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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 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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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漢川草廬  作者: 漢川草廬
梁書                     2011/05/01 初校完成 梁書:唐‧姚思廉撰,五十六卷,爲南朝梁代的史書。紀傳體,分爲本紀六、列傳五十 。其中二十五篇爲其父姚察舊稿。持論公允,次第齊整,爲二十四史之一。 〖資料來源:國語辭典〗
梁書序卷一‧本紀第一 武帝上
卷二‧本紀第二 武帝中卷三‧本紀第三 武帝下
卷四‧本紀第四 簡文帝卷五‧本紀第五 元帝
卷六‧本紀第六 敬帝卷七‧列傳第一
卷八‧列傳第二卷九‧列傳第三
卷十‧列傳第四卷十一‧列傳第五
卷十二‧列傳第六卷十三‧列傳第七
卷十四‧列傳第八卷十五‧列傳第九
卷十六‧列傳第十卷十七‧列傳第十一
卷十八‧列傳第十二卷十九‧列傳第十三
卷二十‧列傳第十四卷二十一‧列傳第十五
卷二十二‧列傳第十六卷二十三‧列傳第十七
卷二十四‧列傳第十八卷二十五‧列傳第十九
卷二十六‧列傳第二十卷二十七‧列傳第二十一
卷二十八‧列傳第二十二卷二十九‧列傳第二十三
卷三十‧列傳第二十四卷三十一‧列傳第二十五
卷三十二‧列傳第二十六卷三十三‧列傳第二十七
卷三十四‧列傳第二十八卷三十五‧列傳第二十九
卷三十六‧列傳第三十卷三十七‧列傳第三十一
卷三十八‧列傳第三十二卷三十九‧列傳第三十三
卷四十‧列傳第三十四卷四十一‧列傳第三十五
卷四十二‧列傳第三十六卷四十三‧列傳第三十七
卷四十四‧列傳第三十八卷四十五‧列傳第三十九
卷四十六‧列傳第四十卷四十七‧列傳第四十一
卷四十八‧列傳第四十二卷四十九‧列傳第四十三
卷五十‧列傳第四十四卷五十一‧列傳第四十五
卷五十二‧列傳第四十六卷五十三‧列傳第四十七
卷五十四‧列傳第四十八卷五十五‧列傳第四十九
卷五十六‧列傳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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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序  梁書序
【梁書】,六本紀,五十列傳,合五十六篇。唐貞觀三年,詔右散騎常侍姚思廉撰。思廉者,梁史官察之子。推其父意,又頗采諸儒謝吳等所記,以成此書。臣等既校正其文字,又集次爲目錄一篇而敘之曰:
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並起,佛最晚出,爲中國之患,而在梁爲尤甚,故不得而不論也。蓋佛之徒自以謂吾之所得者內,而世之論佛者皆外也,故不可絀;雖然,彼惡睹聖人之內哉?【書】曰:「思曰睿,睿作聖。」蓋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辯萬物之理,小大精粗無不盡也。此之謂窮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則在我者之足貴,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誠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樂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樂之。能樂之則能安之矣。如是,則萬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萬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盡其性也。能盡其性則誠矣。誠者,成也,不惑也。既成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則含智之民,肖翹之物,有待於我者,莫不由之以至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與天地參矣。德如此其至也,而應乎外者未嘗不與人同,此吾之道所以爲天下之達道也。故與之爲衣冠、飲食、冠昏、喪祭之具,而由之以教其爲君臣、父子、兄弟、夫婦者,莫不一出乎人情;與之同其吉凶而防其憂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與之處而安且治之所集也,危且亂之所去也。與之所處者其具如此,使之化者其德如彼,可不謂聖矣乎?既聖矣,則無思也,其至者循理而已;無爲也,其動者應物而已。是以覆露乎萬物,鼓舞乎群眾,而未有能測之者也,可不謂神矣乎?神也者,至妙而不息者也,此聖人之內也。聖人者,道之極也,佛之說其有以易此乎?求其有以易此者,固其所以爲失也。夫得於內者,未有不可行於外也;有不可行於外者,斯不得於內矣。【易】曰:「智周乎萬物而道濟乎天下,故不過。」此聖人所以兩得之也。智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盡萬事之理,道足以爲一方,而不足以適天下之用,此百家之所以兩失之也。佛之失其不以此乎?則佛之徒自以謂得諸內者,亦可謂妄矣。
夫學史者將以明一代之得失也,臣等故因梁之事,而爲著聖人之所以得及佛之所以失以傳之者,使知君子之所以距佛者非外,而有志於內者,庶不以此而易彼也。
臣鞏等謹敘目錄,昧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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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一‧本紀第一  武帝上  高祖武皇帝諱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中都里人,漢相國何之後也。何生酇定侯延,延生侍中彪,彪生公府掾章,章生皓,皓生仰,仰生太子太傅望之,望之生光祿大夫育,育生御史中丞紹,紹生光祿勛閎,閎生濟陰太守闡,闡生吳郡太守冰,冰生中山相苞,苞生博士周,周生虵丘長矯,矯生州從事逵,逵生孝廉休,休生廣陵郡丞豹,豹生太中大夫裔,裔生淮陰令整,整生濟陰太守鎋,鎋生州治中副子,副子生南台治書道賜。道賜生皇考諱順之,齊高帝族弟也。參預佐命,封臨湘縣侯。歷官侍中,衛尉,太子詹事,領軍將軍,丹陽尹,贈鎮北將軍。
高祖以宋孝武大明八年甲辰歲生於秣陵縣同夏里三橋宅。生而有奇異,兩骻駢骨,頂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及長,博學多通,好籌略,有文武才幹,時流名輩咸推許焉。所居室常若雲氣,人或過者,體輒肅然。
起家巴陵王南中郎法曹行參軍,遷衛將軍王儉東閣祭酒。儉一見,深相器異,謂廬江何憲曰:「此蕭郎三十內當作侍中,出此則貴不可言。」竟陵王子良開西邸,招文學,高祖與沈約、謝朓、王融、蕭琛、范雲、任昉、陸倕等並游焉,號曰八友。融俊爽,識鑒過人,尤敬異高祖。每謂所親曰:「宰制天下,必在此人。」累遷隨王鎮西諮議參軍,尋以皇考艱去職。隆昌初,明帝輔政,起高祖爲寧朔將軍,鎮壽春。服闋,除太子庶子、給事黃門侍郎,入直殿省。預蕭諶等定策勛,封建陽縣男,邑三百戶。
建武二年,魏遣將劉昶、王肅帥眾寇司州,以高祖爲冠軍將軍、軍主,隸江州刺史王廣爲援。距義陽百餘里,眾以魏軍盛,趑趄莫敢前。高祖請爲先啟,廣即分麾下精兵配高祖。爾夜便進,去魏軍數里,逕上賢首山。魏軍不測多少,未敢逼。黎明,城內見援至,因出軍攻魏柵,高祖帥所領自外進戰。魏軍表里受敵,乃棄重圍退走。軍罷,以高祖爲右軍晉安王司馬、淮陵太守。還爲太子中庶子,領羽林監。頃之,出鎮石頭。
四年,魏帝自率大眾寇雍州,明帝令高祖赴援。十月,至襄陽,詔又遣左民尚書崔慧景揔督諸軍,高祖及雍州刺史曹虎等並受節度。明年三月,慧景與高祖進行鄧城,魏主帥十萬餘騎奄至。慧景失色,欲引退,高祖固止之,不從,乃狼狽自拔。魏騎乘之,於是大敗。高祖獨帥眾距戰,殺數十百人,魏騎稍卻,因得結陣斷後,至夕得下船。慧景軍死傷略盡,惟高祖全師而歸。俄以高祖行雍州府事。
七月,仍授持節、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諸軍事、輔國將軍、雍州刺史。其月,明帝崩,東昏即位,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尚書右僕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更直內省,分日帖敕。高祖聞之,謂從舅張弘策曰:「政出多門,亂其階矣。詩云:『一國三公,吾誰適從?』況今有六,而可得乎!嫌隙若成,方相誅滅,當今避禍,惟有此地。勤行仁義,可坐作西伯。但諸弟在都,恐罹世患,須與益州圖之耳。」
時高祖長兄懿罷益州還,仍行郢州事,乃使弘策詣郢,陳計於懿曰:「昔晉惠庸主,諸王爭權,遂內難九興,外寇三作。今六貴爭權,人握王憲,制主畫敕,各欲專威,睚眥成憾,理相屠滅。且嗣主在東宮本無令譽,媟近左右,蜂目忍人,一揔萬機,恣其所欲,豈肯虛坐主諾,委政朝臣。積相嫌貳,必大誅戮。始安欲爲趙倫,形跡已見,蹇人上天,信無此理。且性甚猜狹,徒取亂機。所可當軸,惟有江、劉而已。祏怯而無斷,暄弱而不才,折鼎覆餗,翹足可待。蕭坦之胸懷猜忌,動言相傷,徐孝嗣才非柱石,聽人穿鼻,若隙開舋起,必中外土崩。今得守外藩,幸圖身計,智者見機,不俟終日。及今猜防未生,宜召諸弟以時聚集。後相防疑,拔足無路。郢州控帶荊、湘,西注漢、沔;雍州士馬,呼吸數萬,虎視其閒,以觀天下。世治則竭誠本朝,時亂則爲國翦暴,可得與時進退,此蓋萬全之策。如不早圖,悔無及也。」懿聞之變色,心弗之許。弘策還,高祖乃啟迎弟偉及憺,是歲至襄陽。於是潛造器械,多伐竹木,沈於檀溪,密爲舟裝之備。時所住齋常有五色迴轉,狀若蟠龍,其上紫氣騰起,形如傘蓋,望者莫不異焉。
永元二年冬,懿被害信至,高祖密召長史王茂、中兵呂僧珍、別駕柳慶遠、功曹史吉士瞻等謀之。既定,以十一月乙巳召僚佐集於廳事,謂曰:「昔武王會孟津,皆曰『紂可伐』。今昏主惡稔,窮虐極暴,誅戮朝賢,罕有遺育,生人塗炭,天命殛之。卿等同心疾惡,共興義舉,公侯將相,良在茲日,各盡勛效,我不食言。」是日建牙。於是收集得甲士萬餘人,馬千餘匹,船三千艘,出檀溪竹木裝艦。
先是,東昏以劉山陽爲巴陵太守,配精兵三千,使過荊州就行事蕭穎胄以襲襄陽。高祖知其謀,乃遣參軍王天虎、龐慶國詣江陵,遍與州府書。及山陽西上,高祖謂諸將曰:「荊州本畏襄陽人;如唇亡齒寒,自有傷弦之急,寧不暗同邪?我若緫荊、雍之兵,掃定東夏,韓、白重出,不能爲計。況以無筭之昏主,役御刀應敕之徒哉?我能使山陽至荊,便即授首,諸君試觀何如。」及山陽至巴陵,高祖復令天虎齎書與穎胄兄弟。去後,高祖謂張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次之,心戰爲上,兵戰次之,今日是也。近遣天虎往州府,人皆有書。今段乘驛甚急,止有兩封與行事兄弟,云『天虎口具』;及問天虎而口無所說,行事不得相聞,不容妄有所道。天虎是行事心膂,彼聞必謂行事與天虎共隱其事,則人人生疑。山陽惑於眾口,判相嫌貳,則行事進退無以自明,必漏吾謀內。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山陽至江安,聞之,果疑不上。穎胄大懼,乃斬天虎,送首山陽。山陽信之,將數十人馳入,穎胄伏甲斬之,送首高祖。仍以南康王尊號之議來告,且曰:「時月未利,當須來年二月;遽便進兵,恐非廟筭。」高祖答曰:「今坐甲十萬,糧用自竭,況所藉義心,一時驍銳,事事相接,猶恐疑怠;若頓兵十旬,必生悔吝。童兒立異,便大事不成。今太白出西方,仗義而動,天時人謀,有何不利?處分已定,安可中息?昔武王伐紂,行逆太歲,復須待年月乎?」
竟陵太守曹景宗遣杜思沖勸高祖迎南康王都襄陽,待正尊號,然後進軍,高祖不從。王茂又私於張弘策曰:「我奉事節下,義無進退;然今者以南康置人手中,彼便挾天子以令諸侯,而節下前去爲人所使,此豈歲寒之計?」弘策言之,高祖曰:「若使前途大事不捷,故自蘭艾同焚;若功業克建,威讋四海,號令天下,誰敢不從!豈是碌碌受人處分?待至石城,當面曉王茂、曹景宗也。」於沔南立新野郡,以集新附。
三年二月,南康王爲相國,以高祖爲征東將軍,給鼓吹一部。戊申,高祖發襄陽。留弟偉守襄陽城,鍯州府事,弟憺守壘城,府司馬莊丘黑守樊城,功曹史吉士詢兼長史,白馬戍主黃嗣祖兼司馬,鄀令杜永兼別駕,小府錄事郭儼知轉漕。移檄京邑曰:
  夫道不常夷,時無永化,險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後亨,資多難以啟聖。故昌邑悖德,孝宣聿興,海西亂政,簡文升歷,並拓緒開基,紹隆寶命,理驗前經,事昭往策。
  獨夫擾亂天常,毀棄君德,奸回淫縱,歲月滋甚。挻虐於鬌翦之年,植險於髫丱之日。猜忌凶毒,觸途而箸,暴戾昏荒,與事而發。自大行告漸,喜容前見,梓宮在殯,靦無哀色,懽娛游宴,有過平常,奇服異衣,更極誇麗。至於選采妃嬪,姊妹無別,招侍巾櫛,姑侄莫辨,掖庭有稗販之名,姬姜被干殳之服。至乃形體宣露,褻衣顛倒,斬斮其間,以爲懽笑。騁肆淫放,驅屏郊邑。老弱波流,士女塗炭。行產盈路,輿屍竟道,母不及抱,子不遑哭。劫掠剽虜,以日繼夜。晝伏宵游,曾無休息。淫酗醟肆,酣歌壚邸。寵恣愚豎,亂惑妖孽。梅蟲兒、茹法珍臧獲廝小,專制威柄,誅翦忠良,屠滅卿宰。劉鎮軍舅氏之尊,盡忠奉國;江僕射外戚之重,竭誠事上;蕭領軍葭莩之宗,志存柱石;徐司空、沈僕射搢紳冠冕,人望攸歸。或渭陽余感,或勛庸允穆,或誠著艱難,或劬勞王室,並受遺托,同參顧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宜其慶溢當年,祚隆後裔;而一朝齏粉,孩稚無遺。人神怨結,行路嗟憤。蕭令君忠公幹代,誠貫幽顯。往年寇賊遊魂,南鄭危逼,拔刃飛泉,孤城獨振。及中流逆命,憑陵京邑,謀猷禁省,指授群師,克翦鯨鯢,清我王度。崔慧景奇鋒迅駭,兵交象魏,武力喪魂,義夫奪膽,投名送款,比屋交馳,負糧影從,愚智競赴。復誓旅江甸,奮不顧身,獎厲義徒,電掩彊敵,克殲大憝,以固皇基。功出桓、文,勛超伊、呂;而勞謙省己,事昭心跡,功遂身退,不祈榮滿。敦賞未聞,禍酷遄及,預稟精靈,孰不冤痛!而群孽放命,蜂蠆懷毒,乃遣劉山陽驅扇逋逃,招逼亡命,潛圖密構,規見掩襲。蕭右軍、夏侯征虜忠斷夙舉,義形於色,奇謀宏振,應手梟懸,天道禍淫,罪不容戮。至於悖禮違教,傷化虐人,射天彈路,比之猶善,刳胎斮脛,方之非酷,盡 3762.gif 縣之竹,未足紀其過,窮山澤之兔,不能書其罪。自草昧以來,圖牒所記,昏君暴後,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內沸騰,氓庶板蕩,百姓懍懍,如崩厥角,蒼生喁喁,投足無地。莫府荷眷前朝,義均休戚,上懷委付之重,下惟在原之痛,豈可臥薪引火,坐觀傾覆!至尊體自高宗,特鍾慈寵,明並日月,粹昭靈神,祥啟元龜,符驗當璧,作鎮陝藩,化流西夏,謳歌攸奉,萬有樂推。右軍蕭穎胄、征虜將軍夏侯詳並同心翼戴,即宮舊楚,三靈再朗,九縣更新,昇平之運,此焉復始,康哉之盛,在乎茲日。然帝德雖彰,區宇大定,元惡未黜,天邑猶梗。仰稟宸規,率前啟路。即日遣冠軍、竟陵內史曹景宗等二十軍主,長槊五萬,驥騄爲群,鶚視爭先,龍驤並驅,步出橫江,直指朱雀。長史、冠軍將軍、襄陽太守王茂等三十軍主,戈船七萬,乘流電激,推鋒扼險,斜趣白城。南中郎諮議參軍、軍主蕭偉等三十九軍主,巨艦迅檝,衝波噎水,旗鼓八萬,焱集石頭。南中郎諮議參軍、軍主蕭憺等四十二軍主,熊羆之士,甲楯十萬,沿波馳艓,掩據新亭。益州刺史劉季連、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興太守裴師仁、上庸太守韋叡、新城太守崔僧季,並肅奉明詔,龔行天罰。蜀、漢果銳,沿流而下;淮、汝勁勇,望波遄騖。幕府緫率貔貅,驍勇百萬,繕甲燕弧,屯兵兾馬,摐金沸地,鳴鞞聒天,霜鋒曜日,朱旗絳,方舟千里,駱驛系進。蕭右軍訏謨上才,兼資文武,英略峻遠,執鈞匡世。擁荊南之眾,督四方之師,宣贊中權,奉衛輿輦。旍麾所指,威稜無外,龍驤虎步,併集建業。黜放愚狡,均禮海昏,廓清神甸,掃定京宇。譬猶崩泰山而壓蟻壤,決懸河而注熛燼,豈有不殄滅者哉!
  今資斧所加,止梅蟲兒、茹法珍而已。諸君或世胄羽儀,書勛王府,皆俛眉奸黨,受制凶威。若能因變立功,轉禍爲福,並誓河、岳,永紆青紫。若執迷不悟,距逆王師,大眾一臨,刑茲罔赦,所謂火烈高原,芝蘭同泯。勉求多福,無貽後悔。賞罰之科,有如白水。
高祖至竟陵,命長史王茂與太守曹景宗爲前軍,中兵參軍張法安守竟陵城。茂等至漢口,輕兵濟江,逼郢城。其刺史張沖置陣據石橋浦,義師與戰不利,軍主朱僧起死之。諸將議欲並軍圍郢,分兵以襲西陽、武昌。高祖曰:「漢口不闊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爲郢城人掎角。若悉眾前進,賊必絕我軍後,一朝爲阻,則悔無所及。今欲遣王、曹諸軍濟江,與荊州軍相會,以逼賊壘。吾自後圍魯山,以通沔、漢。鄖城、竟陵間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連旗繼至。糧食既足,士眾稍多,圍守兩城,不攻自拔,天下之事,臥取之耳。」諸將皆曰「善」。乃命王茂、曹景宗帥眾濟岸,進頓九里。其日,張衝出軍迎戰,茂等邀擊,大破之,皆棄甲奔走。荊州遣冠軍將軍鄧元起、軍主王世興、田安等數千人,會軍於夏首。高祖築漢口城以守魯山,命水軍主張惠紹、朱思遠等游遏江中,絕郢、魯二城信使。
三月,乃命元起進據南堂西陼,田安之頓城北,王世興頓曲水故城。是時張沖死,其眾復推軍主薛元嗣及沖長史程茂爲主。
乙巳,南康王即帝位於江陵,改永元三年爲中興元年,遙廢東昏爲涪陵王。以高祖爲尚書左僕射,加征東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假黃鉞。西台又遣冠軍將軍蕭穎達領兵會於軍。是日,元嗣軍主沈難當率輕舸數千,亂流來戰,張惠紹等擊破,盡擒之。
四月,高祖出沔,命王茂、蕭穎達等進軍逼郢城。元嗣戰頗疲,因不敢出。諸將欲政之,高祖不許。
五月,東昏遣寧朔將軍吳子陽、軍主光子衿等十三軍救郢州,進據巴口。
六月,西台遣衛尉席闡文勞軍,齎蕭穎胄等議,謂高祖曰:「今頓兵兩岸,不並軍圍郢,定西陽、武昌,取江州,此機已失;莫若請救於魏,與北連和,猶爲上策。」高祖謂闡文曰:「漢口路通荊、雍,控引秦、梁,糧運資儲,聽此氣息,所以兵厭漢口,連絡數州。今若並軍圍城,又分兵前進,魯山必阻沔路,所謂扼喉。若糧運不通,自然離散,何謂持久?鄧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尋陽,彼若懽然悟機,一酈生亦足;脫距王師,故非三千能下。進退無據,未見其可。西陽、武昌,取便得耳,得便應鎮守。守兩城不減萬人,糧儲稱是,卒無所出。脫賊軍有上者,萬人攻一城,兩城勢不得相救。若我分軍應援,則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沒,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於是去矣。若郢州既拔,席捲沿流,西陽、武昌,自然風靡,何遽分兵散眾,自貽其憂!且丈夫舉動,言靜天步;況擁數州之兵以誅群豎,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以自示弱!彼未必能信,徒貽我醜聲。此之下計,何謂上策?卿爲我白鎮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事在目中,無患不捷,恃鎮軍靖鎮之耳。」
吳子陽等進軍武口,高祖乃命軍主梁天惠、蔡道祐據漁湖城,唐脩期、劉道曼屯白陽壘,夾兩岸而待之。子陽又進據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帶水,築壘柵以自固。魯山城主房僧寄死,眾復推助防孫樂祖代之。七月,高祖命王茂帥軍主曹仲宗、康絢、武會超等潛師襲加湖,將逼子陽。水涸不通艦,其夜暴長,眾軍乘流齊進,鼓譟攻之,賊俄而大潰,子陽等竄走,眾盡溺於江。王茂虜其餘而旋。於是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先是,東昏遣冠軍將軍陳伯之鎮江州,爲子陽等聲援。高祖乃謂諸將曰:「夫征討未必須實力,所聽威聲耳。今加湖之敗,誰不弭服。陳虎牙即伯之子,狼狽奔歸,彼間人情,理當忷懼,我謂九江傳檄可定也。」因命搜所獲俘囚,得伯之幢主蘇隆之,厚加賞賜,使致命焉。魯山城主孫樂祖、郢城主程茂、薛元嗣相繼請降。初,郢城之閉,將佐文武男女口十餘萬人,疾疫流腫死者十七八,及城開,高祖並加隱恤,其死者命給棺槥。
先是,汝南人胡文超起義於灄陽,求討義陽、安陸等郡以自效,高祖又遣軍主唐脩期攻隨郡,並克之。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貞孫入質。司部悉平。
陳伯之遣蘇隆之反命,求未便進軍。高祖曰:「伯之此言,意懷首鼠,及其猶豫,急往逼之,計無所出,勢不得暴。」乃命鄧元起率眾,即日沿流。八月,天子遣黃門郎蘇回勞軍。高祖登舟,命諸將以次進路,留上庸太守韋叡守郢城,行州事。鄧元起將至尋陽,陳伯之猶猜懼,乃收兵退保湖口,留其子虎牙守盆城。及高祖至,乃束甲請罪。九月,天子詔高祖平定東夏,並以便宜從事。是月,留少府、長史鄭紹叔守江州城。前軍次蕪湖,南豫州刺史申胄棄姑熟走,至是時大軍進據之,仍遣曹景宗、蕭穎達領馬步進頓江寧。東昏遣征虜將軍李居士率步軍迎戰,景宗擊走之。於是王茂、鄧元起、呂僧珍進據赤鼻邏,曹景宗、陳伯之爲游兵。是日,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戰,眾軍擒之於陣。大軍次新林,命王茂進據越城,曹景宗據皂莢橋,鄧元起據道士墩,陳伯之據籬門。道林餘眾退屯航南,義軍迫之,因復散走,退保朱爵,憑淮以自固。時李居士猶據新亭壘,請東昏燒南岸邑屋以開戰場。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蕩然矣。
十月,東昏石頭軍主朱僧勇率水軍二千人歸降。東昏又遣征虜將軍王珍國率軍主胡虎牙等列陣於航南大路,悉配精手利器,尚十餘萬人。閹人王倀子持白虎幡督率諸軍,又開航背水,以絕歸路。王茂、曹景宗等掎角奔之,將士皆殊死戰,無不一當百,鼓譟震天地。珍國之眾,一時土崩,投淮死者,積屍與航等,後至者乘之以濟,於是朱爵諸軍望之皆潰。義軍追至宣陽門,李居士以新亭壘、徐元瑜以東府城降,石頭、白下諸軍並宵潰。壬午,高祖鎮石頭,命眾軍圍六門,東昏悉焚燒門內,驅逼營署、官府併入城,有眾二十萬。青州刺史桓和紿東昏出戰,因以其眾來降。高祖命諸軍築長圍。
初,義師之逼,東昏遣軍主左僧慶鎮京口,常僧景鎮廣陵,李叔獻屯瓜步,及申胄自姑孰奔歸,又使屯破墩以爲東北聲援。至是,高祖遣使曉喻,並率眾降。及遣弟輔國將軍秀鎮京口,輔國將軍恢屯破墩,從弟寧朔將軍景鎮廣陵。吳郡太守蔡夤棄郡赴義師。
十二月丙寅旦,兼衛尉張稷、北徐州刺史王珍國斬東昏,送首義師。高祖命呂僧珍勒兵封府庫及圖籍,收孽妾潘妃及凶黨王咺之以下四十一人屬吏,誅之。宣德皇后令廢涪陵王爲東昏侯,依漢海昏侯故事。授高祖中書監、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大司馬、錄尚書、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封建安郡公,食邑萬戶,給班劔四十人,黃鉞、侍中、征討諸軍事並如故;依晉武陵王遵承制故事。
己卯,高祖入屯閱武堂。下令曰:「皇家不造,遘此昏凶,禍挻動植,虐被人鬼,社廟之危,蠢焉如綴。吾身籍皇宗,曲荷先顧,受任邊疆,推轂萬里,眷言瞻烏,痛心在目,故率其尊主之情,厲其忘生之志。雖寶曆重升,明命有紹,而獨夫丑縱,方煽京邑。投袂援戈,克弭多難。虐政橫流,爲日既乆,同惡相濟,諒非一族。仰稟朝命,任在專征,思播皇澤,被之率土。凡厥負舋,咸與惟新。可大赦天下;唯王咺之等四十一人不在赦例。」
又令曰:「夫樹以司牧,非役物以養生;視民如傷,豈肆上以縱虐。廢主棄常,自絕宗廟。窮凶極悖,書契未有。征賦不一,苛酷滋章。緹繡土木,菽粟犬馬,徵發閭左,以充繕築。流離寒暑,継以疫癘,轉死溝渠,曾莫救恤,朽肉枯骸,烏鳶是厭。加以天災人火,屢焚宮掖,官府台寺,尺椽無遺,悲甚黍離,痛兼麥秀。遂使億兆離心,疆徼侵弱,斯人何辜,離此塗炭!今明昏遞運,大道公行,思治之氓,來蘇茲日。猥以寡薄,屬當大寵,雖運距中興,艱同草昧,思闡皇休,與之更始。凡昏制、謬賦、淫刑、濫役,外可詳檢前源,悉皆除盪。其主守散失,諸所損耗,精立科條,咸從原例。」
又曰:「永元之季,乾維落紐。政實多門,有殊衛文之代;權移於下,事等曹恭之時。遂使閹尹有翁媼之稱,高安有法堯之旨。鬻獄販官,錮山護澤,開塞之機,奏成小丑。直道正義,擁抑彌年,懷冤抱理,莫知誰訴。奸吏因之,筆削自己。豈直賈生流涕,許伯哭時而已哉!今理運惟新,政刑得所,矯革流弊,實在茲日。可通檢尚書眾曹,東昏時諸諍訟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時施行者,精加訊辨,依事議奏。」
又下令,以義師臨陣致命及疾病死亡者,並加葬斂,收恤遺孤。又令曰:「朱爵之捷,逆徒送死者,特許家人殯葬;若無親屬,或有貧苦,二縣長尉即爲埋掩。建康城內,不達天命,自取淪滅,亦同此科。」
二年正月,天子遣兼侍中席闡文、兼黃門侍郎樂法才慰勞京邑。追贈高祖祖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考侍中丞相。
高祖下令曰:「夫在上化下,草偃風從,世之澆淳,恆由此作。自永元失德,書契未紀,窮凶極悖,焉可勝言。既而琁室外構,傾宮內積,奇技異服,殫所未見。上慢下暴,淫侈競馳。國命朝權,政移近習。販官鬻爵,賄貨公行。並甲第康衢,漸台廣室。長袖低昂,等和戎之賜;珍羞百品,同伐冰之家。愚民因之,侵以成俗。驕艷競爽,誇麗相高。至乃市井之家,貂狐在御;工商之子,緹繡是襲。日入之次,夜分未反,昧爽之朝,期之清旦。聖明肇運,厲精惟始,雖曰纘戎,殆同創革。且淫費之後,繼以興師,巨橋、鹿台,凋罄不一。孤忝荷大寵,務在澄清,思所以仰述皇朝大帛之旨,俯厲微躬鹿裘之義,解而更張,斲雕爲朴。自非可以奉粢盛,脩紱冕,習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此外眾費,一皆禁絕。御府中署,量宜罷省。掖庭備御妾之數,大予絕鄭衛之音。其中有可以率先卿士,準的甿庶,菲食薄衣,請自孤始。加群才並軌,九官咸事,若能人務退食,競存約己,移風易俗,庶期月有成。昔毛玠在朝,士大夫不敢靡衣偷食。魏武嘆曰:『孤之法不如毛尚書。』孤雖德謝往賢,任重先達,實望多士得其此心。外可詳爲條格。」
戊戌,宣德皇后臨朝,入居內殿。拜帝大司馬,解承制,百僚致敬如前。詔進高祖都督中外諸軍事,劔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加前後部羽葆鼓吹。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並依舊辟士,余並如故。詔曰:
  夫日月麗天,高明所以表德;山嶽題地,柔博所以成功。故能庶物出而資始,河海振而不泄。二象貞觀,代之者人。是以七輔、四叔,致無爲於軒、昊;韋、彭、齊、晉,靖衰亂於殷、周。
  大司馬攸縱自天,體茲齊聖,文洽九功,武苞七德。欽惟厥始,徽猷早樹,誠箸艱難,功參帷幕,錫賦開壤,式表厥庸。建武升歷,邊隙屢啟。公釋書輟講,經營四方。司、豫懸切,樊、漢危殆,覆彊寇於沔濵,僵胡馬於鄧汭。永元肇號,難結群醜,專威擅虐,毒被含靈,溥天惴惴,命懸晷刻。否終有期,神謨載挺,首建大策,惟新鼎祚。投袂勤王,沿流電舉,魯城雲撤,夏汭霧披,加湖群盜,一鼓殄拔,姑熟連旍,倏焉冰泮。取新壘其如拾芥,撲朱爵其猶掃塵。霆電外駭,省闥內傾,余丑纖蠹,蚳蝝必盡。援彼已溺,解此倒懸,塗懽里抃,自近及遠。畿甸夷穆,方外肅寧,解茲虐網,被以寬政。積弊窮昏,一朝載廓,聲教遐漸,無思不被。雖伊尹之執茲壹德,姬旦之光於四海,方斯蔑如也。
  昔呂望翼佐聖君,猶享四履之命;文侯立功平後,尚荷二弓之錫,況於盛德元勛,超邁自古。黔首惵惵,待以爲命,救其已然,拯其方斮,式閭表墓,未或能比;而大輅渠門,輟而莫授,眷言前訓,無忘終食。便冝敬升大典,式允群望。其進位相國,緫百揆,揚州刺史;封十郡爲梁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遊冠,位在諸王上,加相國綠綟綬。其驃騎大將軍如故。依舊置梁百司。策曰:
  二儀寂寞,由寒暑而代行,三才並用,資立人以爲寶,故能流形品物,仰代天工。允茲元輔,應期挺秀,裁成天地之功,幽恊神明之德。撥亂反正,濟世寧民,盛烈光於有道,大勛振於無外,雖伊陟之保乂王家,姬公之有此丕訓,方之蔑如也。今將授公典策,其敬聽朕命:
  上天不造,難鍾皇室,世祖以休明早崩,世宗以仁弱不嗣,高宗襲統,宸居弗永,雖夙夜劬勞,而隆平不洽。嗣君昏暴,書契弗睹。朝權國柄,委之群孽。剿戮忠賢,誅殘台輔,含冤抱痛,噍類靡余。寔繁非一,並專國命。嚬笑致災,睚眥及禍。嚴科毒賦,載離比屋,溥天熬熬,寘身無所。冤頸引決,道樹相望,無近無遠,號天靡告。公藉昏明之期,因兆民之願,援帥聖后,翊成中興,宗社之危已固,天人之望允塞,此實公紐我絕綱,大造皇家者也。
  永明季年,邊隙大啟,荊河連率,招引戎荒,江、淮擾逼,勢同履虎。公受言本朝,輕兵赴襲,縻以長筭,制之環中。排危冒險,彊柔遞用,坦然一方,還成藩服。此又公之功也。在昔隆昌,洪基已謝,高宗慮深社稷,將行權道。公定策帷帳,激揚大節,廢帝立王,謀猷深箸。此又公之功也。建武闡業,厥猷雖遠,戎狄內侵,憑陵關塞,司部危逼,淪陷指期。公治兵外討,卷甲長騖,接距交綏,電激風掃,摧堅覆銳,咽水塗原,執俘象魏,獻馘海渚,焚廬毀帳,號哭言歸。此又公之功也。樊、漢阽切,羽書續至。公星言鞠旅,稟命徂征,而軍機戎統,事非己出,善策嘉謀,抑而莫允。鄧城之役,胡馬卒至,元帥潛及,不相告報,棄甲捐師,餌之虎口。公南收散卒,北御雕騎,全眾方軌,案路徐歸,拯我邊危,重獲安堵。此又公之功也。漢南迥弱,咫尺勍寇,兵糧蓋闕,器甲靡遺。公作藩爰始,因資靡托,整兵訓卒,蒐狩有序,俾我危城,翻爲彊鎮。此又公之功也。永元紀號,瞻烏已及,雖廢昏有典,而伊、霍稱難。公首建大策,爰立明聖,義逾邑綸,勛高代入,易亂以化,俾昏作明。此又公之功也。文王之風,雖被江、漢,京邑蠢動,湮爲洪流,句吳、于越,巢幕匪喻。公投袂萬里,事惟拯溺,義聲所覃,無思不韙。此又公之功也。魯城、夏汭,梗據中流,乘山置壘,縈川自固。公御此烏集,陵茲地險,頓兵坐甲,寒往暑移,我行永乆,士忘歸願,經以遠圖,御以長策,費無遺矢,戰未窮兵,踐華之固,相望俱拔。此又公之功也。惟此群凶,同惡相濟,緣江負險,蟻聚加湖。水陸盤據,規援夏首,桴旝一臨,應時褫潰。此又公之功也。奸孽震皇,復懷舉斧,蓄兵九派,用擬勤王。公棱威直指,勢逾風電,旌旆未臨,全州稽服。此又公之功也。姑熟衝要,密邇京畿,兇徒熾聚,斷塞津路。公偏師啟塗,排方繼及,兵威所震,望旗自駭,焚舟委壁,卷甲宵遁。此又公之功也。群豎猖狂,志在借一,豕突淮涘,武騎如雲。公爰命英勇,因機騁銳,氣冠版泉,勢逾洹水,追奔逐北,奄有通津,熊耳比峻,未足雲擬,睢水不流,曷其能及。此又公之功也。琅邪、石首,襟帶岨固,新壘、東墉,金湯是埒。憑險作守,兵食兼資,風激電駭,莫不震疊,城復於隍,於是乎在。此又公之功也。獨夫昏很,憑城靡懼,鼓鍾鞺鞜,慠若有餘。狎是邪孽,忌斯冠冕,凶狡因之,將逞孥戮。公奇謨密運,盛略潛通,忠勇之徒,得申厥效,白旗宣室,未之或比。此又公之功也。
  公有拯億兆之勛,重之以明德,爰初厲志,服道儒門,濯纓來仕,清猷映代。時運艱難,宗社危殆,崐崗已燎,玉石同焚。驅率貔貅,抑揚霆電,義等南巢,功齊牧野。若夫禹功寂漠,微管誰嗣,拯其將魚,驅其被發,解茲亂網,理此棼絲,復禮衽席,反樂河海。永平故事,聞之者嘆息;司隸舊章,見之者隕涕。請我民命,還之斗極。憫憫搢紳,重荷戴天之慶;哀哀黔首,復蒙履地之恩。德逾嵩、岱,功鄰造物,超哉邈矣,越無得而言焉。
  朕又聞之:疇庸命德,建侯作屏,咸用克固四維,永隆萬葉。是以二南流化,九伯斯征,王道淳洽,刑措罔用。覆政弗興,歷茲永久,如毀既及,晉、鄭靡依。惟公經綸天地,寧濟區夏,道冠乎伊、稷,賞薄於桓、文,豈所以憲章齊、魯,長轡宇宙。敬惟前烈,朕甚懼焉。今進授相國,改揚州刺史爲牧,以豫州之梁郡歷陽、南徐州之義興、揚州之淮南宣城吳吳興會稽新安東陽十郡,封公爲梁公。錫茲白土,苴以白茅,爰定爾邦,用建冢社。在昔旦、奭,入居保佑,逮於畢、毛,亦作卿士,任兼內外,禮實宜之。今命使持節兼太尉王亮授相國揚州牧印綬,梁公璽紱;使持節兼司空王志授梁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國位冠群後,任緫百司,恆典彝數,宜與事革。其以相國緫百揆,去錄尚書之號,上所假節、侍中貂蟬、中書監印、中外都督大司馬印綬,建安公印策,驃騎大將軍如故。又加公九錫,其敬聽後命:
  以公禮律兼修,刑德備舉,哀矜折獄,罔不用情,是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公勞心稼穡,念在民天,丕崇本務,惟谷是寶,是用錫公袞冕之服,赤舄副焉。公鎔鈞所被,變風以雅,易俗陶民,載和邦國,是用錫公軒懸之樂,六佾之舞。公文德廣覃,義聲遠洽,椎髻髽首,夷歌請吏,是用錫公朱戶以居。公揚清抑濁,官方有序,多士聿興,棫樸流詠,是用錫公納陛以登。公正色御下,以身軌物,式遏不虞,折衝惟遠,是用錫公虎賁之士三百人。公威同夏日,志清奸宄,放命圮族,刑茲罔赦,是用錫公鈇、鉞各一。公跨躡嵩溟,陵厲區宇,譬諸日月,容光必至,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公永言惟孝,至感通神,恭嚴祀典,祭有餘敬,是用錫公秬鬯一卣,圭瓚副焉。梁國置丞相以下,一遵舊式。欽哉!其敬循往策,祗服大禮,對揚天眷,用膺多福,以弘我太祖之休命!
高祖固辭。府僚勸進曰:「伏承嘉命,顯至佇策。明公逡巡盛禮,斯實謙尊之旨,未窮遠大之致。何者?嗣君棄常,自絕宗社,國命民主,翦爲仇讎,折棟崩榱,壓焉自及,卿士懷脯斮之痛,黔首懼比屋之誅。明公亮格天之功,拯水火之切,再 274cb.gif 日月,重綴參辰,反龜玉於塗泥,濟斯民於坑岸,使夫匹婦二兒,羞言伊、呂,鄉校里塾,恥談五霸。而位卑乎阿衡,地狹於曲阜,慶賞之道,尚其未洽。夫大寶公器,非要非距,至公至平,當仁誰讓?明公宜祗奉天人,允膺大禮。無使後予之歌,同彼胥怨,兼濟之人,翻爲獨善。」公不許。
二月辛酉,府僚重請曰:「近以朝命蘊策,冒奏丹誠,奉被還令,未蒙虛受,搢紳顒顒,深所未達。蓋聞受金於府,通人弘致,高蹈海隅,匹夫小節,是以履乘石而周公不以爲疑,贈玉璜而太公不以爲讓。況世哲繼軌,先德在民,經綸草昧,嘆深微管。加以朱方之役,荊河是依,班師振旅,大造台閣。雖復累繭救宋,重胝存楚,居今觀古,曾何足雲。而惑甚盜鍾,功疑不賞,皇天后土,不勝其酷。是以玉馬駿奔,表微子之去;金板出地,告龍逢之冤。明公據鞍輟哭,厲三軍之志,獨居掩涕,激義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祇,罄圖效祉,山戎、孤竹,束馬景從,代罪弔民,一匡靜亂,匪叨天功,實勤濡足。且明公本自諸生,取樂名教,道風素論,坐鎮雅俗,不習孫、吳,遘茲神武。驅盡誅之氓,濟必封之俗,龜玉不毀,誰之功與?獨爲君子,將使伊、周何地?」於是始受相國梁公之命。
是日,焚東昏淫奢異服六十二種於都街。湘東王寶晊謀反,賜死。詔追贈梁公故夫人爲梁妃。
乙丑,南兗州隊主陳文興於桓城內鑿井,得玉鏤騏驎、金鏤玉璧、水精環各二枚。又建康令羊瞻解稱鳳皇見縣之桐下里。宣德皇后稱美符瑞,歸於相國府。
丙寅,詔:「梁國初建,宜須綜理,可依舊選諸要職,悉依天朝之制。」高祖上表曰:
  臣聞以言取士,士飾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所謂才生於世,窮達惟時;而風流遂往,馳騖成俗,媒孽夸衒,利盡錐刀,遂使官人之門,肩摩轂擊。豈直暴蓋露冠,不避寒暑,遂乃戢屨杖策,風雨必至。良由鄉舉里選,不師古始,稱肉度骨,遺之管庫。加以山河梁畢,闕輿征之恩;金、張、許、史,忘舊業之替。吁,可傷哉!且夫譜牒訛誤,詐偽多緒,人物雅俗,莫肯留心。是以冒襲良家,即成冠族;妄修邊幅,便爲雅士;負俗深累,遽遭寵擢;墓木已拱,方被徽榮。故前代選官,皆立選簿,應在貫魚,自有銓次。胄籍升降,行能臧否,或素定懷抱,或得之餘論,故得簡通賔客,無事掃門。頃代陵夷,九流乖失。其有勇退忘進,懷質抱真者,選部或以未經朝謁,難於進用。或有晦善藏聲,自埋衡蓽,又以名不素箸,絕其階緒。必須畫刺投狀,然後彈冠,則是驅迫廉撝,獎成澆競。愚謂自今選曹宜精隱括,依舊立簿,使冠屨無爽,名實不違,庶人識崖涘,造請自息。
  且聞中間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後門以過立試吏,求之愚懷,抑有未達。何者?設官分職,惟才是務。若八元立年,居皂隸而見抑;四凶弱冠,處鼎族而宜甄。是則世祿之富,無意爲善;布衣之士,肆心爲惡。豈所以弘獎風流,希向後進?此實巨蠹,尤宜刊革。不然,將使周人有路傍之泣,晉臣興漁獵之嘆。且俗長浮競,人寡退情,若限歲登朝,必增年就宦,故貌實昏童,籍已逾立,滓穢名教,於斯爲甚。
  臣緫司內外,憂責是任,朝政得失,義不容隱。伏願陛下垂聖淑之姿,降聽覽之末,則彝倫自穆,憲章惟允。
詔依高祖表施行。
丙戌,詔曰:
  嵩高惟岳,配天所以流稱;大啟南陽,霸德所以光闡。忠誠簡帝,番君膺上爵之尊;勤勞王室,姬公增附庸之地。前王令典,布諸方策,長祚字甿,罔不由此。
  相國梁公,體茲上哲,齊聖廣淵。文教內洽,武功外暢。推轂作藩,則威懷被於殊俗;治兵教戰,則霆雷赫於萬里。道喪時昏,讒邪孔熾。豈徒宗社如綴、神器莫主而已哉!至於兆庶殲亡,衣冠殄滅,余類殘喘,指命崇朝,含生業業,投足無所,遂乃山川反覆,草木塗地。與夫仁被行葦之時,信及豚魚之日,何其遼敻相去之遠歟!公命師鞠旅,指景長騖。而本朝危切,樊、鄧遐遠,兇徒盤據,水陸相望,爰自姑熟,屆於夏首,嚴城勁卒,憑川爲固。公沿漢浮江,電激風掃,舟徒水覆,地險雲傾,藉茲義勇,前無彊陣,拯危京邑,清我帝畿,撲既燎於原火,免將誅於比屋。悠悠兆庶,命不在天;茫茫六合,咸受其賜。匡俗正本,民不失職。仁信並行,禮樂同暢。伊、周未足方軌,桓、文遠有慚德。而爵後藩牧,地終秦、楚,非所以式酬光烈,允答元勛。寔由公履謙爲本,形於造次,嘉數未申,晦朔增佇。便宜崇斯禮秩,允副遐邇之望。可進梁公爵爲王。以豫州之南譙廬江、江州之尋陽、郢州之武昌西陽、南徐州之南琅邪南東海晉陵、揚州之臨海永嘉十郡,益梁國,並前爲二十郡。其相國、揚州牧、驃騎大將軍如故。
公固辭。有詔斷表。相國左長史王瑩等率百僚敦請。
三月辛卯,延陵縣華陽邏主戴車牒稱云:「十二月乙酉,甘露降茅山,瀰漫數里。正月己酉,邏將潘道蓋於山石穴中得毛龜一。二月辛酉,邏將徐靈符又於山東見白麞一。丙寅平旦,山上雲霧四合,須臾有玄黃之色,狀如龍形,長十餘丈,乍隱乍顯,乆乃從西北升天。」丁卯,兗州刺史馬元和簽:「所領東平郡壽張縣見騶虞一。」
癸巳,受梁王之命。令曰:「孤以虛昧,任執國鈞,雖夙夜勤止,念在興治,而育德振民,邈然尚遠。聖朝永言舊式,隆此眷命。侯伯盛典,方軌前烈;嘉錫隆被,禮數昭崇。徒守願節,終隔體諒。群後百司,重茲敦獎,勉茲厚顏,當此休祚。望昆、彭以長想,欽桓、文而嘆息,思弘政塗,莫知津濟。邦甸初啟,藩宇惟新,思覃嘉慶,被之下國。國內殊死以下,今月十五日昧爽以前,一皆原赦。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賜谷五斛。府州所統,亦同蠲盪。」
丙午,命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縣。王妃王子王女爵命之號,一依舊儀。
丙辰,齊帝禪位於梁王。詔曰:
  夫五德更始,三正迭興,馭物資賢,登庸啟聖,故帝跡所以代昌,王度所以改耀。革晦以明,由來尚矣。齊德淪微,危亡薦襲。隆昌凶虐,寔違天地;永元昏暴,取紊人神。三光再沉,七廟如綴。鼎業幾移,含識知泯。我高、明之祚,眇焉將墜。永惟屯難,冰谷載懷。
  相國梁王,天誕睿哲,神縱靈武,德格玄祇,功均造物。止宗社之橫流,反生民之塗炭。扶傾頹構之下,拯溺逝川之中。九區重緝,四維更紐。絕禮還紀,崩樂復張。文館盈紳,戎亭息警。浹海以馳風,罄輪裳而稟朔。八表呈祥,五靈效祉。豈止鱗羽禎奇,雲星瑞色而已哉!勛茂於百王,道昭乎萬代,固以明配上天,光華日月者也。河嶽表革命之符,圖讖紀代終之運。樂推之心,幽顯共積;歌頌之誠,華裔同箸。昔水政既微,木德升緒,天之歷數,寔有所歸,握鏡琁樞,允集明哲。
  朕雖庸蔽,暗於大道,永鑒崇替,爲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高義,人祇之至願乎!今便敬禪於梁,即安姑熟,依唐虞、晉宋故事。
四月辛酉,宣德皇后令曰:「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於梁。明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紱,未亡人便歸於別宮。」壬戌,策曰:
  咨爾梁王:惟昔邃古之載,肇有生民,皇雄、大庭之辟,赫胥、尊盧之後,斯並龍圖鳥跡以前,慌忽杳冥之世,固無得而詳焉。洎乎農、軒、炎、皡之代,放勛、重華之主,莫不以大道君萬姓,公器御八紘。居之如執朽索,去之若捐重負。一駕汾陽,便有窅然之志;暫適箕嶺,即動讓王之心。故知戴黃屋,服玉璽,非所以示貴稱尊;乘大輅,建旗旌,蓋欲令歸趣有地。是故忘己而字兆民,殉物而君四海。及於精華內竭,畚橇外勞,則撫茲歸運,惟能是與。況兼乎笙管革文,威圖啟瑞,攝提夜朗,螢光晝發者哉!四百告終,有漢所以高揖;黃德既謝,魏氏所以樂推。爰及晉、宋,亦弘斯典。我太祖握河受歷,應符啟運,二葉重光,三聖系軌。嗣君喪德,昏棄紀度,毀紊天綱,凋絕地紐,茫茫九域,翦爲仇讎,溥天相顧,命縣晷刻。斮涉刳孕,於事已輕;求雞征杖,曾何足譬。是以谷滿川枯,山飛鬼哭,七廟已危,人神無主。
  惟王體茲上哲,明聖在躬,稟靈五緯,明並日月。彝倫攸序,則端冕而協邕熙;時難孔棘,則推鋒而拯塗炭。功逾造物,德濟蒼生,澤無不漸,仁無不被,上達蒼昊,下及川泉。文教與鵬翼齊舉,武功與日車並運。固以幽顯宅心,謳訟斯屬;豈徒桴鼓播地,卿雲叢天而已哉!至如晝睹爭明,夜飛枉矢,土淪彗刺,日既星亡,除舊之徵必顯,更姓之符允集。是以義師初踐,芳露凝甘,仁風既被,素文自擾,北闕藁街之使,風車火徼之民,膜拜稽首,願爲臣妾。鍾石畢變,事表於遷虞;蛟魚並出,義彰於事夏。若夫長民御眾,爲之司牧,本同己於萬物,乃因心於百姓。寶命無常主,帝王非一族。今仰祗乾象,俯藉人願,敬禪神器,授帝位於爾躬。大祚告窮,天祿永終。於戲!王允執其中,式遵前典,以副昊天之望。禋上帝而臨億兆,格文祖而膺大業,以傳無疆之祚,豈不盛歟!
又璽書曰:
  夫生者天地之大德,人者含生之通稱,並首同本,未知所以異也。而稟靈造化,賢愚之情不一;托性五常,彊柔之分或舛。群後靡一,爭犯交興,是故建君立長,用相司牧。非謂尊驕在上,以天下爲私者也。兼以三正迭改,五運相遷,綠文赤字,征河表洛。在昔勛、華,深達茲義,眷求明哲,授以蒸民。遷虞事夏,本因心於百姓;殷化爲周,實受命於蒼昊。爰自漢、魏,罔不率由;降及晉、宋,亦遵斯典。我高皇所以格文祖而撫歸運,畏上天而恭寶曆者也。至於季世,禍亂荐臻,王度紛糾,奸回熾積。億兆夷人,刀俎爲命,已然之逼,若線之危,跼天蹐地,逃形無所。群凶挾煽,志逞殘戮,將欲先殄衣冠,次移龜鼎。衡、保、周、召,並列宵人。巢幕累卵,方此非切。自非英聖遠圖,仁爲己任,則鴟梟厲吻,翦焉已及。
  惟王崇高則天,博厚儀地,鎔鑄六合,陶甄萬有。鋒馹交馳,振靈武以遐略;雲雷方扇,鞠義旅以勤王。揚旍旆於遠路,戮奸宄於魏闕。德冠往初,功無與二。弘濟艱難,緝熙王道。懷柔萬姓,經營四方。舉直措枉,較如畫一。待旦同乎殷後,日 23173.gif 過於周文。風化肅穆,禮樂交暢。加以赦過宥罪,神武不殺,盛德昭於景緯,至義感於鬼神。若夫納彼大麓,膺此歸運,烈風不迷,樂推攸在。治五韙於已亂,重九鼎於既輕。自聲教所及,車書所至,革面回首,謳吟德澤。九山滅祲,四瀆安流。祥風扇起,淫雨靜息。玄甲游於芳荃,素文馴於郊苑。躍九川於清漢,鳴六象於高崗。靈瑞雜沓,玄符昭箸。至於星孛紫宮,水效孟月,飛鴻滿野,長彗橫天,取新之應既昭,革故之徵必顯。加以天表秀特,軒狀堯姿;君臨之符,諒非一揆。書云:「天鑒厥德,用集大命。」詩云:「文王在上,於昭於天。」所以二儀乃眷,幽明允葉,豈惟宅是萬邦,緝茲謳訟而已哉!
  朕是用擁琁沈首,屬懷聖哲。昔水行告厭,我太祖既受命代終;在日天祿雲謝,亦以木德而傳於梁。遠尋前典,降惟近代,百辟遐邇,莫違朕心。今遣使持節、兼太保、侍中、中書監、兼尚書令汝南縣開國侯亮,兼太尉、散騎常侍、中書令新吳縣開國侯志,奉皇帝璽紱。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王其陟茲元後,君臨萬方,式傳洪烈,以答上天之休命!
高祖抗表陳讓,表不獲通。於是,齊百官豫章王元琳等八百一十九人,及梁台侍中臣雲等一百一十七人,並上表勸進,高祖謙讓不受。是日,太史令蔣道秀陳天文符讖六十四條,事並明箸;群臣重表固請,乃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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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二‧本紀第二  武帝中 天監元年夏四月丙寅,高祖即皇帝位於南郊。設壇柴燎,告類於天曰:「皇帝臣衍,敢用玄牡,昭告於皇天后帝:齊氏以歷運斯既,否終則亨,欽若天應,以命於衍。夫任是司牧,惟能是授;天命不於常,帝王非一族。唐謝虞受,漢替魏升,爰及晉、宋,憲章在昔。咸以君德馭四海,元功子萬姓,故能大庇氓黎,光宅區宇。齊代雲季,世主昏凶,狡焉群慝,是崇是長,肆厥奸回暴亂,以播虐於我有邦,俾溥天惴惴,將墜於深壑。九服八荒之內,連率岳牧之君,蹶角頓顙,匡救無術,臥薪待然,援天靡訴。衍投袂星言,推鋒萬里,厲其掛冠之情,用拯兆民之切。銜膽誓眾,覆銳屠堅,建立人主,克翦昏亂。遂因時來,宰司邦國,濟民康世,實有厥勞。而晷緯呈祥,川岳效祉,朝夕坰牧,日月郊畿。代終之符既顯,革運之期已萃,殊俗百蠻,重譯獻款,人神遠邇,罔不和會。於是群公卿士,咸致厥誠,並以皇干降命,難以謙拒。齊帝脫屣萬邦,授以神器。衍自惟匪德,辭不獲許,仰迫上玄之眷,俯惟億兆之心,宸極不可乆曠,民神不可乏主,遂藉樂推,膺此嘉祚。以茲寡薄,臨御萬方,顧求夙志,永言祗惕。敬簡元辰,恭茲大禮,升壇受禪,告類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傳厥後,用永保於我有梁。惟明靈是饗。」
禮畢,備法駕即建康宮,臨太極前殿。詔曰:「五精遞襲,皇王所以受命;四海樂推,殷、周所以改物。雖禪代相舛,遭會異時,而微明迭用,其流遠矣。莫不振民育德,光被黎元。朕以寡暗,命不先後,寧濟之功,屬當期運,乘此時來,因心萬物,遂振厥 38ae.gif 維,大造區夏,永言前蹤,義均慚德。齊氏以代終有徵,歷數雲改,欽若前載,集大命於朕躬。顧惟菲德,辭不獲命,寅畏上靈,用膺景業。執禋柴之禮,當與能之祚,繼跡百王,君臨四海,若涉大川,罔知攸濟。洪基初兆,萬品權輿,思俾慶澤,覃被率土。可大赦天下。改齊中興二年爲天監元年。賜民爵二級;文武加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谷五斛。逋布、口錢、宿債勿復收。其犯鄉論清議,贓污淫盜,一皆蕩滌,洗除前注,與之更始。」
封齊帝爲巴陵王,全食一郡。載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行齊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皆用齊典。齊宣德皇后爲齊文帝妃,齊後王氏爲巴陵王妃。
詔曰:「興運升降,前代舊章。齊世王侯封爵,悉皆降省。其有效箸艱難者,別有後命。惟宋汝陰王不在除例。」
又詔曰:「大運肇升,嘉慶惟始,劫賊余口沒在台府者,悉可蠲放。諸流徙之家,並聽還本。」
追尊皇考爲文皇帝,廟曰太祖;皇妣爲獻皇后。追諡妃郗氏爲德皇后。追封兄太傅懿爲長沙郡王,諡曰宣武;齊後軍諮議敷爲永陽郡王,諡曰昭;弟齊太常暢爲衡陽郡王,諡曰宣;齊給事黃門侍郎融爲桂陽郡王,諡曰簡。
是日,詔封文武功臣新除車騎將軍夏侯詳等十五人爲公侯,食邑各有差。以弟中護軍宏爲揚州刺史,封爲臨川郡王;南徐州刺史秀安成郡王;雍州刺史偉建安郡王;左衛將軍恢鄱陽郡王;荊州刺史憺始興郡王。
丁卯,加領軍將軍王茂鎮軍將軍。以中書監王亮爲尚書令、中軍將軍,相國左長史王瑩爲中書監、撫軍將軍,吏部尚書沈約爲尚書僕射,長兼侍中范雲爲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詔曰:「宋氏以來,並恣淫侈,傾宮之富,遂盈數千。推筭五都,愁窮四海,並嬰罹冤橫,拘逼不一。撫弦命管,良家不被蠲;織室繡房,幽厄猶見役。弊國傷和,莫斯爲甚。凡後宮樂府,西解暴室,諸如此例,一皆放遣。若衰老不能自存,官給廩食。」
戊辰,車騎將軍高句驪王高雲進號車騎大將軍。鎮東大將軍百濟王余大進號征東大將軍。安西將軍宕昌王梁彌 2948e.gif 進號鎮西將軍。鎮東大將軍倭王武進號征東將軍。鎮西將軍河南王吐谷渾休留代進號征西將軍。巴陵王薨於姑熟,追諡爲齊和帝,終禮一依故事。
己巳,以光祿大夫張瓌爲右光祿大夫。庚午,鎮南將軍、江州刺史陳伯之進號征南將軍。
詔曰:「觀風省俗,哲後弘規;狩岳巡方,明王盛軌。所以重華在上,五品聿脩;文命肇基,四載斯履。故能物色幽微,耳目屠釣,致王業於緝熙,被淳風於遐邇。朕以寡薄,昧於治方,藉代終之運,當符命之重,取監前古,懍若馭朽。思所以振民育德,去殺勝殘,解網更張,置之仁壽;而明慚照遠,智不周物,兼以歲之不易,未遑卜征,興言夕惕,無忘鑒寐。可分遣內侍,周省四方,觀政聽謠,訪賢舉滯。其有田野不辟,獄訟無章,忘公殉私,侵漁是務者,悉隨事以聞。若懷寶迷邦,蘊奇待價,蓄響藏真,不求聞達,並依名騰奏,罔或遺隱。使輶軒所屆,如朕親覽焉。」
又詔曰:「金作贖刑,有聞自昔,入縑以免,施於中世,民悅法行,莫尚乎此。永言叔世,偷薄成風,嬰諐入罪,厥塗匪一。斷弊之書,日纏於聽覽;鉗鈦之刑,歲積於牢犴。死者不可復生,刑者無因自返,由此而望滋實,庸可致乎?朕夕惕思治,念崇政術,斟酌前王,擇其令典,有可以憲章邦國,罔不由之。庶愧心於四海,昭情素於萬物。俗偽日乆,禁網彌繁。漢文四百,邈焉已遠。雖省事清心,無忘日用,而委銜廢策,事未獲從。可依周、漢舊典,有罪入贖,外詳爲條格,以時奏聞。」
辛未,以中領軍蔡道恭爲司州刺史。以新除謝沐縣公蕭寶義爲巴陵王,以奉齊祀。復南蘭陵武進縣,依前代之科。征謝朏爲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何胤爲右光祿大夫。改南東海爲蘭陵郡。土斷南徐州諸僑郡縣。
癸酉,詔曰:「商俗甫移,遺風尚熾,下不上達,由來遠矣。升中馭索,增其懍然。可於公車府謗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山阿欲有橫議,投謗木函。若從我江、漢,功在可策,犀兕徒弊,龍虵方縣;次身才高妙,擯壓莫通,懷傅、呂之術,抱屈、賈之嘆,其理有皦然,受困包匭;夫大政侵小,豪門陵賤,四民已窮,九重莫達。若欲自申,並可投肺石函。」
甲戌,詔斷遠近上慶禮。
又詔曰:「禮闈文閣,冝率舊章,貴賤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濟濟洋洋,具瞻斯在。頃因多難,治綱,罰以常科,終未懲革。夫檟楚申威,蓋代斷趾,笞捶有令,如或可從。外詳共平議,務盡厥理。」
癸未,詔「相國府職吏,可依資勞度台;若職限已盈,所度之餘,及驃騎府,並可賜滿。」
閏月丁酉,以行宕昌王梁彌邕爲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正封宕昌王。壬寅,以車騎將軍夏侯詳爲右光祿大夫。
詔曰:「成務弘風,肅厲內外,寔由設官分職,互相懲糾。而頃壹拘常式,見失方奏,多容違惰,莫肯執咎,憲網日,漸以爲俗。今端右可以風聞奏事,依元熙舊制。」
五月乙亥夜,盜入南、北掖,燒神虎門、揔章觀,害衛尉卿張弘策。戊子,江州刺史陳伯之舉兵反,以領軍將軍王茂爲征南將軍、江州刺史,率眾討之。
六月庚戌,以行北秦州刺史楊紹先爲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是月,陳伯之奔魏,江州平。前益州刺史劉季連據成都反。
八月戊戌,置建康三官。乙巳,平北將軍、西涼州刺史象舒彭進號安西將軍,封鄧至王。丁未,詔中書監王瑩等八人參定律令。是月,詔尚書曹郎依音奏事。林邑、干陁利國各遣使獻方物。
冬十一月己未,立小廟。甲子,立皇子統爲皇太子。
十二月丙申,以國子祭酒張稷爲護軍將軍。辛亥,護軍將軍張稷免。
是歲大旱,米斗五千,人多餓死。
二年春正月甲寅朔,詔曰:「三訊五聽,箸自聖典,哀矜折獄,義重前誥,蓋所以明慎用刑,深戒疑枉,成功致治,罔不由茲。朕自藩部,常躬訊錄,求理得情,洪細必盡。末運網,斯政又闕,牢犴沈壅,申訴靡從。朕屬當期運,君臨兆億,雖復齊居宣室,留心聽斷;而九牧遐荒,無因臨覽。深懼懷冤就鞫,匪惟一方。可申敕諸州,月一臨訊,博詢擇善,務在確實。」乙卯,以尚書僕射沈約爲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范雲爲尚書右僕射;前將軍鄱陽王恢爲南徐州刺史;尚書令王亮爲左光祿大夫;右衛將軍柳慶遠爲中領軍。丙辰,尚書令、新除左光祿大夫王亮免。
夏四月癸卯,尚書刪定郎蔡法度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
五月丁巳,尚書右僕射范雲卒。乙丑,益州刺史鄧元起克成都,曲赦益州。壬申,斷諸郡縣獻奉二宮。惟諸州及會稽,職惟岳牧,許薦任土,若非地產,亦不得貢。
六月丁亥,詔以東陽、信安、豐安三縣,水潦漂損居民資業,遣使周履,量蠲課調。是夏多癘疫。以新除左光祿大夫謝朏爲司徒、尚書令。甲午,以中書監王瑩爲尚書右僕射。
秋七月,扶南、龜茲、中天竺國各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魏寇司州。
十一月乙卯,雷電大雨,晦。是夜又雷。乙亥,尚書左僕射沈約以母憂去職。
三月春正月戊申,後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進號中軍將軍。癸丑,以尚書右僕射王瑩爲尚書左僕射,太子詹事柳惔爲尚書右僕射,前尚書左僕射沈約爲鎮軍將軍。
二月,魏陷梁州。
三月,隕霜殺草。
五月丁巳,以扶南國王憍陳如闍耶跛摩爲安南將軍。
六月丙子,詔曰:「昔哲王之宰世也,每歲卜征,躬事巡省,民俗政刑,罔不必逮。末代風凋,乆曠茲典,雖欲肆遠忘勞,究臨幽仄,而居今行古,事未易從,所以日晏踟躕,情同再撫。揔揔九州,遠近民庶,或川路幽遐,或貧羸老疾,懷冤抱理,莫由自申,所以東海匹婦,致災邦國,西土孤魂,登樓請訴。念此於懷,中夜太息。可分將命巡行州部,其有深冤鉅害,抑鬱無歸,聽詣使者,依源自列。庶以矜隱之念,昭被四方,逷聽遠聞,事均親覽。」癸未,大赦天下。
秋七月丁未,以光祿大夫夏侯詳爲車騎將軍、湘州刺史,湘州刺史楊公則爲中護軍。甲子,立皇子綜爲豫章郡王。
八月,魏陷司州,詔以南義陽置司州。
九月壬子,以河南王世子伏連籌爲鎮西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北天竺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一月甲子,詔曰:「設教因時,淳薄異政,刑以世革,輕重殊風。昔商俗未移,民散乆矣,嬰網陷辟,日夜相尋。若悉加正法,則赭衣塞路;並申弘宥,則難用爲國,故使有罪入贖,以全元元之命。今遐邇知禁,圄犴稍虛,率斯以往,庶幾刑措。金作權典,宜在蠲息。可除贖罪之科。」
是歲多疾疫。
四年春正月癸卯朔,詔曰:「今九流常選,年未三十,不通一經,不得解褐。若有才同甘、顏,勿限年次。」置五經博士各一人。以鎮北將軍、雍州刺史建安王偉爲南徐州刺史,南徐州刺史鄱陽王恢爲郢州刺史,中領軍柳慶遠爲雍州刺史。丙午,省鳳皇銜書伎。戊申,詔曰:「夫禋郊饗帝,至敬攸在,致誠盡愨,猶懼有違;而往代多令宮人縱觀茲禮,帷宮廣設,輜軿耀路,非所以仰虔蒼昊,昭感上靈。屬車之閒,見譏前世,便可自今停止。」辛亥,輿駕親祠南郊,赦天下。
二月壬午,遣衛尉卿楊公則率宿衛兵塞洛口。壬辰,交州刺史李凱據州反,長史李畟討平之。曲赦交州。戊戌,以前郢州刺史曹景宗爲中護軍。是月,立建興苑於秣陵建興里。
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彌博爲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是月,自甲寅至壬戌,甘露連降華林園。
五月辛卯,建康縣朔陰里生嘉禾,一莖十二穗。
六月庚戌,立孔子廟。壬戌,歲星晝見。
秋七月辛卯,右光祿大夫張瓌卒。
八月庚子,老人星見。
冬十月丙午,北伐,以中軍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僕射柳惔爲副。是歲,以興師費用,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谷,以助軍資。
十一月辛未,以都官尚書張稷爲領軍將軍。甲午,天晴朗,西南有電光,聞如雷聲三。
十二月,司徒、尚書令謝朏以所生母憂,去職。
是歲大穰,米斛三十。
五年春正月丁卯朔,詔曰:「在昔周、漢,取士方國。頃代凋訛,幽仄罕被,人孤地絕,用隔聽覽,士操淪胥,因茲靡勸。豈其岳瀆縱靈,偏有厚薄,寔由知與不知、用與不用耳。朕以菲德,君此兆民,而兼明廣照,屈於堂戶,飛耳長目,不及四方,永言愧懷,無忘旦夕。凡諸郡國舊族邦內無在朝位者,選官搜括,使郡有一人。」乙亥,以前司徒謝朏爲中書監、司徒、衛將軍,鎮軍將軍沈約爲右光祿大夫,豫章王綜爲南徐州刺史。丁丑,以尚書左僕射王瑩爲護軍將軍,僕射如故。甲申,立皇子綱爲晉安郡王。丁亥,太白晝見。
二月庚戌,以太常張充爲吏部尚書。
三月丙寅朔,日有蝕之。癸未,魏宣武帝從弟翼率其諸弟來降。輔國將軍劉思效破魏青州刺史元繫於膠水。丁亥,陳伯之自壽陽率眾歸降。
夏四月丙申,廬陵高昌之仁山獲銅劔二,始豐縣獲八目龜一。甲寅,詔曰:「朕昧旦齊居,惟刑是恤,三辟五聽,寢興載懷。故陳肺石於都街,增官司於詔獄,殷懃親覽,小大以情。而明慎未洽,囹圄尚擁,永言納隍,在予興愧。凡犴獄之所,可遣法官近侍,遞錄囚徒,如有枉滯,以時奏聞。」
五月辛未,太子左衛率張惠紹克魏宿預城。乙亥,臨川王宏前軍克梁城。辛巳,豫州刺史韋叡克合肥城。丁亥,廬江太守裴邃克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辛卯,太白晝見。
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前軍克朐山城。
秋七月乙丑,鄧至國遣使獻方物。
八月戊戌,老人星見。辛酉,作太子宮。
冬十一月甲子,京師地震。乙丑,以師出淹時,大赦天下。魏寇鍾離,遣右衛將軍曹景宗率眾赴援。
十二月癸卯,司徒謝朏薨。
六年春正月辛酉朔,詔曰:「徑寸之寶,或隱沙泥;以人廢言,君子斯戒。朕聽朝晏罷,思闡政術,雖百辟卿士,有懷必聞,而蓄響邊遐,未臻魏闕。或屈以貧陋,或間以山川,頓足延首,無因奏達。豈所以沈浮靡漏,遠邇兼得者乎?四方士民,若有欲陳言刑政,益國利民,淪礙幽遠,不能自通者,可各詮條布懷於刺史二千石。有可申采,大小以聞。」己卯,詔曰:「夫有天下者,義非爲己。凶荒疾癘,兵革水火,有一於此,責歸元首。今祝史請禱,繼諸不善,以朕身當之,永使災害不及萬姓,俾茲下民稍蒙寧息。不得爲朕祈福,以增其過。特班遠邇,咸令遵奉。」
二月甲辰,老人星見。
三月庚申朔,隕霜殺草。是月,有三象入京師。
夏四月壬辰,置左右驍騎、左右游擊將軍官。癸巳,曹景宗、韋叡等破魏軍於邵陽洲,斬獲萬計。癸卯,以右衛將軍曹景宗爲領軍將軍、徐州刺史。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爲尚書右僕射,中書令安成王秀爲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分湘廣二州置衡州。丁巳,以中軍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爲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撫軍將軍建安王偉爲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爲尚書左僕射,尚書左僕射王瑩爲中軍將軍。
五月己未,以新除左驍騎將軍長沙王深業爲中護軍。癸亥,以侍中袁昂爲吏部尚書。己巳,置中衛、中權將軍,改驍騎爲雲騎,游擊爲游騎。辛未,右將軍、揚州刺史建安王偉進號中權將軍。
六月庚戌,以車騎將軍、湘州刺史夏侯詳爲右光祿大夫,新除金紫光祿大夫柳惔爲安南將軍、湘州刺史。新吳縣獲四目龜一。
秋七月甲子,太白晝見。丙寅,分廣州置桂州。丁亥,以新除尚書右僕射王茂爲中衛將軍。
八月戊子,赦天下。戊戌,大風折木。京師大水,因濤入,加御道七尺。
九月,嘉禾一莖九穗,生江陵縣。乙亥,改閱武堂爲德陽堂,聽訟堂爲儀賢堂。丙戌,以左衛將軍呂僧珍爲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豫章內史蕭昌爲廣州刺史。
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書徐勉爲吏部尚書。
閏月乙丑,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臨川王宏爲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僕射沈約爲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袁昂爲右僕射。戊寅,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始興王憺進號安西將軍。甲申,以右光祿大夫夏侯詳爲尚書左僕射。
十二月丙辰,尚書左僕射夏侯詳卒。乙丑,魏淮陽鎮都軍主常邕和以城內屬。分豫州置霍州。
七年春正月乙酉朔,詔曰:「建國君民,立敎爲首。不學將落,嘉植靡由。朕肇基明命,光宅區宇,雖耕耘雅業,傍闡藝文,而成器未廣,志本猶闕,非所以鎔范貴游,納諸軌度。思欲式敦讓齒,自家刑國。今聲訓所漸,戎夏同風,宜大啟庠斆,博延胄子,務彼十倫,弘此三德,使陶鈞遠被,微言載表。」中衛將軍、領太子詹事王茂進號車騎將軍。戊戌,作神龍、仁虎闕於端門、大司馬門外。壬子,以領軍將軍曹景宗爲中衛將軍,衛尉蕭景兼領軍將軍。
二月乙卯,廬江灊縣獲銅鍾二。新作國門于越城南。乙丑,增置鎮衛軍以下各有差。庚午,詔於州郡縣置州望、郡宗、鄉豪各一人,專掌搜薦。乙亥,以車騎大將軍高麗王高雲爲撫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呂僧珍爲領軍將軍。丙子,以中護軍長沙王深業爲南兗州刺史,兼領軍將軍蕭景爲雍州刺史,雍州刺史柳慶遠爲護軍將軍。
夏四月乙卯,皇太子納妃,赦大辟以下,頒賜朝臣及近侍各有差。辛未,秣陵縣獲靈龜一。戊寅,餘姚縣獲古銅劔二。
五月己亥,詔復置宗正、太僕、大匠、鴻臚,又增太府、太舟,仍先爲十二卿。癸卯,以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安成王秀爲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始興王憺爲護軍將軍,中衛將軍曹景宗爲安南將軍、江州刺史。
六月辛酉,復建、修二陵周回五里內居民,改陵監爲令。
秋七月丁亥,月犯氐。
八月癸丑,安南將軍、江州刺史曹景宗卒。丁巳,赦大辟以下未結正者。甲戌,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安成王秀進號安西將軍,雲麾將軍、郢州刺史鄱陽王恢進號平西將軍。老人星見。
九月丁亥,詔曰:「芻牧必往,姬文垂則;雉兔有刑,姜宣致貶。藪澤山林,毓材是出,斧斤之用,比屋所資。而頃世相承,並加封固,豈所謂與民同利,惠茲黔首?凡公家諸屯戍見封熂者,可悉開常禁。」壬辰,置童子奉車郎。癸巳,立皇子績爲南康郡王。己亥,月犯東井。
冬十月丙寅,以吳興太守張稷爲尚書左僕射。丙子,魏陽關主許敬珍以城內附。詔大舉北伐。以護軍將軍始興王憺爲平北將軍,率眾入清;車騎將軍王茂率眾向宿預。丁丑,魏懸瓠鎮軍主白皂生、豫州刺史胡遜以城內屬,以皂生爲鎮北將軍、司州刺史,遜爲平北將軍、豫州刺史。
十一月辛巳,鄞縣言甘露降。
八年春正月辛巳,輿駕親祠南郊,赦天下,內外文武各賜勞一年。壬辰,魏鎮東參軍成景儁斬宿預城主嚴仲寶,以城內屬。
二月壬戌,老人星見。
夏四月,以北巴西郡置南梁州。戊申,以護軍將軍始興王憺爲中衛將軍,司徒、行太子太傅臨川王宏爲司空、揚州刺史,車騎將軍、領太子詹事王茂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丁卯,魏楚王城主李國興以城內附。丙子,以中軍將軍、丹陽尹王瑩爲右光祿大夫。
五月壬午,詔曰:「學以從政,殷勤往哲,祿在其中,抑亦前事。朕思闡治綱,每敦儒術,軾閭辟館,造次以之。故負袠成風,甲科閒出,方當置諸周行,飾以青紫。其有能通一經、始末無倦者,策實之後,選可量加敘錄。雖復牛監羊肆,寒品後門,並隨才試吏,勿有遺隔。」
秋七月癸巳,巴陵王蕭寶義薨。
八月戊午,老人星見。
冬十月乙巳,以中軍將軍始興王憺爲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南兗州刺史長沙王深業爲護軍將軍。
九年春正月乙亥,以尚書令、行太子少傅沈約爲左光祿大夫,行少傅如故,右光祿大夫王瑩爲尚書令,行中撫將軍建安王偉領護軍將軍,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始興王憺爲鎮西將軍、益州刺史,太常卿王亮爲中書監。丙子,以輕車將軍晉安王綱爲南兗州刺史。庚寅,新作緣淮塘,北岸起石頭迄東冶,南岸起後渚籬門迄三橋。
三月己丑,車駕幸國子學,親臨講肆,賜國子祭酒以下帛各有差。乙未,詔曰:「王子從學,箸自禮經,貴游咸在,實惟前誥,所以式廣義方,克隆敎道。今成均大啟,元良齒讓,自斯以降,並宜肄業。皇太子及王侯之子,年在從師者,可令入學。」于闐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丁巳,革選尚書五都令史用寒流。林邑國遣使獻白猴一。
五月己亥,詔曰:「朕達聽思治,無忘日 23173.gif ,而百司群務,其途不一,隨時適用,各有攸宜,若非緫會眾言,無以備茲親覽。自今台閣省府州郡鎮戍應有職僚之所,時共集議,各陳損益,具以奉聞。」中書監王亮卒。
六月癸丑,盜殺宣城太守朱僧勇。癸酉,以中撫將軍、領護軍建安王偉爲鎮南將軍、江州刺史。
閏月己丑,宣城盜轉寇吳興縣,太守蔡撙討平之。
秋七月己巳,老人星見。
冬十二月癸未,輿駕幸國子學,策試胄子,賜訓授之司各有差。
十年春正月辛丑,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居局治事賜勞二年。癸卯,以尚書左僕射張稷爲安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郢州刺史鄱陽王恢爲護軍將軍。甲辰,以南徐州刺史豫章王綜爲郢州刺史,輕車將軍南康王績爲南徐州刺史。戊申,騶虞一,見荊州華容縣。以左民尚書王暕爲吏部尚書。辛酉,輿駕親祠明堂。
三月辛丑,盜殺東莞、琅邪二郡太守鄧晣,以朐山引魏軍,遣振遠將軍馬仙琕討之。是月,魏徐州刺史盧昶帥眾赴朐山。
夏五月癸酉,安豐縣獲一角玄龜。丁丑,領軍呂僧珍卒。己卯,以國子祭酒張充爲尚書左僕射,太子詹事柳慶遠爲領軍將軍。乙酉,嘉蓮一莖三花生樂游苑。
秋七月丙辰,詔曰:「昔公卿面陳,載在前史,令仆陛奏,列代明文,所以釐彼庶績,成茲群務。晉氏陵替,虛誕爲風,自此相因,其失彌遠,遂使武帳空勞,無汲公之奏,丹墀徒辟,闕鄭生之履。三槐八座,應有務之百官,冝有所論,可入陳啟,庶藉周爰,少匡寡薄。」
九月丙申,天西北隆隆有聲,赤氣下至地。
冬十二月癸酉,山車見於臨城縣。庚辰,馬仙琕大破魏軍,斬馘十餘萬,克復朐山城。
是歲,初作宮城門三重樓及開二道。宕昌國遣使獻方物。
十一年春正月壬辰,詔曰:「夫刑法悼耄,罪不收孥,禮著明文,史彰前事,蓋所以申其哀矜,故罰有弗及。近代相因,厥網彌峻,髫年華發,同坐入諐。雖懲惡勸善,宜窮其制,而老幼流離,良亦可愍。自今逋謫之家及罪應質作,若年有老小,可停將送。」加左光祿大夫、行太子少傅沈約特進。鎮南將軍、江州刺史建安王偉儀同三司。司空、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進位爲太尉。驃騎將軍王茂爲司空。尚書令、雲麾將軍王瑩進號安左將軍。安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進號鎮北將軍。
二月戊辰,新昌、濟陽二郡野蠶成繭。
三月丁巳,曲赦揚、徐二州。筑西靜壇於鍾山。庚申,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四月戊子,詔曰:「去歲朐山大殲醜類,宜爲京觀,用旌武功;但伐罪弔民,皇王盛軌,掩骼埋胔,仁者用心。其下青州悉使收藏。」百濟、扶南、林邑國並遣使獻方物。
六月辛巳,以司空王茂領中權將軍。
九月辛亥,宕昌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一月乙未,以吳郡太守袁昂兼尚書右僕射。己酉,降太尉、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爲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癸丑,齊宣德太妃王氏薨。
十二月己未,以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安成王秀爲中衛將軍,護軍將軍鄱陽王恢爲平西將軍、荊州刺史。
十二年春正月辛卯,輿駕親祠南郊,赦大辟以下。
二月辛酉,以兼尚書右僕射袁昂爲尚書右僕射。丙寅,詔曰:「掩骼埋胔,義重周經,槥櫝有加,事美漢策。朕向隅載懷,每勤造次,收藏之命,亟下哀矜;而 3762.gif 縣遐深,遵奉未洽,髐然路隅,往往而有,言愍沈枯,彌勞傷惻。可明下遠近,各巡境界,若委骸不葬,或蒢衣莫改,即就收斂,量給棺具。庶夜哭之魂斯慰,霑霜之骨有歸。」辛巳,新作太極殿,改爲十三間。
三月癸卯,以湘州刺史王珍國爲護軍將軍。
閏月乙丑,特進、中軍將軍沈約卒。
夏四月,京邑大水。
六月癸巳,新作太廟,增基九尺。庚子,太極殿成。
秋九月戊午,以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建安王偉爲撫軍將軍,儀同如故;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爲司空;領中權將軍王茂爲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江州刺史。
冬十月丁亥,詔曰:「明堂地勢卑濕,未稱乃心。外可量就埤起,以盡誠敬。」
十三年春正月壬戌,以丹陽尹晉安王綱爲荊州刺史。癸亥,以平西將軍、荊州刺史鄱陽王恢爲鎮西將軍、益州刺史。丙寅,以翊右將軍安成王秀爲安西將軍、郢州刺史。
二月丁亥,輿駕親耕藉田,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老人星見。
三月辛亥,以新除中撫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偉爲左光祿大夫。
夏四月辛卯,林邑國遣使獻方物。壬辰,以郢州刺史豫章王綜爲安右將軍。
五月辛亥,以通直散騎常侍韋叡爲中護軍。
六月己亥,以南兗州刺史蕭景爲領軍將軍,領軍將軍柳慶遠爲安北將軍、雍州刺史。
秋七月乙亥,立皇子綸爲邵陵郡王,繹爲湘東郡王,紀爲武陵郡王。
八月癸卯,扶南、于闐國各遣使獻方物。
是歲作浮山堰。
十四年春正月乙巳朔,皇太子冠,赦天下,賜爲父後者爵一級,王公以下班賚各有差,停遠近上慶禮。丙午,安左將軍、尚書令王瑩進號中權將軍。以鎮西將軍始興王憺爲中撫將軍。辛亥,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恭祗明祀,昭事上靈,臨竹宮而登泰壇,服裘冕而奉蒼璧,柴望既升,誠敬克展,思所以對越乾元,弘宣德教;而缺於治道,政法多昧,實佇群才,用康庶績。可班下遠近,博採英異。若有確然鄉黨,獨行州閭,肥遁丘園,不求聞達,藏器待時,未加收采;或賢良、方正,孝悌、力田,並即騰奏,具以名上。當擢彼周行,試以邦邑,庶百司咸事,兆民無隱。又世輕世重,隨時約法,前以劓墨,用代重辟,猶念改悔,其路已壅,並可省除。」丙寅,汝陰王劉胤薨。
二月庚寅,芮芮國遣使獻方物。戊戌,老人星見。辛丑,以中護軍韋叡爲平北將軍、雍州刺史,新除中撫將軍始興王憺爲荊州刺史。
夏四月丁丑,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江州刺史王茂薨。
五月丁巳,以荊州刺史晉安王綱爲江州刺史。
秋八月乙未,老人星見。
九月癸亥,以長沙王深業爲護軍將軍。狼牙脩國遣使獻方物。
十五年春正月己巳,詔曰:「觀時設敎,王政所先,兼而利之,寔惟務本,移風致治,咸由此作。頃因革之令,隨事必下,而張之要,未臻厥宜,民瘼猶繁,廉平尚寡,所以佇旒纊而載懷,朝玉帛而興嘆。可申下四方,政有不便於民者,所在具條以聞。守宰若清潔可稱,或侵漁爲蠹,分別奏上,將行黜陟。長吏勸課,躬履堤防,勿有不脩,致妨農事。關市之賦,或有未允,外時參量,優減舊格。」
三月戊辰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丁未,以安右將軍豫章王綜兼護軍。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五月癸未,以司空、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爲中書監,驃騎大將軍、刺史如故。
六月丙申,改作小廟畢。庚子,以尚書令王瑩爲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袁昂爲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王暕爲尚書右僕射。
秋八月,老人星見。芮芮、河南遣使獻方物。
九月辛巳,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王瑩薨。壬辰,赦天下。
冬十月戊午,以丹陽尹長沙王深業爲湘州刺史。
十一月丁卯,以兼護軍豫章王綜爲安前將軍。交州刺史李畟斬交州反者阮宗孝,傳首京師。曲赦交州。壬午,以雍州刺史韋叡爲護軍將軍。
十六年春正月辛未,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當扆思治,政道未明,昧旦劬勞,亟移星紀。今太皡御氣,句芒首節,升中就陽,禋敬克展,務承天休,布茲和澤。尤貧之家,勿收今年三調。其無田業者,所在量宜賦給。若民有產子,即依格優蠲。孤老鰥寡不能自存,咸加賑恤。班下四方。諸州郡縣,時理獄訟,勿使冤滯,並若親覽。」
二月庚戌,老人星見。甲寅,以安前將軍豫章王綜爲南徐州刺史。
三月丙子,河南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甲子,初去宗廟牲。潮溝獲白雀一。
六月戊申,以廬陵王續爲江州刺史。
七月丁丑,以郢州刺史安成王秀爲鎮北將軍、雍州刺史。
八月辛丑,老人星見。扶南、婆利國各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去宗廟薦脩,始用蔬果。
十七年春正月丁巳朔,詔曰:「夫樂所自生,含識之常性;厚下安宅,馭世之通規。朕矜此庶氓,無忘待旦,亟弘生聚之略,每布寬恤之恩;而編戶未滋,遷徙尚有,輕去故鄉,豈其本志?資業殆闕,自返莫由,巢南之心,亦何能弭。今開元發歲,品物惟新,思俾黔黎,各安舊所。將使郡無曠土,邑靡遊民,雞犬相聞,桑柘交畛。凡天下之民,有流移他境,在天監十七年正月一日以前,可開恩半歲,悉聽還本,蠲課三年。其流寓過遠者,量加程日。若有不樂還者,即使箸土籍爲民,准舊課輸。若流移之後,本鄉無復居宅者,村司三老及余親屬,即爲詣縣,占請村內官地官宅,令相容受,使戀本者還有所託。凡坐爲市埭諸職割盜衰減應被封籍者,其田宅車牛,是民生之具,不得悉以沒入,皆優量分留,使得自止。其商賈富室,亦不得頓相兼併。遁叛之身,罪無輕重,並許首出,還復民伍。若有拘限,自還本役。並爲條格,咸使知聞。」
二月癸巳,鎮北將軍、雍州刺史安成王秀薨。甲辰,大赦天下。乙卯,以領石頭戍事南康王績爲南兗州刺史。
三月甲申,老人星見。丙申,改封建安王偉爲南平王。
夏五月戊寅,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免。己卯、干陁利國遣使獻方物。以領軍將軍蕭景爲安右將軍,監揚州。辛巳,以臨川王宏爲中軍將軍、中書監。
六月乙酉,以益州刺史鄱陽王恢爲領軍將軍。中軍將軍、中書監臨川王宏以本號行司徒。癸卯,以國子祭酒蔡撙爲吏部尚書。
秋八月壬寅,老人星見。詔以兵騶奴婢,男年登六十,女年登五十,免爲平民。
冬十月乙亥,以中軍將軍、行司徒臨川王宏爲中書監、司徒。
十一月辛亥,以南平王偉爲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十八年春正月甲申,以領軍將軍鄱陽王恢爲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荊州刺史始興王憺爲中撫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軍。以尚書左僕射袁昂爲尚書令,尚書右僕射王暕爲尚書左僕射,太子詹事徐勉爲尚書右僕射。辛卯,輿駕親祠南郊,孝悌力田賜爵一級。
二月戊午,老人星見。
四月丁巳,大赦天下。
秋七月甲申,老人星見。于闐、扶南國各遣使獻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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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三‧本紀第三  武帝下 普通元年春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天下,賜文武勞位孝悌力田爵一級,尤貧之家勿收常調,鰥寡孤獨並加贍恤。丙子,日有蝕之。己卯,以司徒臨川王宏爲太尉、揚州刺史,安右將軍、監揚州蕭景爲安西將軍、郢州刺史。尚書左僕射王暕以母憂去職,金紫光祿大夫王份爲尚書左僕射。庚子,扶南、高麗國各遣使獻方物。
二月壬子,老人星見。癸丑,以高麗王世子安爲寧東將軍、高麗王。
三月丙戌,滑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甲午,河南王遣使獻方物。
六月丁未,以護軍將軍韋叡爲車騎將軍。
秋七月己卯,江、淮、海並溢。辛卯,以信威將軍邵陵王綸爲江州刺史。
八月庚戌,老人星見。甲子,新除車騎將軍韋叡卒。
九月乙亥,有星晨見東方,光爛如火。
冬十月辛亥,以宣惠將軍長沙王深業爲護軍將軍。辛酉,以丹陽尹晉安王綱爲平西將軍、益州刺史。
二年春正月甲戌,以南徐州刺史豫章王綜爲鎮右將軍。新除益州刺史晉安王綱改爲徐州刺史。辛巳,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春司御氣,虔恭報祀,陶匏克誠,蒼璧禮備,思隨乾覆,布茲亭育。凡民有單老孤稚不能自存,主者郡縣咸加收養,贍給衣食,每令周足,以終其身。又於京師置孤獨園,孤幼有歸,華發不匱。若終年命,厚加料理。尤窮之家,勿收租賦。」戊子,大赦天下。
二月辛丑,輿駕親祠明堂。
三月庚寅,大雪,平地三尺。
夏四月乙卯,改作南北郊。丙辰,詔曰:「夫欽若昊天,曆象無違,躬執耒耜,盡力致敬,上協星鳥,俯訓民時,平秩東作,義不在南。前代因襲,有乖禮制,可于震方,簡求沃野,具茲千畒,庶允舊章。」
五月癸卯,琬琰殿火,延燒後宮屋三千閒。丁巳,詔曰:「王公卿士,今拜表賀瑞,雖則百辟體國之誠,朕懷良有多愧。若其澤漏川泉,仁被動植,氣調玉燭,治致太平,爰降嘉祥,可無慚德;而政道多缺,淳化未凝,何以仰葉辰和,遠臻冥貺?此乃更彰寡薄,重增其尤。自今可停賀瑞。」
六月丁卯,信威將軍、義州刺史文僧明以州叛入於魏。
秋七月丁酉,假大匠卿裴邃節,督眾軍北討。甲寅,老人星見。魏荊州刺史桓叔興帥眾降。
八月丁亥,始平郡中石鼓村地自開成井,方六尺六寸,深三十二丈。
冬十一月,百濟、新羅國各遣使獻方物。
十二月戊辰,以鎮東大將軍百濟王余隆爲寧東大將軍。
三年春正月庚子,以尚書令袁昂爲中書監,吳郡太守王暕爲尚書左僕射,尚書左僕射王份爲右光祿大夫。庚戌,京師地震。己未,以宣毅將軍廬陵王續爲雍州刺史。
三月乙卯,巴陵王蕭屏薨。
夏四月丁卯,汝陰王劉端薨。
五月壬辰朔,日有蝕之,既。癸巳,赦天下,並班下四方,民所疾苦,咸即以聞,公卿百僚各上封事,連率郡國舉賢良、方正、直言之士。
秋八月辛酉,作二郊及藉田並畢,班賜工匠各有差。甲子,老人星見。婆利、白題國各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丙子,加中書監袁昂中衛將軍。
十一月甲午,撫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軍將軍始興王憺薨。辛丑,以太子詹事蕭深藻爲領軍將軍。
四年春正月辛卯,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應諸窮疾,咸加賑恤,並班下四方,時理獄訟。丙午,輿駕親祠明堂。
二月庚午,老人星見。乙亥,躬耕藉田。詔曰:「夫耕籍之義大矣哉!粢盛由之而興,禮節因之以著,古者哲王咸用此作。卷言八政,致茲千畒,公卿百辟,恪恭其儀,九推畢禮,馨香靡替。兼以風雲葉律,氣象光華,屬覽休辰,思加獎勸。可班下遠近,廣辟良疇,公私畎畒,務盡地利。若欲附農而糧種有乏,亦加貸恤,每使優遍。孝悌力田賜爵一級。預耕之司,克日勞酒。」
三月壬寅,以鎮右將軍豫章王綜爲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
六月乙丑,分益州置信州,分交州置愛州,分廣州置成州、南定州、合州、建州,分霍州置義州。
秋八月丁卯,老人星見。
冬十月庚午,以中書監、中衛將軍袁昂爲尚書令,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己卯,護軍將軍昌義之卒。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蝕之。太白晝見。甲辰,尚書左僕射王暕卒。
十二月戊午,始鑄鐵錢。狼牙脩國遣使獻方物。
五年春正月,以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南平王偉爲鎮衛大將軍,改領右光祿大夫,儀同三司如故。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鄱陽王恢進號驃騎大將軍。太府卿夏侯亶爲中護軍。右光祿大夫王份爲左光祿大夫,加特進。辛卯,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豫章王綜進號鎮北將軍。平西將軍、雍州刺史晉安王綱進號安北將軍。
二月庚午,特進、左光祿大夫王份卒。丁丑,老人星見。
三月甲戌,分揚州、江州置東揚州。
夏四月乙未,以雲麾將軍南康王績爲江州刺史。
六月乙酉,龍鬬於曲阿王陂,因西行至建陵城。所經處樹木倒折,開地數十丈。戊子,以會稽太守武陵王紀爲東揚州刺史。庚子,以員外散騎常侍元樹爲平北將軍、北青兗二州刺史,率眾北伐。
秋七月辛未,賜北討義客位一階。
八月庚寅,徐州刺史成景儁克魏童棧。九月戊申,又克睢陵城。戊午,北兗州刺史趙景悅圍荊山。壬戌,宣毅將軍裴邃襲壽陽,入羅城,弗克。
冬十月戊寅,裴邃、元樹攻魏建陵城,破之。辛巳,又破曲木。掃虜將軍彭寶孫克琅邪。甲申,又克檀丘城。辛卯,裴邃破狄城。丙申,又克甓城,遂進屯黎漿。壬寅,魏東海太守韋敬欣以司吾城降。定遠將軍闕二字太守曹世宗破魏曲陽城。甲辰,又克秦墟。魏郿、潘溪守悉皆棄城走。
十一月丙辰,彭寶孫克東莞城。壬戌,裴邃攻壽陽之安城,克之。丙寅,魏馬頭、安城並來降。
十二月戊寅,魏荊山城降。乙巳,武勇將軍李國興攻平靜關,克之。辛丑,信威長史楊法干攻武陽關;壬寅,攻峴關:並克之。
六年春正月丙午,安北將軍晉安王綱遣長史柳津破魏南鄉郡,司馬董當門破魏晉城。庚戌,又破馬圈、雕陽二城。辛亥,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庚申,魏鎮東將軍、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彭城內附。己巳,雍州前軍克魏新蔡郡。詔曰:「廟謨已定,王略方舉。侍中、領軍將軍西昌侯深藻,可便親戎,以前啟行;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豫章王綜董馭雄桀,風馳次邁;其餘眾軍,計日差遣,初中後師,善得嚴辦。朕當六軍雲動,龍舟濟江。」癸酉,克魏鄭城。甲戌,以魏鎮東將軍、徐州刺史元法僧爲司空。
二月丁丑,老人星見。庚辰,南徐州刺史廬陵王續還朝,稟承戎略。乙未,趙景悅下魏龍亢城。
三月丙午,歲星見南斗。賜新附民長復除,應諸罪失一無所問。己酉,行幸白下城,履行六軍頓所。乙丑,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豫章王綜權頓彭城,揔督眾軍,並攝徐州府事。己巳,以魏假平東將軍元景隆爲衡州刺史,魏徵虜將軍元景仲爲廣州刺史。
夏五月己酉,築宿預堰,又修曹公堰於濟陰。太白晝見。壬子,遣中護軍夏侯亶督壽陽諸軍事,北伐。
六月庚辰,豫章王綜奔於魏,魏復據彭城。
秋七月壬戌,大赦天下。
八月丙子,以散騎常侍曹仲宗兼領軍。壬午,老人星見。
十二月戊子,邵陵王綸有罪,免官,削爵土。壬辰,京師地震。
七年春正月辛丑朔,赦殊死以下。丁卯,滑國遣使獻方物。
二月甲戌,北伐眾軍解嚴。河南王遣使獻方物。丁亥,老人星見。
三月乙卯,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乙酉,太尉臨川王宏薨。南州津改置校尉,增加俸秩。詔在位群臣,各舉所知,凡是清吏,咸使薦聞,州年舉二人,大郡一人。
六月己卯,林邑國遣使獻方物。
秋九月己酉,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鄱陽王恢薨。
冬十月辛未,以丹陽尹湘東王繹爲荊州刺史。
十一月庚辰,大赦天下。是日,丁貴嬪薨。辛巳,夏侯亶、胡龍牙、元樹、曹世宗等眾軍克壽陽城。丁亥,放魏楊州刺史李憲還北。以壽陽置豫州,合肥改爲南豫州。以中護軍夏侯亶爲豫、南豫二州刺史。平西將軍、郢州刺史元樹進號安西將軍。魏新野太守以郡降。
大通元年春正月乙丑,以尚書左僕射徐勉爲尚書僕射、中衛將軍。詔曰:「朕思利兆民,惟日不足,氣象環回,每弘優簡。百官俸祿,本有定數,前代以來,皆多評准,頃者因循,未遑改革。自今已後,可長給見錢,依時即出,勿令逋緩。凡散失官物,不問多少,並從原宥。惟事涉軍儲,取公私見物,不在此例。」辛未,輿駕親祠南郊。詔曰:「奉時昭事,虔薦蒼璧,思承天德,惠此下民。凡因事去土,流移他境者,並聽復宅業,蠲役五年。尤貧之家,勿收三調。孝悌力田賜爵一級。」是月,司州刺史夏侯夔進軍三關,所至皆克。
三月辛未,輿駕幸同泰寺捨身。甲戌,還宮,赦天下,改元。以左衛將軍蕭深藻爲中護軍。林邑、師子國各遣使獻方物。
夏五月丙寅,成景雋克魏臨潼、竹邑。
秋八月壬辰,老人星見。
冬十月庚戌,魏東豫州刺史元慶和以渦陽內屬。甲寅,曲赦東豫州。
十一月丁卯,以中護軍蕭深藻爲北討都督、征北大將軍,鎮渦陽。戊辰,加尚書令、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袁昂中書監。以渦陽置西徐州。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二年春正月庚申,司空元法僧以本官領中軍將軍。中書監、尚書令、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袁昂進號中撫大將軍。衛尉卿蕭昂爲中領軍。乙酉,芮芮國遣使獻方物。
二月甲午,老人星見。是月,築寒山堰。
三月壬戌,以江州刺史南康王績爲安右將軍。
夏四月辛丑,魏郢州刺史元願達以義陽內附,置北司州。時魏大亂,其北海王元顥、臨淮王元彧、汝南王元悅並來奔;其北青州刺史元世雋、南荊州刺史李志亦以地降。
六月丁亥,魏臨淮王元彧求還本國,許之。
冬十月丁亥,以魏北海王元顥爲魏主,遣東宮直閣將軍陳慶之衛送還北。魏豫州刺史鄧獻以地內屬。
中大通元年正月辛酉,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甲子,魏汝南王元悅求還本國,許之。辛巳,輿駕親祠明堂。
二月甲申,以丹陽尹武陵王紀爲江州刺史。辛丑,芮芮國遣使獻方物。
三月丙辰,以河南王阿羅真爲寧西將軍、西秦河沙三州刺史。庚辰,以中護軍蕭深藻爲中權將軍。
夏四月癸未,以安右將軍南康王績爲護軍將軍。癸巳,陳慶之攻魏梁城,拔之;進屠考城,擒魏濟陰王元暉業。
五月戊辰,克大梁。癸酉,克虎牢城。魏主元子攸棄洛陽,走河北。乙亥,元顥入洛陽。
六月壬午,大赦天下。辛亥,魏淮陰太守晉鴻以湖陽城內屬。
閏月己未,安右將軍、護軍南康王績薨。己卯,魏爾朱榮攻殺元顥,復據洛陽。
秋九月辛巳,朱雀航華表災。以安北將軍羊侃爲青、兾二州刺史。癸巳,輿駕幸同泰寺,設四部無遮大會,因捨身,公卿以下,以錢一億萬奉贖。
冬十月己酉,輿駕還宮,大赦,改元。
十一月丙戌,加中撫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袁昂中書監。加鎮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平王偉太子少傅。加金紫光祿大夫蕭琛、陸杲並特進。司空、中軍將軍元法僧進號車騎將軍。中權將軍蕭深藻爲中護軍將軍。中領軍蕭昂爲領軍將軍。戊子,魏巴州刺史嚴始欣以城降。
十二月丁巳,盤盤國遣使獻方物。
二年春正月戊寅,以雍州刺史晉安王綱爲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南徐州刺史廬陵王續爲平北將軍、雍州刺史。癸未,老人星見。
夏四月庚申,大雨雹。壬申,以河南王佛輔爲寧西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
六月丁巳,遣魏太保汝南王元悅還北爲魏主。庚申,以魏尚書左僕射范遵爲安北將軍、司州牧,隨元悅北討。林邑國遣使獻方物。壬申,扶南國遣使獻方物。
秋八月庚戌,輿駕幸德陽堂,設絲竹會,祖送魏主元悅。山賊聚結,寇會稽郡所部縣。
九月壬午,假超武將軍湛海珍節以討之。
三年春正月辛巳,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丙申,以魏尚書僕射鄭先護爲征北大將軍。
二月辛丑,輿駕親祠明堂。甲寅,老人星見。乙卯,特進蕭琛卒。乙丑,以廣州刺史元景隆爲安右將軍。
夏四月乙巳,皇太子統薨。
六月丁未,以前太子詹事蕭深猷爲中護軍。尚書僕射徐勉加特進、右光祿大夫。丹丹國遣使獻方物。癸丑,立昭明太子子南徐州刺史華容公懽爲豫章郡王,枝江公譽爲河東郡王,曲阿公詧爲岳陽郡王。
秋七月乙亥,立晉安王綱爲皇太子。大赦天下,賜爲父後者及出處忠孝文武清勤,並賜爵一級。乙酉,以侍中、五兵尚書謝舉爲吏部尚書。庚寅,詔曰:「推恩六親,義彰九族,班以侯爵,亦曰惟允。凡是宗戚有服屬者,並可賜沐食鄉亭侯,各隨遠近以爲差次。其有昵親,自依舊章。」壬辰,以吏部尚書何敬容爲尚書右僕射。癸巳,老人星見。
九月庚午,以太子詹事蕭深藻爲征北將軍、南兗州刺史。戊寅,狼牙脩國奉表獻方物。
冬十月己酉,行幸同泰寺,高祖升法座,爲四部眾說大般若涅盤經義,迄於乙卯。前樂山縣侯蕭正則有罪流徙,至是招誘亡命,欲寇廣州,在所討平之。
十一月乙未,行幸同泰寺,高祖升法座,爲四部眾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義,訖於十二月辛丑。
是歲,吳興郡生野谷,堪食。
四年春正月丙寅朔,以鎮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平王偉進位大司馬,司空元法僧進位太尉,尚書令、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袁昂進位司空。立臨川靖惠王宏子正德爲臨賀郡王。戊辰,以丹陽尹邵陵王綸爲揚州刺史。太子右衛率薛法護爲平北將軍、司州牧,衛送元悅入洛。庚午,立嫡皇孫大器爲宣城郡王。癸未,魏南兗州刺史劉世明以城降,改魏南兗州爲譙州,以世明爲刺史。
二月壬寅,老人星見。新除太尉元法僧還北,爲東魏主。以安右將軍元景隆爲征北將軍、徐州刺史,雲麾將軍羊侃爲安北將軍、兗州刺史,散騎常侍元樹爲鎮北將軍。庚戌,新除揚州刺史邵陵王綸有罪,免爲庶人。壬子,以江州刺史武陵王紀爲揚州刺史,領軍將軍蕭昂爲江州刺史。丙辰,邵陵縣獲白鹿一。
三月庚午,侍中、領國子博士蕭子顯上表置制旨孝經助教一人,生十人,專通高祖所釋孝經義。
夏四月壬申,盤盤國遣使獻方物。
秋七月甲辰,星隕如雨。
八月丙子,特進陸杲卒。
九月乙巳,以太子詹事南平王世子恪爲領軍將軍,平北將軍、雍州刺史廬陵王續爲安北將軍,西中郎將、荊州刺史湘東王繹爲平西將軍,司空袁昂領尚書令。
十一月己酉,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十二月庚辰,以太尉元法僧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郢州刺史。
五年春正月辛卯,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先是一日丙夜,南郊令解滌之等到郊所履行,忽聞空中有異香三隨風至,及將行事,奏樂迎神畢,有神光滿壇上,朱紫黃白雜色,食頃方滅。兼太宰武陵王紀等以聞。戊申,京師地震。己酉。長星見。辛亥,輿駕親祠明堂。癸丑,以宣城王大器爲中軍將軍。河南國遣使獻方物。
二月癸未,行幸同泰寺,設四部大會,高祖升法座,發金字摩訶波若經題,訖於己丑。老人星見。
三月丙辰,大司馬南平王偉薨。
夏四月癸酉,以御史中丞臧盾兼領軍。
五月戊子,京邑大水,御道通船。
六月己卯,魏建義城主蘭寶殺魏東徐州刺史,以下邳城降。
秋七月辛卯,改下邳爲武州。
八月庚申,以前徐州刺史元景隆爲安右將軍。老人星見。甲子,波斯國遣使獻方物。甲申,中護軍蕭深猷卒。
九月己亥,以輕車將軍、臨賀王正德爲中護軍。甲寅,以尚書令、司空袁昂爲特進、左光祿大夫,司空如故。盤盤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庚申,以尚書右僕射何敬容爲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謝舉爲尚書右僕射,侍中、國子祭酒蕭子顯爲吏部尚書。
六年春二月癸亥,輿駕親耕藉田,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
三月己亥,以行河南王可沓振爲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甲辰,百濟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丁卯,熒惑在南斗。
秋七月甲辰,林邑國遣使獻方物。
八月己未,以南梁州刺史武興王楊紹先爲秦、南秦二州刺史。
冬十月丁卯,以信武將軍元慶和爲鎮北將軍,率眾北伐。
閏十二月丙午,西南有雷聲二。
大同元年春正月戊申朔,改元,大赦天下。
二月己卯,老人星見。辛巳,輿駕親祠明堂。丁亥,輿駕躬耕藉田。辛丑,高麗國、丹丹國各遣使獻方物。
三月辛未,滑國王安樂薩丹王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庚子,波斯國獻方物。甲辰,以魏鎮東將軍劉濟爲徐州刺史。壬戌,以安北將軍廬陵王續爲安南將軍、江州刺史。
秋七月乙卯,老人星見。辛卯,扶南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辛卯,以前南兗州刺史蕭深藻爲護軍將軍。
十一月丁未,中衛將軍、特進、右光祿大夫徐勉卒。壬戌,北梁州刺史蘭欽攻漢中,克之,魏梁州刺史元羅降。癸亥,賜梁州歸附者復除有差。甲子,雄勇將軍、北益州刺史陰平王楊法深進號平北將軍。月行左角星。
十二月乙酉,以魏北徐州刺史羊徽逸爲平北將軍。戊戌,以平西將軍、秦南秦二州刺史武興王楊紹先進號車騎將軍,平北將軍、北益州刺史陰平王楊法深進號驃騎將軍。辛丑,平西將軍、荊州刺史湘東王繹進號安西將軍。
二年春正月甲辰,以兼領軍臧盾爲中領軍。
二月乙亥,輿駕躬耕藉田。丙戌,老人星見。
三月庚申,詔曰:「政在養民,德存被物,上令如風,民應如草。朕以寡德,運屬時來,撥亂反正,倏焉三紀。不能使重門不閉,守在海外,疆埸多阻,車書未一。民疲轉輸,士勞邊防。徹田爲糧,未得頓止。治道不明,政用多僻,百辟無沃心之言,四聦闕飛耳之聽,州輟刺舉,郡忘共治。致使失理負謗,無由聞達,侮文弄法,因事生奸,肺石空陳,懸鍾徒設。書不云乎:『股肱惟人,良臣惟聖。』寔賴賢佐,匡其不及。凡厥在朝,各獻讜言,政治不便於民者,可悉陳之。若在四遠,刺史二千石長吏,並以奏聞。細民有言事者,咸爲申達。朕將親覽,以紓其過。文武在位,舉爾所知,公侯將相,隨才擢用,拾遺補闕,勿有所隱。」
夏四月乙未,以驃騎大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元法僧爲太尉,領軍師將軍。
先是,尚書右丞江子四上封事,極言政治得失。五月癸卯,詔曰:「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所鍾過,不能自覺。江子四等封事如上,尚書可時加檢括,於民有蠹患者,便即勒停,冝速詳啟,勿致淹緩。」乙巳,以魏前梁州刺史元羅爲征北大將軍、青冀二州刺史。
六月丁亥,詔曰:「南郊、明堂、陵廟等令,與朝請同班,於事爲輕,可改視散騎侍郎。」
冬十月乙亥,詔大舉北伐。
十一月己亥,詔北伐眾班師。辛亥,京師地震。
十二月壬申,魏請通和,詔許之。丁酉,以吳興太守、駙馬都尉、利亭侯張纘爲吏部尚書。
三年春正月辛丑,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是夜,朱雀門災。壬寅,天無雲,雨灰,黃色。癸卯,以中書令邵陵王綸爲江州刺史。
二月乙酉,老人星見。丁亥,輿駕親耕藉田。己丑,以尚書左僕射何敬容爲中權將軍,護軍將軍蕭深藻爲安右將軍、尚書左僕射。以尚書右僕射謝舉爲右光祿大夫。庚寅,以安南將軍廬陵王續爲中衛將軍、護軍將軍。
三月戊戌,立昭明太子子 27af7.gif 爲武昌郡王,譼爲義陽郡王。
夏四月丁卯,以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河東王譽爲南徐州刺史。
五月丙申,以前揚州刺史武陵王紀復爲揚州刺史。
六月,青州朐山境隕霜。
秋七月癸卯,魏遣使來聘。己酉,義陽王譼薨。是月,青州雪,害苗稼。
八月甲申,老人星見。辛卯,輿駕幸阿育王寺,赦天下。
九月,南兗州大飢。是月,北徐州境內旅生稻稗二千許頃。
閏月甲子,安西將軍、荊州刺史湘東王繹進號鎮西將軍,揚州刺史武陵王紀爲安西將軍、益州刺史。
冬十月丙辰,京師地震。
是歲,飢。
四年春正月庚辰,以中軍將軍宣城王大器爲中軍大將軍、揚州刺史。
二月己亥,輿駕親耕藉田。
三月戊寅,河南國遣使獻方物。癸未,芮芮國遣使獻方物。
五月甲戌,魏遣使來聘。
秋七月己未,以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岳陽王 279b4.gif 爲東揚州刺史。癸亥,詔以東冶徒李胤之降如來真形舍利,大赦天下。
八月甲辰,詔:「南兗、北徐、西徐、東徐、青、冀、南北青、武、仁、潼、睢等十二州,既經饑饉,曲赦逋租宿責,勿收今年三調。」
冬十二月丁亥,兼國子助教皇侃表上所撰禮記義疏五十卷。
五年春正月乙卯,以護軍將軍廬陵王續爲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安右將軍、尚書左僕射蕭深藻爲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中權將軍、丹陽尹何敬容以本號爲尚書令,吏部尚書張纘爲尚書僕射,都官尚書劉孺爲吏部尚書。丁巳,御史中丞、參禮儀事賀琛奏:「今南北二郊及藉田往還並宜御輦,不復乘輅。二郊請用素輦,藉田往還乘常輦,皆以侍中陪乘,停大將軍及太僕。」詔付尚書博議施行。改素輦名大同輦。昭祀宗廟乘玉輦。辛未,輿駕親祠南郊,詔孝悌力田及州閭鄉黨稱爲善人者,各賜爵一級,並勒屬所以時騰上。
三月己未,詔曰:「朕四聦既闕,五識多蔽,畫可外牒,或致紕繆。凡是政事不便於民者,州郡縣即時皆言,勿得欺隱。如使怨訟,當境任失。而今而後,以爲永准。」
秋七月己卯,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廬陵王續爲荊州刺史,湘東王繹爲護軍將軍、安右將軍。
八月乙酉,扶南國遣使獻生犀及方物。
九月庚申,以都官尚書到溉爲吏部尚書。
冬十一月乙亥,魏遣使來聘。
十二月癸未,以吳郡太守謝舉爲中書監,新除中書令鄱陽王范爲中領軍。
六年春正月庚戌朔,曲赦司、豫、徐、兗四州。
二月己亥,輿駕親耕藉田。丙午,以江州刺史邵陵王綸爲平西將軍、郢州刺史,雲麾將軍豫章王懽爲江州刺史。秦郡獻白鹿一。
夏四月癸未,詔曰:「命世興王,嗣賢傳業,聲稱不朽,人代徂遷,二賔以位,三恪義在,時事浸遠,宿草榛蕪,望古興懷,言念愴然。晉、宋、齊三代諸陵,有職司者勤加守護,勿令細民妄相侵毀。作兵有少,補使充足。前無守視,並可量給。」
五月戊寅,以前青、冀二州刺史元羅爲右光祿大夫。己卯,河南王遣使獻馬及方物。
六月丁未,平陽縣獻白鹿一。
秋七月丁亥,魏遣使來聘。
八月戊午,赦天下。辛未,詔曰:「經國有體,必詢諸朝,所以尚書置令、仆、丞、郎,旦旦上朝,以議時事,前共籌懷,然後奏聞。頃者不爾,每有疑事,倚立求決。古人有云,主非堯舜,何得發言便是。是故放勛之聖,猶咨四岳,重華之叡,亦待多士。豈朕寡德,所能獨斷。自今尚書中有疑事,前於朝堂參議,然後啟聞,不得習常。其軍機要切,前須咨審,自依舊典。」盤盤國遣使獻方物。
九月,移安州置定遠郡,受北徐州都督,定遠郡改屬安州。始平太守崔碩表獻嘉禾一莖十二穗。戊戌,特進、左光祿大夫、司空袁昂薨。
冬十一月己卯,曲赦京邑。
十二月壬子,江州刺史豫章王懽薨。以護軍將軍湘東王繹爲鎮南將軍、江州刺史。置桂州於湘州始安郡,受湘州督;省南桂林等二十四郡,悉改屬桂州。
七年春正月辛巳,輿駕親祠南郊,赦天下,其有流移及失桑梓者,各還田宅,蠲課五年。辛丑,輿駕親祠明堂。
二月乙巳,以行宕昌王梁彌泰爲平西將軍、河梁二州刺史、宕昌王。辛亥,輿駕躬耕藉田。乙卯,京師地震。丁巳,以中領軍、鄱陽王范爲鎮北將軍、雍州刺史。
三月乙亥,宕昌王遣使獻馬及方物。高麗、百濟、滑國各遣使獻方物。
夏四月戊申,魏遣使來聘。
五月癸巳,以侍中南康王會理兼領軍。
秋九月戊寅,芮芮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丙午,以侍中劉孺爲吏部尚書。
十一月丙子,詔停在所役使女丁。丁丑,詔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恩澤屢加,彌長奸盜,朕亦知此之爲病矣。如不優赦,非仁人之心。凡厥諐耗逋負,起今七年十一月九日昧爽以前,在民間無問多少,言上尚書督所未入者,皆赦除之。」又詔曰:「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蓋先聖之格訓也。凡是田桑廢宅沒入者,公創之外,悉以分給貧民,皆使量其所能以受田分。如聞頃者,豪家富室,多占取公田,貴价僦稅,以與貧民,傷時害政,爲蠹已甚。自今公田悉不得假與豪家;已假者特聽不追。其若富室給貧民種糧共營作者,不在禁例。」己丑,以金紫光祿大夫臧盾爲領軍將軍。
十二月壬寅,詔曰:「古人云,一物失所,如納諸隍,未是切言也。朕寒心消志,爲日乆矣,每當食投箸,方眠徹枕,獨坐懷憂,憤慨申旦,非爲一人,萬姓故耳。州牧多非良才,守宰虎而傅翼,楊阜是故憂憤,賈誼所以流涕。至於民間誅求萬端,或供廚帳,或供廄庫,或遣使命,或待賔客,皆無自費,取給於民。又復多遣游軍,稱爲遏防,奸盜不止,暴掠繁多,或求供設,或責腳步。又行劫縱,更相枉逼,良人命盡,冨室財殫。此爲怨酷,非止一事。亦頻禁斷,猶自未已。外司明加聽采,隨事舉奏。又復公私傳、屯、邸、冶,爰至僧尼,當其地界,止應依限守視;乃至廣加封固,越界分斷水陸采捕及以樵蘇,遂致細民措手無所。凡自今有越界禁斷者,禁斷之身,皆以軍法從事。若是公家創內,止不得輒自立屯,與公競作以收私利。至百姓樵採以供煙爨者,悉不得禁;及以采捕,亦勿訶問。若不遵承,皆以死罪結正。」魏遣使來聘。丙辰,於宮城西立士林館,延集學者。
是歲,交州土民李賁攻刺史蕭咨,咨輸賂,得還越州。
八年春正月,安成郡民劉敬躬挾左道以反,內史蕭說委郡東奔,敬躬據郡,進攻廬陵,取豫章,妖黨遂至數萬,前逼新淦、柴桑。
二月戊戌,江州刺史湘東王繹遣中兵曹子郢討之。
三月戊辰,大破之,擒敬躬送京師,斬於建康市。是月,於江州新蔡、高塘立頌平屯,墾作蠻田。遣越州刺史陳侯、羅州刺史寗巨、安州刺史李智、愛州刺史阮漢,同征李賁於交州。
九年春閏月丙申,地震,生毛。
二月甲戌,使江州民三十家出奴婢一戶,配送司州。
三月,以太子詹事謝舉爲尚書僕射。
夏四月,林邑王破德州,攻李賁,賁將范脩又破林邑王於九德,林邑王敗走。
冬十一月辛丑,安西將軍、益州刺史武陵王紀進號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十二月壬戌,領軍將軍臧盾卒;以輕車將軍河東王譽爲領軍將軍。
十年春正月,李賁於交阯竊位號,署置百官。
三月甲午,輿駕幸蘭陵,謁建陵。辛丑,至脩陵。
壬寅,詔曰:「朕自違桑梓,五十餘載,乃眷東顧,靡日不思。今四方款關,海外有截,獄訟稍簡,國務小閒,始獲展敬園陵,但增感慟。故鄉老少,接踵遠至,情貌孜孜,若歸於父,宜有以慰其此心。並可錫位一階,並加頒賚。所經縣邑,無出今年租賦。監所責民,蠲復二年。並普賚內外從官軍主左右錢米各有差。」因作還舊鄉詩。
癸卯,詔園陵職司,恭事勤勞,並錫位一階,並加沾賚。丁未,仁威將軍、南徐州刺史臨川王正義進號安東將軍。己酉,幸京口城北固樓,改名北顧。庚戌,幸回賔亭,宴帝鄉故老及所經近縣奉迎候者少長數千人,各賚錢二千。
夏四月乙卯,輿駕至自蘭陵。詔鰥寡孤獨尤貧者贍恤各有差。
五月丁酉,尚書令何敬容免。
秋九月己丑,詔曰:「今茲遠近,雨澤調適,其獲已及,冀必萬箱,宜使百姓因斯安樂。凡天下罪無輕重,已發覺未發覺,討捕未擒者,皆赦宥之。侵割耗散官物,無問多少,亦悉原除。田者荒廢、水旱不作、無當時文列,應追稅者,並作田不登公格者,並停。各備台州以文最逋殿,罪悉從原。其有因飢逐食,離鄉去土,悉聽復業,蠲課五年。」
冬十二月,大雪,平地三尺。
十一年春三月庚辰,詔曰:「皇王在昔,澤風未遠,故端居玄扈,拱默岩廊。自大道既淪,澆波斯逝,動競日滋,情偽彌作。朕負扆君臨,百年將半。宵漏未分,躬勞政事;白日西浮,不遑飧飯。退居猶被布素,含咀匪過藜藿。寧以萬乘爲貴,四海爲冨;唯欲億兆康寧,下民安乂。雖復三思行事,而百慮多失。凡遠近分置、內外條流、四方所立屯、傳、邸、治,市埭、桁渡,津稅、田園,新舊守宰,游軍戍邏,有不便於民者,尚書州郡各速條上,當隨言除省,以舒民患。」
夏四月,魏遣使來聘。
冬十月己未,詔曰:「堯、舜以來,便開贖刑,中年依古,許罪身入貲,吏下因此,不無奸猾,所以一日復敕禁斷。川流難壅,人心惟危,既乖內典慈悲之義,又傷外敎好生之德。書云:『與殺不辜,寧失不經。』可復開罪身,皆聽入贖。」
中大同元年春正月丁未,曲阿縣建陵隧口石騏驎動,有大蛇鬬隧中,其一被傷奔走。癸丑,交州刺史楊 3b13.gif 克交趾嘉寧城,李賁竄入屈獠洞,交州平。
三月乙巳,大赦天下:凡主守割盜、放散官物,及以軍糧器甲,凡是赦所不原者,起十一年正月以前,皆悉從恩,十一年正月已後,悉原加責;其或爲事逃叛流移,因飢以後亡鄉失土,可聽復業,蠲課五年,停其徭役;其被拘之身,各還本郡,舊業若在,皆悉還之。庚戌,法駕出同泰寺大會,停寺省講金字三慧經。
夏四月丙戌,於同泰寺解講,設法會。大赦,改元。孝悌力田爲父後者賜爵一級,賚宿衛文武各有差。是夜,同泰寺災。
六月辛巳,竟天有聲,如風雨相擊薄。
秋七月辛酉,以武昌王爲東揚州刺史。甲子,詔曰:「禽獸知母而不知父,無賴子弟過於禽獸,至於父母並皆不知。多觸王憲,致及老人。耆年禁執,大可傷愍。自今有犯罪者,父母祖父母勿坐。唯大逆不預今恩。」丙寅,詔曰:「朝四而暮三,眾狙皆喜,名實未虧,而喜怒爲用。頃聞外閒多用九陌錢,陌減則物貴,陌足則物賤,非物有貴賤,是心有顛倒。至於遠方,日更滋甚。豈直國有異政,乃至家有殊俗,徒亂王制,無益民財。自今可通用足陌錢。令書行後,百日爲期,若猶有犯,男子謫運,女子質作,並同三年。」
八月丁丑,東揚州刺史武昌王薨。以安東將軍、南徐州刺史臨川王正義即本號東揚州刺史,丹陽尹邵陵王綸爲鎮東將軍、南徐州刺史。甲午,渴槃陁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癸酉,汝陰王劉哲薨。乙亥,以前東揚州刺史岳陽王爲雍州刺史。
太清元年正壬寅,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廬陵王續薨;以鎮南將軍、江州刺史湘東王繹爲鎮西將軍、荊州刺史。辛酉,輿駕親祠南郊,詔曰:「天行彌綸,覆燾之功博;乾道變化,資始之德成。朕沐浴齋宮,虔恭上帝,祗事槱燎,高熛太一,大禮克遂,感慶兼懷,思與億兆,同其福惠。可大赦天下,尤窮者無出即年租調;清議禁錮,並皆宥釋;所討逋叛,巧籍隱年,暗丁匿口,開恩百日,各令自首,不問往罪;流移他鄉,聽復宅業,蠲課五年;孝悌力田賜爵一級;居局治事賞勞二年。可班下遠近,博採英異,或德茂州閭,道行鄉邑,或獨行特立,不求聞達,咸使言上,以時招聘。」甲子,輿駕親祠明堂。
二月己卯,白虹貫日。庚辰,魏司徒侯景求以豫、廣、潁、洛、陽、西揚、東荊、北荊、襄、東豫、南兗、西兗、齊等十三州內屬。壬午,以景爲大將軍,封河南王,大行台承制,如鄧禹故事。丁亥,輿駕躬耕藉田。
三月庚子,高祖幸同泰寺,設無遮大會,捨身,公卿等以錢一億萬奉贖。甲辰,遣司州刺史羊鴉仁、兗州刺史桓和、仁州刺史湛海珍等應接北豫州。
夏四月丁亥,輿駕還宮,大赦天下,改元,孝悌力田爲父後者賜爵一級,在朝群臣宿衛文武並加頒賚。
五月丁酉,輿駕幸德陽堂,宴群臣,設絲竹樂。
六月戊辰,以前雍州刺史鄱陽王范爲征北將軍,緫督漢北征討諸軍事。
秋七月庚申,羊鴉仁入懸瓠城。甲子,詔曰:「二豫分置,其來乆矣。今汝、潁克定,可依前代故事,以懸瓠爲豫州,壽春爲南豫,改合肥爲合州,北廣陵爲淮州,項城爲殷州,合州爲南合州。」
八月乙丑,王師北伐,以南豫州刺史蕭深明爲大都督。詔曰:「今汝南新復,嵩、潁載清,瞻言遺黎,有勞鑒寐,宜覃寬惠,與之更始。應是緣邊初附諸州部內百姓,先有負罪流亡,逃叛入北,一皆曠盪,不問往諐,並不得挾以私仇而相報復。若有犯者,嚴加裁問。」戊子,以大將軍侯景錄行台尚書事。
九月癸卯,王游苑成。庚戌,輿駕幸苑。
冬十一月,魏遣大將軍慕容紹宗等至寒山。丙午,大戰,深明敗績,及北兗州刺史胡貴孫等並陷魏。紹宗進圍潼州。
十二月戊辰,遣太子舍人元貞還北爲魏主。辛巳,以前征北將軍鄱陽王范爲安北將軍、南豫州刺史。
二年春正月戊戌,詔在位各舉所知。己亥,魏陷渦陽。辛丑,以尚書僕射謝舉爲尚書令,守吏部尚書王克爲尚書僕射。甲辰,豫州刺史羊鴉仁、殷州刺史羊思達,並棄城走,魏進據之。乙卯,以大將軍侯景爲南豫州牧,安北將軍、南豫州刺史鄱陽王范爲合州刺史。
三月甲辰,撫東將軍高麗王高延卒,以其息爲寧東將軍、高麗王、樂浪公。己未,以鎮東將軍、南徐州刺史卲陵王綸爲平南將軍、湘州刺史、同三司之儀,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蕭深藻爲征東將軍、南徐州刺史。是日,屈獠洞斬李賁,傳首京師。
夏四月丙子,詔在朝及州郡各舉清人任治民者,皆以禮送京師。戊寅,以護軍將軍河東王譽爲湘州刺史。
五月辛丑,以新除中書令卲陵王綸爲安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前湘州刺史張纘爲領軍將軍。辛亥,曲赦交、愛、德三州。癸丑,詔曰:「爲國在於多士,寧下寄於得人。朕暗於行事,尤闕治道,孤立在上,如臨深谷。凡爾在朝,咸思匡救,獻替可否,用相啟沃。班下方岳,傍求俊乂,窮其屠釣,盡其岩穴,以時奏聞。」是月,兩月夜見。
秋八月乙未,以右衛將軍朱異爲中領軍。戊戌,侯景舉兵反,擅攻馬頭、木柵、荊山等戍。甲辰,以安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卲陵王綸都督眾軍討景。曲赦南豫州。
九月丙寅,加左光祿大夫元羅鎮右將軍。
冬十月,侯景襲譙州,執刺史蕭泰。丁未,景進攻歷陽,太守莊鐵降之。戊申,以新除光祿大夫臨賀王正德爲平北將軍,都督京師諸軍,屯丹陽郡。己酉,景自橫江濟於採石。辛亥,景師至京,臨賀王正德率眾附賊。
十一月辛酉,賊攻陷東府城,害南浦侯蕭推、中軍司馬楊暾。庚辰,卲陵王綸帥武州刺史蕭弄璋、前譙州刺史趙伯超等入援京師,頓鍾山愛敬寺。乙酉,綸進軍湖頭,與賊戰,敗績。丙戌,安北將軍鄱陽王范遣世子嗣、雄信將軍裴之高等帥眾入援,次於張公洲。
十二月戊申,天西北中裂,有光如火。尚書令謝舉卒。丙辰,司州刺史柳仲禮、前衡州刺史韋粲、高州刺史李遷仕、前司州刺史羊鴉仁等並帥軍入援,推仲禮爲大都督。
三年春正月丁巳朔,柳仲禮帥眾分據南岸。是日,賊濟軍於青塘,襲破韋粲營,粲拒戰死。庚申,卲陵王綸、東揚州刺史臨成公大連等帥兵集南岸。乙丑,中領軍朱異卒。丙寅,以司農卿傅岐爲中領軍。戊辰,高州刺史李遷仕、天門太守樊文皎進軍青溪東,爲賊所破,交皎死之。壬午,熒惑守心。乙酉,太白晝見。
二月丁未,南兗州刺史南康王會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蕭退帥江州之眾,頓於蘭亭苑。庚戌,安北將軍、合州刺史鄱陽王范以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三月戊午,前司州刺史羊鴉仁等進軍東府北,與賊戰,大敗。己未,皇太子妃王氏薨。丁卯,賊攻陷宮城,縱兵大掠。己巳,賊矯詔遣石城公大款解外援軍。庚午,侯景自爲都督中外諸軍事、大丞相、錄尚書。辛未,援軍各退散。丙子,熒惑守心。壬午,新除中領軍傅岐卒。
夏四月己丑,京師地震。丙申,地又震。己酉,高祖以所求不供,憂憤寢疾。是月,青冀二州刺史明少遐、東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各舉州附於魏。
五月丙辰,高祖崩於淨居殿,時年八十六。辛巳,遷大行皇帝梓宮於太極前殿。
冬十一月,追尊爲武皇帝,廟曰高祖。乙卯,葬於脩陵。
高祖生知淳孝。年六歲,獻皇太后崩,水漿不入口三日,哭泣哀苦,有過成人,內外親黨,咸加敬異。及丁文皇帝憂,時爲齊隨王諮議,隨府在荊鎮,髣髴奉聞,便投列星馳,不復寢食,倍道就路,憤風驚浪,不暫停止。高祖形容本壯,及還至京都,銷毀骨立,親表士友,不復識焉。望宅奉諱,氣絕乆之,每哭輒歐血數升。服內不復嘗米,惟資大麥,日止二溢。拜掃山陵,涕淚所灑,松草變色。及居帝位,即於鍾山造大愛敬寺,青溪邊造智度寺,又於台內立至敬等殿。又立七廟堂,月中再過,設淨饌。每至展拜,恆涕泗滂沲,哀動左右。加以文思欽明,能事畢究,少而篤學,洞達儒玄。雖萬機多務,猶卷不輟手,燃燭側光,常至戊夜。造制旨孝經義,周易講疏,及六十四卦、二系、文言、序卦等義,樂社義,毛詩荅問,春秋荅問,尚書大義,中庸講疏,孔子正言,老子講疏,凡二百餘卷,並正先儒之迷,開古聖之旨。王侯朝臣皆奉表質疑,高祖皆爲解釋。脩飾國學,增廣生員,立五館,置五經博士。天監初,則何佟之、賀瑒、嚴植之、明山賔等覆述制旨,並撰吉凶軍賔嘉五禮,凡一千餘卷,高祖稱制斷疑。於是穆穆恂恂,家知禮節。大同中,於台西立士林館,領軍朱異、太府卿賀琛、舍人孔子袂等遞相講述。皇太子、宣城王亦於東宮宣猷堂及揚州廨開講,於是四方郡國,趨學向風,雲集於京師矣。兼篤信正法,尤長釋典,制涅盤、大品、淨名、三慧諸經義記,複數百卷。聽覽餘閒,即於重雲殿及同泰寺講說,名僧碩學、四部聽眾,常萬餘人。又造通史,躬制贊序,凡六百卷。天情睿敏,下筆成章,千賦百詩,直疏便就,皆文質彬彬,超邁今古。詔銘贊誄,箴頌箋奏,爰初在田,洎登寶曆,凡諸文集,又百二十卷。六藝備閒,棋登逸品,陰陽緯候,卜筮占決,並悉稱善。又撰金策三十卷。草隸尺牘,騎射弓馬,莫不奇妙。勤於政務,孜孜無怠。每至冬月,四更竟,即敕把燭看事,執筆觸寒,手爲皴裂。糾奸擿伏,洞盡物情,常哀矜涕泣,然後可奏。日止一食,膳無鮮腴,惟豆羹糲食而已。庶事繁擁,日儻移中,便嗽口以過。身衣布衣,木綿皂帳,一冠三載,一被二年。常克儉於身,凡皆此類。五十外便斷房室。後宮職司貴妃以下,六宮褘褕三翟之外,皆衣不曳地,傍無錦綺。不飲酒,不聽音聲,非宗廟祭祀、大會饗宴及諸法事,未嘗作樂。性方正,雖居小殿暗室,恆理衣冠,小坐押 4645.gif ,盛夏暑月,未嘗褰袒。不正容止,不與人相見,雖覿內豎小臣,亦如遇大賔也。歷觀古昔帝王人君,恭儉莊敬,藝能博學,罕或有焉。
史臣曰:齊季告終,君臨昏虐,天棄神怒,眾叛親離。高祖英武睿哲,義起樊、鄧,仗旗建號,濡足救焚,揔蒼兕之師,翼龍豹之陣,雲驤雷駭,翦暴夷凶,萬邦樂推,三靈改卜。於是御鳳歷,握龍圖,辟四門弘招賢之路,納十亂引諒直之規。興文學,脩郊祀,治五禮,定六律,四緫既達,萬機斯理,治定功成,遠安邇肅。加以天祥地瑞,無絕歲時。征賦所及之鄉,文軌傍通之地,南超萬里,西拓五千。其中瓌財重寶,千夫百族,莫不充牣王府,蹶角闕庭。三四十年,斯爲盛矣。自魏、晉以降,未或有焉。及乎耄年,委事群幸。然朱異之徒,作威作福,挾朋樹黨,政以賄成,服冕乘軒,由其掌握,是以朝經混亂,賞罰無章。「小人道長」,抑此之謂也。賈誼有云「可爲慟哭者矣」。遂使滔天羯寇,承閒掩襲,鷲羽流王屋,金契辱乘輿,塗炭黎元,黍離宮室。嗚呼!天道何其酷焉。雖歷數斯窮,蓋亦人事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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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四‧本紀第四  簡文帝 太宗簡文皇帝諱綱,字世纘,小字六通,高祖第三子,昭明太子母弟也。天監二年十月丁未,生於顯陽殿。五年,封晉安王,食邑八千戶。八年,爲雲麾將軍,領石頭戍軍事,量置佐吏。九年,遷使持節、都督南北兗青徐冀五州諸軍事、宣毅將軍、南兗州刺史。十二年,入爲宣惠將軍、丹陽尹。十三年,出爲使持節、都督荊雍梁南北秦益寧七州諸軍事、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將軍如故。十四年,徙爲都督江州諸軍事、雲麾將軍、江州刺史,持節如故。十七年,征爲西中郎將、領石頭戍軍事,尋復爲宣惠將軍、丹陽尹,加侍中。普通元年,出爲使持節、都督益寧雍梁南北秦沙七州諸軍事、益州刺史;未拜,改授雲麾將軍、南徐州刺史。四年,徙爲使持節、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諸軍事、平西將軍、寧蠻校尉、雍州刺史。五年,進號安北將軍。七年,權進都督荊、益、南梁三州諸軍事。是歲,丁所生穆貴嬪喪,上表陳解,詔還攝本任。中大通元年,詔依先給鼓吹一部。二年,征爲都督南揚徐二州諸軍事、驃騎將軍、揚州刺史。三年四月乙巳,昭明太子薨。五月丙申,詔曰:「非至公無以主天下,非博愛無以臨四海。所以堯舜克讓,惟德是與;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格於上下,光於四表。今岱宗牢落,天步艱難,淳風猶郁,黎民未乂,自非克明克哲,允武允文,豈能荷神器之重,嗣龍圖之尊。晉安王綱,文義生知,孝敬自然,威惠外宣,德行內敏,群後歸美,率土宅心。可立爲皇太子。」七月乙亥,臨軒策拜,以脩繕東宮,權居東府。四年九月,移還東宮。
太清三年五月丙辰,高祖崩。辛巳,即皇帝位。詔曰:「朕以不造,夙丁閔凶。大行皇帝奄棄萬國,攀慕號躃,厝身靡所。猥以寡德,越居民上,煢煢在疚,罔知所託,方賴藩輔,社稷用安。謹遵先旨,顧命遺澤,冝加億兆。可大赦天下。」壬午,詔曰:「育物惟寬,馭民惟惠,道箸興王,本非隸役。或開奉國,便致擒虜;或在邊疆,濫被抄劫。二邦是競,黎元何罪!朕以寡昧,創承鴻業,既臨率土,化行宇宙,豈欲使彼獨爲匪民。諸州見在北人爲奴婢者,並及妻兒,悉可原放。」癸未,追諡妃王氏爲簡皇后。
六月丙戌,以南康嗣王會理爲司空。丁亥,立宣城王大器爲皇太子。壬辰,封當陽公大心爲尋陽郡王,石城公大款爲江夏郡王,寧國公大臨爲南海郡王,臨城公大連爲南郡王,西豐公大春爲安陸郡王,新淦公大成爲山陽郡王,臨湘公大封爲冝都郡王。
秋七月甲寅,廣州刺史元景仲謀應侯景,西江督護陳霸先起兵攻之,景仲自殺,霸先迎定州刺史蕭勃爲刺史。戊辰,以吳郡置吳州,以安陸王大春爲刺史。庚午,以司空南康嗣王會理兼尚書令,南海王大臨爲揚州刺史,新興王大莊爲南徐州刺史。是月,九江大飢,人相食十四五。
八月癸卯,征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蕭深藻薨。
冬十月丁未,地震。
十二月,百濟國遣使獻方物。
大寶元年春正月辛亥朔,以國哀不朝會。詔曰:「蓋天下者,至公之神器,在昔三五,不獲已而臨蒞之。故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軒冕之華,儻來之一物。太祖文皇帝含光大之量,啟西伯之基。高祖武皇帝道洽二儀,智周萬物。屬齊季薦瘥,彝倫剝喪,同氣離入苑之禍,元首懷無猒之欲,乃當樂推之運,因億兆之心,承彼掎角,雪茲仇恥。事非爲己,義寔從民,故功成弗居,卑宮菲食,大慈之業普薰,汾陽之詔屢下。於茲四紀,無得而稱。朕以寡昧,哀煢孔棘,生靈已盡,志不圖全,僶俛視陰,企承鴻緒。懸旌履薄,未足雲喻。痛甚愈遲,諒暗彌切。方當玄默在躬,棲心事外。即王道未直,天步猶艱,式憑宰輔,以弘庶政。履端建號,抑惟舊章。可大赦天下,改太清四年爲大寶元年。」丁巳,天雨黃沙。己未,太白經天,辛酉乃止。西魏寇安陸,執司州刺史柳仲禮,盡沒漢東之地。丙寅,月晝見。癸酉,前江都令祖皓起義,襲廣陵,斬賊南兗州刺史董紹先。侯景自帥水步軍擊皓。
二月癸未,景攻陷廣陵,皓等並見害。丙戌,以安陸王大春爲東揚州刺史。省吳州,如先爲郡。詔曰:「近東垂擾亂,江陽縱逸。上宰運謀,猛士雄奮,吳、會肅清,濟、兗澄謐,京師畿內,無事戎衣。朝廷達官,齋內左右,並可解嚴。」乙巳,以尚書僕射王克爲左僕射。是月,邵陵王綸自尋陽至於夏口,郢州刺史南平王恪以州讓綸。丙午,侯景逼太宗幸西州。
夏五月庚午,征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鄱陽嗣王范薨。自春迄夏,大飢,人相食,京師尤甚。
六月辛巳,以南郡王大連行揚州事。庚子,前司州刺史羊鴉仁自尚書省出奔西州。
秋七月戊辰,賊行台任約寇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以州降約。是月,以南郡王大連爲江州刺史。
八月甲午,湘東王繹遣領軍將軍王僧辯率眾逼郢州。乙亥,侯景自進位相國,封二十郡爲漢王。邵陵王綸棄郢州走。
冬十月乙未,侯景又逼太宗幸西州曲宴,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立皇子大鈞爲西陽郡王,大威爲武寧郡王,大球爲建安郡王,大昕爲義安郡王,大摯爲綏建郡王,大圜爲樂梁郡王。壬寅,景害南康嗣王會理。
十一月,任約進據西陽,分兵寇齊昌,執衡陽王獻送京師,害之。湘東王繹遣前寧州刺史徐文盛督眾軍拒約。南郡王前中兵張彪起義於會稽若邪山,攻破浙東諸縣。
二年春二月,邵陵王綸走至安陸董城,爲西魏所攻,軍敗,死。
三月,侯景自帥眾西寇。丁未,發京師,自石頭至新林,舳艫相接。
四月,至西陽。乙亥,景分遣偽將宋子仙、任約襲郢州。丙子,執刺史蕭方諸。
閏月甲子,景進寇巴陵,湘東王繹所遣領軍將軍王僧辯連戰不能克。
五月癸未,湘東王繹遣游擊將軍胡僧祐、信州刺史陸法和援巴陵,景遣任約帥眾拒援軍。
六月甲辰,僧祐等擊破任約,擒之。乙巳,景解圍宵遁,王僧辯督眾軍追景。庚申,攻魯山城,克之,獲魏司徒張化仁、儀同門洪慶。辛酉,進圍郢州,下之,獲賊帥宋子仙等。鄱陽王故將侯瑱起兵,襲偽儀同於慶於豫章,慶敗走。
秋七月丁亥,侯景還至京師。辛丑,王僧辯軍次湓城,賊行江州事范希榮棄城走。
八月丙午,晉熙人王僧振、鄭寵起兵襲郡城,偽晉州刺史夏侯威生、儀同任延遁走。戊午,侯景遣衛尉卿彭儁、廂公王僧貴率兵入殿,廢太宗爲晉安王,幽於永福省。害皇太子大器、尋陽王大心、西陽王大鈞、武寧王大威、建平王大球、義安王大昕及尋陽王諸子二十人。矯爲太宗詔,禪於豫章嗣王棟,大赦改年。遣使害南海王大臨於吳郡,南郡王大連於姑熟,安陸王大春於會稽,新興王大莊於京口。
冬十月壬寅,帝謂舍人殷不害曰:「吾昨夜夢吞土,卿試爲我思之。」不害曰:「昔重耳饋塊,卒還晉國。陛下所夢,得符是乎。」及王偉等進觴於帝曰:「丞相以陛下憂憤既乆,使臣上壽。」帝笑曰:「壽酒,不得盡此乎?」於是並齎酒餚、曲項琵琶,與帝飲。帝知不免,乃盡酣,曰:「不圖爲樂一至於斯!」既醉寢,王偉、彭儁進土囊,王脩纂坐其上,於是太宗崩於永福省,時年四十九。賊偽諡曰明皇帝,廟稱高宗。明年,三月己丑,王僧辯率前百官奉梓宮升朝堂,世祖追崇爲簡文皇帝,廟曰太宗。四月乙丑,葬莊陵。
初,太宗見幽縶,題壁自序云:「有梁正士蘭陵蕭世纘,立身行道,終始如一,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弗欺暗室,豈況三光,數至於此,命也如何!」又爲連珠二首,文甚悽愴。
太宗幼而敏睿,識悟過人,六歲便屬文,高祖驚其早就,弗之信也,乃於御前面試,辭采甚美。高祖嘆曰:「此子,吾家之東阿。」既長,器宇寬弘,未嘗見慍喜。方頰豐下,須鬢如畫,眄睞則目光燭人。讀書十行俱下。九流百氏,經目必記;篇章辭賦,操筆立成。博綜儒書,善言玄理。自年十一,便能親庶務,歷試蕃政,所在有稱。在穆貴嬪憂,哀毀骨立,晝夜號泣不絕聲,所坐之席,沾濕盡爛。在襄陽拜表北伐,遣長史柳津、司馬董當門、壯武將軍杜懷寶、振遠將軍曹義宗等眾軍進討,克平南陽、新野等郡,魏南荊州刺史李志據安昌城降,拓地千餘里。及居監撫,多所弘宥,文案簿領,纖毫不可欺。引納文學之士,賞接無倦,恆討論篇籍,繼以文章。高祖所制五經講疏,嘗於玄圃奉述,聽者傾朝野。雅好題詩,其序云:「餘七歲有詩癖,長而不倦。」然傷於輕艷,當時號曰「宮體」。所著昭明太子傳五卷,諸王傳三十卷,禮大義二十卷,老子義二十卷,莊子義二十卷,長春義記一百卷,法寶連璧三百卷,並行於世焉。
史臣曰:太宗幼年聦睿,令問夙標,天才縱逸,冠於今古。文則時以輕華爲累,君子所不取焉。及養德東朝,聲被夷夏,洎乎繼統,寔有人君之懿矣。方符文、景,運鍾屯、剝,受制賊臣,弗展所蘊,終罹懷、愍之酷,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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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五‧本紀第五  元帝 世祖孝元皇帝諱繹,字世誠,小字七符,高祖第七子也。天監七年八月丁巳生。十三年,封湘東郡王,邑二千戶。初爲寧遠將軍、會稽太守,入爲侍中、宣威將軍、丹陽尹。普通七年,出爲使持節、都督荊湘郢益寧南梁六州諸軍事、西中郎將、荊州刺史。中大通四年,進號平西將軍。大同元年,進號安西將軍。三年,進號鎮西將軍。五年,入爲安右將軍、護軍將軍,領石頭戍軍事。六年,出爲使持節、都督江州諸軍事、鎮南將軍、江州刺史。太清元年,徙爲使持節、都督荊雍湘司郢寧梁南北秦九州諸軍事、鎮西將軍、荊州刺史。三年三月,侯景寇沒京師。四月,太子舍人蕭韶至江陵宣密詔,以世祖爲侍中、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司徒承制,余如故。是月,世祖徵兵於湘州,湘州刺史河東王譽拒不遣。六月丙午,遣世子方等帥眾討譽,戰所敗死。七月,又遣鎮兵將軍鮑泉代討譽。九月乙卯,雍州刺史岳陽王詧舉兵反,來寇江陵,世祖嬰城拒守。乙丑,詧將杜崱與其兄弟及楊混各率其眾來降。丙寅,詧遁走。鮑泉攻湘州不克,又遣左衛將軍王僧辯代將。
大寶元年,世祖猶稱太清四年。正月辛亥朔,左衛將軍王僧辯獲橘三十子共蒂,以獻。
二月甲戌,衡陽內史周弘直表言鳳皇見郡界。
夏五月辛未,王僧辯克湘州,斬河東王譽,湘州平。
六月,江夏王大款、山陽王大成、宜都王大封自信安閒道來奔。
九月辛酉,以前郢州刺史南平王恪爲中衛將軍、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中撫軍將軍世子方諸爲郢州刺史,左衛將軍王僧辯爲領軍將軍。改封大款爲臨川郡王,大成爲桂陽郡王,大封爲汝南郡王。是月,任約進寇西陽、武昌,遣左衛將軍徐文盛、右衛將軍陰子春、太子右衛率蕭慧正、嶲州刺史席文獻等下武昌拒約。以中衛將軍、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南平王恪爲荊州刺史,鎮武陵。
十一月甲子,南平王恪、侍中臨川王大款、桂陽王大成、散騎常侍江安侯圓正、侍中左衛將軍張綰、司徒左長史曇等府州國一千人奉箋曰:
  竊以嵩岳既峻,山川出雲;大國有蕃,申甫惟翰。豈非皇建斯極,以位爲寶;聖敎辨方,眘名與器。是知太尉佐帝,重華表黃玉之符;司空相土,伯禹降玄珪之錫。伏惟明公大王殿下,命世應期,挺生將聖,忠爲令德,孝實天經,地切應、韓,寄深旦、奭,五品斯訓,七政以齊,志存社稷,功濟屯險。夷狄內侵,枕戈泣血,鯨鯢未掃,投袂勤王,能使遊魂請盟以屈膝,醜徒銜璧而讋氣。親蕃外叛,釁均吳、楚,義討申威,兵不血刃。湘波自息,非築杜弢之壘;峴山離貳,不伐劉表之城。九江致梗,二別殊派,才命戈船,厎定灊、霍。溯流窮討,路絕窺窬,胡兵侵界,鐵馬霧合,神規獨運,皆即梟懸,翻同翅折,遂修職貢。梁、漢合契,肆犀利之兵,巴、漢俱下,竭驍勇之陣。南通五嶺,北出力原;東夷不怨,西戎即序。可謂上流千里,持戟百萬,天下之至貴,四海之所推也。
  今海水飛雲,崑山起燎,魏文悲樂推之歲,韓宣嘆成禮之日,陽台之下,獨有冠蓋相趨;夢水之傍,尚致車輿結轍。麰麥兩穗,出於南平之邦;甘露泥枝,降乎當陽之境。野蠶自績,何謝歐絲;閒田生稻,寧殊雨粟。莫非品物咸亨,是稱文明光大,豈可徽號不彰於彝典,明試不陳乎車服者哉!
  昔晉、鄭入周,尚作卿士;蕭、曹佐漢,且居相國。冝崇茲盛禮,顯答群望。恪等稽尋甲令,博詢惇史,謹再拜上,進位相國,緫百揆,竹使符一,別准恆儀。杖金斧以翦逆暴,乘玉輅而定社稷。傍羅麗於日月,貞明合於天地。扶危翼治,豈不休哉!
  恪等不通大體,自昧伏奏以聞。
世祖令答曰:「數鍾陽九,時惟百六,鯨鯢未翦,寤寐痛心。周粵天官,秦稱相國,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次朱鳶,北漸玄塞。率茲小宰,弘斯大德。將何用繼蹤曲阜,擬跡桓、文,終建一匡,肅其五拜。雖義屬隨時,事無虛紀,傳稱皆讓,象箸鳴謙,瞻言前典,再懷哽恧。」
十二月壬辰,以定州刺史蕭勃爲鎮南將軍、廣州刺史。遣護軍將軍尹悅、巴州刺史王珣、定州刺史杜幼安帥眾下武昌,助徐文盛。
大寶二年,世祖猶稱太清五年。二月己亥,魏遣使來聘。
三月,侯景悉兵西上,會任約軍。
四月丙午,景遣其將宋子仙、任約襲郢州,執刺史蕭方諸。戊申,徐文盛、陰子春等奔歸,王珣、尹悅、杜幼安並降賊。庚戌,領軍將軍王僧辯帥眾屯巴陵。甲子,景進寇巴陵。
五月癸未,世祖遣游擊將軍胡僧祐、信州刺史陸法和帥眾下援巴陵。任約敗,景遂遁走。以王僧辯爲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胡僧祐爲領軍將軍,陸法和爲護軍將軍。仍令僧辯率眾軍追景,所至皆捷。
八月甲辰,僧辯下次湓城。辛亥,以鎮南將軍、湘州刺史蕭方矩爲中衛將軍。司空、征南將軍南平王恪進號征南大將軍、湘州刺史,余如故。
九月己亥,以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王僧辯爲江州刺史,余如故。盤盤國獻馴象。
冬十月辛丑朔,有紫雲如車蓋,臨江陵城。是月,太宗崩。侍中、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尚書令、長寧縣侯王僧辯等奉表曰:
  眾軍薄伐,塗次九水,即日獲臨城縣使人報稱:侯景弒逆皇帝,賊害太子,宗室在寇庭者,並罹禍酷。六軍慟哭,三辰改曜。哀我皇極,四海崩心。我大梁纂堯構緒,基商啟祚。太祖文皇帝徇齊作聖,肇有六州。高祖武皇帝聦明神武,奄龕天下。依日月而和四時,履至尊而制六合。麗正居貞,大橫固祉。四葉相系,三聖同基。蠢爾凶渠,遂憑天邑。閶闔受白登之辱,象魏致堯城之疑。雲扆承華,一朝俱酷。金楨玉干,莫不同冤。悠悠彼蒼,何其罔極!
  臣聞喪君有君,春秋之茂典;以德以長,先王之通訓。少康則牧眾撫職,祀夏所以配天;平王則居正東遷,宗周所以卜世。漢光以能捕不道,故景歷重昌;中宗以不違群議,故江東可立。儔今考古,更無二謀。伏惟陛下至孝通幽,英武靈斷,當七九之厄,而應千載之期;啟殷憂之明,而居百王之會。取威定霸,嶮阻艱難,建社治兵,載循古道。家國之事,一至於斯。天祚大梁,必將有主。軒轅得姓,存者二人;高祖五王,代實居長。乘屈完而陳諸侯,拜子武而服大輅。功齊九有,道濟生民。非奉聖明,誰嗣下武!
  臣聞日月貞明,太陽不可以闕照;天地貞觀,乾道不可以久惕。黃屋左纛,本爲億兆而尊;鸞輅龍章,蓋以郊禋而貴。寶器存乎至重,介石慎於易差。黔首豈可少選無君,宗祏豈可一日無主。伏願陛下掃地升中,柴天改物。事迫凶危,運鍾擾攘,蓋不勞宗正奉詔,博士擇時,南面即可居尊,西向無所讓德。四方既知有奉,八百始可同期。殘寇潛居,器藏社處,乾象既傾,坤儀已覆,斬莽輗車,燒卓照市,廓清函夏,正爲塋陵,開雪宮闈,庶存鍾鼎,彼黍離離,伊何可言。陛下繼明闡祚,即宮舊楚。左廟右社之制,可以權宜;五禮六樂之容,歲時取備。金芝九莖,瓊茅三脊。要衛率職,尉候相望。坐廟堂以朝四夷,登靈台而望雲物,禪梁甫而封泰山,臨東濵而禮日觀。然後與三事大夫,更謀都鄙。左瀍右澗,夾雒可以爲居,抗殿疏龍,惟王可以在鎬,何必勤勤建業也哉。
  臣等不勝控款之至,謹拜表以聞。
世祖奉諱,大臨三日,百官縞素。乃答曰:「孤以不德,天降之災,枕戈飲膽,扣心泣血。風樹之酷,萬始不追;霜露之哀,百憂緫萃。甫聞伯升之禍,彌切仲謀之悲。若封豕既殲,長虵即戮,方欲追延陵之逸軌,繼子臧之高讓,豈資秋亭之壇,安事繁陽之石。侯景,項籍也;蕭棟,殷辛也。赤泉未賞,劉邦尚曰漢王;白旗弗懸,周發猶稱太子。飛龍之位,孰謂可躋;附鳳之徒,既聞來議。群公卿士,其諭孤之志,無忽!」司空南平王恪率宗室五十餘人,領軍將軍胡僧祐率群僚二百餘人,江州別駕張佚率吏民三百餘人,並奉箋勸進。世祖固讓。
十一月乙亥,王僧辯又奉表曰:
  紫宸曠位,赤縣無主,百靈聳動,萬國回皇。雖醉醒相扶,同歸景亳,式歌且誦,緫赴唐郊,猶懼陛下俛首潸然,讓德不嗣。傳車在道,方慎宋昌之謀;法駕已陳,尚杜耿純之勸。岳牧翹首,天民累息。
  臣聞星回日薄,擊雷鞭電者之謂天;岳立川流,吐霧蒸雲者之謂地。苞天地之混成,洞陰陽之不測,而以裁成萬物者,其在聖人乎!故云「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黃屋廟堂之下,本非獲已而居;明鏡四衢之鐏,蓋由應物取訓。伏惟陛下稽古文思,英雄特達。比以周旦,則文王之子;方之放勛,則帝摯之季。千年旦暮,可不在斯。庭闕湮亡,鍾鼎淪覆,嗣膺景歷,非陛下而誰?豈可使赤眉更立盆子,隗囂托置高廟。陛下方復從容高讓,用執謙光。展其矯行偽書,誣罔正朔,見機而作,斷可識矣。匪疑何卜,無待蓍龜。
  日者,公卿失馭,禍纏霄極,侯景憑陵,奸臣互起,率戎伐頴,無處不然,勸明誅晉,側足皆爾。刁斗夜鳴,烽火相照。中朝人士,相顧銜悲;涼州義徒,東望殞涕,惵惵黔首,將欲安歸!陛下英略緯天,沈明內斷,橫劔泣血,枕戈嘗膽,農山圮下之策,金匱玉鼎之謀,莫不定筭扆帷,決勝千里。擊靈鼉之鼓,而建翠華之旗,驅六州之兵,而緫九伯之伐,四方雖虞,一戰以霸。斬其鯨鯢,既章大戮,何校滅耳,莫匪奸回,史不絕書,府無虛月。自洞庭安波,彭蠡厎定,文昭武穆,芳若椒蘭,敵國降城,和如親戚,九服同謀,百道俱進,國恥家怨,計期就雪,社稷不墜,繄在聖明。今也何時,而申帝啟之避,凶危若此,方陳泰伯之辭。國有具臣,誰敢奉詔。
  天下者高祖之天下,陛下者萬國之歡心,萬國豈可無君,高祖豈可廢祀。即日五星夜聚,八風通吹,雲煙紛郁,日月光華,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飛艫巨艦,竟水浮川;鐵馬銀鞍,陵山跨谷。英傑接踵,忠勇相顧,湛宗族以酬恩,焚妻子以報主。莫不覆楯銜威,提斧擊眾,風飛電耀、志滅凶丑。所待陛下昭告后土,虔奉上帝,廣發明詔,師出以名,五行夕返,六軍曉進,便當盡司寇之威,窮蚩尤之伐,執石趙而求璽,斬姚秦而取鍾,脩掃塋陵,奉迎宗廟。陛下豈得不仰存國計,俯從民請。漢宣嗣位之後,即遣蒲類之軍;光武登極既竟,始有長安之捷。由此言之,不無前准。
  臣等或世受朝恩,或身荷重遇,同休等戚,自國刑家,苟有腹心,敢以死奪。不任慺慺之至,謹重奉表以聞。
世祖答曰:「省示,復具一二。孤聞天生蒸民而樹之以君,所以對揚天休,司牧黔首。攝提、合雒以前,栗陸、驪連之外,書契不傳,無得稱也。自阪泉彰其武功,丹陵表其文德,有人民焉,有社稷焉,或哥謠所歸,或惟天所相。孤遭家多難,大恥未雪,國賊則蚩尤弗翦,同姓則有扈不賔,臥而思之,坐以待旦,何以應寶曆,何以嗣龍圖。庶一戎既定,罪人斯得,祀夏配天,方申來議也。」是時巨寇尚存,未欲即位,而四方表勸,前後相屬,乃下令曰:「大壯乘干,明夷垂翼,璿度亟移,玉律屢徙,四岳頻遣勸進,九棘比者表聞。譙、沛未復,塋陵永遠,於居於處,寤寐疚懷,何心何顏,撫茲歸運。自今表奏,所由並斷,若有啟疏,可寫此令施行。」是日,賊司空、東南道大行台劉神茂率儀同劉歸義、留異赴義,奉表請降。
大寶三年,世祖猶稱太清六年。正月甲戌,世祖下令曰:「軍國多虞,戎旃未靜,青領雖熾,黔首宜安。時惟星鳥,表年祥於東秩;春紀宿龍,歌歲取於南畯。況三農務業,尚看夭桃敷水;四人有令,猶及落杏飛花。化俗移風,常在所急;勸耕且戰,彌須自許。豈直燕垂寒谷,積黍自溫,寧可墮此玄苗,坐飡紅粒,不植燕頷,空候蟬鳴。可悉深耕穊種,安堵復業,無棄民力,並分地利。班勒州郡,咸使遵承。」以智武將軍、南平內史王褒爲吏部尚書。
二月,王僧辯眾軍發自尋陽。世祖馳檄告四方曰:
  夫剝極生災,乃及龍戰,師貞終吉,方制獖豕。豈不以侵陽盪薄,源之者亂階;定龕艱難,成之者忠義。故羿、澆滅於前,莽、卓誅於後。是故使桓、文之勛,復興於周代;溫、陶之績,彌盛於金行。粵若梁興五十餘載,平壹 3762.gif 內,德惠悠長,仁育蒼生,義征不服。左伊右瀍,咸皆仰化;濁涇清渭,靡不向風。建翠鳳之旗,則六龍驤首;擊靈鼉之鼓,則百神警肅。風、牧、方、邵之賢,衛、霍、辛、趙之將,羽林黃頭之士,虎賁緹騎之夫,叱吒則風雲興起,鼓動則嵩、華倒拔。自桐柏以北,孤竹以南,碣石之前,流沙之後,延頸舉踵,交臂屈膝。胡人不敢牧馬,秦士不敢彎弓。葉和萬邦,平章百姓,十堯九舜,曷足雲也。
  賊臣侯景,匈奴叛臣,鳴鏑余噍。懸瓠空城,本非國寶,壽春畿要,賞不逾月。開海陵之倉,賑常平之米,檄九府之費,錫三官之錢,冒於貨賄,不知紀極。敢興逆亂,梗我王畿。賊臣正德,阻兵安忍。日者結怨江芉,遠適單于。簡牘屢彰,彭生之魂未弭;聚斂無度,景卿之誚已及。爲虎傅翼,遠相招致。虔劉我生民,離散我兄弟。我是以董率皋貔,躬擐甲冑,霜戈照日,則晨離奪暉,龍騎蔽野,則平原掩色,信與江水同流,氣與寒風俱憤。凶丑畏威,委命下吏,乞活淮、肥,苟存徐、兗。渙汗既行,絲綸爰被。我是以班師凱歸,休牛息馬。賊猶不悛。遂復矢流王屋,兵躔象魏。緫章之觀,非復聽訟之堂;甘泉之宮,永乖避暑之地。坐召憲司,臥制朝宰,矯托天命,偽作符書。重增賦斂,肆意裒剝,生者逃竄,死者暴屍,道路以目,庶僚鉗口。刑戮失衷,爵賞由心,老弱波流,士女塗炭。臧獲之人,五宗及賞;搢紳之士,三族見誅。谷粟騰踴,自相吞噬。惵惵黔首,路有銜索之哀;蠢蠢黎民,家隕桓山之泣。偃師南望,無復儲胥、露寒,河陽北臨,或有穹廬氈帳。南山之竹,未足言其愆;西山之兔,不足書其罪。
  外監陳瑩之至,伏承先帝登遐,宮車晏駕。奉諱驚號,五內摧裂,州冤本毒,無地容身。景阻飢既甚,民且狼顧,遂侵軼我彭蠡,憑凌我郢邑,竊據我江夏,掩襲我巴丘。我是以義勇爭先,忠貞盡力。斬馘凶渠,不可稱筭,沙同赤岸,水若絳河。任約泥首於安南,化仁面縛於漢口,子仙乞活於鄢郢,希榮敗績於柴桑。侯景奔竄,十鼠爭穴,郭默清夷,晉熙附義,計窮力屈,反殺後主。畢、原、酆、郇,並離禍患,凡、蔣、邢、茅,皆伏鈇鑕。是可忍也,孰不可容!
  莫府據有上流,寔惟分陝,投袂荷戈、志在畢命。昔周依晉、鄭,漢有虛、牟。彼惟末屬,猶能如此;況聯華日月,天下不賤,爲臣爲子,兼國兼家者哉!咸以義旗既建,冝須緫一,共推莫府,寔用主盟。粵以不佞,謬董連率,遠惟國艱,不遑寧處。中權後勁,龔行天罰,提戈蒙險,隕越以之。天馬千群,長戟百萬,驅賁獲之士,資智勇之力,大楚逾荊山,淺原度彭蠡,舳艫汎水,以掎其南,輜軿委輸,以沖其北。華夷百濮,贏糧影從。雷震風駭,直指建業。按劔而叱,江水爲之倒流;抽戈而揮,皎日爲之還舍。方駕長驅,百道俱入,夷山殄谷,充原蔽野。挾輈曳牛之侶,拔距磔石之夫,騎則逐日追風,弓則吟猿落雁。捧崑崙而壓卵,傾渤海而灌熒。如駟馬之載鴻毛,若奔牛之觸魯縞。以此眾戰,誰能御之!脫復蜂蠆若毒,獸窮則鬬。謂山蓋高,則四郊多壘;謂地蓋遠,則三千弗違。如彼怒蛙,譬諸鼷鼠,豈費萬鈞,無勞百溢。加以日臨黃道,兵起絳宮,三門既啟,五將咸發,舉整整之旗,掃亭亭之氣,故以臨機密運,非賊所解,奉義而誅,何罪不服。
  今遣使持節、大都督、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尚書令、長寧縣開國侯王僧辯率眾十萬,直掃金陵。鳴鼓聒天,摐金振地。朱旗夕建,如赤城之霞起;戈船夜動,若滄海之奔流。計其同惡,不盈一旅。君子在野,小人比周。何校滅耳,匪朝伊夕。舂長狄之喉,系郅支之頸。今司寇明罰,質鈇所誅,止侯景而已。黎元何辜,一無所問。諸君或世樹忠貞,身荷寵爵,羽儀鼎族,書勛王府,俛眉猾豎,無由自效,豈不下慚泉壤,上愧皇天!失忠與義,難以自立。想誠南風,迺眷西顧,因變立功,轉禍爲福。有能縛侯景及送首者,封萬戶開國公,絹布五萬匹。有能率動義眾,以應官軍,保全城邑,不爲賊用,上賞方伯,下賞剖符,並裂山河,以紆青紫。昔由余入秦,禮同卿佐;日磾降漢,且珥金貂。必有其才,何恤無位。若執迷不反,拒逆王師,大軍一臨,刑茲罔赦。孟諸焚燎,芝艾俱盡;宣房河決,玉石同沈。信賞之科,有如皎日;黜陟之制,事均白水。檄布遠近,咸使知聞。
三月,王僧辯等平侯景,傳其首於江陵。戊子,以賊平告明堂、太社。己丑,王僧辯等又奉表曰:
  眾軍以今月戊子緫集建康。賊景鳥伏獸窮,頻擊頻挫,奸竭詐盡,深溝自固。臣等分勒武旅,百道同趣,突騎短兵,犀函鐵楯,結隊千群,持戟百萬,止紂七步,圍項三重,轟然大潰,群凶四滅。京師少長,俱稱萬歲。長安酒食,於此價高。九縣雲開,六合清朗,矧伊黔首,誰不載躍!伏惟陛下咀痛茹哀,嬰忍憤酷。自紫庭絳闕,胡塵四起,壖垣好畤,冀馬雲屯,泣血治兵,嘗膽誓眾。而吳、楚一家,方與七國俱反;管、蔡流言,又以三監作亂。西涼義眾,阻強秦而不通;并州遺民,跨飛狐而見泯。犲狼當路,非止一人;鯨鯢不梟,倏焉五載。英武克振,怨恥並雪,永尋霜露,如何可言!臣等輒依故實,奉脩社廟,使者持節,分告塋陵。嗣後升遐,龍輴未殯,承華掩曜,梓宮莫測,並即隨由備辦,禮具凶荒。四海同哀,六軍袒哭,聖情孝友,理當感慟。
  日者,百司岳牧,祈仰宸鑒。以錫珪之功,既歸有道,當璧之禮,允屬聖明;而優詔謙沖,窅然凝邈。飛龍可躋,而干爻在四;帝閽雲 20ba7.gif ,而閶闔未開。謳歌再馳,是用翹首。所以越人固執,熏丹穴以求君;周民樂推,逾岐山而事主。漢王不即位,無以貴功臣;光武不止戈,豈謂紹宗廟。黃帝游於襄城,尚訪治民之道;放勛入於姑射,猶使樽俎有歸。伊此儻來,豈聖人所欲,帝王所應,不獲已而然。伏讀璽書,尋諷制旨,顧懷物外,未奉慈衷。陛下日角龍顏之姿,表於徇齊之日;彤雲素氣之瑞,基於應物之初。博覽則大哉無所與名,深言則曄乎昭章之觀。忠爲令德,孝實動天。加以英威茂略,雄圖武筭,指麾則丹浦不戰,顧眄則阪泉自盪。地維絕而重紐,天柱傾而更植。鑿河津於孟門,百川復啟;補穹儀以五石,萬物再生。縱陛下拂袗衣而游廣成,登揜山而去東土,群臣安得仰訴,兆庶何所歸仁。況郊祀配天,罍篚禮曠,齋宮清廟,匏竹不陳,仰望鑾輿,匪朝伊夕,瞻言法駕,載渴且飢,豈可乆稽眾議,有曠彝則!舊郊既復,函、雒已平。高奴、櫟陽,宮館雖毀;濁河清渭,佳氣猶存。皋門有伉,甘泉四敞,土圭測景,仙人承露。斯蓋九州之赤縣,六合之樞機。博士捧圖書而稍還,太常定禮儀而已列。豈得不揚清駕而赴名都,具玉鑾而游正寢!昔東周既遷,鎬京遂其不復;長安一亂,郟、洛永以爲居。夏後以萬國朝諸侯,文王以六州匡天下。跡基百里,劔杖三尺。以殘楚之地,抗拒九戎;一旅之師,翦滅三叛。坦然大定,御輦東歸。解五牛於冀州,秣六馬於譙郡。緬求前古,其可得歟?對揚天命,何所讓德!有理存焉,敢重所奏。
相國答曰:「省表,復具一二。群公卿士,億兆夷人,咸以皇天眷命,歸運所屬,用集寶位於予一人。文叔金吾之官,事均往願;孟德征西之位,且符前說。今淮海長鯨,雖雲授首;襄陽短狐,未全革面。太平玉燭,爾乃議之。」辛卯,宣猛將軍朱買臣密害豫章嗣王棟,及其二弟橋、樛,世祖志也。
四月乙巳,益州刺史、新除假黃鉞、太尉武陵王紀竊位於蜀,改號天正元年。世祖遣兼司空蕭太、祠部尚書樂子云拜謁塋陵,脩復社廟。丁巳,世祖令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雖子產獻捷,戎服從事,亞夫弗拜,義止將兵。今凶丑殲夷,逆徒殄潰,九有既截,四海乂安。漢官威儀,方陳盛禮,衛多君子,寄是式瞻。便可解嚴,以時宣勒。」是月,以東陽太守張彪爲安東將軍。
五月庚午,司空南平王恪及宗室王侯、大都督王僧辯等,復拜表上尊號,世祖猶固讓不受。庚辰,以征南將軍、湘州刺史、司空南平嗣王恪爲鎮東將軍、揚州刺史,余如故。甲申,以尚書令、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王僧辯爲司徒、鎮衛將軍。乙酉,斬賊左僕射王偉、尚書呂季略、少卿周石珍、舍人嚴亶於江陵市。是日,世祖令曰:「君子赦過,箸在周經;聖人解網,聞之湯令。自獫狁孔熾,長虵薦食,赤縣阽危,黔黎塗炭,終宵不寐,志在雪恥。元惡稽誅,本屬侯景;王偉是其心膂,周石珍負背恩義,今並烹諸鼎鑊,肆之市朝。但比屯邅寇擾,爲歲已積,衣冠舊貴,被逼偷生,猛士勛豪,和光苟免,凡諸惡侶,諒非一族。令特闡以王澤,削以刑書,自太清六年五月二十日昧爽以前,咸使惟新。」是月,魏遣太師潘洛辛等寇秦郡,王僧辯遣杜崱帥眾拒之。以陳霸先爲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是月,魏遣使賀平侯景。
八月,蕭紀率巴、蜀大眾連舟東下,遣護軍陸法和屯巴峽以拒之。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魏使徐陵於鄴奉表曰:
  臣聞封唐有聖,還承帝嚳之家;居代惟賢,終纂高皇之祚。無爲稱於革舄,至治表於垂衣,而撥亂反正,非閒前古。至如金行重作,源出東莞;炎運猶昌,枝分南頓。豈得掩顯姓於軒轅,非才子於顓頊?莫不時因多難,俱繼神宗者也。伏惟陛下,出震等於勛、華,明讓同於旦、奭。握圖執鉞,將在御天,玉縢珠衡,先彰元後。神祇所命,非惟太室之祥;圖書斯歸,何止堯門之瑞。若夫大孝聖人之心,中庸君子之德,固以作訓生民,貽風多士。一日二日,研覽萬機;允文允武,包羅群藝。擬茲三大,賔是四門,歷試諸難,咸熙庶績,斯無得而稱也。
  自無妄興暴,皇祚寖微,封狶脩蛇,行災中國,靈心所宅,下武其興,望紫極而長號,瞻丹陵而殞慟。家冤將報,天賜黃鳥之旗;國害宜誅,神奉玄狐之籙。滕公擁樹,雄氣方嚴;張繡交兵,風神彌勇。忠誠冠於日月,孝義感於冰霜。如霆如雷,如貔如虎,前驅效命,元惡斯殲。既掛膽於西州,方燃臍於東市。蚩尤三冢,寧謂嚴誅;王莽千剸,非雲明罰。青羌赤狄,同畀犲狼,胡服夷言,咸爲京觀。邦畿濟濟,還見降平;宗廟愔愔,方承多福。自氤氳渾沌之世,驪連、栗陸之君,卦起龍圖,文因鳥跡。雲師火帝,非無戰陣之風;堯誓湯征,咸用干戈之道。星躔東井,時破崤、潼;雷震南陽,初平尋、邑。未有援三靈之已墜,救四海之群飛,赫赫明明,龔行天罰,如當今之盛者也。於是卿雲似蓋,晨映姚鄉;甘露如珠,朝華景寢。芝房感德,咸出銅池;蓂莢伺辰,無勞銀箭。重以東漸玄兔,西逾白狼,高柳生風,扶桑盛日,莫不編名屬國,歸質鴻臚,荒服來賔,遐邇同福。其文昭武穆,跗萼也如彼;天平地成,功業也如此。乆應旁求掌故,諮詢天官,斟酌繁昌,經營高邑。宋王啟霸,非勞陽武之侯;清蹕無虞,何事長安之邸。正應揚鑾旗以饗帝,仰鳳扆以承天,歷數在躬,疇與爲讓!去月二十日,兼散騎常侍柳暉等至鄴,伏承聖旨謙沖,爲而弗宰,或雲涇陽未復,函谷無泥,旋駕金陵,方膺天眷。愚謂大庭、少昊,非有定居;漢祖、殷宗,皆無恆宅。登封岱嶽,猶置明堂;巡狩章陵,時行司隸。何必西瞻虎據,乃建王宮;南望牛頭,方稱天闕。抑又聞之:玄圭既錫,蒼玉無陳,乃棫樸之愆期,非苞茅之不貢。雲和之瑟,乆廢甘泉;孤竹之管,無聞方澤。豈不懼歟。
  伏願陛下因百姓之心,拯萬邦之命。豈可逡巡固讓,方求石戶之農;高謝君臨,徒引箕山之客!未知上德之不德,惟見聖人之不仁。率土翹翹,蒼生何望!昔蘇季、張儀,違鄉負俗,尚復招三方以事趙,請六國以尊秦。況臣等顯奉皇華,親承朝命,珪璋特達,通聘河陽,貂珥雍容,尋盟漳水,加牢貶館,隨勢污隆,瞻望鄉關,誠均休戚。但輕生不造,命與時乖。忝一介之行人,同三危之遠擯。承閒內殿,事絕耿弇之恩;封奏邊城,私等劉琨之哭。不勝區區之至,謹拜表以聞。
九月甲戌,司空、鎮東將軍、揚州刺史南平王恪薨。
冬十月乙未,前梁州刺史蕭循自魏至於江陵,以循爲平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戊申,執湘州刺史王琳於殿內,琳副將殷晏下獄死。辛酉,以子方略爲湘州刺史。庚戌,琳長史陸納及其將潘烏累等舉兵反,襲陷湘州。是月,四方征鎮王公卿士復勸世祖即尊號,猶謙讓未許。表三上,乃從之。
承聖元年冬十一月丙子,世祖即皇帝位於江陵。詔曰:「夫樹之以君,司牧黔首。帝堯之心,豈貴黃屋,誠弗獲已而臨蒞之。朕皇祖太祖文皇帝積德岐、梁,化行江、漢,道映在田,具瞻斯屬。皇考高祖武皇帝明並日月,功格區宇,應天從民,惟睿作聖。太宗簡文皇帝地侔啟、誦,方符文、景。羯寇憑凌,時難孔棘。朕大拯橫流,克復宗社。群公卿士、百辟庶僚,咸以皇靈眷命,歸運斯及,天命不可以乆淹,宸極不可以乆曠,粵若前載,憲章令范,畏天之威,筭隆寶曆,用集神器於予一人。昔虞、夏、商、周,年無嘉號,漢、魏、晉、宋,因循以乆。朕雖雲撥亂,且非創業,思得上系宗祧,下惠億兆。可改太清六年爲承聖元年。逋租宿責,並許弘貸;孝子義孫,可悉賜爵;長徒鏁士,特加原宥;禁錮奪勞,一皆曠盪。」是日世祖不升正殿,公卿陪列而已。丁丑,以平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蕭循爲驃騎將軍、湘州刺史,余如故。己卯,立王太子方矩爲皇太子,改名元良。立皇子方智爲晉安郡王,方略爲始安郡王。追尊所生妣阮脩容爲文宣太后。是月,陸納遣將潘烏累等攻破衡州刺史丁道貴於淥口,道貴走零陵。
十二月壬子,陸納分兵襲巴陵,湘州刺史蕭循擊破之。是月,營州刺史李洪雅自零陵率眾出空靈灘,將下討納,納遣將吳藏等襲破洪雅,洪雅退守空靈城。
二年春正月乙丑,詔王僧辯率眾軍士討陸納。戊寅,以吏部尚書王褒爲尚書右僕射,劉 3c84.gif 爲吏部尚書。西魏遣大將尉遲迥襲益州。
二月庚午,詔曰:「食乃民天,農爲治本,垂之千載,貽諸百王,莫不敬授民時,躬耕帝籍。是以稼穡爲寶,周頌嘉其樂章;禾麥不成,魯史書其方冊。秦人有農力之科,漢氏開屯田之利。頃歲屯否,多難荐臻,干戈不戢,我則未暇。廣田之令,無聞於郡國;載師之職,有陋於官方。今元惡殄殲,海內方一,其大庇黔首,庶拯橫流。一廛曠務,勞心日仄;一夫廢業,舄鹵無遺。國富刑清,家給民足。其力田之身,在所蠲免。外即宣勒,稱朕意焉。」辛未,李洪雅以空靈城降賊,賊執之而歸。初,丁道貴走零陵投洪雅,洪雅使收餘眾,與之俱降。洪雅既降賊,賊乃害道貴。丙子,賊將吳藏等帥兵據車輪。庚寅,有兩龍見湘州西江。
夏四月丙申,僧辯軍次車輪。
五月甲子,眾軍攻賊,大破之。乙丑,僧辯軍至長沙。甲戌,尉遲迥進逼巴西,潼州刺史楊干運以城降,納迥。己丑,蕭紀軍至西陵。
六月乙卯,湘州平。是月,尉遲迥圍益州。
秋七月辛未,巴人苻昇、徐子初斬賊城主公孫晃,舉城來降。紀眾大潰,遇兵死。乙未,王僧辯班師江陵,詔諸軍各還所鎮。
八月戊戌,尉遲迥陷益州。庚子,詔曰:「夫爰始居亳,不廢先王之都;受命於周,無改舊邦之頌。頃戎旃既息,關柝無警。去魯興嘆,有感宵分,過沛殞涕,寔勞夕寐。仍以瀟、湘作亂,庸、蜀阻兵,命將授律,指期克定。今八表乂清,四郊無壘,宜從青蓋之典,言歸白水之鄉。江、湘委輸,方船連舳,巴峽舟艦,精甲百萬,先次建鄴,行實京師;然後六軍遄征,九旗揚旆,拜謁塋陵,脩復宗社。主者詳依舊典,以時宣勒。」
九月庚午,司徒王僧辯旋鎮。丙子,以護軍將軍陸法和爲郢州刺史。乙酉,以晉安王方智爲江州刺史。是月,魏遣郭元建治舟師於合肥,又遣大將邢杲遠、步大汗薩、東方老率眾會之。
冬十一月辛酉,僧辯次於姑熟,即留鎮焉。遣豫州刺史侯瑱據東關壘,征吳興太守裴之橫帥眾繼之。戊戌,以尚書右僕射王褒爲尚書左僕射,湘東太守張綰爲尚書右僕射。
十二月,宿預土民東方光據城歸化,魏江西州郡皆起兵應之。
三年春正月甲午,加南豫州刺史侯瑱征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陳霸先帥眾攻廣陵城。秦州刺史嚴超達自秦郡圍涇州,侯瑱、張彪出石樑,爲其聲援。辛丑,陳霸先遣晉陵太守杜僧明率眾助東方光。
三月甲辰,以司徒王僧辯爲太尉、車騎大將軍。丁未,魏遣將王球率眾七百攻宿預,杜僧明逆擊,大破之。戊申,以護軍將軍、郢州刺史陸法和爲司徒。
夏四月癸酉,以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陳霸先爲司空。
六月壬午,魏復遣將步大汗薩率眾救涇州。癸未,有黑氣如龍,見於殿內。
秋七月甲辰,以都官尚書宗懍爲吏部尚書。
九月辛卯,世祖於龍光殿述老子義,尚書左僕射王褒爲執經。乙巳,魏遣其柱國萬紐于謹率大眾來寇。
冬十月丙寅,魏軍至於襄陽,蕭詧率眾會之。丁卯,停講,內外戒嚴,輿駕出行都柵。是日,大風拔木。丙子,征王僧辯等軍。
十一月,以領軍胡僧祐都督城東城北諸軍事,右僕射張綰爲副;左僕射王褒都督城西城南諸軍事,直殿省元景亮爲副。王公卿士各有守備。丙戌,世祖遍行都柵,皇太子巡行城樓,使居民助運水石,諸要害所,並增兵備。丁亥,魏軍至柵下。丙申,征廣州刺史王琳入援。丁酉,大風,城內火。以胡僧祐爲開府儀同三司,巂州刺史裴畿爲領軍將軍。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譜、晉安王司馬任約軍次馬頭岸。戊申,胡僧祐、朱買臣等率兵出戰,買臣敗績。己酉,降左僕射王褒爲護軍將軍。辛亥,魏軍大攻,世祖出枇杷門,親臨陣督戰。胡僧祐中流矢薨。六軍敗績。反者斬西門關以納魏師,城陷於西魏。世祖見執,如蕭詧營,又遷還城內。
十二月丙辰,徐世譜、任約退戍巴陵。辛未,西魏害世祖,遂崩焉,時年四十七。太子元良、始安王方略皆見害。乃選百姓男女數萬口,分爲奴婢,驅入長安;小弱者皆殺之。明年四月,追尊爲孝元皇帝,廟曰世祖。
世祖聦悟俊朗,天才英發。年五歲,高祖問:「汝讀何書?」對曰:「能誦曲禮。」高祖曰:「汝試言之。」即誦上篇,左右莫不驚嘆。初生患眼,高祖自下意治之,遂盲一目,彌加愍愛。既長好學,博緫群書,下筆成章,出言爲論,才辯敏速,冠絕一時。高祖嘗問曰:「孫策昔在江東,於時年幾?」荅曰:「十七。」高祖曰:「正是汝年。」賀革爲府諮議,敕革講三禮。世祖性不好聲色,頗有高名,與裴子野、劉顯、蕭子云、張纘及當時才秀爲布衣之交,著述辭章,多行於世。在尋陽,夢人曰:「天下將亂,王必維之。」又背生黑子,巫媼見曰:「此大貴兆,當不可言。」初,賀革西上,意甚不悅,過別御史中丞江革,以情告之。革曰:「吾嘗夢主上遍見諸子,至湘東王,手脫帽授之。此人後必當璧,卿其行乎!」革從之。及太清之難,乃能克復,故遐邇樂推,遂膺寶命矣。所著孝德傳三十卷,忠臣傳三十卷,丹陽尹傳十卷。注漢書一百一十五卷,周易講疏十卷,內典博要一百卷,連山三十卷,洞林三卷,玉韜十卷,補闕子十卷,老子講疏四卷,全德志、懷舊志、荊南志、江州記、貢職圖、古今同姓名錄一卷,筮經十二卷,式贊三卷,文集五十卷。
史臣曰:梁季之禍,巨寇憑壘,世祖時位長連率,有全楚之資,應身率群後,枕戈先路。虛張外援,事異勤王,在於行師,曾非百舍。後方殲夷大憝,用寧宗社,握圖南面,光啟中興,亦世祖雄才英略,紹茲寶運者也。而稟性猜忌,不隔踈近,御下無術,履冰弗懼,故鳳闕伺晨之功,火無內照之美。以世祖之神睿特達,留情政道,不怵邪說,徙蹕金陵,左鄰彊寇,將何以作。是以天未悔禍,盪覆斯生,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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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六‧本紀第六  敬帝 敬皇帝諱方智,字慧相,小字法真,世祖第九子也。太清三年,封興梁侯。承聖元年,封晉安王,邑二千戶。二年,出爲平南將軍、江州刺史。三年十一月,江陵陷,太尉揚州刺史王僧辯、司空南徐州刺史陳霸先定議,以帝爲太宰、承制,奉迎還京師。四年二月癸丑,至自尋陽,入居朝堂。以太尉王僧辯爲中書監、錄尚書、驃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加司空陳霸先班劔三十人。以豫州刺史侯瑱爲江州刺史,儀同三司、湘州刺史蕭循爲太尉,儀同三司、廣州刺史蕭勃爲司徒,鎮東將軍張彪爲郢州刺史。
三月,齊遣其上黨王高渙送貞陽侯蕭深明來主梁嗣,至東關,遣吳興太守裴之橫與戰,敗績,之橫死。太尉王僧辯率眾出屯姑熟。四月,司徒陸法和以郢州附於齊,遣江州刺史侯瑱討之。七月辛丑,王僧辯納貞陽侯蕭深明,自採石濟江。甲辰,入於京師,以帝爲皇太子。九月甲辰,司空陳霸先舉義,襲殺王僧辯,黜蕭深明。丙午,帝即皇帝位。
紹泰元年冬十月己巳,詔曰:「王室不造,嬰罹禍釁,西都失守,朝廷淪覆,先帝梓宮,播越非所,王基傾 38ae.gif ,率土罔戴。朕以荒幼,仍屬艱難,泣血枕戈,志復仇逆。大恥未雪,夙宵鯁憤。群公卿尹,勉以大義,越登寡暗,嗣奉洪業。顧惟夙心,念不至此。庶仰憑先靈,傍資將相,克清元惡,謝冤陵寢。今墜命載新,宗祊更祀,慶流億兆,豈予一人。可改承聖四年爲紹泰元年,大赦天下,內外文武賜位一等。」以貞陽侯深明爲司徒,封建安郡公,食邑三千戶。壬子,以司空陳霸先爲尚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將軍、揚南徐二州刺史,司空如故。震州刺史杜龕舉兵,攻信武將軍陳蒨於長城,義興太守韋載據郡以應之。癸丑,進太尉蕭循爲太保,新除司徒建安公深明爲太傅,司徒蕭勃爲太尉。以鎮南將軍王琳爲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戊午,尊所生夏貴妃爲皇太后。立妃王氏爲皇后。鎮東將軍、揚州刺史張彪進號征東大將軍。鎮北將軍、譙秦二州刺史徐嗣徽進號征北大將軍。征南將軍、南豫州刺史任約進號征南大將軍。辛未,詔司空陳霸先東討韋載。丙子,任約、徐嗣徽舉兵反,乘京師無備,竊據石頭。丁丑,韋載降,義興平。遣晉陵太守周文育率軍援長城。
十一月庚辰,齊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劉仕榮、淮州刺史柳達摩率眾赴任約,入於石頭。庚寅,司空陳霸先旋於京師。
十二月庚戌,徐嗣徽、任約又相率至採石,迎齊援。丙辰,遣猛烈將軍侯安都水軍於江寧邀之,賊眾大潰,嗣徽、約等奔於江西。庚申,翟子崇等請降,並放還北。
太平元年春正月戊寅,大赦天下,其與任約、徐嗣徽葉契同謀,一無所問。追贈簡文皇帝諸子。以故永安侯確子後襲封邵陵王,奉攜王后。癸未,鎮東將軍、震州刺史杜龕降,詔賜死,曲赦吳興郡。己亥,以太保、冝豐侯蕭循襲封鄱陽王。東揚州刺史張彪圍臨海太守王懷振於剡岩。
二月庚戌,遣周文育、陳蒨襲會稽,討彪。癸丑,彪長史謝岐、司馬沈泰、軍主吳寶真等舉城降,彪敗走。以中衛將軍臨川王大款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中護軍桂陽王大成爲護軍將軍。丙辰,若耶村人斬張彪,傳首京師,曲赦東揚州。己未,罷震州,還復吳興郡。癸亥,賊徐嗣徽、任約襲採石戍,執戍主明州刺史張懷鈞,入於齊。甲子,以東土經杜龕、張彪抄暴,遣大使巡省。
三月丙子,罷東揚州,還復會稽郡。壬午,班下遠近並雜用古今錢。戊戌,齊遣大將蕭軌出柵口,向梁山,司空陳霸先軍主黃菆逆擊,大破之。軌退保蕪湖。遣周文育、侯安都眾軍,據梁山拒之。
夏四月丁巳,司空陳霸先表詣梁山撫巡將帥。壬申,侯安都輕兵襲齊行台司馬恭於歷陽,大破之,俘獲萬計。
五月癸未,太傅建安公深明薨。庚寅,齊軍水步入丹陽縣。丙申,至秣陵故治。敕周文育還頓方丘,徐度頓馬牧,杜棱頓大桁。癸卯,齊軍進據兒塘,輿駕出頓趙建故籬門,內外纂嚴。
六月甲辰,齊潛軍至蔣山龍尾,斜趨莫府山北,至玄武湖西北。乙卯,司空陳霸先授眾軍節度,與齊軍交戰,大破之,斬齊北兗州刺史杜方慶及徐嗣徽、弟嗣宗,生擒徐嗣彥、蕭軌、東方老、王敬寶、李希光、裴英起、劉歸義等,皆誅之。戊午,大赦天下,軍士身殞戰場,悉遣斂祭,其無家屬,即爲瘞埋。辛酉,解嚴。
秋七月丙子,車騎將軍、司空陳霸先進位司徒,加中書監,余如故。丁亥,以開府儀同三司侯瑱爲司空。
八月己酉,太保鄱陽王循薨。
九月壬寅,改元大赦,孝悌力田賜爵一級,殊才異行所在奏聞,飢難流移勒歸本土。進新除司徒陳霸先爲丞相、錄尚書事、鎮衛大將軍、揚州牧,封義興郡公。中權將軍王沖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王通爲尚書右僕射。丁巳,以郢州刺史徐度爲領軍將軍。
冬十一月乙卯,起雲龍、神虎門。
十二月壬申,進太尉、鎮南將軍蕭勃爲太保、驃騎將軍。以新除左衛將軍歐陽頠爲安南將軍、衡州刺史。壬午,平南將軍劉法瑜進號安南將軍。甲午,以前壽昌令劉叡爲汝陰王,前鎮西法曹、行參軍蕭紞爲巴陵王,奉宋、齊二代後。
二年春正月壬寅,詔曰:「夫子降靈體喆,經仁緯義,允光素王,載闡玄功,仰之者彌高,誨之者不倦。立忠立孝,德被蒸民,制禮作樂,道冠群後。雖泰山頺峻,一簣不遺,而泗水余瀾,千載猶在。自國圖屯阻,祧薦不脩,奉聖之門,胤嗣殲滅,敬神之寢,簠簋寂寥。永言聲烈,寔兼欽愴。外可搜舉魯國之族,以爲奉聖后;並繕廟堂,供備祀典,四時薦秩,一皆遵舊。」是日,又詔「諸州各置中正,依舊訪舉。不得輒承單狀序官,皆須中正押上,然後量授。詳依品制,務使精實。其荊、雍、青、兗雖暫爲隔閡,衣冠多寓淮海,猶冝不廢司存。會計罷州,尚爲大郡,人士殷曠,可別置邑居。至如分割郡縣,新號州牧,並系本邑,不勞兼置。其選中正,每求耆德該悉,以他官領之。」以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王琳爲司空、驃騎大將軍。分尋陽、太原、齊昌、高唐、新蔡五郡,置西江州,即於尋陽仍充州鎮。又詔「宗室在朝開國承家者,今猶稱世子,可悉聽襲本爵。」以尚書右僕射王通爲尚書左僕射。丁巳,鎮西將軍、益州刺史長沙王韶進號征南將軍。
二月庚午,領軍將軍徐度入東關。太保、廣州刺史蕭勃舉兵反,遣偽帥歐陽頠、傅泰、勃從子孜爲前軍,南江州刺史余孝頃以兵會之。詔平西將軍周文育、平南將軍侯安都等率眾軍南討。戊子,徐度至合肥,燒齊船三千艘。癸巳,周文育軍於巴山生獲歐陽頠。
三月庚子,文育前軍丁法洪於跖口生俘傅泰。蕭孜、余孝頃軍退走。甲辰,以新除司空王琳爲湘、郢二州刺史。甲寅,德州刺史陳法武、前衡州刺史譚世遠於始興攻殺蕭勃。
夏四月癸酉,曲赦江、廣、衡三州;並督內爲賊所拘逼者,並皆不問。己卯,鑄四柱錢,一準二十。齊遣使請和。壬辰,改四柱錢一準十。丙申,復閉細錢。蕭勃故主帥前直閣蘭敱襲殺譚世遠,敱仍爲亡命夏侯明徹所殺。勃故記室李寶藏奉懷安侯蕭任據廣州作亂。戊戌,侯安都進軍,余孝頃棄軍走,蕭孜請降,豫章平。
五月乙巳,平西將軍周文育進號鎮南將軍,侯安都進號鎮北將軍,並以本號開府儀同三司。丙午,以鎮軍將軍徐度爲南豫州刺史。戊辰,余孝頃遣使詣丞相府乞降。
秋八月甲午,加丞相陳霸先黃鉞,領太傅,劔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給羽葆、鼓吹。
九月辛丑,崇丞相爲相國,揔百揆,封十郡爲陳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遊冠,位在王公上。加相國綠綟綬。置陳國百司。
冬十月戊辰,進陳公爵爲王,增封十郡,並前爲二十郡。命陳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儛八佾,設鍾虡宮縣。王后王子女爵命之典,一依舊儀。辛未,詔曰:
  五運更始,三正迭代,司牧黎庶,是屬聖賢,用能經緯乾坤,彌綸區宇,大庇黔首,闡揚洪烈。革晦以明,積代同軌,百王踵武,咸此由則。梁德湮微,禍難薦發:太清雲始,用困長蛇;承聖之年,又罹封豕;爰至天成,重竊神器。三光亟改,七廟乏祀,含生已泯,鼎命斯墜,我皇之祚,眇若綴旒,靜惟屯、剝,夕惕載懷。
  相國陳王,有縱自天,降神惟岳,天地合德,晷曜齊明。拯社稷之橫流,提億兆之塗炭。東誅叛逆,北殲獯丑,威加四海,仁漸萬國。復張崩樂,重紀絕禮,儒館聿脩,戎亭虛候。雖大功在舜,盛績維禹,巍巍蕩蕩,無得而稱。來獻白環,豈直皇虞之世;入貢素雉,非止隆周之日。故效珍川陸,表瑞煙雲,玉露醴泉,旦夕凝涌,嘉禾瑞草,孳植郊甸,道昭於悠代,勛格於皇穹。明明上天,光華日月,革故著於玄象,代德彰於讖圖,獄訟有違,謳歌爰適,天之歷數,寔有攸在。朕雖庸藐,暗於古昔,永稽崇替,爲日已乆,敢忘列代之遺典,人祇之至願乎!今便遜位別宮,敬禪於陳,一依唐虞、宋齊故事。
陳王踐阼,奉帝爲江陰王,薨於外邸,時年十六,追諡敬皇帝。
史臣曰:梁季橫潰,喪亂屢臻,當此之時,天曆去矣,敬皇高讓,將同釋負焉。
史臣侍中、鄭國公魏徵曰:「高祖固天攸縱,聦明稽古,道亞生知,學爲博物,允文允武,多藝多才。爰自諸生,有不羈之度,屬昏凶肆虐,天倫及禍,収合義旅,將雪家冤。曰紂可伐,不期而會,龍躍樊、漢,電擊湘、郢,翦離德如振槁,取獨夫如拾遺。其雄才大略,固無得而稱矣。既懸白旗之首,方應皇天之眷,布德施惠,悅近來遠,開蕩蕩之王道,革靡靡之商俗,大脩文敎,盛飾禮容,鼓扇玄風,闡揚儒業,介冑仁義,折衝樽俎,聲振寰宇,澤流遐裔,干戈載戢,凡數十年。濟濟焉,洋洋焉,魏、晉已來,未有若斯之盛。然不能息末敦本,斲雕爲朴,慕名好事,崇尚浮華,抑揚孔、墨,流連釋、老。或經夜不寢,或終日不食,非弘道以利物,惟飾智以驚愚。且心未遺榮,虛廁蒼頭之伍;高談脫屣,終戀黃屋之尊。夫人之大欲,在乎飲食男女,至於軒冕殿堂,非有切身之急。高祖屏除嗜欲,眷戀軒冕,得其所難而滯於所易,可謂神有所不達,智有所不通矣。逮夫精華稍竭,鳳德已衰,惑於聽受,權在奸佞,儲後百辟,莫得盡言。險躁之心,暮年愈甚。見利而動,愎諫違卜,開門揖盜,棄好即仇,釁起蕭牆,禍成戎羯,身殞非命,災被億兆,衣冠斃鋒鏑之下,老幼粉戎馬之足。瞻彼黍離,痛深周廟;永言麥秀,悲甚殷墟。自古以安爲危,既成而敗,顛覆之速,書契所未聞也。易曰:『天之所助者信,人之所助者順。』高祖之遇斯屯剝,不得其死,蓋動而之險,不由信順,失天人之所助,其能免於此乎!
太宗聦睿過人,神彩秀髮,多聞博達,富贍詞藻。然文艷用寡,華而不實,體窮淫麗,義罕疏通,哀思之音,遂移風俗,以此而貞萬國,異乎周誦、漢莊矣。我生不辰,載離多難,桀逆構扇,巨猾滔天,始自牖里之拘,終類望夷之禍。悠悠蒼天,其可問哉!
昔國步初屯,兵纏魏闕,群後釋位,投袂勤王。元帝以盤石之宗,受分陝之位,屬君親之難,居連率之長,不能撫劔嘗膽,枕戈泣血,躬先士卒,致命前驅;遂乃擁眾逡巡,內懷觖望,坐觀時變,以爲身幸。不忿莽、卓之誅,先行昆弟之戮。又沈猜忌酷,多行無禮。騁智辯以飾非,肆忿戾以害物。爪牙重將,心膂謀臣,或顧眄以就拘囚,或一言而及葅醢,朝之君子,相顧懍然。自謂安若太山,舉無遺策,怵於邪說,即安荊楚。雖元惡克翦,社稷未寧,而西鄰責言,禍敗旋及。上天降鑒,此焉假手,天道人事,其可誣乎!其篤志藝文,采浮淫而棄忠信;戎昭果毅,先骨肉而後寇讎。雖口誦六經,心通百氏,有仲尼之學、公旦之才,適足以益其驕矜,增其禍患,何補金陵之覆沒,何救江陵之滅亡哉!
敬帝遭家不造,紹茲屯運,征伐有所同出,政刑不由於己,時無伊、霍之輔,焉得不爲高讓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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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七‧列傳第一 太祖張皇后 高祖郗皇后 太宗王皇后 高祖丁貴嬪 高祖阮脩容 世祖徐妃
易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夫婦之義尚矣哉!周禮,王者立後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故昏義云:「天子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相須而成者也。」漢初因秦稱號,帝母稱皇太后,後稱皇后,而加以美人、良人、八子、七子之屬。至孝武制婕妤之徒凡十四等。降及魏、晉,母后之號,皆因漢法;自夫人以下,世有增損焉。高祖撥亂反正,深鑒奢逸,惡衣菲食,務先節儉。配德早終,長秋曠位,嬪嬙之數,無所改作。太宗、世祖出自儲藩,而妃並先殂,又不建椒閫。今之撰錄,正備闕雲。
太祖獻皇后張氏諱尚柔,范陽方城人也。祖次惠,宋濮陽太守。後母蕭氏,即文帝從姑。後,宋元嘉中嬪於文帝,生長沙宣武王懿、永陽昭王敷,次生高祖。
初,後嘗於室內,忽見庭前昌蒲生花,光彩照灼,非世中所有。後驚視,謂侍者曰:「汝見不?」對曰:「不見。」後曰:「嘗聞見者當富貴。」因遽取吞之。是月產高祖。將產之夜,後見庭內若有衣冠陪列焉。次生衡陽宣王暢、義興昭長公主令嫕。宋泰始七年,殂於秣陵縣同夏里舍,葬武進縣東城裡山。天監元年五月甲辰,追上尊號爲皇后,諡曰獻。
父穆之,字思靜,晉司空華六世孫。曾祖輿坐華誅,徙興古,未至召還。及過江,爲丞相掾,太子舍人。穆之少方雅,有識鑒。宋元嘉中,爲員外散騎侍郎。與吏部尚書江湛、太子左率袁淑善,淑薦之於始興王濬,濬深引納焉。穆之鑑其禍萌,思違其難,言於湛求外出。湛將用爲東縣,固乞遠郡,久之,得爲寧遠將軍、交阯太守。治有異績。會刺史死,交土大亂,穆之威懷循拊,境內以寧。宋文帝聞之嘉焉,將以爲交州刺史,會病卒。子弘籍,字真藝,齊初爲鎮西參軍,卒於官。高祖踐阼,追贈穆之光祿大夫,加金章。又詔曰:「亡舅齊鎮西參軍,素風雅猷,夙肩名輩,降年不永,早世潛輝。朕少離苦辛,情地彌切,雖宅相剋成,輅車靡贈,興言永往,觸目慟心。可追贈廷尉卿。」弘籍無子,從父弟弘策以第三子纘爲嗣,別有傳。
高祖德皇后郗氏諱徽,高平金鄉人也。祖紹,國子祭酒,領東海王師。父燁,太子舍人,早卒。
初,後母尋陽公主方娠,夢當生貴子。及生後,有赤光照於室內,器物盡明,家人皆怪之。巫言此女光采異常,將有所妨,乃於水濱祓除之。
後幼而明慧,善隸書,讀史傳。女工之事,無不閒習。宋後廢帝將納爲後;齊初,安陸王緬又欲婚:郗氏並辭以女疾,乃止。建元末,高祖始娉焉。生永興公主玉姚,永世公主玉婉,永康公主玉嬛。
建武五年,高祖爲雍州刺史,先之鎮,後乃迎後。至州未幾,永元元年八月殂於襄陽官舍,時年三十二。其年歸葬南徐州南東海武進縣東城裡山。中興二年,齊朝進高祖位相國,封十郡,梁公,詔贈後爲梁公妃。高祖踐阼,追崇爲皇后。有司議諡,吏部尚書兼右僕射臣約議曰:「表號垂名,義昭不朽。先皇后應祥月德,比載坤靈,柔范陰化,儀形自遠。俔天作合,義先造舟,而神猷夙掩,所隔升運,冝式遵景行,用昭大典。謹按諡法,忠和純備曰德,貴而好禮曰德。冝崇曰德皇后。」詔從之。陵曰脩陵。
後父燁,詔贈金紫光祿大夫。燁尚宋文帝女尋陽公主,齊初降封松滋縣君。燁子泛,中軍臨川王記室參軍。
太宗簡皇后王氏諱靈賔,琅邪臨沂人也。祖儉,太尉、南昌文憲公。
後幼而柔明淑德,叔父暕見之曰:「吾家女師也。」天監十一年,拜晉安王妃。生哀太子大器,南郡王大連,長山公主妙 40ae.gif 。中大通三年十月,拜皇太子妃。太清三年三月,薨於永福省,時年四十五。其年,太宗即位,追崇爲皇后,諡曰簡。大寶元年九月,葬莊陵。先是詔曰:「簡皇后窀穸有期。昔西京霸陵,因山爲藏;東漢壽陵,流水而已。朕屬值時艱,歲饑民弊,方欲以身率下,永示敦樸。今所營莊陵,務存約儉。」又詔金紫光祿大夫蕭子范爲哀策文。
父騫,字思寂,本名玄成,與齊高帝偏諱同,故改焉。以公子起家員外郎,遷太子洗馬,襲封南昌縣公,出爲義興太守。還爲驃騎諮議,累遷黃門郎,司徒右長史。性凝簡,不狎當世。嘗從容謂諸子曰:「吾家門戶,所謂素族,自可隨流平進,不須苟求也。」永元末,遷侍中,不拜。高祖霸府建,引爲大司馬諮議參軍,俄遷侍中,領越騎校尉。
高祖受禪,詔曰:「庭堅世祀,靡輟於宗周,樂毅錫壤,乃昭於洪漢。齊故太尉南昌公,含章履道,草昧興齊,謨明翊贊,同符在昔。雖子房之蔚爲帝師,文若之隆比王佐,無以尚也。朕膺歷受圖,惟新寶命,莘莘玉帛,升降有典。永言前代,敬惟徽烈,匪直懋勛,義兼懷樹。可降封南昌縣公爲侯,食邑千戶。」騫襲爵,遷度支尚書。天監四年,出爲東陽太守,尋徙吳郡。八年,入爲太府卿,領後軍將軍,遷太常卿。十一年,遷中書令,加員外散騎常侍。
時高祖於鍾山造大愛敬寺,騫舊墅在寺側,有良田八十餘頃,即晉丞相王導賜田也。高祖遣主書宣旨就騫求市,欲以施寺。騫荅旨云:「此田不賣;若是敕取,所不敢言。」酬對又脫略。高祖怒,遂付市評田價,以直逼還之。由是忤旨,出爲吳興太守。在郡臥疾不視事。征還,復爲度支尚書,加給事中,領射聲校尉。以母憂去職。
普通三年十月卒,時年四十九。詔贈侍中、金紫光祿大夫,諡曰安。子規襲爵,別有傳。
高祖丁貴嬪諱令光,譙國人也,世居襄陽。貴嬪生於樊城,有神光之異,紫煙滿室,故以「光」爲名。相者云:「此女當大貴。」高祖臨州,丁氏因人以聞。貴嬪時年十四,高祖納焉。初,貴嬪生而有赤痣在左臂,治之不滅,至是無何忽失所在。事德皇后小心祗敬,嘗於供養經案之側,髣髴若見神人,心獨異之。
高祖義師起,昭明太子始誕育,貴嬪與太子留在州城。京邑平,乃還京都。天監元年五月,有司奏爲貴人,未拜;其年八月,又爲貴嬪,位在三夫人上,居於顯陽殿。及太子定位,有司奏曰:
  禮,母以子貴。皇儲所生,不容無敬。宋泰豫元年六月,議百官以吏敬敬帝所生陳太妃,則宋明帝在時,百官未有敬。臣竊謂「母以子貴」,義著春秋。皇太子副貳宸極,率土咸執吏禮,既盡禮皇儀,則所生不容無敬。但帝王妃嬪,義與外隔,以理以例,無致敬之道也。今皇太子聖睿在躬,儲禮夙備,子貴之道,抑有舊章。王侯妃主常得通信問者,及六宮三夫人雖與貴嬪同列,並應以敬皇太子之禮敬貴嬪。宋元嘉中,始興、武陵國臣並以吏敬敬所生潘淑妃、路淑媛。貴嬪於宮臣雖非小君,其義不異與宋泰豫朝議百官,以吏敬敬帝所生,事義正同。謂宮閹施敬冝同吏禮,詣神虎門奉箋致謁;年節稱慶,亦同如此。婦人無閫外之事,賀及問訊箋什,所由官報聞而已。夫婦人之道,義無自專,若不仰繫於夫,則當俯繫於子。榮親之道,應極其所榮,未有子所行而所從不足者也。故春秋凡王命爲夫人,則禮秩與子等。列國雖異於儲貳,而從尊之義不殊,前代依准,布在舊事。貴嬪載誕元良,克固大業,禮同儲君,實惟舊典。尋前代始置貴嬪,位次皇后,爵無所視;其次職者,位視相國,爵比諸侯王。此貴嬪之禮,已高朝列;況母儀春宮,義絕常筭。且儲妃作配,率由盛則;以婦逾姑,彌乖從序。謂貴嬪典章,一與太子不異。
於是貴嬪備典章禮數,同於太子,言則稱令。
貴嬪性仁恕,及居宮內,接馭自下,皆得其歡心。不好華飾,器服無珍麗,未嘗爲親戚私謁。及高祖弘佛教,貴嬪奉而行之,屏絕滋腴,長進蔬膳。受戒日,甘露降於殿前,方一丈五尺。高祖所立經義,皆得其指歸。尤精淨名經。所受供賜,悉以充法事。
普通七年十一月庚辰薨,殯於東宮臨雲殿,年四十二。詔吏部郎張纘爲哀策文曰:
  菆塗既啟,桂樽虛凝,龍帷已薦,象服將升。皇帝傷璧台之永閟,悼曾城之不踐,罷鄉歌乎燕樂,廢徹齊於祀典。風有采繁,化行南國,爰命史臣,俾流嬪德。其辭曰:
  軒緯之精,江漢之英;歸於君袂,生此離明。誕自厥初,時維載育;樞電繞郊,神光照屋。爰及待年,含章早穆;聲被洽陽,譽宣中谷。龍德在田,聿恭茲祀;陰化代終,王風攸始。動容咨式,出言顧史;冝其家人,刑於國紀。膺斯眷命,從此宅心;狄綴采珩,珮動雅音。日中思戒,月滿懷箴;如何不跼,天高照臨。玄紞莫脩,褘章早缺;成物誰能,芳猷有烈。素魄貞明,紫宮炤晰;逮下靡傷,思賢罔蔽。躬儉則節,昭事惟虔;金玉無玩,筐筥不捐。祥流德化,慶表親賢;甄昌軼啟,孕魯陶燕。方論婦敎,明章閫席;玄池早扃,湘沅已穸。展衣委華,朱幩寢跡;慕結儲闈,哀深蕃辟。嗚呼哀哉!
  令龜兆良,葆引遷祖;具僚次列,承華接武。日杳杳以霾春,風淒淒而結緒;去曾掖以依遲,飾新宮而延佇。嗚呼哀哉!
  啟丹旗之星旆,振容車之黼裳;擬靈金而郁楚,泛淒管而凝傷。遺備物乎營寢,掩重閽於窒皇;椒風暖兮猶昔,蘭殿幽而不陽。嗚呼哀哉!
  側闈高義,彤管有懌;道變虞風,功參唐跡。婉如之人,休光赤舄;施諸天地,而無朝夕。嗚呼哀哉!
有司奏諡曰穆。太宗即位,追崇曰穆太后。
太后父仲遷,天監初,官至兗州刺史。
高祖阮脩容諱令嬴,本姓石,會稽餘姚人也。齊始安王遙光納焉。遙光敗,入東昏宮。建康城平,高祖納爲彩女。天監七年八月,生世祖。尋拜爲脩容,常隨世祖出蕃。
大同六年六月,薨於江州內寢,時年六十七。其年十一月,歸葬江寧縣通望山。諡曰宣。世祖即位,有司奏追崇爲文宣太后。
承聖二年,追贈太后父齊故奉朝請靈寶散騎常侍、左衛將軍,封武康縣侯,邑五百戶;母陳氏,武康侯夫人。
世祖徐妃諱昭佩,東海郯人也。祖孝嗣,太尉、枝江文忠公。父緄,侍中、信武將軍。
天監十六年十二月,拜湘東王妃。生世子方等、益昌公主含貞。太清三年五月,被譴死,葬江陵瓦官寺。
史臣曰:后妃道贊皇風,化行天下,蓋取葛覃、關雎之義焉。至於穆貴嬪,徽華早著,誕育元良,德懋六宮,美矣。世祖徐妃之無行,自致殲滅,冝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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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梁書  卷八‧列傳第二 昭明太子 哀太子 愍懷太子
昭明太子統字德施,高祖長子也。母曰丁貴嬪。初,高祖未有男,義師起,太子以齊中興元年九月生於襄陽。高祖既受禪,有司奏立儲副,高祖以天下始定,百度多闕,未之許也。群臣固請,天監元年十一月,立爲皇太子。時太子年幼,依舊居於內,拜東宮官屬,文武皆入直永福省。
太子生而聦叡,三歲受孝經、論語,五歲遍讀五經,悉能諷誦。五年六月庚戌,始出居東宮。太子性仁孝,自出宮,恆思戀不樂。高祖知之,每五日一朝,多便留永福省,或五日三日乃還宮。八年九月,於壽安殿講孝經,盡通大義。講畢,親臨釋奠於國學。
十四年正月朔旦,高祖臨軒,冠太子於太極殿。舊制,太子著遠遊冠,金蟬翠緌纓;至是,詔加金博山。
太子美姿貌,善舉止。讀書數行並下,過目皆憶。每游宴祖道,賦詩至十數韻。或命作劇韻賦之,皆屬思便成,無所點易。高祖大弘佛教,親自講說;太子亦崇信三寶,遍覽眾經。乃於宮內別立慧義殿,專爲法集之所。招引名僧,談論不絕。太子自立三諦、法身義,並有新意。普通元年四月,甘露降于慧義殿,咸以爲至德所感焉。
三年十一月,始興王憺薨。舊事,以東宮禮絕傍親,書翰並依常儀。太子意以爲疑,命僕射劉孝綽議其事。孝綽議曰:「案張鏡撰東宮儀記,稱『三朝發哀者,逾月不舉樂;鼔吹寢奏,服限亦然』。尋傍絕之義,義在去服,服雖可奪,情豈無悲,鐃歌輟奏,良亦爲此。既有悲情,冝稱兼慕,卒哭之後,依常舉樂,稱悲竟,此理例相符。謂猶應稱兼慕,至卒哭。」僕射徐勉、左率周舍、家令陸襄並同孝綽議。太子令曰:「張鏡儀記云『依士禮,終服月稱慕悼』。又云『凡三朝發哀者,逾月不舉樂』。劉僕射議,云『傍絕之義,義在去服,服雖可奪,情豈無悲,卒哭之後,依常舉樂,稱悲竟,此理例相符』。尋情悲之說,非止卒哭之後,緣情爲論,此自難一也。用張鏡之舉樂,棄張鏡之稱悲,一鏡之言,取捨有異,此自難二也。陸家令止云『多曆年所』,恐非事證;雖復累稔所用,意常未安。近亦常經以此問外,由來立意,謂猶應有慕悼之言。張豈不知舉樂爲大,稱悲事小;所以用小而忽大,良亦有以。至如元正六佾,事爲國章;雖情或未安,而禮不可廢。鐃吹軍樂,比之亦然,書疏方之,事則成小,差可緣心。聲樂自外,書疏自內,樂自他,書自己。劉僕射之議,即情未安。可令諸賢更共詳衷。」司農卿明山賔、步兵校尉朱異議,稱「慕悼之解,冝終服月」。於是令付典書遵用,以爲永准。
七年十一月,貴嬪有疾,太子還永福省,朝夕侍疾,衣不解帶。及薨,步從喪還宮,至殯,水漿不入口,每哭輒慟絕。高祖遣中書舍人顧恊宣旨曰:「毀不滅性,聖人之制。禮,不勝喪比於不孝。有我在,那得自毀如此!可即彊進飲食。」太子奉敕,乃進數合。自是至葬,日進麥粥一升。高祖又敕曰:「聞汝所進過少,轉就羸瘵。我比更無餘病,正爲汝如此,胸中亦圮塞成疾。故應強加饘粥,不使我恆爾懸心。」雖屢奉敕勸逼,日止一溢,不嘗菜果之味。體素壯,腰帶十圍,至是減削過半。每入朝,士庶見者莫不下泣。
太子自加元服,高祖便使省萬機,內外百司奏事者填塞於前。太子明於庶事,纖毫必曉,每所奏有謬誤及巧妄,皆即就辯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嘗彈糾一人。平斷法獄,多所全宥,天下皆稱仁。
性寬和容眾,喜慍不形於色。引納才學之士,賞愛無倦。恆自討論篇籍,或與學士商榷古今;閒則繼以文章著述,率以爲常。於時東宮有書幾三萬卷,名才併集,文學之盛,晉、宋以來未之有也。
性愛山水,於玄圃穿築,更立亭館,與朝士名素者游其中。嘗泛舟後池,番禺侯軌盛稱「此中冝奏女樂」。太子不荅,詠左思招隱詩曰:「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侯慚而止。出宮二十餘年,不畜聲樂。少時,敕賜太樂女妓一部,略非所好。
普通中,大軍北討,京師谷貴,太子因命菲衣減膳,改常饌爲小食。每霖雨積雪,遣腹心左右,周行閭巷,視貧困家,有流離道路,密加振賜。又出主衣綿帛,多作襦袴,冬月以施貧凍。若死亡無可以斂者,爲備棺槥。每聞遠近百姓賦役勤苦,輒斂容色。常以戶口未實,重於勞擾。
吳興郡屢以水災失收,有上言當漕大瀆以瀉浙江。中大通二年春,詔遣前交州刺史王弁假節,發吳郡、吳興、義興三郡民丁就役。太子上疏曰:「伏聞當發王弁等上東三郡民丁,開漕溝渠,導泄震澤,使吳興一境,無復水災,誠矜恤之至仁,經略之遠旨。暫勞永逸,必獲後利。未萌難睹,竊有愚懷。所聞吳興累年失收,民頗流移。吳郡十城,亦不全熟。唯義興去秋有稔,復非常役之民。即日東境谷稼猶貴,劫盜屢起,在所有司,不皆聞奏。今征戍未歸,彊丁踈少,此雖小舉,竊恐難合,吏一呼門,動爲民蠹。又出丁之處,遠近不一,比得齊集,已妨蠶農。去年稱爲豐歲,公私未能足食;如復今茲失業,慮恐爲弊更深。且草竊多伺候民間虛實,若善人從役,則抄盜彌增,吳興未受其益,內地已罹其弊。不審可得權停此功,待優實以不?聖心垂矜黎庶,神量乆已有在。臣意見庸淺,不識事宜,苟有愚心,願得上啟。」高祖優詔以喻焉。
太子孝謹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門開。東宮雖燕居內殿,一坐一起,恆向西南靣台。宿被召當入,危坐達旦。
三年三月,寢疾。恐貽高祖憂,敕參問,輒自力手書啟。及稍篤,左右欲啟聞,猶不許,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惡」,因便嗚咽。四月乙巳薨,時年三十一。高祖幸東宮,臨哭盡哀。詔斂以袞冕。諡曰昭明。五月庚寅,葬安寧陵。詔司徒左長史王筠爲哀冊,文曰:
  蜃輅俄軒,龍驂跼步;羽翿前驅,雲旗北御。皇帝哀繼明之寢耀,痛嗣德之殂芳;御武帳而淒慟,臨甲觀而增傷。式稽令典,載揚鴻烈;詔撰德於旌旒,永傳徽於舞綴。其辭曰:
  式載明兩,實惟少陽;既稱上嗣,且曰元良。儀天比峻,儷景騰光;奉祀延福,守器傳芳。睿哲膺期,旦暮斯在;外弘莊肅,內含和愷。識洞機深,量苞瀛海;立德不器,至功弗宰。寬綽居心,溫恭成性,循時孝友,率由嚴敬。咸有種德,惠和齊聖;三善遞宣,萬國同慶。
  軒緯掩精,陰羲弛位;纏哀在疚,殷憂銜恤。孺泣無時,蔬饘不溢;禫遵逾月,哀號未畢。寔惟監撫,亦嗣郊禋;問安肅肅,視膳恂恂。金華玉璪,玄駟班輪;隆家干國,主祭安民。光奉成務,萬機是理;矜慎庶獄,勤恤關市。誠存隱惻,容無慍喜;殷勤博施,綢繆恩紀。
  爰初敬業,離經斷句;奠爵崇師,卑躬待傅。寧資導習,匪勞審諭;博約是司,時敏斯務。辯究空微,思探幾賾;馳神圖緯,研精爻畫。沈吟典禮,優遊方冊;饜飫膏腴,含咀肴核。括囊流略,包舉藝文;遍該緗素,殫極丘墳。 3b3a.gif 帙充積,儒墨區分;瞻河闡訓,望魯揚芬。吟詠性靈,豈惟薄伎;屬詞婉約,緣情綺靡。字無點竄,筆不停紙;壯思泉流,清章雲委。
  揔覽時才,網羅英茂;學窮優洽,辭歸繁富。或擅談叢,或稱文囿;四友推德,七子慚秀。望苑招賢,華池愛客;托乘同舟,連輿接席。摛文掞藻,飛 288a9.gif 汎醳;恩隆置醴,賞逾賜璧。徽風遐被,盛業日新;仁器非重,德輶易遵。澤流兆庶,福降百神;四方慕義,天下歸仁。
  雲物告征,祲沴褰象;星霾恆耀,山頹朽壤。靈儀上賔,德音長往;具僚無蔭,咨承安仰。嗚呼哀哉!
  皇情悼愍,切心纏痛;胤嗣長號,跗萼增慟。慕結親游,悲動氓眾;憂若殄邦,懼同折棟。嗚呼哀哉!
  首夏司開,麥秋紀節;容衛徒警,菁華委絕。書幌空張,談筵罷設;虛饋饛饛,孤燈翳翳。嗚呼哀哉!
  簡辰請日,筮合龜貞。幽埏夙啟,玄宮獻成。武校齊列,文物增明。昔游漳滏,賔從無聲;今歸郊郭,徒御相驚。嗚呼哀哉!
  背絳闕以遠徂,轥青門而徐轉;指馳道而詎前,望國都而不踐。陵脩阪之威夷,溯平原之悠緬;驥蹀足以酸嘶,挽淒鏘而流泫。嗚呼哀哉!
  混哀音於簫籟,變愁容於天日;雖夏木之森陰,返寒林之蕭瑟。既將反而復疑,如有求而遂失;謂天地其無心,遽永潛於容質。嗚呼哀哉!
  即玄宮之冥漠,安神寢之清閟;傳聲華於懋典,觀德業於徽諡。懸忠貞於日月,播鴻名於天地;惟小臣之紀言,實含毫而無愧。嗚呼哀哉!
太子仁德素著,及薨,朝野惋愕。京師男女,奔走宮門,號泣滿路。四方氓庶,及疆徼之民,聞喪皆慟哭。所著文集二十卷;又撰古今典誥文言,爲正序十卷;五言詩之善者,爲文章英華二十卷;文選三十卷。
哀太子大器字仁宗,太宗嫡長子也。普通四年五月丁酉生。中大通四年,封宣城郡王,食邑二千戶。尋爲侍中、中衛將軍,給鼓吹一部。大同四年,授使持節、都督揚徐二州諸軍事、中軍大將軍、揚州刺史,侍中如故。
太清二年十月,侯景寇京邑,敕太子爲台內大都督。三年五月,太宗即位。六月丁亥,立爲皇太子。大寶二年八月,賊景廢太宗,將害太子,時賊黨稱景命召太子,太子方講老子,將欲下床,而刑人掩至。太子顏色不變,徐曰:「乆知此事,嗟其晚耳。」刑者欲以衣帶絞之。太子曰:「此不能見殺。」乃指系帳竿下繩,命取絞之而絕,時年二十八。
太子性寬和,兼神用端嶷,在於賊手,每不屈意。初,侯景西上,攜太子同行,及其敗歸,部伍不復整肅,太子所乘船居後,不及賊眾,左右心腹並勸因此入北。太子曰:「家國喪敗,志不圖生;主上蒙塵,寧忍違離。吾今逃匿,乃是叛父,非謂避賊。」便涕泗嗚咽,令即前進。賊以太子有器度,每常憚之,恐爲後患,故先及禍。承聖元年四月,追諡哀太子。
愍懷太子方矩字德規,世祖第四子也。初封南安縣侯,隨世祖在荊鎮。太清初,爲使持節、督湘郢桂寧成合羅七州諸軍事、鎮南將軍、湘州刺史。尋征爲侍中、中衛將軍,給鼓吹一部。世祖承制,拜王太子,改名元良。承聖元年十一月丙子,立爲皇太子。及西魏師陷荊城,太子與世祖同爲魏人所害。
太子聦頴,頗有世祖風,而凶暴猜忌。敬帝承制,追諡愍懷太子。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孟軻有言,「雞鳴而起,孳孳爲善者,舜之徒也。」若乃布衣韋帶之士,在於畎畒之中,終日爲之,其利亦已博矣。況乎處重明之位,居正體之尊,克念無怠,烝烝以孝,大舜之德,其何遠之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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