生无知见,而少不习业书,乃占授为九篇,文辞约举,婉而成章,聪辩彊记,皆此类也。亲没之后,值国龙兴之会,平暴除乱,拓定四方。余备位台铉,与参大谋,赏获丰厚,牛羊盖泽,赀累巨万。衣则重锦,食则粱肉。远惟平生,思季路负米之时,不可复得,故序遗文,垂示来世。’
始浩与冀州刺史赜、荥阳太守模等年皆相次,浩为长,次模,次赜。三人别祖,而模、赜为亲。浩恃其家世魏晋公卿,常侮模、赜。模谓人曰:‘桃简正可欺我,何合轻我家周儿也。’浩小名桃简,赜小名周儿。世祖颇闻之,故诛浩时,二家获免。浩既不信佛、道,模深所归向,每虽粪土之中,礼拜形像。浩大笑之,云:‘持此头颅不净处跪是胡神也。’
史臣曰:崔浩才艺通博,究览天人,政事筹策,时莫之二,此其所以自比于子房也。属太宗为政之秋,值世祖经营之日,言听计从,宁廓区夏。遇既隆也,勤亦茂哉。谋虽盖世,威未震主,末途邂逅,遂不自全。岂鸟尽弓藏,民恶其上?将器盈必概,阴害贻祸?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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