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聯合早報
編按:網路雜誌『全球主義者』(The Globalist)最近在同作者的談話中,問及歷史上的海上共和國威尼斯對今天的新加坡有什麼特殊意義。作者表示曾於1988年對此發表演講,雜誌因此摘刊了演講的要點。
新加坡的面積很小。瑞士人認為他們的國家很小,但那些來過新加坡的發現相比之下,瑞士其實是很大的。我們的土地很少,也沒有多少領空,即使是領海也有他人宣示主權。我們被迫得非常小心地計劃和組織。
在新加坡生活並不容易。事實是我們必須比他人更努力才能求存。但艱苦會讓我們成功還是失敗?我們在過程中會變得更堅強或脆弱?湯因比(Arnold.J.Toynbee)的巨著【歷史研究】告訴我們,文明不是在順境而是在逆境中孕育的。刺激越大,反應也越強烈。
新加坡會繼續成功嗎?如果我們出現分裂;我們的領導人是軟弱的;我們對自身的關鍵利益沒有清楚的認識;也沒有決心主宰自己的命運,那我們將會失敗。
歷史上有沒有小國家存在相當長時間的例子?一個我們可以從中得到安慰的例子?一個可以仿效的榜樣?
的確有這樣的例子,而且是個絕佳的例子。它也使用獅子為象徵,即象徵傳道者聖馬可(St Mark)的帶翼獅子。威尼斯――或它自己所稱的『最安寧的共和國』――存在超過1000年。
期間又稱『地中海女王』的它,大多數時候都蓬勃發展。威尼斯商人的生意頭腦、勤奮和誠實,聞名歐洲與亞洲。
馬可波羅的事跡至今還為人津津樂道。從莎士比亞的劇作【奧賽羅】(Othello)和【威尼斯商人】(The Merchant Of Venice),我們可以看到威尼斯在法律、政府、藝術及文化上所取得的驕人成就。在拿破崙於1797年到來前,從來沒有人能夠成功入侵威尼斯。威尼斯從來沒有被占領或蹂躪。
由一些小島組成――比今天的新加坡還小――位於淺湖及人口從未超過數十萬的威尼斯,怎麼能夠留下這麼輝煌的歷史呢?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些人決定從歐洲大陸過海到這些多沼澤、不太適宜居住的島嶼落戶?
就像我們來自中國和印度的先輩,早期的威尼斯人離開歐洲大陸,是因為那裡的情況已經不可忍受。那是歐洲的黑暗時代,西羅馬帝國正瓦解,浪潮般的野蠻人席捲歐洲大陸,所到之處奸淫擄掠及殘殺破壞。這些離開陸地至少2-3英里(3.2-4.8公里)的島嶼提供了避難所,可以避開殘暴的西歌特人阿拉力克(Alaric the Goth)或匈奴王阿提拉(Attila the Hun)。
在苦難的壓力下,威尼斯建立了它的防衛力量、經濟和機構。新加坡同它的相似之處值得注意――我們也應該從它的經歷吸取教訓。
威尼斯的防衛是建立在海軍力量上。它有個具有許多修船廠和工廠的大規模設施,讓兵工廠(arsenal)這個阿拉伯字成為英文詞彙的一部分。在鼎盛時期,兵工廠有超過1萬6000名工人,能夠每數小時製造一艘設備齊全的戰艦。
這樣的軍事力量首先用來保衛威尼斯,其次用來為其商人打開航道、貿易渠道和市場。威尼斯參與十字軍東征從來不是為了什麼理想,而是為了維護其經濟利益。
這是明智的外交政策,目的是永遠不要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捲入歐洲大陸鄰國的政治和衝突。威尼斯的有力競爭對手熱那亞(Genoa)就缺乏這樣的智慧。它陷入北意大利的戰爭,並因此失去獨立的地位。
威尼斯把其島國性質變成優勢,一直對是它生命線的貿易保持警惕。它建立了以憲法原則、法治及商人的集體利益為基礎的行政制度。
慢慢的,當入侵的敵人每一次都被擊退;當每一次危機都安然渡過後,威尼斯建立了能夠凝聚其散布各地的國人那種眾所周知威尼斯精神。公共服務的傳統,提供了它所需要的有效治理國家的人才。
但威尼斯從不覺得自己是無懈可擊的,也不把成功當成理所當然。這種不安全的感覺一直激勵着它,讓它永不鬆懈,它的人民團結一致,機構也保持活力。
威尼斯的成就對我們新加坡人是個啟示――一個渺小的共和國克服了面積的限制,建立了不是依賴擴大領土,而是依靠國防、外交及自由貿易的經濟帝國。
我們雖然是個小國家,想法卻不能被局限。就像威尼斯的商人,我們必須兼具民族主義和環球精神。我們也要有獅子般的活力。
(作者是新加坡前外交部長。葉琦保譯。) 【聯合早報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