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民晚報
雙耳寬檐陶釜
上海人若是提到『吃』的話題,隨口都能如數家珍地列出幾道滬上名食:三黃雞、草頭圈子、紅燒肉……歷來上海人對美食的追求在全國也是名列前茅的。可要是問及我們幾千年前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會吃些什麼?恐怕多數人腦海中浮現的還是『茹毛飲血』的場景。事實上在考古學者細緻的觀察和收集實物證據、系統研究人類飲食的遺存之前,世人對生活在史前的祖先們的食譜止於想象。
譬如近年來持續發掘的松江廣富林遺址,僅通過採集土樣浮選的方法,每年得到的樣品達千份之多,這些樣品中混雜着各種動物的骨骼碎塊、貝殼、植物碳化碎塊、種子、果核等,從中過篩、分揀、鑑定,學者們就其結果展開各項專題。僅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新石器時代廣富林人的食物之豐富令人咋舌。在居住遺址周圍隨處可見各種生物骨骼,肉食資源方面鹿占的比重竟然為最,豬、牛、各種魚、貝類等也是屢見不鮮。植物類食物的範圍更廣泛:稻穀、菱角、芡實等一定是澱粉類主食的首選,和今人相差無幾,配合補充食用各種蔬菜瓜果,現可鑑定的本地植物遺存達50多種,近20種是可食用的。在野生食物資源不足的時節,人對蛋白質及其他營養的需求自然而然也就產生了原始的畜牧、種植行為,這些同樣在上海地區的各大考古遺址中有跡可循:種植着粳稻的水田、農事狩獵用途的眾多工具、畜養魚類的水塘、大量出土的家豬骨骼……一切都展示着史前居民們適應環境、改造自然的生存智慧。
還值得一提的是,上海人很早就掌握了『吃』的精髓――烹飪。人類食物史上的首個變革正是出現在新石器時代,火被馴化使用,繼而產生了烹飪的技術。青浦崧澤遺址曾出土數件距今約6000年前的馬家浜文化陶釜就是上海地區早期文明中的一種典型炊器,由於釜是圜底,加熱時需要配合支腳其他物體支撐,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後世聞名的『鼎』。整個變革過程漫長,在步履蹣跚中又帶動了一系列社會變革,但影響久遠。從此以後,食物的內涵再不單一流於生存,人類徹底有別於其他自然界生物。
如果能穿越時空,加入到這些史前上海人的盛宴中去,這些祖先們招待我們的可能是噴香的米飯、令人垂涎欲滴的水果和鮮嫩的獸肉,而他們的菜單上到底還有些什麼,又是如何得來?考古學者們正不斷運用殘留物提取、DNA分析、分子化學等各種新興技術,展開前所未有的多領域合作,深入探索這遠古餐的奧秘。
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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