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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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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4 | 顯示全部樓層
季布欒布列傳

1季布欒布... : 季布者,楚人也。為氣任俠,有名於楚。項籍使將兵,數窘漢王。及項羽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及三族。季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購將軍急,跡且至臣家,將軍能聽臣,臣敢獻計;即不能,願先自剄。』季布許之。乃髡鉗季布,衣褐衣,置廣柳車中,並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乃買而置之田。誡其子曰:『田事聽此奴,必與同食。』朱家乃乘軺車之洛陽,見汝陰侯滕公。滕公留朱家飲數日。因謂滕公曰:『季布何大罪,而上求之急也?』滕公曰:『布數為項羽窘上,上怨之,故必欲得之。』朱家曰:『君視季布何如人也?』曰:『賢者也。』朱家曰:『臣各為其主用,季布為項籍用,職耳。項氏臣可盡誅邪?今上始得天下,獨以己之私怨求一人,何示天下之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而漢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即南走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平王之墓也。君何不從容為上言邪?』汝陰侯滕公心知朱家大俠,意季布匿其所,乃許曰:『諾。』待閒,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季布。當是時,諸公皆多季布能摧剛為柔,朱家亦以此名聞當世。季布召見,謝,上拜為郎中。

2季布欒布... : 孝惠時,為中郎將。單于嘗為書嫚呂后,不遜,呂后大怒,召諸將議之。上將軍樊噲曰:『臣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諸將皆阿呂后意,曰『然』。季布曰:『樊噲可斬也!夫高帝將兵四十餘萬眾,困於平城,今噲柰何以十萬眾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於胡,陳勝等起。於今創痍未瘳,噲又面諛,欲搖動天下。』是時殿上皆恐,太后罷朝,遂不複議擊匈奴事。

3季布欒布... : 季布為河東守,孝文時,人有言其賢者,孝文召,欲以為御史大夫。復有言其勇,使酒難近。至,留邸一月,見罷。季布因進曰:『臣無功竊寵,待罪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所受事,罷去,此人必有以毀臣者。夫陛下以一人之譽而召臣,一人之毀而去臣,臣恐天下有識聞之有以窺陛下也。』上默然慚,良久曰:『河東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布辭之官。

4季布欒布... : 楚人曹丘生,辯士,數招權顧金錢。事貴人趙同等,與竇長君善。季布聞之,寄書諫竇長君曰:『吾聞曹丘生非長者,勿與通。』及曹丘生歸,欲得書請季布。竇長君曰:『季將軍不說足下,足下無往。』固請書,遂行。使人先發書,季布果大怒,待曹丘。曹丘至,即揖季布曰:『楚人諺曰「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足下何以得此聲於梁楚閒哉?且仆楚人,足下亦楚人也。仆游揚足下之名於天下,顧不重邪?何足下距仆之深也!』季布乃大說,引入,留數月,為上客,厚送之。季布名所以益聞者,曹丘揚之也。

5季布欒布... : 季布弟季心,氣蓋關中,遇人恭謹,為任俠,方數千里,士皆爭為之死。嘗殺人,亡之吳,從袁絲匿。長事袁絲,弟畜灌夫、籍福之屬。嘗為中司馬,中尉郅都不敢不加禮。少年多時時竊籍其名以行。當是時,季心以勇,布以諾,着聞關中。

6季布欒布... : 季布母弟丁公,為楚將。丁公為項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顧丁公曰:『兩賢豈相厄哉!』於是丁公引兵而還,漢王遂解去。及項王滅,丁公謁見高祖。高祖以丁公徇軍中,曰:『丁公為項王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者,乃丁公也。』遂斬丁公,曰:『使後世為人臣者無效丁公!』

7季布欒布... : 欒布者,梁人也。始梁王彭越為家人時,嘗與布游。窮困,賃傭於齊,為酒人保。數歲,彭越去之巨野中為盜,而布為人所略賣,為奴於燕。為其家主報仇,燕將臧荼舉以為都尉。臧荼後為燕王,以布為將。及臧荼反,漢擊燕,虜布。梁王彭越聞之,乃言上,請贖布以為梁大夫。

8季布欒布... : 使於齊,未還,漢召彭越,責以謀反,夷三族。已而梟彭越頭於雒陽下,詔曰:『有敢收視者,輒捕之。』布從齊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布以聞。上召布,罵曰:『若與彭越反邪?吾禁人勿收,若獨祠而哭之,與越反明矣。趣亨之。』方提趣湯,布顧曰:『願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於彭城,敗滎陽、成皋閒,項王所以(遂)不能[遂]西,徒以彭王居梁地,與漢合從苦楚也。當是之時,彭王一顧,與楚則漢破,與漢而楚破。且垓下之會,微彭王,項氏不亡。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亦欲傳之萬世。今陛下一徵兵於梁,彭王病不行,而陛下疑以為反,反形未見,以苛小案誅滅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請就亨。』於是上乃釋布罪,拜為都尉。

9季布欒布... : 孝文時,為燕相,至將軍。布乃稱曰:『窮困不能辱身下志,非人也;富貴不能快意,非賢也。』於是嘗有德者厚報之,有怨者必以法滅之。吳(軍)[楚]反時,以軍功封俞侯,復為燕相。燕齊之閒皆為欒布立社,號曰欒公社。

10季布欒布... : 景帝中五年薨。子賁嗣,為太常,犧牲不如令,國除。

11季布欒布... : 太史公曰:以項羽之氣,而季布以勇顯於楚,身屨(典)軍搴旗者數矣,可謂壯士。然至被刑戮,為人奴而不死,何其下也!彼必自負其材,故受辱而不羞,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故終為漢名將。賢者誠重其死。夫婢妾賤人感慨而自殺者,非能勇也,其計劃無復之耳。欒布哭彭越,趣湯如歸者,彼誠知所處,不自重其死。雖往古烈士,何以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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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5 | 顯示全部樓層
袁盎晁錯列傳

1袁盎晁錯... : 袁盎者,楚人也,字絲。父故為群盜,徙處安陵。高后時,盎嘗為呂祿舍人。及孝文帝即位,盎兄噲任盎為中郎。

2袁盎晁錯... : 絳侯為丞相,朝罷趨出,意得甚。上禮之恭,常自送之。袁盎進曰:『陛下以丞相何如人?』上曰:『社稷臣。』盎曰:『絳侯所謂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與在,主亡與亡。方呂后時,諸呂用事,擅相王,劉氏不絕如帶。是時絳侯為太尉,主兵柄,弗能正。呂后崩,大臣相與共畔諸呂,太尉主兵,適會其成功,所謂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驕主色。陛下謙讓,臣主失禮,竊為陛下不取也。』後朝,上益莊,丞相益畏。已而絳侯望袁盎曰:『吾與而兄善,今兒廷毀我!』盎遂不謝。

3袁盎晁錯... : 及絳侯免相之國,國人上書告以為反,征系清室,宗室諸公莫敢為言,唯袁盎明絳侯無罪。絳侯得釋,盎頗有力。絳侯乃大與盎結交。

4袁盎晁錯... : 淮南厲王朝,殺辟陽侯,居處驕甚。袁盎諫曰:『諸侯大驕必生患,可適削地。』上弗用。淮南王益橫。及棘蒲侯柴武太子謀反事覺,治,連淮南王,淮南王征,上因遷之蜀,轞車傳送。袁盎時為中郎將,乃諫曰:『陛下素驕淮南王,弗稍禁,以至此,今又暴摧折之。淮南王為人剛,如有遇霧露行道死,陛下竟為以天下之大弗能容,有殺弟之名,柰何?』上弗聽,遂行之。

5袁盎晁錯... : 淮南王至雍,病死,聞,上輟食,哭甚哀。盎入,頓首請罪。上曰:『以不用公言至此。』盎曰:『上自寬,此往事,豈可悔哉!且陛下有高世之行者三,此不足以毀名。』上曰:『吾高世行三者何事?』盎曰:『陛下居代時,太后嘗病,三年,陛下不交睫,不解衣,湯藥非陛下口所嘗弗進。夫曾參以布衣猶難之,今陛下親以王者修之,過曾參孝遠矣。夫諸呂用事,大臣專制,然陛下從代乘六傳馳不測之淵,雖賁育之勇不及陛下。陛下至代邸,西向讓天子位者再,南面讓天子位者三。夫許由一讓,而陛下五以天下讓,過許由四矣。且陛下遷淮南王,欲以苦其志,使改過,有司衛不謹,故病死。』於是上乃解,曰:『將柰何?』盎曰:『淮南王有三子,唯在陛下耳。』於是文帝立其三子皆為王。盎由此名重朝廷。

6袁盎晁錯... : 袁盎常引大體慨。宦者趙同以數幸,常害袁盎,袁盎患之。盎兄子種為常侍騎,持節夾乘,說盎曰:『君與鬬,廷辱之,使其毀不用。』孝文帝出,趙同參乘,袁盎伏車前曰:『臣聞天子所與共六尺輿者,皆天下豪英。今漢雖乏人,陛下獨奈何與刀鋸餘人載!』於是上笑,下趙同。趙同泣下車。

7袁盎晁錯... : 文帝從霸陵上,欲西馳下峻阪。袁盎騎,並車№潑上曰:『將軍怯邪?』盎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徼幸。今陛下騁六騑,馳下峻山,如有馬驚車敗,陛下縱自輕,柰高廟、太后何?』上乃止。

8袁盎晁錯... : 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從。其在禁中,常同席坐。及坐,郎署長布席,袁盎引卻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入禁中。盎因前說曰:『臣聞尊卑有序則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後,慎夫人乃妾,妾主豈可與同坐哉!適所以失尊卑矣。且陛下幸之,即厚賜之。陛下所以為慎夫人,適所以禍之。陛下獨不見「人彘」乎?』於是上乃說,召語慎夫人。慎夫人賜盎金五十斤。

9袁盎晁錯... : 然袁盎亦以數直諫,不得久居中,調為隴西都尉。仁愛士卒,士卒皆爭為死。遷為齊相。徙為吳相,辭行,種謂盎曰:『吳王驕日久,國多奸。今茍欲劾治,彼不上書告君,即利劍刺君矣。南方卑濕,君能日飲,毋何,時說王曰毋反而已。如此幸得脫。』盎用種之計,吳王厚遇盎。

10袁盎晁錯... : 盎告歸,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車拜謁,丞相從車上謝袁盎。袁盎還,愧其吏,乃之丞相舍上謁,求見丞相。丞相良久而見之。盎因跪曰:『願請閒。』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與長史掾議,吾且奏之;即私邪,吾不受私語。』袁盎即跪說曰:『君為丞相,自度孰與陳平、絳侯?』丞相曰:『吾不如。』袁盎曰:『善,君即自謂不如。夫陳平、絳侯輔翼高帝,定天下,為將相,而誅諸呂,存劉氏;君乃為材官蹶張,遷為隊率,積功至淮陽守,非有奇計攻城野戰之功。且陛下從代來,每朝,郎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受采之,未嘗不稱善。何也?則欲以致天下賢士大夫。上日聞所不聞,明所不知,日益聖智;君今自閉鉗天下之口而日益愚。夫以聖主責愚相,君受禍不久矣。』丞相乃再拜曰:『嘉鄙野人,乃不知,將軍幸教。』引入與坐,為上客。

11袁盎晁錯... : 盎素不好晁錯,晁錯所居坐,盎去;盎坐,錯亦去:兩人未嘗同堂語。及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晁錯為御史大夫,使吏案袁盎受吳王財物,抵罪,詔赦以為庶人。

12袁盎晁錯... : 吳楚反,聞,晁錯謂丞史曰:『夫袁盎多受吳王金錢,專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請治盎宜知計謀。』丞史曰:『事未發,治之有絕。今兵西鄉,治之何益!且袁盎不宜有謀。』晁錯猶與未決。人有告袁盎者,袁盎恐,夜見竇嬰,為言吳所以反者,願至上前口對狀。竇嬰入言上,上乃召袁盎入見。晁錯在前,及盎請辟人賜閒,錯去,固恨甚。袁盎具言吳所以反狀,以錯故,獨急斬錯以謝吳,吳兵乃可罷。其語具在吳事中。使袁盎為太常,竇嬰為大將軍。兩人素相與善。逮吳反。諸陵長者長安中賢大夫爭附兩人,車隨者日數百乘。

13袁盎晁錯... : 及晁錯已誅,袁盎以太常使吳。吳王欲使將,不肯。欲殺之,使一都尉以五百人圍守盎軍中。袁盎自其為吳相時,(嘗)有從史嘗盜愛盎侍兒,盎知之,弗泄,遇之如故。人有告從史,言『君知爾與侍者通』,乃亡歸。袁盎驅自追之,遂以侍者賜之,復為從史。及袁盎使吳見守,從史適為守盎校尉司馬,乃悉以其裝齎置二石醇醪,會天寒,士卒饑渴,飲酒醉,西南陬卒皆臥,司馬夜引袁盎起,曰:『君可以去矣,吳王期旦日斬君。』盎弗信,曰:『公何為者?』司馬曰:『臣故為從史盜君侍兒者。』盎乃驚謝曰;『公幸有親,吾不足以累公。』司馬曰:『君弟去,臣亦且亡,辟吾親,君何患!』乃以刀決張,道從醉卒(直)隧[直]出。司馬與分背,袁盎解節毛懷之,杖,步行七八里,明,見梁騎,騎馳去,遂歸報。

14袁盎晁錯... : 吳楚已破,上更以元王子平陸侯禮為楚王,袁盎為楚相。嘗上書有所言,不用。袁盎病免居家,與閭里浮沈,相隨行,鬬雞走狗。雒陽劇孟嘗過袁盎,盎善待之。安陵富人有謂盎曰:『吾聞劇孟博徒,將軍何自通之?』盎曰:『劇孟雖博徒,然母死,客送葬車千餘乘,此亦有過人者。且緩急人所有。夫一旦有急叩門,不以親為解,不以存亡為辭,天下所望者,獨季心、劇孟耳。今公常從數騎,一旦有緩急,寧足恃乎!』罵富人,弗與通。諸公聞之,皆多袁盎。

15袁盎晁錯... : 袁盎雖家居,景帝時時使人問籌策。梁王欲求為嗣,袁盎進說,其後語塞。梁王以此怨盎,曾使人刺盎。刺者至關中,問袁盎,諸君譽之皆不容口。乃見袁盎曰:『臣受梁王金來刺君,君長者,不忍刺君。然後刺君者十餘曹,備之!』袁盎心不樂,家又多怪,乃之棓生所問占。還,梁刺客後曹輩果遮刺殺盎安陵郭門外。

16袁盎晁錯... : 晁錯者,潁川人也。學申商刑名於軹張恢先所,與雒陽宋孟及劉禮同師。以文學為太常掌故。

17袁盎晁錯... : 錯為人峭直刻深。孝文帝時,天下無治尚書者,獨聞濟南伏生故秦博士,治尚書,年九十餘,老不可征,乃詔太常使人往受之。太常遣錯受尚書伏生所。還,因上便宜事,以書稱說。詔以為太子舍人、門大夫、家令。以其辯得幸太子,太子家號曰『智囊』。數上書孝文時,言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書數十上,孝文不聽,然奇其材,遷為中大夫。當是時,太子善錯計策,袁盎諸大功臣多不好錯。

18袁盎晁錯... : 景帝即位,以錯為內史。錯常數請閒言事,輒聽,寵幸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心弗便,力未有以傷。內史府居太上廟壖中,門東出,不便,錯乃穿兩門南出,鑿廟壖垣。丞相嘉聞,大怒,欲因此過為奏請誅錯。錯聞之,即夜請閒,具為上言之。丞相奏事,因言錯擅鑿廟垣為門,請下廷尉誅。上曰:『此非廟垣,乃壖中垣,不致於法。』丞相謝。罷朝,怒謂長史曰:『吾當先斬以聞,乃先請,為兒所賣,固誤。』丞相遂發病死。錯以此愈貴。

19袁盎晁錯... : 遷為御史大夫,請諸侯之罪過,削其地,收其枝郡。奏上,上令公卿列侯宗室集議,莫敢難,獨竇嬰爭之,由此與錯有卻。錯所更令三十章,諸侯皆喧譁疾晁錯。錯父聞之,從潁川來,謂錯曰:『上初即位,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別疏人骨肉,人口議多怨公者,何也?』晁錯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錯父曰:『劉氏安矣,而朝氏危矣,吾去公歸矣!』遂飲藥死,曰:『吾不忍見禍及吾身。』死十餘日,吳楚七國果反,以誅錯為名。及竇嬰、袁盎進說,上令晁錯衣朝衣斬東市。

20袁盎晁錯... : 晁錯已死,謁者僕射鄧公為校尉,擊吳楚軍為將。還,上書言軍事,謁見上。上問曰:『道軍所來,聞晁錯死,吳楚罷不?』鄧公曰:『吳王為反數十年矣,發怒削地,以誅錯為名,其意非在錯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復言也!』上曰:『何哉?』鄧公曰:『夫晁錯患諸侯彊大不可制,故請削地以尊京師,萬世之利也。計劃始行,卒受大戮,內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也。』於是景帝默然良久,曰:『公言善,吾亦恨之。』乃拜鄧公為城陽中尉。

21袁盎晁錯... : 鄧公,成固人也,多奇計。建元中,上招賢良,公卿言鄧公,時鄧公免,起家為九卿。一年,復謝病免歸。其子章以修黃老言顯於諸公閒。

22袁盎晁錯... : 太史公曰:袁盎雖不好學,亦善傅會,仁心為質,引義慨。遭孝文初立,資適逢世。時以變易,及吳楚一說,說雖行哉,然復不遂。好聲矜賢,竟以名敗。晁錯為家令時,數言事不用;後擅權,多所變更。諸侯發難,不急匡救,欲報私仇,反以亡軀。語曰『變古亂常,不死則亡』,豈錯等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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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6 | 顯示全部樓層
張釋之馮唐列傳

1張釋之馮... : 張廷尉釋之者,堵陽人也,字季。有兄仲同居。以訾為騎郎,事孝文帝,十歲不得調,無所知名。釋之曰:『久宦減仲之產,不遂。』欲自免歸。中郎將袁盎知其賢,惜其去,乃請徙釋之補謁者。釋之既朝畢,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論,令今可施行也。』於是釋之言秦漢之閒事,秦所以失而漢所以興者久之。文帝稱善,乃拜釋之為謁者僕射。

2張釋之馮... : 釋之從行,登虎圈。上問上林尉諸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圈嗇夫從旁代尉對上所問禽獸簿甚悉,欲以觀其能口對響應無窮者。文帝曰:『吏不當若是邪?尉無賴!』乃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久之前曰:『陛下以絳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長者也。』又復問:『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上復曰:『長者。』釋之曰:『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斅此嗇夫諜諜利口捷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高,然其敝徒文具耳,無惻隱之實。以故不聞其過,陵遲而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靡,爭為口辯而無其實。且下之化上疾於景響,舉錯不可不審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嗇夫。

3張釋之馮... : 上就車,召釋之參乘,徐行,問釋之秦之敝。具以質言。至宮,上拜釋之為公車令。

4張釋之馮... : 頃之,太子與梁王共車入朝,不下司馬門,於是釋之追止太子、梁王無得入殿門。遂劾不下公門不敬,奏之。薄太后聞之,文帝免冠謝曰:『教兒子不謹。』薄太后乃使使承詔赦太子、梁王,然後得入。文帝由是奇釋之,拜為中大夫。

5張釋之馮... : 頃之,至中郎將。從行至霸陵,居北臨廁。是時慎夫人從,上指示慎夫人新豐道,曰:『此走邯鄲道也。』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慘淒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紵絮斮陳,蕠漆其閒,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釋之前進曰:『使其中有可欲者,雖錮南山猶有郄;使其中無可欲者,雖無石槨,又何戚焉!』文帝稱善。其後拜釋之為廷尉。

6張釋之馮... : 頃之,上行出中渭橋,有一人從橋下走出,乘輿馬驚。於是使騎捕,屬之廷尉。釋之治問。曰:『縣人來,聞蹕,匿橋下。久之,以為行已過,即出,見乘輿車騎,即走耳。』廷尉秦當,一人犯蹕,當罰金。文帝怒曰:『此人親驚吾馬,吾馬賴柔和,令他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且方其時,上使立誅之則已。今既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傾而天下用法皆為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唯陛下察之。』良久,上曰:『廷尉當是也。』

7張釋之馮... : 其後有人盜高廟坐前玉環,捕得,文帝怒,下廷尉治。釋之案律盜宗廟服御物者為奏,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之無道,乃盜先帝廟器,吾屬廷尉者,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承宗廟意也。』釋之免冠頓首謝曰:『法如是足也。且罪等,然以逆順為差。今盜宗廟器而族之,有如萬分之一,假令愚民取長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久之,文帝與太后言之,乃許廷尉當。是時,中尉條侯周亞夫與梁相山都侯王恬開見釋之持議平,乃結為親友。張廷尉由此天下稱之。

8張釋之馮... : 後文帝崩,景帝立,釋之恐,稱病。欲免去,懼大誅至;欲見謝,則未知何如。用王生計,卒見謝,景帝不過也。

9張釋之馮... : 王生者,善為黃老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襪解』,顧謂張廷尉:『為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柰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襪?』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張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襪,欲以重之。』諸公聞之,賢王生而重張廷尉。

10張釋之馮... : 張廷尉事景帝歲余,為淮南王相,猶尚以前過也。久之,釋之卒。其子曰張摯,字長公,官至大夫,免。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仕。

11張釋之馮... : 馮唐者,其大父趙人。父徙代。漢興徙安陵。唐以孝著,為中郎署長,事文帝。文帝輦過,問唐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唐具以實對。文帝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高袪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於鉅鹿下。今吾每飯,意未嘗不在鉅鹿也。父知之乎?』唐對曰:『尚不如廉頗、李牧之為將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趙時,為官(卒)[率]將,善李牧。臣父故為代相,善趙將李齊,知其為人也。』上既聞廉頗、李牧為人,良說,而搏髀曰:『嗟乎!吾獨不得廉頗、李牧時為吾將,吾豈憂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雖得廉頗、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讓曰:『公柰何眾辱我,獨無閒處乎?』唐謝曰:『鄙人不知忌諱。』

12張釋之馮... : 當是之時,匈奴新大入朝那,殺北地都尉卬。上以胡寇為意,乃卒復問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頗、李牧也?』唐對曰:『臣聞上古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內者,寡人制之;閫以外者,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虛言也。臣大父言,李牧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擾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智能,遣選車千三百乘,彀騎萬三千,百金之士十萬,是以北逐單于,破東胡,滅澹林,西抑彊秦,南支韓、魏。當是之時,趙幾霸。其後會趙王遷立,其母倡也。王遷立,乃用郭開讒,卒誅李牧,令顏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為秦所禽滅。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其軍市租盡以饗士卒,[出]私養錢,五日一椎牛,饗賓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遠避,不近雲中之塞。虜曾一入,尚率車騎擊之,所殺其眾。夫士卒盡家人子,起田中從軍,安知尺籍伍符。終日力戰,斬首捕虜,上功莫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繩之。其賞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為陛下法太明,賞太輕,罰太重。且雲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罰作之。由此言之,陛下雖得廉頗、李牧,弗能用也。臣誠愚,觸忌諱,死罪死罪!』文帝說。是日令馮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主中尉及郡國車士。

13張釋之馮... : 七年,景帝立,以唐為楚相,免。武帝立,求賢良,舉馮唐。唐時年九十餘,不能復為官,乃以唐子馮遂為郎。遂字王孫,亦奇士,與余善。

14張釋之馮... : 太史公曰:張季之言長者,守法不阿意;馮公之論將率,有味哉!有味哉!語曰『不知其人,視其友』。二君之所稱誦,可著廊廟。書曰『不偏不黨,王道蕩蕩;不黨不偏,王道便便』。張季、馮公近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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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萬石張叔列傳

1萬石張叔... : 萬石君名奮,其父趙人也,姓石氏。趙亡,徙居溫。高祖東擊項籍,過河內,時奮年十五,為小吏,侍高祖。高祖與語,愛其恭敬,問曰:『若何有?』對曰:『奮獨有母,不幸失明。家貧。有姊,能鼓琴。』高祖曰:『若能從我乎?』曰:『願盡力。』於是高祖召其姊為美人,以奮為中涓,受書謁,徙其家長安中戚里,以姊為美人故也。其官至孝文時,積功勞至大中大夫。無文學,恭謹無與比。

2萬石張叔... : 文帝時,東陽侯張相如為太子太傅,免。選可為傅者,皆推奮,奮為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為九卿;迫近,憚之,徙奮為諸侯相。奮長子建,次子甲,次子乙,次子慶,皆以馴行孝謹,官皆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集其門。』號奮為萬石君。

3萬石張叔... : 孝景帝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以歲時為朝臣。過宮門闕,萬石君必下車趨,見路馬必式焉。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譙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固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申申如也。僮僕訢訢如也,唯謹。上時賜食於家,必稽首俯伏而食之,如在上前。其執喪,哀戚甚悼。子孫遵教,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

4萬石張叔... :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

5萬石張叔... : 建老白首,萬石君尚無恙。建為郎中令,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入子舍,竊問侍者,取親中裙廁牏,身自浣滌,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以為常。建為郎中令,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者。是以上乃親尊禮之。

6萬石張叔... : 萬石君徙居陵里。內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內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內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乃謝罷慶。慶及諸子弟入里門,趨至家。

7萬石張叔... : 萬石君以元朔五年中卒。長子郎中令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歲余,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甚於萬石君。

8萬石張叔... : 建為郎中令,書奏事,事下,建讀之,曰:『誤書!「馬」者與尾當五,今乃四,不足一。上譴死矣!』甚惶恐。其為謹慎,雖他皆如是。

9萬石張叔... : 萬石君少子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為齊相,舉齊國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齊國大治,為立石相祠。

10萬石張叔... : 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選群臣可為傅者,慶自沛守為太子太傅,七歲遷為御史大夫。

11萬石張叔... : 元鼎五年秋,丞相有罪,罷。制詔御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孝,其以御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為牧丘侯。』是時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內,修上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弘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兒寬等推文學至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關決於丞相,丞相醇謹而已。在位九歲,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咸宣罪,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12萬石張叔... : 元封四年中,關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者四十萬,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上以為丞相老謹,不能與其議,乃賜丞相告歸,而案御史大夫以下議為請者。丞相慚不任職,乃上書曰:『慶幸得待罪丞相,罷駑無以輔治,城郭倉庫空虛,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侯印,乞骸鼻歸,避賢者路。』天子曰:『倉廩既空,民貧流亡,而君欲請徙之,搖盪不安,動危之,而辭位,君欲安歸難乎?』以書讓慶,慶甚慚,遂復視事。

13萬石張叔... : 慶文深審謹,然無他大略,為百姓言。後三歲余,太初二年中,丞相慶卒,諡為恬侯。慶中子德,慶愛用之,上以德為嗣,代侯。後為太常,坐法當死,贖免為庶人。慶方為丞相,諸子孫為吏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益衰矣。

14萬石張叔... : 建陵侯衛綰者,代大陵人也。綰以戲車為郎,事文帝,功次遷為中郎將,醇謹無他。孝景為太子時,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及文帝崩,景帝立,歲余不噍呵綰,綰日以謹力。

15萬石張叔... :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參乘乎?』綰曰:『臣從車士幸得以功次遷為中郎將,不自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何也?』對曰:『死罪,實病!』上賜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劍不敢奉詔。』上曰:『劍,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綰曰:『具在。』上使取六劍,劍尚盛,未嘗服也。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不與他將爭;有功,常讓他將。上以為廉,忠實無他腸,乃拜綰為河閒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閒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孝景前六年中封綰為建陵侯。

16萬石張叔... : 其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上以為綰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捕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久之,遷為御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為丞相,朝奏事如職所奏。然自初官以至丞相,終無可言。天子以為敦厚,可相少主,尊寵之,賞賜甚多。

17萬石張叔... : 為丞相三歲,景帝崩,武帝立。建元年中,丞相以景帝疾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不任職,免之。其後綰卒,子信代。坐酎金失侯。

18萬石張叔... : 塞侯直不疑者,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同舍郎金去,已而金主覺,妄意不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而告歸者來而歸金,而前郎亡金者大慚,以此稱為長者。文帝稱舉,稍遷至太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獨無柰其善盜嫂何也!』不疑聞,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

19萬石張叔... :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兵擊之。景帝后元年,拜為御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乃封不疑為塞侯。武帝建元年中,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20萬石張叔... : 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稱為長者。不疑卒,子相如代。孫望,坐酎金失侯。

21萬石張叔... : 郎中令周文者,名仁,其先故任城人也。以醫見。景帝為太子時,拜為舍人,積功稍遷,孝文帝時至太中大夫。景帝初即位,拜仁為郎中令。

22萬石張叔... : 仁為人陰重不泄,常衣敝補衣溺袴,期為不絜清,以是得幸。景帝入臥內,於後宮秘戲,仁常在旁。至景帝崩,仁尚為郎中令,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自察之。』然亦無所毀。以此景帝再自幸其家。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

23萬石張叔... : 武帝立,以為先帝臣,重之。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咸至大官矣。

24萬石張叔... : 御史大夫張叔者,名歐,安丘侯說之庶子也。孝文時以治刑名言事太子。然歐雖治刑名家,其人長者。景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四年,韓安國免,詔拜歐為御史大夫。自歐為吏,未嘗言案人,專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以為長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面對而封之。其愛人如此。

25萬石張叔... : 老病甐,請免。於是天子亦策罷,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家於陽陵。子孫咸至大官矣。

26萬石張叔... : 太史公曰:仲尼有言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萬石、建陵、張叔之謂邪?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塞侯微巧,而周文處讇君子譏之,為其近於佞也。然斯可謂篤行君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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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1田叔列傳: 田叔者,趙陘城人也。其先,齊田氏苗裔也。叔喜劍,學黃老術於樂巨公所。叔為人刻廉自喜,喜游諸公。趙人舉之趙相趙午,午言之趙王張敖所,趙王以為郎中。數歲,切直廉平,趙王賢之,未及遷。

2田叔列傳: 會陳豨反代,漢七年,高祖往誅之,過趙,趙王張敖自持案進食,禮恭甚,高祖箕踞罵之。是時趙相趙午等數十人皆怒,謂張王曰:『王事上禮備矣,今遇王如是,臣等請為亂。』趙王齧指出血,曰:『先人失國,微陛下,臣等當蟲出。公等柰何言若是!毋復出口矣!』於是貫高等曰:『王長者,不倍德。』卒私相與謀弒上。會事發覺,漢下詔捕趙王及群臣反者。於是趙午等皆自殺,唯貫高就系。是時漢下詔書:『趙有敢隨王者罪三族。』唯孟舒、田叔等十餘人赭衣自髡鉗,稱王家奴,隨趙王敖至長安。貫高事明白,趙王敖得出,廢為宣平侯,乃進言田叔等十餘人。上盡召見,與語,漢廷臣毋能出其右者,上說,盡拜為郡守、諸侯相。叔為漢中守十餘年,會高后崩,諸呂作亂,大臣誅之,立孝文帝。

3田叔列傳: 孝文帝既立,召田叔問之曰:『公知天下長者乎?』對曰:『臣何足以知之!』上曰:『公,長者也,宜知之。』叔頓首曰:『故云中守孟舒,長者也。』是時孟舒坐虜大入塞盜劫,雲中尤甚,免。上曰:『先帝置孟舒雲中十餘年矣,虜曾一人,孟舒不能堅守,毋故士卒戰死者數百人。長者固殺人乎?公何以言孟舒為長者也?』叔叩頭對曰:『是乃孟舒所以為長者也。夫貫高等謀反,上下明詔,趙有敢隨張王,罪三族。然孟舒自髡鉗,隨張王敖之所在,欲以身死之,豈自知為雲中守哉!漢與楚相距,士卒罷敝。匈奴冒頓新服北夷,來為邊害,孟舒知士卒罷敝,不忍出言,士爭臨城死敵,如子為父,弟為兄,以故死者數百人。孟舒豈故驅戰之哉!是乃孟舒所以為長者也。』於是上曰:『賢哉孟舒!』復召孟舒以為雲中守。

4田叔列傳: 後數歲,叔坐法失官。梁孝王使人殺故吳相袁盎,景帝召田叔案梁,具得其事,還報。景帝曰:『梁有之乎?』叔對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為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誅,是漢法不行也;如其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臥不安席,此憂在陛下也。』景帝大賢之,以為魯相。

5田叔列傳: 魯相初到,民自言相,訟王取其財物百餘人。田叔取其渠率二十人,各笞五十,余各搏二十,怒之曰:『王非若主邪?何自敢言若主!』魯王聞之大慚,發中府錢,使相償之。相曰:『王自奪之,使相償之,是王為惡而相為善也。相毋與償之。』於是王乃盡償之。

6田叔列傳: 魯王好獵,相常從入苑中,王輒休相就館舍,相出,常暴坐待王苑外。王數使人請相休,終不休,曰:『我王暴露苑中,我獨何為就舍!』魯王以故不大出遊。

7田叔列傳: 數年,叔以官卒,魯以百金祠,少子仁不受也,曰:『不以百金傷先人名。』

8田叔列傳: 仁以壯健為衛將軍舍人,數從擊匈奴。衛將軍進言仁,仁為郎中。數歲,為二千石丞相長史,失官。其後使刺舉三河。上東巡,仁奏事有辭,上說,拜為京輔都尉。月余,上遷拜為司直。數歲,坐太子事。時左相自將兵,令司直田仁主閉守城門,坐縱太子,下吏誅死。仁發兵,長陵令車千秋上變仁,仁族死。陘城今在中山國。

9田叔列傳: 太史公曰:孔子稱曰『居是國必聞其政』,田叔之謂乎!義不忘賢,明主之美以救過。仁與余善,余故並論之。

10田叔列傳: 褚先生曰:臣為郎時,聞之曰田仁故與任安相善。任安,滎陽人也。少孤貧困,為人將車之長安,留,求事為小吏,未有因緣也,因占著名數。武功,扶風西界小邑也,谷口蜀道近山。安以為武功小邑,無豪,易高也,安留,代人為求盜亭父。後為亭長。邑中人民俱出獵,任安常為人分麋鹿雉兔,部署老小當壯劇易處,眾人皆喜,曰:『無傷也,任少卿分別平,有智略。』明日複合會,會者數百人。任少卿曰:『某子甲何為不來乎?』諸人皆怪其見之疾也。其後除為三老,舉為親民,出為三百石長,治民。坐上行出遊共帳不辦,斥免。

11田叔列傳: 乃為衛將軍舍人,與田仁會,俱為舍人,居門下,同心相愛。此二人家貧,無錢用以事將軍家監,家監使養惡齧馬。兩人同床臥,仁竊言曰:『不知人哉家監也!』任安曰:『將軍尚不知人,何乃家監也!』衛將軍從此兩人過平陽主,主家令兩人與騎奴同席而食,此二子拔刀列斷席別坐。主家皆怪而惡之,莫敢呵。

12田叔列傳: 其後有詔募擇衛將軍舍人以為郎,將軍取捨人中富給者,令具鞌馬絳衣玉具劍,欲入奏之。會賢大夫少府趙禹來過衛將軍,將軍呼所舉舍人以示趙禹。趙禹以次問之,十餘人無一人習事有智略者。趙禹曰:『吾聞之,將門之下必有將類。傳曰「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知其子視其所友」。今有詔舉將軍舍人者,欲以觀將軍而能得賢者文武之士也。今徒取盎人子上之,又無智略,如木偶人衣之綺繡耳,將柰之何?』於是趙禹悉召衛將軍舍人百餘人,以次問之,得田仁、任安,曰:『獨此兩人可耳,余無可用者。』衛將軍見此兩人貧,意不平。趙禹去,謂兩人曰:『各自具樾象絳衣。』兩人對曰:『家貧無用具也。』將軍怒曰:『今兩君家自為貧,何為出此言?鞅鞅如有移德於我者,何也?』將軍不得已,上籍以聞。有詔召見衛將軍舍人,此二人前見,詔問能略相推第也。田仁對曰;『提桴鼓立軍門,使士大夫樂死戰鬬,仁不及任安。』任安對曰:『夫決嫌疑,定是非,辯治官,使百姓無怨心,安不及仁也。』武帝大笑曰:『善。』使任安護北軍,使田仁護邊田谷於河上。此兩人立名天下。

13田叔列傳: 其後用任安為益州刺史,以田仁為丞相長史。

14田叔列傳: 田仁上書言:『天下郡太守多為奸利,三河尤甚,臣請先刺舉三河。三河太守皆內倚中貴人,與三公有親屬,無所畏憚,宜先正三河以警天下奸吏。』是時河南、河內太守皆御史大夫杜父兄子弟也,河東太守石丞相子孫也。是時石氏九人為二千石,方盛貴。田仁數上書言之。杜大夫及石氏使人謝,謂田少卿曰:『吾非敢有語言也,願少卿無相誣污也。』仁已刺三河,三河太守皆下吏誅死。仁還奏事,武帝說,以仁為能不畏彊御,拜仁為丞相司直,威振天下。

15田叔列傳: 其後逢太子有兵事,丞相自將兵,使司直主城門。司直以為太子骨肉之親,父子之閒不甚欲近,去之諸陵過。是時武帝在甘泉,使御史大夫暴君下責丞相『何為縱太子』,丞相對言『使司直部守城門而開太子』。上書以聞,請捕系司直。司直下吏,誅死。

16田叔列傳: 是時任安為北軍使者護軍,太子立車北軍南門外,召任安,與節令發兵。安拜受節,入,閉門不出。武帝聞之,以為任安為詳邪,不傅事,何也?任安笞辱北軍錢官小吏,小吏上書言之,以為受太子節,言『幸與我其鮮好者』。書上聞,武帝曰:『是老吏也,見兵事起,欲坐觀成敗,見勝者欲合從之,有兩心。安有當死之罪甚眾,吾常活之,今懷詐,有不忠之心。』下安吏,誅死。夫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也。知進而不知退,久乘富貴,禍積為祟。故范蠡之去越,辭不受官位,名傳後世,萬歲不忘,豈可及哉!●進者慎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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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8 | 顯示全部樓層
扁鵲倉公列傳

1扁鵲倉公... : 扁鵲者,勃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閒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

2扁鵲倉公... : 當晉昭公時,諸大夫彊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專國事。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於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公孫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閒,閒必有言也。』

3扁鵲倉公... : 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董安於受言,書而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4扁鵲倉公... : 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眾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蹷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灑,鑱石撟引,案扤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漱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日,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眾,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陰,當尚溫也。』

5扁鵲倉公... : 中庶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日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末卒,因噓唏服臆,魂精泄橫,流涕長潸,忽忽承睫,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屍蹷」者也。夫以陽入陰中,動胃繵緣,中經維絡,別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脈下遂,陰脈上爭,會氣閉而不通,陰上而陽內行,下內鼓而不起,上外絕而不為使,上有絕陽之絡,下有破陰之紐,破陰絕陽,(之)色[已]廢脈亂,故形靜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陰支蘭藏者生,以陰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藏蹙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

6扁鵲倉公... : 扁鵲乃使弟子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會。有閒,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煮之,以更熨兩脅下。太子起坐。更適陰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7扁鵲倉公... : 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謂左右曰:『醫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為功。』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閒,不治將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見,望見桓侯而退走。桓侯使人問其故。扁鵲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鍼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日,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桓侯遂死。

8扁鵲倉公... : 使聖人預知微,能使良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醫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並,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

9扁鵲倉公... : 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痹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酰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

10扁鵲倉公... : 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菑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少而喜醫方術。高后八年,更受師同郡元里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餘,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予之,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驗。然左右行游諸侯,不以家為家,或不為人治病,病家多怨之者。

11扁鵲倉公... : 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傳西之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生而刑者不可復續,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願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

12扁鵲倉公... : 意家居,詔召問所為治病死生驗者幾何人也,主名為誰。

13扁鵲倉公... : 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受學幾何歲?嘗有所驗,何縣裡人也?何病?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臣意對曰:

14扁鵲倉公... : 自意少時,喜醫藥,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高后八年,得見師臨菑元里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餘,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書,甚精。我家給富,心愛公,欲盡以我禁方書悉教公。』臣意即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謁,受其脈書上下經、五色診、奇咳術、揆度陰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陰陽禁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明歲即驗之,有驗,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嘗已為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精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歲也。

15扁鵲倉公... : 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即出,獨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內發於腸胃之閒,後五日當擁腫,後八日嘔膿死。』成之病得之飲酒且內。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而靜,此內關之病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經主病也,代則絡脈有過』。經主病●者,其病得之筋髓里。其代絕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其後五日而擁腫,八日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脈主病,當其時,少陽初關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及八日,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至界而擁腫,盡泄而死。熱上則熏陽明,爛流絡,流絡動則脈結髮,脈結髮則爛解,故絡交。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

16扁鵲倉公... : 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召臣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少)[心]憂,數忔食飲。』臣意即為之作下氣湯以飲之,一日氣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癒。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躁而經也,此絡陽病也。脈法曰『脈來數疾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為重陽。重陽者,逿心主。故煩懣食不下則絡脈有過,絡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

17扁鵲倉公... : 齊郎中令循病,眾醫皆以為蹙入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涌疝也,令人不得前後溲。』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得前[後]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疾愈。病得之內。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脈無五藏氣,右口脈大而數。數者中下熱而涌,左為下,右為上,皆無五藏應,故曰涌疝。中熱,故溺赤也。

18扁鵲倉公... : 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當浴流水而寒甚,已則熱。』信曰:『唯,然!往冬時,為王使於楚,至莒縣陽周水,而莒橋梁頗壞,信則擥車轅未欲渡也,馬驚,即墮,信身入水中,幾死,吏即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閒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以見寒。』臣意即為之液湯火齊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即使服藥,出入二十日,身無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並陰。脈法曰『熱病陰陽交者死』。切之不交,並陰。並陰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閒濁,在太陰脈口而希,是水汽也。腎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時,即轉為寒熱。

19扁鵲倉公... : 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癉客脬,難於大小溲,溺赤。』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即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循。循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陰之口,濕然風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浮之而大緊者,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膀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

20扁鵲倉公... : 齊章武里曹山跗病,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以寒熱。』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此不當醫治。』法曰『後三日而當狂,妄起行,欲走;後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內。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斃』。此五藏高之遠數以經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並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脈絕,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熱者,言其人屍奪。屍奪者,形斃;形斃者,不當關灸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先診山跗病,灸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虛;又灸其少陰脈,是壞肝剛絕深,如是重損病者氣,以故加寒熱。所以後三日而當狂者,肝一絡連屬結絕乳下陽明,故絡絕,開陽明脈,陽明脈傷,即當狂走。後五日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盡即死矣。

21扁鵲倉公... :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臣意即謂齊太僕臣饒、內史臣繇曰:『中尉不復自止於內,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餘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氣也。右脈口氣至緊小,見瘕氣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陰俱摶者,如法;不俱摶者,決在急期;一摶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摶,溲血如前止。

22扁鵲倉公... : 陽虛侯相趙章病,召臣意。眾醫皆以為寒中,臣意診其脈曰:『迵風。』迵風者,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後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風氣也。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為前分界法。後十日乃死,所以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實,中藏實故過期。師言曰『安谷者過期,不安谷者不及期』。

23扁鵲倉公... : 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蹶胸滿。』即為藥酒,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其脈時,風氣也,心脈濁。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陰氣入』。陰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胸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陰。陰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

24扁鵲倉公... : 齊北宮司空命婦出於病,眾醫皆以為風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於膀胱,難於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出於病得之欲溺不得,因以接內。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陰之動也。脈來難者,疝氣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腫者,言蹶陰之絡結小骯也。蹶陰有過則脈結動,動則腹腫。臣意即灸其足蹶陰之脈,左右各一所,即不遺溺而溲清,小骯痛止。即更為火齊湯以飲之,三日而疝氣散,即愈。

25扁鵲倉公... : 故濟北王阿母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蹶也。』則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飲酒大醉。

26扁鵲倉公... : 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春嘔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豎何能?』王曰:『是好為方,多伎能,為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視之,其顏色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所。至春,豎奉劍從王之廁,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仆於廁,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同)法病內重,毛髮而色澤,脈不衰,此亦(關)內[關]之病也。

27扁鵲倉公... : 齊中大夫病齲齒,臣意灸其左大陽明脈,即為苦參湯,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28扁鵲倉公... : 菑川王美人懷子而不乳,來召臣意。臣意往,飲以莨碭藥一撮,以酒飲之,旋乳。臣意複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餘病,即飲以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

29扁鵲倉公... :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色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脈,學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謂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藏,傷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察之如死青之茲。眾醫不知,以為大蟲,不知傷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關』,內關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出,(灸)[炙]於火而以出見大風也。

30扁鵲倉公... : 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發未乾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熱至肩。

31扁鵲倉公... : 齊王黃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脅痛不可俛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此所謂「腎痹」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黃氏諸倩見建家京下方石,即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復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見其色,太陽色干,腎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發也。臣意即為柔湯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癒。

32扁鵲倉公... : 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背痛,寒熱,眾醫皆以為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寒,月事不下也。』即竄以藥,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堅,故曰月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33扁鵲倉公... : 臨菑氾里女子薄吾病甚,眾醫皆以為寒熱篤,當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蟯瘕為病,腹大,上膚黃麤,循之戚戚然。臣意飲以芫華一撮,即出蟯可數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蟯得之於寒濕,寒濕氣宛篤不發,化為蟲。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其尺索刺麤,而毛美奉發,是蟲氣也。其色澤者,中藏無邪氣重病。

34扁鵲倉公... : 齊淳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病迵風。迵風之狀,飲食下嗌輒後之。病得之飽食而疾走。』淳于司馬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即走去,驅疾至舍,即泄數十齣。』臣意告曰:『為火齊米汁飲之,七八日而當愈。』時醫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曰:『意以淳于司馬病為何?』曰:『以為迵風,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于司馬病,法當後九日死。』即後九日不死,其家復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即為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診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

35扁鵲倉公... :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後十日丁●溲血死。』即後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氣,其來散,數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番陰脈入虛里,乘肺脈。肺脈散者,固色變也乘也。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谷即過期,不安谷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喜陰處者順死,養喜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36扁鵲倉公... : 齊王侍醫遂病,自練五石服之。臣意往過之,遂謂意曰:『不肖有病,幸診遂也。』臣意即診之,告曰:『公病中熱。論曰「中熱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為藥精悍,公服之不得數溲,亟勿服。色將發臃。』遂曰:『扁鵲曰「陰石以治陰病,陽石以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陰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即為陰石柔齊治之;中寒,即為陽石剛齊治之。』臣意曰:『公所論遠矣。扁鵲雖言若是,然必審診,起度量,立規矩,稱權衡,合色脈表里有餘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乃可以論。論曰「陽疾處內,陰形應外者,不加悍藥及鑱石」。夫悍藥入中,則邪氣辟矣,而宛氣愈深。診法曰「二陰應外,一陽接內者,不可以剛藥」。剛藥入則動陽,陰病益衰,陽病益箸,邪氣流行,為重困於俞,忿發為疽。』意告之後百餘日,果為疽髮乳上,入缺盆,死。此謂論之大體也,必有經紀。拙工有一不習,文理陰陽失矣。

37扁鵲倉公... : 齊王故為陽虛侯時,病甚,眾醫皆以為蹷。臣意診脈,以為痹,根在右脅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氣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齊粥且飲,六日氣下;即令更服丸藥,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內。診之時不能識其經解,大識其病所在。

38扁鵲倉公... : 臣意嘗診安陽武都里成開方,開方自言以為不病,臣意謂之病苦沓風,三歲四支不能自用,使人喑,喑即死。今聞其四支不能用,喑而未死也。病得之數飲酒以見大風氣。所以知成開方病者,診之,其脈法奇咳言曰『藏氣相反者死』。切之,得腎反肺,法曰『三歲死』也。

39扁鵲倉公... : 安陵阪里公乘項處病,臣意診脈,曰:『牡疝。』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臣意謂之:『慎毋為勞力事,為勞力事則必嘔血死。』處後蹴踘,要蹷寒,汗出多,即嘔血。臣意複診之,曰:『當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內。所以知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番陽入虛里,處旦日死。一番一絡者,牡疝也。

40扁鵲倉公... : 臣意曰:他所診期決死生及所治已病眾多,久頗忘之,不能盡識,不敢以對。

41扁鵲倉公... : 問臣意:『所診治病,病名多同而診異,或死或不死,何也?』對曰:『病名多相類,不可知,故古聖人為之脈法,以起度量,立規矩,縣權衡,案繩墨,調陰陽,別人之脈各名之,與天地相應,參合於人,故乃別百病以異之,有數者能異之,無數者同之。然脈法不可勝驗,診疾人以度異之,乃可別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診者,皆有診籍。所以別之者,臣意所受師方適成,師死,以故表籍所診,期決死生,觀所失所得者合脈法,以故至今知之。』

42扁鵲倉公... : 問臣意曰:『所期病決死生,或不應期,何故?』對曰:『此皆飲食喜怒不節,或不當飲藥,或不當鍼灸,以故不中期死也。』

43扁鵲倉公... : 問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論藥用所宜,諸侯王大臣有嘗問意者不?及文王病時,不求意診治,何故?』對曰:『趙王、膠西王、濟南王、吳王皆使人來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時,臣意家貧,欲為人治病,誠恐吏以除拘臣意也,故移名數,左右不修家生,出行游國中,問善為方數者事之久矣,見事數師,悉受其要事,盡其方書意,及解論之。身居陽虛侯國,因事侯。侯入朝,臣意從之長安,以故得診安陵項處等病也。』

44扁鵲倉公... : 問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狀?』臣意對曰:『不見文王病,然竊聞文王病喘,頭痛,目不明。臣意心論之,以為非病也。以為肥而蓄精,身體不得搖,骨肉不相任,故喘,不當醫治。脈法曰「年二十脈氣當趨,年三十當疾步,年四十當安坐,年五十當安臥,年六十已上氣當大董」。文王年未滿二十,方脈氣之趨也而徐之,不應天道四時。後聞醫灸之即篤,此論病之過也。臣意論之,以為神氣爭而邪氣入,非年少所能復之也,以故死。所謂氣者,當調飲食,擇晏日,車步廣志,以適筋骨肉血脈,以瀉氣。故年二十,是謂「易眢」。法不當砭灸,砭灸至氣逐。』

45扁鵲倉公... : 問臣意:『師慶安受之?聞於齊諸侯不?』對曰:『不知慶所師受。慶家富,善為醫,不肯為人治病,當以此故不聞。慶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孫知若學我方也。」』

46扁鵲倉公... : 問臣意:『師慶何見於意而愛意,欲悉教意方?』對曰:『臣意不聞師慶為方善也。意所以知慶者,意少時好諸方事,臣意試其方,皆多驗,精良。臣意聞菑川唐里公孫光善為古傳方,臣意即往謁之。得見事之,受方化陰陽及傳語法,臣意悉受書之。臣意欲盡受他精方,公孫光曰:「吾方盡矣,不為愛公所。吾身已衰,無所復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與公,毋以教人。」臣意曰:「得見事侍公前,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傳人。」居有閒,公孫光閒處,臣意深論方,見言百世為之精也。師光喜曰:「公必為國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產處臨菑,善為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聞也。吾年中時,嘗欲受其方,楊中倩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與公往見之,當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給富。」時者未往,會慶子男殷來獻馬,因師光奏馬王所,意以故得與殷善。光又屬意於殷曰:「意好數,公必謹遇之,其人聖儒。」即為書以意屬陽慶,以故知慶。臣意事慶謹,以故愛意也。』

47扁鵲倉公... : 問臣意曰:『吏民嘗有事學意方,及畢盡得意方不?何縣裡人?』對曰:『臨菑人宋邑。邑學,臣意教以五診,歲余。濟北王遣太醫高期、王禹學,臣意教以經脈高下及奇絡結,當論俞所居,及氣當上下出入邪[正]逆順,以宜鑱石,定砭灸處,歲余。菑川王時遣太倉馬長馮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齊湯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脈,來學,臣意教以上下經脈五診,二歲余。臨菑召里唐安來學,臣意教以五診上下經脈,奇咳,四時應陰陽重,未成,除為齊王侍醫。』問臣意:『診病決死生,能全無失乎?』臣意對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敗逆者不可治,其順者乃治之。心不精脈,所期死生視可治,時時失之,臣意不能全也。』

48扁鵲倉公... : 太史公曰:女無美惡,居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疑。故扁鵲以其伎見殃,倉公乃匿跡自隱而當刑。緹縈通尺牘,父得以後寧。故老子曰『美好者不祥之器』,豈謂扁鵲等邪?若倉公者,可謂近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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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09 | 顯示全部樓層
吳王濞列傳

1吳王濞列... : 吳王濞者,高帝兄劉仲之子也。高帝已定天下七年,立劉仲為代王。而匈奴攻代,劉仲不能堅守,棄國亡,閒行走雒陽,自歸天子。天子為骨肉故,不忍致法,廢以為郃陽侯。高帝十一年秋,淮南王英布反,東並荊地,劫其國兵,西度淮,擊楚,高帝自將往誅之。劉仲子沛侯濞年二十,有氣力,以騎將從破布軍蘄西,會甀,布走。荊王劉賈為布所殺,無後。上患吳、會稽輕悍,無壯王以填之,諸子少,乃立濞於沛為吳王,王三郡五十三城。已拜受印,高帝召濞相之,謂曰:『若狀有反相。』心獨悔,業已拜,因拊其背,告曰:『漢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者,豈若邪?然天下同姓為一家也,慎無反!』濞頓首曰:『不敢。』

2吳王濞列... : 會孝惠、高后時,天下初定,郡國諸侯各務自拊循其民。吳有豫章郡銅山,濞則招致天下亡命者(益)[盜]鑄錢,煮海水為鹽,以故無賦,國用富饒。

3吳王濞列... : 孝文時,吳太子入見,得侍皇太子飲博。吳太子師傅皆楚人,輕悍,又素驕,博,爭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吳太子,殺之。於是遣其喪歸葬。至吳,吳王慍曰:『天下同宗,死長安即葬長安,何必來葬為!』復遣喪之長安葬。吳王由此稍失藩臣之禮,稱病不朝。京師知其以子故稱病不朝,驗問實不病,諸吳使來,輒系責治之。吳王恐,為謀滋甚。及後使人為秋請,上復責問吳使者,使者對曰:『王實不病,漢系治使者數輩,以故遂稱病。且夫「察見淵中魚,不祥」。今王始詐病,及覺,見責急,愈益閉,恐上誅之,計乃無聊。唯上棄之而與更始。』於是天子乃赦吳使者歸之,而賜吳王几杖,老,不朝。吳得釋其罪,謀亦益解。然其居國以銅鹽故,百姓無賦。卒踐更,輒與平賈。歲時存問茂材,賞賜閭里。佗郡國吏欲來捕亡人者,訟共禁弗予。如此者四十餘年,以故能使其眾。

4吳王濞列... : 晁錯為太子家令,得幸太子,數從容言吳過可削。數上書說孝文帝,文帝寬,不忍罰,以此吳日益橫。及孝景帝即位,錯為御史大夫,說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諸子弱,大封同姓,故王孽子悼惠王王齊七十餘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餘城,兄子濞王吳五十餘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吳王前有太子之郄,詐稱病不朝,於古法當誅,文帝弗忍,因賜几杖。德至厚,當改過自新。乃益驕溢,即山鑄錢,煮海水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三年冬,楚王朝,晁錯因言楚王戊往年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請誅之。詔赦,罰削東海郡。因削吳之豫章郡、會稽郡。及前二年趙王有罪,削其河閒郡。膠西王卬以賣爵有奸,削其六縣。

5吳王濞列... : 漢廷臣方議削吳。吳王濞恐削地無已,因以此發謀,欲舉事。念諸侯無足與計謀者,聞膠西王勇,好氣,喜兵,諸齊皆憚畏,於是乃使中大夫應高誂膠西王。無文書,口報曰:『吳王不肖,有宿夕之憂,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王曰:『何以教之?』高曰:『今者主上興於奸,飾於邪臣,好小善,聽讒賊,擅變更律令,侵奪諸侯之地,徵求滋多,誅罰良善,日以益甚。里語有之,「舐糠及米」。吳與膠西,知名諸侯也,一時見察,恐不得安肆矣。吳王身有內病,不能朝請二十餘年,嘗患見疑,無以自白,今脅肩累足,猶懼不見釋。竊聞大王以爵事有適,所聞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得削地而已。』王曰:『然,有之。子將柰何?』高曰:『同惡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趨,同利相死。今吳王自以為與大王同憂,願因時循理,棄軀以除患害於天下,億亦可乎?』王瞿然駭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雖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高曰:『御史大夫晁錯,熒惑天子,侵奪諸侯,蔽忠塞賢,朝廷疾怨,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極矣。彗星出,蝗蟲數起,此萬世一時,而愁勞聖人之所以起也。故吳王欲內以晁錯為討,外隨大王后車,彷徉天下,所鄉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大王誠幸而許之一言,則吳王率楚王略函谷關,守滎陽敖倉之粟,距漢兵。治次舍,須大王。大王有幸而臨之,則天下可並,兩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高歸報吳王,吳王猶恐其不與,乃身自為使,使於膠西,面結之。

6吳王濞列... : 膠西群臣或聞王謀,諫曰:『承一帝,至樂也。今大王與吳西鄉,弟令事成,兩主分爭,患乃始結。諸侯之地不足為漢郡什二,而為畔逆以憂太后,非長策也。』王弗聽。遂發使約齊、菑川、膠東、濟南、濟北,皆許諾,而曰『城陽景王有義,攻諸呂,勿與,事定分之耳』。

7吳王濞列... : 諸侯既新削罰,振恐,多怨晁錯。及削吳會稽、豫章郡書至,則吳王先起兵,膠西正月丙午誅漢吏二千石以下,膠東、菑川、濟南、楚、趙亦然,遂發兵西。齊王后悔,飲藥自殺,畔約。濟北王城壞未完,其郎中令劫守其王,不得發兵。膠西為渠率,膠東、菑川、濟南共攻圍臨菑。趙王遂亦反,陰使匈奴與連兵。

8吳王濞列... : 七國之發也,吳王悉其士卒,下令國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將。少子年十四,亦為士卒先。諸年上與寡人比,下與少子等者,皆發。』發二十餘萬人。南使閩越、東越,東越亦發兵從。

9吳王濞列... : 孝景帝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於廣陵。西涉淮,因並楚兵。發使遺諸侯書曰:『吳王劉濞敬問膠西王、膠東王、菑川王、濟南王、趙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故長沙王子:幸教寡人!以漢有賊臣,無功天下,侵奪諸侯地,使吏劾系訊治,以僇辱之為故,不以諸侯人君禮遇劉氏骨肉,絕先帝功臣,進任奸宄,詿亂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舉兵誅之,謹聞教。敝國雖狹,地方三千里;人雖少,精兵可具五十萬。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餘年,其王君皆不辭分其卒以隨寡人,又可得三十餘萬。寡人雖不肖,願以身從諸王。越直長沙者,因王子定長沙以北,西走蜀、漢中。告越、楚王、淮南三王,與寡人西面;齊諸王與趙王定河閒、河內,或入臨晉關,或與寡人會雒陽;燕王、趙王固與胡王有約,燕王北定代、雲中,摶胡眾入蕭關,走長安,匡正天子,以安高廟。願王勉之。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餘年,怨入骨髓,欲一有所出之久矣,寡人未得諸王之意,未敢聽。今諸王茍能存亡繼絕,振弱伐暴,以安劉氏,社稷之所願也。敝國雖貧,寡人節衣食之用,積金錢,彊兵革,聚穀食,夜以繼日,三十餘年矣。凡為此,願諸王勉用之。能斬捕大將者,賜金五千斤,封萬戶;列將,三千斤,封五千戶;裨將,二千斤,封二千戶;二千石,千斤,封千戶;千石,五百斤,封五百戶:皆為列侯。其以軍若城邑降者,卒萬人,邑萬戶,如得大將;人戶五千,如得列將;人戶三千,如得裨將;人戶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佗封賜皆倍軍法。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願諸王明以令士大夫,弗敢欺也。寡人金錢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於吳,諸王日夜用之弗能盡。有當賜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遺之。敬以聞。』

10吳王濞列... : 七國反書聞天子,天子乃遣太尉條侯周亞夫將三十六將軍,往擊吳楚;遣曲周侯酈寄擊趙;將軍欒布擊齊;大將軍竇嬰屯滎陽,監齊趙兵。

11吳王濞列... : 吳楚反書聞,兵未發,竇嬰未行,言故吳相袁盎。盎時家居,詔召入見。上方與晁錯調兵笇軍食,上問袁盎曰:『君嘗為吳相,知吳臣田祿伯為人乎?今吳楚反,於公何如?』對曰:『不足憂也,今破矣。』上曰:『吳王即山鑄錢,煮海水為鹽,誘天下豪桀,白頭舉事。若此,其計不百全,豈發乎?何以言其無能為也?』袁盎對曰:『吳有銅鹽利則有之,安得豪桀而誘之!誠令吳得豪桀,亦且輔王為義,不反矣。吳所誘皆無賴子弟,亡命鑄錢奸人,故相率以反。』晁錯曰:『袁盎策之善。』上問曰:『計安出?』盎對曰:『願屏左右。』上屏人,獨錯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也。』乃屏錯。錯趨避東廂,恨甚。上卒問盎,盎對曰:『吳楚相遺書,曰「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賊臣晁錯擅適過諸侯,削奪之地」。故以反為名,西共誅晁錯,復故地而罷。方今計獨斬晁錯,發使赦吳楚七國,復其故削地,則兵可無血刃而俱罷。』於是上嘿然良久,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盎曰:『臣愚計無出此,願上孰計之。』乃拜盎為太常,吳王弟子德侯為宗正。盎裝治行。後十餘日,上使中尉召錯,紿載行東市。錯衣朝衣斬東市。則遣袁盎奉宗廟,宗正輔親戚,使告吳如盎策。至吳,吳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親故,先入見,諭吳王使拜受詔。吳王聞袁盎來,亦知其欲說己,笑而應曰:『我已為東帝,尚何誰拜?』不肯見盎而留之軍中,欲劫使將。盎不肯,使人圍守,且殺之,盎得夜出,步亡去,走梁軍,遂歸報。

12吳王濞列... : 條侯將乘六乘傳,會兵滎陽。至雒陽,見劇孟,喜曰:『七國反,吾乘傳至此,不自意全。又以為諸侯已得劇孟,劇孟今無動。吾據滎陽,以東無足憂者。』至淮陽,問父絳侯故客鄧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吳兵銳甚,難與爭鋒。楚兵輕,不能久。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吳,吳必盡銳攻之。將軍深溝高壘,使輕兵絕淮泗口,塞吳饢道。彼吳梁相敝而糧食竭,乃以全彊制其罷極,破吳必矣。』條侯曰:『善。』從其策,遂堅壁昌邑南,輕兵絕吳饢道。

13吳王濞列... : 吳王之初發也,吳臣田祿伯為大將軍。田祿伯曰:『兵屯聚而西,無佗奇道,難以就功。臣願得五萬人,別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長沙,入武關,與大王會,此亦一奇也。』吳王太子諫曰:『王以反為名,此兵難以藉人,藉人亦且反王,柰何?且擅兵而別,多佗利害,未可知也,徒自損耳。』吳王即不許田祿伯。

14吳王濞列... : 吳少將桓將軍說王曰:『吳多步兵,步兵利險;漢多車騎,車騎利平地。願大王所過城邑不下,直棄去,疾西據雒陽武庫,食敖倉粟,阻山河之險以令諸侯,雖毋入關,天下固已定矣。即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漢軍車騎至,馳入梁楚之郊,事敗矣。』吳王問諸老將,老將曰:『此少年推鋒之計可耳,安知大慮乎!』於是王不用桓將軍計。

15吳王濞列... : 吳王專並將其兵,未度淮,諸賓客皆得為將、校尉、候、司馬,獨周丘不得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吳,酤酒無行,吳王濞薄之,弗任。周丘上謁,說王曰:『臣以無能,不得待罪行閒。臣非敢求有所將,願得王一漢節,必有以報王。』王乃予之。周丘得節,夜馳入下邳。下邳時聞吳反,皆城守。至傳舍,召令。令入戶,使從者以罪斬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吳反兵且至,至,屠下邳不過食頃。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三萬人,使人報吳王,遂將其兵北略城邑。比至城陽,兵十餘萬,破城陽中尉軍。聞吳王敗走,自度無與共成功,即引兵歸下邳。未至,疽發背死。

16 吳王濞列... : 二月中,吳王兵既破,敗走,於是天子制詔將軍曰:『蓋聞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非者天報之以殃。高皇帝親表功德,建立諸侯,幽王、悼惠王絕無後,孝文皇帝哀憐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廟,為漢藩國,德配天地,明並日月。吳王濞倍德反義,誘受天下亡命罪人,亂天下幣,稱病不朝二十餘年,有司數請濞罪,孝文皇帝寬之,欲其改行為善。今乃與楚王戊、趙王遂、膠西王卬、濟南王辟光、菑川王賢、膠東王雄渠約從反,為逆無道,起兵以危宗廟,賊殺大臣及漢使者,迫劫萬民,夭殺無罪,燒殘民家,掘其丘冢,甚為暴虐。今卬等又重逆無道,燒宗廟,鹵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將軍其勸士大夫擊反虜。擊反虜者,深入多殺為功,斬首捕虜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殺之,無有所置。敢有議詔及不如詔者,皆要斬。』

17吳王濞列... : 初,吳王之度淮,與楚王遂西敗棘壁,乘勝前,銳甚。梁孝王恐,遣六將軍擊吳,又敗梁兩將,士卒皆還走梁。梁數使使報條侯求救,條侯不許。又使使惡條侯於上,上使人告條侯救梁,復守便宜不行。梁使韓安國及楚死事相弟張羽為將軍,乃得頗敗吳兵。吳兵欲西,梁城守堅,不敢西,即走條侯軍,會下邑。欲戰,條侯壁,不肯戰。吳糧絕,卒飢,數挑戰,遂夜奔條侯壁,驚東南。條侯使備西北,果從西北入。吳大敗,士卒多飢死,乃畔散。於是吳王乃與其麾下壯士數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保東越。東越兵可萬餘人,乃使人收聚亡卒。漢使人以利啖東越,東越即紿吳王,吳王出勞軍,即使人鏦殺吳王,盛其頭,馳傳以聞。吳王子子華、子駒亡走閩越。吳王之棄其軍亡也,軍遂潰,往往稍降太尉、梁軍。楚王戊軍敗,自殺。

18吳王濞列... : 三王之圍齊臨菑也,三月不能下。漢兵至,膠西、膠東、菑川王各引兵歸。膠西王乃袒跣,席槁,飲水,謝太后。王太子德曰:『漢兵遠,臣觀之已罷,可襲,願收大王余兵擊之,擊之不勝,乃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壞,不可發用。』弗聽。漢將弓高侯頹當遺王書曰:『奉詔誅不義,降者赦其罪,復故;不降者滅之。王何處,須以從事。』王肉袒叩頭漢軍壁,謁曰:『臣卬奉法不謹,驚駭百姓,乃苦將軍遠道至於窮國,敢請菹醢之罪。』弓高侯執金鼓見之,曰:『王苦軍事,願聞王發兵狀。』王頓首膝行對曰:『今者,晁錯天子用事臣,變更高皇帝法令,侵奪諸侯地。卬等以為不義,恐其敗亂天下,七國發兵,且以誅錯。今聞錯已誅,卬等謹以罷兵歸。』將軍曰:『王茍以錯不善,何不以聞?(及)[乃]未有詔虎符,擅發兵擊義國。以此觀之,意非欲誅錯也。』乃出詔書為王讀之。讀之訖,曰:『王其自圖。』王曰:『如卬等死有餘罪。』遂自殺。太后、太子皆死。膠東、菑川、濟南王皆死,國除,納於漢。酈將軍圍趙十月而下之,趙王自殺。濟北王以劫故,得不誅,徙王菑川。

19吳王濞列... : 初,吳王首反,並將楚兵,連齊趙。正月起兵,三月皆破,獨趙後下。復置元王少子平陸侯禮為楚王,續元王后。徙汝南王非王吳故地,為江都王。

20吳王濞列... : 太史公曰:吳王之王,由父省也。能薄賦斂,使其眾,以擅山海利。逆亂之萌,自其子興。爭技發難,卒亡其本;親越謀宗,竟以夷隕。晁錯為國遠慮,禍反近身。袁盎權說,初寵後辱。故古者諸侯地不過百里,山海不以封。『毋親夷狄,以疏其屬』,蓋謂吳邪?『毋為權首,反受其咎』,豈盎、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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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0-4-17 18:10 | 顯示全部樓層
魏其武安侯列傳

1魏其武安... : 魏其侯竇嬰者,孝文後從兄子也。父世觀津人。喜賓客。孝文時,嬰為吳相,病免。孝景初即位,為詹事。

2魏其武安... : 梁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竇太后愛之。梁孝王朝,因昆弟燕飲。是時上未立太子,酒酣,從容言曰:『千秋之後傳梁王。』太后驩。竇嬰引卮酒進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傳,此漢之約也,上何以得擅傳梁王!』太后由此憎竇嬰。竇嬰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后除竇嬰門籍,不得入朝請。

3魏其武安... : 孝景三年,吳楚反,上察宗室諸竇毋如竇嬰賢,乃召嬰。嬰入見,固辭謝病不足任。太后亦慚。於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孫寧可以讓邪?』乃拜嬰為大將軍,賜金千斤。嬰乃言袁盎、欒布諸名將賢士在家者進之。所賜金,陳之廊廡下,軍吏過,輒令財取為用,金無入家者。竇嬰守滎陽,監齊趙兵。七國兵已盡破,封嬰為魏其侯。諸游士賓客爭歸魏其侯。孝景時每朝議大事,條侯、魏其侯,諸列侯莫敢與亢禮。

4魏其武安... :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廢,魏其數爭不能得。魏其謝病,屏居藍田南山之下數月,諸賓客辯士說之,莫能來。梁人高遂乃說魏其曰:『能富貴將軍者,上也;能親將軍者,太后也。今將軍傅太子,太子廢而不能爭;爭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謝病,擁趙女,屏閒處而不朝。相提而論,是自明揚主上之過。有如兩宮螫將軍,則妻子毋類矣。』魏其侯然之,乃遂起,朝請如故。

5魏其武安... : 桃侯免相,竇太后數言魏其侯。孝景帝曰:『太后豈以為臣有愛,不相魏其?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難以為相,持重。』遂不用,用建陵侯衛綰為丞相。

6魏其武安... : 武安侯田蚡者,孝景後同母弟也,生長陵。魏其已為大將軍後,方盛,蚡為諸郎,未貴,往來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姓。及孝景晚節,蚡益貴幸,為太中大夫。蚡辯有口,學槃盂諸書,王太后賢之。孝景崩,即日太子立,稱制,所鎮撫多有田蚡賓客計筴,蚡弟田勝,皆以太后弟,孝景後三年封蚡為武安侯,勝為周陽侯。

7魏其武安... : 武安侯新欲用事為相,卑下賓客,進名士家居者貴之,欲以傾魏其諸將相。建元元年,丞相綰病免,上議置丞相、太尉。籍福說武安侯曰:『魏其貴久矣,天下士素歸之。今將軍初興,未如魏其,即上以將軍為丞相,必讓魏其。魏其為丞相,將軍必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讓賢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風上,於是乃以魏其侯為丞相,武安侯為太尉。籍福賀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資性喜善疾惡,方今善人譽君侯,故至丞相;然君侯且疾惡,惡人眾,亦且毀君侯。君侯能兼容,則幸久;不能,今以毀去矣。』魏其不聽。

8魏其武安... : 魏其、武安俱好儒術,推轂趙綰為御史大夫,王臧為郎中令。迎魯申公,欲設明堂,令列侯就國,除關,以禮為服制,以興太平。舉適諸竇宗室毋節行者,除其屬籍。時諸外家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國,以故毀日至竇太后。太后好黃老之言,而魏其、武安、趙綰、王臧等務隆推儒術,貶道家言,是以竇太后滋不說魏其等。及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趙綰請無奏事東宮。竇太后大怒,乃罷逐趙綰、王臧等,而免丞相、太尉,以柏至侯許昌為丞相,武彊侯莊青翟為御史大夫。魏其、武安由此以侯家居。

9魏其武安... : 武安侯雖不任職,以王太后故,親幸,數言事多效,天下吏士趨勢利者,皆去魏其歸武安,武安日益橫。建元六年,竇太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喪事不辦,免。以武安侯蚡為丞相,以大司農韓安國為御史大夫。天下士郡諸侯愈益附武安。

10魏其武安... : 武安者,貌侵,生貴甚。又以為諸侯王多長,上初即位,富於春秋,蚡以肺腑為京師相,非痛折節以禮詘之,天下不肅。當是時,丞相入奏事,坐語移日,所言皆聽。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嘗請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退。嘗召客飲,坐其兄蓋侯南鄉,自坐東鄉,以為漢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橈。武安由此滋驕,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而市買郡縣器物相屬於道。前堂羅鐘鼓,立曲旃;後房婦女以百數。諸侯奉金玉狗馬玩好,不可勝數。

11魏其武安... : 魏其失竇太后,益疏不用,無勢,諸客稍稍自引而怠傲,唯灌將軍獨不失故。魏其日默默不得志,而獨厚遇灌將軍。

12魏其武安... : 灌將軍夫者,潁陰人也。夫父張孟,嘗為潁陰侯嬰舍人,得幸,因進之至二千石,故蒙灌氏姓為灌孟。吳楚反時,潁陰侯灌何為將軍,屬太尉,請灌孟為校尉。夫以千人與父俱。灌孟年老,潁陰侯彊請之,鬱郁不得意,故戰常陷堅,遂死吳軍中。軍法,父子俱從軍,有死事,得與喪歸。灌夫不肯隨喪歸,奮曰:『願取吳王若將軍頭,以報父之仇。』於是灌夫被甲持戟,募軍中壯士所善願從者數十人。及出壁門,莫敢前。獨二人及從奴十數騎馳入吳軍,至吳將麾下,所殺傷數十人。不得前,復馳還,走入漢壁,皆亡其奴,獨與一騎歸。夫身中大創十餘,適有萬金良藥,故得無死。夫創少瘳,又復請將軍曰:『吾益知吳壁中曲折,請復往。』將軍壯義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乃固止之。吳已破,灌夫以此名聞天下。

13魏其武安... : 潁陰侯言之上,上以夫為中郎將。數月,坐法去。後家居長安,長安中諸公莫弗稱之。孝景時,至代相。孝景崩,今上初即位,以為淮陽天下交,勁兵處,故徙夫為淮陽太守。建元元年,入為太僕。二年,夫與長樂衛尉竇甫飲,輕重不得,夫醉,搏甫。甫,竇太后昆弟也。上恐太后誅夫,徙為燕相。數歲,坐法去官,家居長安。

14魏其武安... : 灌夫為人剛直使酒,不好面諛。貴戚諸有勢在己之右,不欲加禮,必陵之;諸士在己之左,愈貧賤,尤益敬,與鈞。稠人廣眾,薦寵下輩。士亦以此多之。

15魏其武安... : 夫不喜文學,好任俠,已然諾。諸所與交通,無非豪桀大猾。家累數千萬,食客日數十百人。陂池田園,宗族賓客為權利,橫於潁川。潁川兒乃歌之曰:『潁水清,灌氏寧;潁水濁,灌氏族。』

16魏其武安... : 灌夫家居雖富,然失勢,卿相侍中賓客益衰。及魏其侯失勢,亦欲倚灌夫引繩批根生平慕之後棄之者。灌夫亦倚魏其而通列侯宗室為名高。兩人相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無厭,恨相知晚也。

17魏其武安... : 灌夫有服,過丞相。丞相從容曰:『吾欲與仲孺過魏其侯,會仲孺有服。』灌夫曰:『將軍乃肯幸臨況魏其侯,夫安敢以服為解!請語魏其侯帳具,將軍旦日蚤臨。』武安許諾。灌夫具語魏其侯如所謂武安侯。魏其與其夫人益市牛酒,夜灑埽,早帳具至旦。平明,令門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來。魏其謂灌夫曰:『丞相豈忘之哉?』灌夫不懌,曰:『夫以服請,宜往。』乃駕,自往迎丞相。丞相特前戲許灌夫,殊無意往。及夫至門,丞相尚臥。於是夫入見,曰:『將軍昨日幸許過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敢嘗食。』武安鄂謝曰:『吾昨日醉,忽忘與仲孺言。』乃駕往,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飲酒酣,夫起舞屬丞相,丞相不起,夫從坐上語侵之。魏其乃扶灌夫去,謝丞相。丞相卒飲至夜,極驩而去。

18魏其武安... : 丞相嘗使籍福請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僕雖棄,將軍雖貴,寧可以勢奪乎!』不許。灌夫聞,怒,罵籍福。籍福惡兩人有郤,乃謾自好謝丞相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聞魏其、灌夫實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蚡活之。蚡事魏其無所不可,何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也?吾不敢復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

19魏其武安... : 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潁川,橫甚,民苦之。請案。上曰:『此丞相事,何請。』灌夫亦持丞相陰事,為奸利,受淮南王金與語言。賓客居間,遂止,俱解。

20魏其武安... : 夏,丞相取燕王女為夫人,有太后詔,召列侯宗室皆往賀。魏其侯過灌夫,欲與俱。夫謝曰:『夫數以酒失得過丞相,丞相今者又與夫有郤。』魏其曰:『事已解。』彊與俱。飲酒酣,武安起為壽,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為壽,獨故人避席耳,余半膝席。灌夫不悅。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滿觴。』夫怒,因嘻笑曰:『將軍貴人也,屬之!』時武安不肯。行酒次至臨汝侯,臨汝侯方與程不識耳語,又不避席。夫無所發怒,乃罵臨汝侯曰:『生平毀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壽,乃效女兒呫囁耳語!』武安謂灌夫曰:『程李俱東西宮衛尉,今眾辱程將軍,仲孺獨不為李將軍地乎?』灌夫曰:『今日斬頭陷匈,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吾驕灌夫罪。』乃令騎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為謝,案灌夫項令謝。夫愈怒,不肯謝。武安乃麾騎縛夫置傳舍,召長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詔。』劾灌夫罵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罪。魏其侯大愧,為資使賓客請,莫能解。武安吏皆為耳目,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武安陰事。

21魏其武安... : 魏其銳身為救灌夫。夫人諫魏其曰:『灌將軍得罪丞相,與太后家忤,寧可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無所恨。且終不令灌仲孺獨死,嬰獨生。』乃匿其家,竊出上書。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飽事,不足誅。上然之,賜魏其食,曰:『東朝廷辯之。』

22魏其武安... : 魏其之東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飽得過,乃丞相以他事誣罪之。武安又盛毀灌夫所為橫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奈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幸而安樂無事,蚡得為肺腑,所好音樂狗馬田宅。蚡所愛倡優巧匠之屬,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壯士與論議,腹誹而心謗,不仰視天而俯畫地,辟倪兩宮間,幸天下有變,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為。』於是上問朝臣:『兩人孰是?』御史大夫韓安國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馳入不測之吳軍,身被數十創,名冠三軍,此天下壯士,非有大惡,爭杯酒,不足引他過以誅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姦猾,侵細民,家累巨萬,橫恣潁川,凌轢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謂「枝大於本,脛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內史鄭當時是魏其,後不敢堅對。余皆莫敢對。上怒內史曰:『公平生數言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局趣效轅下駒,吾並斬若屬矣。』即罷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矣。且帝甯能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錄錄,設百歲後,是屬寧有可信者乎?』上謝曰:『俱宗室外家,故廷辯之。不然,此一獄吏所決耳。』是時郎中令石建為上別言兩人事。

23魏其武安... : 武安已罷朝,出止車門,召韓御史大夫載,怒曰:『與長孺共一老禿翁,何為首鼠兩端?』韓御史良久謂丞相曰:『君何不自喜?夫魏其毀君,君當免冠解印綬歸,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讓,不廢君。魏其必內愧,杜門齰舌自殺。今人毀君,君亦毀人,譬如賈豎女子爭言,何其無大體也!』武安謝罪曰:『爭時急,不知出此。』

24魏其武安... : 於是上使御史簿責魏其所言灌夫,頗不仇,欺謾。劾系都司空。孝景時,魏其常受遺詔,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諸公莫敢復明言於上。魏其乃使昆弟子上書言之,幸得復召見。書奏上,而案尚書大行無遺詔。詔書獨藏魏其家,家丞封。乃劾魏其矯先帝詔,罪當棄市。五年十月,悉論灌夫及家屬。魏其良久乃聞,聞即恚,病痱,不食慾死。或聞上無意殺魏其,魏其復食,治病,議定不死矣。乃有蜚語為惡言聞上,故以十二月晦論棄市渭城。

25魏其武安... : 其春,武安侯病,專呼服謝罪。使巫視鬼者視之,見魏其、灌夫共守,欲殺之。竟死。子恬嗣。元朔三年,武安侯坐衣襜褕入宮,不敬。

26魏其武安... : 淮南王安謀反覺,治。王前朝,武安侯為太尉,時迎王至霸上,謂王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賢,高祖孫,即宮車晏駕,非大王立當誰哉!』淮南王大喜,厚遺金財物。上自魏其時不直武安,特為太后故耳。及聞淮南王金事,上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27魏其武安... :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時決筴而名顯。魏其之舉以吳楚,武安之貴在日月之際。然魏其誠不知時變,灌夫無術而不遜,兩人相翼,乃成禍亂。武安負貴而好權,杯酒責望,陷彼兩賢。嗚呼哀哉!遷怒及人,命亦不延。眾庶不載,竟被惡言。嗚呼哀哉!禍所從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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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孺列傳

1韓長孺列... : 御史大夫韓安國者,梁成安人也,後徙睢陽。嘗受韓子、雜家說於騶田生所。事梁孝王為中大夫。吳楚反時,孝王使安國及張羽為將,捍吳兵於東界。張羽力戰,安國持重,以故吳不能過梁。吳楚已破,安國、張羽名由此顯。

2韓長孺列... : 梁孝王,景帝母弟,竇太后愛之,令得自請置相、二千石,出入遊戲,僭於天子。天子聞之,心弗善也。太后知帝不善,乃怒梁使者,弗見,案責王所為。韓安國為梁使,見大長公主而泣曰:『何梁王為人子之孝,為人臣之忠,太后曾弗省也?夫前日吳、楚、齊、趙七國反時,自關以東皆合從西鄉,惟梁最親為艱難。梁王念太后、帝在中,而諸侯擾亂,一言泣數行下,跪送臣等六人,將兵擊卻吳楚,吳楚以故兵不敢西,而卒破亡,梁王之力也。今太后以小睗苛禮責望梁王。梁王父兄皆帝王,所見者大,故出稱蹕,入言警,車旗皆帝所賜也,即欲以侘鄙縣,驅馳國中,以夸諸侯,令天下盡知太后、帝愛之也。今梁使來,輒案責之。梁王恐,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為。何梁王之為子孝,為臣忠,而太后弗恤也?』大長公主具以告太后,太后喜曰:『為言之帝。』言之,帝心乃解,而免冠謝太后曰:『兄弟不能相教,乃為太后遺憂。』悉見梁使,厚賜之。其後梁王益親驩。太后、長公主更賜安國可直千餘金。名由此顯,結於漢。

3韓長孺列... : 其後安國坐法抵罪,蒙獄吏田甲辱安國。安國曰:『死灰獨不復然乎?』田甲曰:『然即溺之。』居無何,梁內史缺,漢使使者拜安國為梁內史,起徒中為二千石。田甲亡走。安國曰:『甲不就官,我滅而宗。』甲因肉袒謝。安國笑曰:『可溺矣!公等足與治乎?』卒善遇之。

4韓長孺列... : 梁內史之缺也,孝王新得齊人公孫詭,說之,欲請以為內史。竇太后聞,乃詔王以安國為內史。

5韓長孺列... : 公孫詭、羊勝說孝王求為帝太子及益地事,恐漢大臣不聽,乃陰使人刺漢用事謀臣。及殺故吳相袁盎,景帝遂聞詭、勝等計劃,乃遣使捕詭、勝,必得。漢使十輩至梁,相以下舉國大索,月余不得。內史安國聞詭、勝匿孝王所,安國入見王而泣曰:『主辱臣死。大王無良臣,故事紛紛至此。今詭、勝不得,請辭賜死。』王曰:『何至此?』安國泣數行下,曰:『大王自度於皇帝,孰與太上皇之與高皇帝及皇帝之與臨江王親?』孝王曰:『弗如也。』安國曰:『夫太上、臨江親父子之閒,然而高帝曰「提三尺劍取天下者朕也」,故太上皇終不得制事,居於櫟陽。臨江王,適長太子也,以一言過,廢王臨江;用宮垣事,卒自殺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終不以私亂公。語曰:「雖有親父,安知其不為虎?雖有親兄,安知其不為狼?」今大王列在諸侯,悅一邪臣浮說,犯上禁,橈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於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而大王終不覺寤。有如太后宮車即晏駕,大王尚誰攀乎?』語未卒,孝王泣數行下,謝安國曰:『吾今出詭、勝。』詭、勝自殺。漢使還報,梁事皆得釋,安國之力也。於是景帝、太后益重安國。孝王卒,共王即位,安國坐法失官,居家。

6韓長孺列... : 建元中,武安侯田蚡為漢太尉,親貴用事,安國以五百金物遺蚡。蚡言安國太后,天子亦素聞其賢,即召以為北地都尉,遷為大司農。閩越、東越相攻,安國及大行王恢將。未至越,越殺其王降,漢兵亦罷。建元六年,武安侯為丞相,安國為御史大夫。

7韓長孺列... : 匈奴來請和親,天子下議。大行王恢,燕人也,數為邊吏,習知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即復倍約。不如勿許,興兵擊之。』安國曰:『千里而戰,兵不獲利。今匈奴負戎馬之足,懷禽獸之心,遷徙鳥舉,難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為廣,有其眾不足以為彊,自上古不屬為人。漢數千里爭利,則人馬罷,虜以全制其敝。且彊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衝風之末,力不能漂鴻毛。非初不勁,末力衰也。擊之不便,不如和親。』群臣議者多附安國,於是上許和親。

8韓長孺列... : 其明年,則元光元年,雁門馬邑豪聶翁壹因大行王恢言上曰:『匈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陰使聶翁壹為閒,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丞吏,以城降,財物可盡得。』單于愛信之,以為然,許聶翁壹。聶翁壹乃還,詐斬死罪囚,縣其頭馬邑城,示單于使者為信。曰:『馬邑長吏已死,可急來。』於是單于穿塞將十餘萬騎,入武州塞。

9韓長孺列... : 當是時,漢伏兵車騎材官二十餘萬,匿馬邑旁谷中。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諸將皆屬護軍。約單于入馬邑而漢兵縱發。王恢、李息、李廣別從代主擊其輜重。於是單于入漢長城武州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行掠鹵,徒見畜牧於野,不見一人。單于怪之,攻烽燧,得武州尉史。欲刺問尉史。尉史曰:『漢兵數十萬伏馬邑下。』單于顧謂左右曰:『幾為漢所賣!』乃引兵還。出塞,曰:『吾得尉史,乃天也。』命尉史為『天王』。塞下傳言單于已引去。漢兵追至塞,度弗及,即罷。王恢等兵三萬,聞單于不與漢合,度往擊輜重,必與單于精兵戰,漢兵勢必敗,則以便宜罷兵,皆無功。

10韓長孺列... : 天子怒王恢不出擊單于輜重,擅引兵罷也。恢曰:『始約虜入馬邑城,兵與單于接,而臣擊其輜重,可得利。今單于聞,不至而還,臣以三萬人眾不敵,禔取辱耳。臣固知還而斬,然得完陛下士三萬人。』於是下恢廷尉。廷尉當恢逗橈,當斬。恢私行千金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於太后曰:『王恢首造馬邑事,今不成而誅恢,是為匈奴報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丞相言告上。上曰:『首為馬邑事者,恢也,故發天下兵數十萬,從其言,為此。且縱單于不可得,恢所部擊其輜重,猶頗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誅恢,無以謝天下。』於是恢聞之,乃自殺。

11韓長孺列... : 安國為人多大略,智足以當世取●,而出於忠厚焉。貪嗜於財。所推舉皆廉士,賢於己者也。於梁舉壺遂、臧固、郅他,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安國為御史大夫四歲余,丞相田蚡死,安國行丞相事,奉引墮車蹇。天子議置相,欲用安國,使使視之,蹇甚,乃更以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安國病免數月,蹇愈,上復以安國為中尉。歲余,徙為衛尉。

12韓長孺列... : 車騎將軍衛青擊匈奴,出上谷,破胡蘢城。將軍李廣為匈奴所得,復失之;公孫敖大亡卒:皆當斬,贖為庶人。明年,匈奴大入邊,殺遼西太守,及入雁門,所殺略數千人。車騎將軍衛青擊之,出雁門。衛尉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於漁陽。安國捕生虜,言匈奴遠去。即上書言方田作時,請且罷軍屯。罷軍屯月余,匈奴大入上谷、漁陽。安國壁乃有七百餘人,出與戰,不勝,復入壁。匈奴虜略千餘人及畜產而去。天子聞之,怒,使使責讓安國。徒安國益東,屯右北平。是時匈奴虜言當入東方。

13韓長孺列... : 安國始為御史大夫及護軍,後稍斥疏,下遷;而新幸壯將軍衛青等有功,益貴。安國既疏遠,默默也;將屯又為匈奴所欺,失亡多,甚自愧。幸得罷歸,乃益東徙屯,意忽忽不樂。數月,病歐血死。安國以元朔二年中卒。

14韓長孺列... : 太史公曰:余與壺遂定律歷,觀韓長孺之義,壺遂之深中隱厚。世之言梁多長者,不虛哉!壺遂官至詹事,天子方倚以為漢相,會遂卒。不然,壺遂之內廉行修,斯鞠躬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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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列傳

1李將軍列... : 李將軍廣者,隴西成紀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時為將,逐得燕太子丹者也。故槐里,徙成紀。廣家世世受射。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蕭關,而廣以良家子從軍擊胡,用善騎射,殺首虜多,為漢中郎。廣從弟李蔡亦為郎,皆為武騎常侍,秩八百石。嘗從行,有所衝陷折關及格猛獸,而文帝曰:『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

2李將軍列... : 及孝景初立,廣為隴西都尉,徙為騎郎將。吳楚軍時,廣為驍騎都尉,從太尉亞夫擊吳楚軍,取旗,顯功名昌邑下。以梁王授廣將軍印,還,賞不行。徙為上谷太守,匈奴日以合戰。典屬國公孫昆邪為上泣曰:『李廣才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敵戰,恐亡之。』於是乃徙為上郡太守。後廣轉為邊郡太守,徙上郡。嘗為隴西、北地、雁門、代郡、雲中太守,皆以力戰為名。

3李將軍列... : 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貴人從廣勒習兵擊匈奴。中貴人將騎數十縱,見匈奴三人,與戰。三人還射,傷中貴人,殺其騎且盡。中貴人走廣。廣曰:『是必射鵰者也。』廣乃遂從百騎往馳三人。三人亡馬步行,行數十里。廣令其騎張左右翼,而廣身自射彼三人者,殺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鵰者也。已縛之上馬,望匈奴有數千騎,見廣,以為誘騎,皆驚,上山陳。廣之百騎皆大恐,欲馳還走。廣曰:『吾去大軍數十里,今如此以百騎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必以我為大軍[之]誘(之),必不敢擊我。』廣令諸騎曰:『前!』前未到匈奴陳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馬解鞍!』其騎曰:『虜多且近,即有急,柰何?』廣曰:『彼虜以我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堅其意。』於是胡騎遂不敢擊。有白馬將出護其兵,李廣上馬與十餘騎奔射殺胡白馬將,而復還至其騎中,解鞍,令士皆縱馬臥。是時會暮,胡兵終怪之,不敢擊。夜半時,胡兵亦以為漢有伏軍於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廣乃歸其大軍。大軍不知廣所之,故弗從。

4李將軍列... : 居久之,孝景崩,武帝立,左右以為廣名將也,於是廣以上郡太守為未央衛尉,而程不識亦為長樂衛尉。程不識故與李廣俱以邊太守將軍屯。及出擊胡,而廣行無部伍行陳,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擊刀鬬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籍事,然亦遠斥候,未嘗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刀鬬,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嘗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咸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是時漢邊郡李廣、程不識皆為名將,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程不識孝景時以數直諫為太中大夫。為人廉,謹於文法。

5李將軍列... : 後漢以馬邑城誘單于,使大軍伏馬邑旁谷,而廣為驍騎將軍,領屬護軍將軍。是時單于覺之,去,漢軍皆無功。其後四歲,廣以衛尉為將軍,出雁門擊匈奴。匈奴兵多,破敗廣軍,生得廣。單于素聞廣賢,令曰:『得李廣必生致之。』胡騎得廣,廣時傷病,置廣兩馬閒,絡而盛臥廣。行十餘里,廣詳死,睨其旁有一胡兒騎善馬,廣暫騰而上胡兒馬,因推墮兒,取其弓,鞭馬南馳數十里,復得其餘軍,因引而入塞。匈奴捕者騎數百追之,廣行取●兒弓,射殺追騎,以故得脫。於是至漢,漢下廣吏。吏當廣所失亡多,為虜所生得,當斬,贖為庶人。

6李將軍列... : 頃之,家居數歲。廣家與故潁陰侯孫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蚡飲。還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居無何,匈奴入殺遼西太守,敗韓將軍,後韓將軍徙右北平。於是天子乃召拜廣為右北平太守。廣即請霸陵尉與俱,至軍而斬之。

7李將軍列... : 廣居右北平,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數歲,不敢入右北平。

8李將軍列... : 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矣。廣所居郡聞有虎,嘗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騰傷廣,廣亦竟射殺之。

9李將軍列... : 廣廉,得賞賜輒分其麾下,飲食與士共之。終廣之身,為二千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終不言家產事。廣為人長,臂,其善射亦天性也,雖其子孫他人學者,莫能及廣。廣訥口少言,與人居則畫地為軍陳,射闊狹以飲。專以射為戲,竟死。廣之將兵,乏絕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士卒不盡食,廣不嘗食。寬緩不苛,士以此愛樂為用。其射,見敵急,非在數十步之內,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用此,其將兵數困辱,其射猛獸亦為所傷雲。

10李將軍列... : 居頃之,石建卒,於是上召廣代建為郎中令。元朔六年,廣復為後將軍,從大將軍軍出定襄,擊匈奴。諸將多中首虜率,以功為侯者,而廣軍無功。後二歲,廣以郎中令將四千騎出右北平,博望侯張騫將萬騎與廣俱,異道。行可數百里,匈奴左賢王將四萬騎圍廣,廣軍士皆恐,廣乃使其子敢往馳之。敢獨與數十騎馳,直貫胡騎,出其左右而還,告廣曰:『胡虜易與耳。』軍士乃安。廣為圜陳外向,胡急擊之,矢下如雨。漢兵死者過半,漢矢且盡。廣乃令士持滿毋發,而廣身自以大黃射其裨將,殺數人,胡虜益解。會日暮,吏士皆無人色,而廣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自是服其勇也。明日,復力戰,而博望侯軍亦至,匈奴軍乃解去。漢軍罷,弗能追。是時廣軍幾沒,罷歸。漢法,博望侯留遲後期,當死,贖為庶人。廣軍功自如,無賞。

11李將軍列... : 初,廣之從弟李蔡與廣俱事孝文帝。景帝時,蔡積功勞至二千石。孝武帝時,至代相。以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車,從大將軍擊右賢王,有功中率,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弘為丞相。蔡為人在下中,名聲出廣下甚遠,然廣不得爵邑,官不過九卿,而蔡為列侯,位至三公。諸廣之軍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廣嘗與望氣王朔燕語,曰:『自漢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朔曰:『將軍自念,豈嘗有所恨乎?』廣曰:『吾嘗為隴西守,羌嘗反,吾誘而降,降者八百餘人,吾詐而同日殺之。至今大恨獨此耳。』朔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

12李將軍列... : 後二歲,大將軍、驃騎將軍大出擊匈奴,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良久乃許之,以為前將軍。是歲,元狩四年也。

13李將軍列... : 廣既從大將軍青擊匈奴,既出塞,青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廣並於右將軍軍,出東道。東道少回遠,而大軍行水草少,其勢不屯行。廣自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出東道,且臣結髮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青亦陰受上誡,以為李廣老,數奇,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而是時公孫敖新失侯,為中將軍從大將軍,大將軍亦欲使敖與俱當單于,故徙前將軍廣。廣時知之,固自辭於大將軍。大將軍不聽,令長史封書與廣之莫府,曰:『急詣部,如書。』廣不謝大將軍而起行,意甚慍怒而就部,引兵與右將軍食其合軍出東道。軍亡導,或失道,後大將軍。大將軍與單于接戰,單于遁走,弗能得而還。南絕幕,遇前將軍、右將軍。廣已見大將軍,還入軍。大將軍使長史持糒醪遺廣,因問廣、食其失道狀,青欲上書報天子軍曲折。廣未對,大將軍使長史急責廣之幕府對簿。廣曰:『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

14李將軍列... : 至莫府,廣謂其麾下曰;『廣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又徙广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

15李將軍列... : 廣子三人,曰當戶、椒、敢,為郎。天子與韓嫣戲,嫣少不遜,當戶擊嫣,嫣走。於是天子以為勇。當戶早死,拜椒為代郡太守,皆先廣死。當戶有遺腹子名陵。廣死軍時,敢從驃騎將軍。廣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壖地,當下吏治,蔡亦自殺,不對獄,國除。李敢以校尉從驃騎將軍擊胡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多,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廣為郎中令。頃之,怨大將軍青之恨其父,乃擊傷大將軍,大將軍匿諱之。居無何,敢從上雍,至甘泉宮獵。驃騎將軍去病與青有親,射殺敢。去病時方貴幸,上諱雲鹿觸殺之。居歲余,去病死。而敢有女為太子中人,愛幸,敢男禹有寵於太子,然好利,李氏陵遲衰微矣。

16李將軍列... : 李陵既壯,選為建章監,監諸騎。善射,愛士卒。天子以為李氏世將,而使將八百騎。嘗深入匈奴二千餘里,過居延視地形,無所見虜而還。拜為騎都尉,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屯衛胡。

17李將軍列... : 數歲,天漢二年秋,貳師將軍李廣利將三萬騎擊匈奴右賢王於祁連天山,而使陵將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餘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專走貳師也。陵既至期還,而單于以兵八萬圍擊陵軍。陵軍五千人,兵矢既盡,士死者過半,而所殺傷匈奴亦萬餘人。且引且戰,連鬬八日,還未到居延百餘里,匈奴遮狹絕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虜急擊招降陵。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匈奴。其兵盡沒,余亡散得歸漢者四百餘人。

18李將軍列... : 單于既得陵,素聞其家聲,及戰又壯,乃以其女妻陵而貴之。漢聞,族陵母妻子。自是之後,李氏名敗,而隴西之士居門下者皆用為恥焉。

19 李將軍列... : 太史公曰: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余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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