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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代表人物] 古之忠孝說:屈原『死忠』為什麼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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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櫝還珠 發表於 2015-6-16 14:5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論屈原之忠

以『忠』稱道屈原,由來已久。宋神宗元豐六年,封楚三閭大夫屈平為忠潔侯。(【宋史·神宗本紀】)元仁宗延祐五年,加封楚三閭大夫屈原為忠節清烈公。(【元史·仁宗本紀】)

早在漢代,屈原已有『忠臣』之名。如【風俗通義】卷一云:『懷王佞臣上官、子蘭,斥遠忠臣,屈原作離騷之賦,自投汨羅水。因為張儀所欺,客死於秦。』當然也有稱道屈原『賢知』(賢智)、『清潔』的,如【鹽鐵論】云:『賢知之士,闒茸之所惡也。是以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劉向【新序·節士】(書有屈原傳較詳)稱屈原『有博通之知,清潔之行』。但這並不與『忠臣』之稱相排斥,可以說,以『忠』稱道屈原古今無異詞。

而具體說到如何為『忠』,則諸家觀點頗有分歧。


屈原像-資料圖 圖源網絡

屈原像-資料圖 圖源網絡

屈原(資料圖 圖源網絡

王逸【離騷】後敘云:『且人臣之義,以中正為高,以仗節為賢,故有危言以存國,殺身以成仁。……今若屈原,膺忠貞之質,體清潔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進不隱其謀,退不顧其命,此誠絕世之行,俊彥之英也。』又稱『屈原之詞,優遊婉順』,駁班固謂屈原『露才揚己,怨恨懷王』之說。

劉勰與王逸所說相近。【文心雕龍·辨騷】稱【離騷】:『【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又稱【楚辭】:『固知【楚辭】者,體慢於三代,而風雅於戰國,乃【雅】、【頌】之博徒,而詞賦之英傑也。』駁班固『露才揚己,忿懟沉江』之說『可謂鑒而弗精,玩而未核者也』。

班固之說,見於劉勰的引述。此外,顏之推也有同樣的看法。【顏氏家訓·文章】云:『然而自古文人,多陷輕薄:屈原露才揚己,顯暴君過。』

表面看來,諸家的分歧只在『優遊』『婉順』與『忿懟』『顯暴』之間,不過是程度不同而已,實際上卻可以有忠與不忠的極大差別。

對此觀點最為突出的是朱熹。朱熹堅持認為【楚辭】是承接【詩經】而來,故而屈原自應出乎『怨而不怒』、『哀而不傷』未遠。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七論戰國漢唐諸子云:『屈原一書,近偶閱之,從頭被人錯解了。自古至今,訛謬相傳,更無一人能破之者,而又為說以增飾之。看來屈原本是一個忠誠惻怛愛君底人。觀他所作【離騷】數篇,儘是歸依愛慕,不忍捨去懷王之意。所以拳拳反覆,不能自已,何嘗有一句是罵懷王?亦不見他有偏躁之心,後來沒出氣處,不奈何,方投河殞命。而今人句句盡解做罵懷王,枉屈說了屈原。』

【朱子語類】卷八十云:『……止乎禮義。所謂「可以怨」,便是「喜怒哀樂發而皆中節」處。推此以觀,則子之不得於父,臣之不得於君,朋友之不相信,皆當以此意處之。如屈原之懷沙赴水,賈誼言:「歷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懷此都也?」便都過常了。』

【朱子語類】卷八十一論【詩經·邶風·柏舟】云:『其詞氣忠厚惻怛,怨而不過如此,所謂「止乎禮義」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者。臣之不得於其君,子之不得於其父,弟之不得於其兄,朋友之不相信,處之皆當以此為法。如屈原不忍其憤,懷沙赴水,此賢者過之也。賈誼云:「歷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則又失之遠矣!』

較朱熹稍晚,清初林雲銘亦堅持屈原無怨無憤之說。【楚辭燈·懷沙】總評曰:『此靈均絕筆之文,最為鬱勃,亦最為哀慘。其大意總自言守正竭忠。……非怨君,亦非孤憤也。』

林雲銘解【離騷】『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荒』二句云:『四海之外,豈無知我與類我者乎?』又解『思九州之博大兮,豈唯是其有女?』二句云:『天下之大,必有同類者,豈但楚國有之?』又解『爾何懷乎故宇?』一句云:『九州皆可以往。』最後解『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二句云:『去國之說』、『以念念撇楚不下也』、『以宗國世卿之義』。

唐佚名【無能子】卷中【宋玉說】假設屈原與宋玉問答。宋玉問屈原何以悲,『豈爵祿是思、國壤是念耶?』屈原回答:『非也。悲夫忠信不用,楚國不治也。』宋玉進而又曰:『大夫以為死孝悌忠信也』,『今求乎忠信而得乎忠信』,『又何悲乎?』

無能子的觀點,站在假託的宋玉一邊,其主張類似『求仁得仁』。意謂屈原因忠君而死,亦不必不解於懷、『形容憔悴』。換言之,屈原雖死,而以此成就忠臣之志,其間正無須懷有怨人怨己一層悲情。

『忠孝』之互訓

【論語·八佾】:子曰:『【關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吳公子季札觀於周樂,謂【小雅】『怨而不言』,謂【頌】『哀而不愁』。此所謂哀怨而不傷不愁,不僅指文辭吟詠,亦兼括君臣實際而言。如【史記·周本紀】所載周厲王時召穆公語『夫事君者,險而不讎懟,怨而不怒』之類。

忠孝,以至仁義、道德、禮樂、善惡,此類義理、倫理詞彙,使用頻率較高,表面上看意義明了,古今皆同,好像一種『公理』,實際上極難確指,言人人殊。

『忠孝』可以並稱,猶之『臣子』可以並稱,表明『忠』與『孝』具有某種共性而相互關聯。

曾參認為忠孝具有『本用』關係(『本用』即後世所說之『體用』)。【大戴禮記·曾子本孝】篇首即云:『曾子曰:忠者,其孝之本與?』【曾子立孝】篇首又云:『曾子曰:君子立孝,其忠之用。』如果依照曾子所說,則忠與孝亦可如後世義理家所分疏的,謂之為『忠孝一體』、『忠孝不離』了。

但史又有『忠孝不兩立』、『忠孝不兩全』之說。北周魏玄『母及弟並在宜陽,玄以為忠孝不兩立,乃率義徒還關南鎮撫,太祖手書勞之』,見【周書】及【北史】本傳。唐于志寧『以母喪免,有詔起複本官,固請終喪,帝遣中書侍郎岑文本敦譬曰:「忠孝不兩立,今太子須人教約,卿強起,為我卒輔道之。」志寧乃就職』,見【新唐書】本傳。桓彥范謀誅諸武,復李氏之位,『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兩全,先國後家可也。」時太子於北門起居,彥范、敬暉謁見,密陳其策』,見【資治通鑑】。北宋米信平并州,攻范陽,『時信族屬多在塞外,伺間迎致其親屬,竟不能致。信慷慨嘆曰:「吾聞忠孝不兩立,方思以身徇國,安能復顧親戚哉?」北望號慟,戒子侄勿復言』,見【宋史】本傳。諸史所載『忠孝不兩立』、『忠孝不兩全』,均為事出緊急,與尋常狀態不同,故不得已而從權變。

不過就一般學術層面,忠孝究竟何以關聯,又何以衝突,並不容易分辯,其關鍵在於需要了解『忠孝』的本義。

依字書,『忠』釋為敬(【說文】),又釋為謹,釋為直,釋為忠實、竭誠。又釋為不欺,釋為無私,釋為不貳。詳言之,則釋為『事君無二志,勤身以事君』(【毛詩】箋),釋為『言出於心,皆有忠實也而也』(【周禮】疏),釋為『危身奉上,險不辭難』(【諡法】),釋為『內盡其心』(【增韻】),釋為『忠者,中也』、『忠也者,一其心之謂矣』(【忠經】),等等。

『孝』釋為『善事父母』(【說文】),又釋為順、為畜。詳言之,釋為『順於道,不逆於倫』(【禮記·祭統】),釋為『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經】)。又曰:『五宗安之曰孝,慈惠愛親曰孝,秉德不回曰孝,協時肇享曰孝,大慮行節曰孝。』(【逸周書·諡法】)又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不辱,其下能養。』(【大戴禮記·曾子大孝】)又曰:不孝有五:『居處不莊非孝,事君不忠非孝,蒞官不敬非孝,朋友不信非孝,戰陣無勇非孝』(【禮記·祭義】及【大戴禮記·曾子大孝】),等等。

要之,『忠』『孝』二字疏解極多,愈多而本義愈不明。『仁義』、『道德』諸義亦均有類似情狀,是為義理、倫理詞語解釋之通弊。屈萬里【『仁』字涵義之史的觀察】文中曾經指出,『仁』這個概念經過孔子的闡述以後,幾乎包括了人類的全部美德,成為做人的最高標準。而在義理、倫理詞語所包含的美德涵蓋過於廣泛時,詞語的本義反而很難追尋了,從而就形成了人人皆知又人人不知的局面。

值得注意的是,【莊子】曾經表達過一段敘述,『忠』『孝』並論,從而可以『忠』『孝』互釋。【莊子】一書雖然語言詭譎多變,但其用語用字往往恪守本義,即使抽象玄言也往往不離其語言自身的內在邏輯,故而值得語言家特別留意。如說『百年之木,破為犧尊,青黃而文之』,『青黃』即出自『文』之本義。訓詁家謂『會集眾彩』為文、『五色成文』,五色有確指,多於此五者亦不得謂之為文,此即『文』字本義。如說『大知閒閒,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所用均為同音字,以此說明小大無別。

【莊子·人間世】:『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

仔細籀讀【莊子】文義,其中所表述的乃是一種因果關係。有一因則有一果,有一果則有一因,因果的成立具有必然性的關聯,所以稱之為『大戒』、『不擇』。

『大戒』猶言大限,亦可謂之極限,具有不可突破之意。

但『不擇』對於父子之孝而言,容易理解,而對於君臣之忠而言,則不免疑惑。而此處『忠』『孝』有並列的關係,由『忠』『孝』之互釋,則可以理解【莊子】所謂『忠孝』之義皆為『不擇』。『忠』之『不擇』,即同於『孝』之『不擇』。

郭象註解『命義大戒』云:『自然結固,不可解者。若君可逃而親可解,則不足戒也。』解之為『自然』、『天然』,似之。呂惠卿【莊子義】註解『不擇』為『事親不擇地之夷險,事君不擇事之艱易』,則意猶未盡。

林希逸以天命解孝,而又以人義解忠,稱之為『當為』,似有選擇性,則非。【莊子鬳齋口義】云:『戒,猶法也。命,得於天。事親與生俱生,故不可解於心。』『義則人所當為,事君第一件事。事親盡孝,則束西南北唯命之從,豈擇地而安?』

按【莊子】文意,『不擇地而安之』仍只是一種結果,而此一結果之原因乃是出於父子關係之『不擇』。換言之,先有不擇於父子的天然關係,乃有不擇地而安之的人事關係。君臣之際『不擇事而安之』亦同。先有不擇於君臣的先天前提,乃有不擇事而安之的後天選擇。

『忠孝』的重點在於『不擇』,亦即不可選擇。

【左傳·襄公二十三年】:『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所』謂所在、所事,與【莊子】『不擇地』、『不擇事』之意略同,可以理解為一種空間性。而父子、君臣之因果關聯實當體現為一種時間性,亦即不可逆性。空間性猶可選擇,而時間性無法選擇。時光不可倒流,後者無法選擇前者。

俗諺有云:『犬不擇家貧,子不嫌母醜。』(語出宋釋梵琮【偈頌九十三首】)非不嫌也,非不醜也,然而先有其母然後有其子,故無可選擇。【易經·序卦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正是此意。【韓詩外傳】稱道蘧伯玉之行,『為人父者則願以為子,為人子者則願以為父,為人君者則願以為臣,為人臣者則願以為君』。此僅就願望而言之,其實不可行。

子女之於父母不可選擇,世皆知之;而臣之於君亦不可選擇,則世多不知。茲由【莊子】『忠孝』之說互訓,則以『孝』訓『忠』,可知古人所說君臣之倫,臣對於君亦為天然的不可選擇的關係。此殆是『忠』之本義。

上古為宗法制,君臣即父子,故忠孝為一事。【莊子】之說當有上古宗法制為其背景,不僅僅為語言習慣而已。即以楚國狀況言之,昭、屈、景三姓皆出於楚之王族。屈原為楚三閭大夫,如孟子所謂『故國之世臣』。王逸云:『屈原與楚王同姓,仕於懷王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故楚懷王、頃襄王二人於三姓皆為大宗,於屈原既為君臣,又為大宗之嫡子,『忠』『孝』二義可謂兼而有之。林雲銘指出屈原『念念撇楚不下』,皆因『宗國世卿之義』,是為得之。

忠孝之常義與權變

『忠孝』之義,有常義,有權變。常時從常義,有故則從權變。

如前文所舉『忠孝不兩立』、『忠孝不兩全』,是為權變。

【左傳·哀公十一年】嘗言:『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又見【孔子家語】、【史記·孔子世家】)是後乃有『臣擇君』之一義。

【孔子家語·弟子行】云:『君擇臣而使之,臣亦擇君而事之,有道順君,無道橫命。蓋晏平仲之行也。』(又見【大戴禮記·衛將軍文子】)

馬援當西漢之末,與光武、公孫述皆相往來。光武謂援:『卿遨遊二帝間。』援曰:『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見【後漢書】本傳。

如此之類,可謂『忠孝』之非常義。孔子、晏嬰當周衰,馬援值漢末,天命將改,故有此說。若居承平之日,則仍當以不擇君父之常義為準的。

屈原事跡,後世亦有惋惜其才,而責怪其何以不遷徙他國者,其事始於漢初賈誼。【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賈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諸侯,何國不容,而自令若是?』

朱熹云:『賈生吊屈原文云:「歷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當時誼何不去?直是去不得。看得誼當初年少,也只是胡說。』(【朱子語類】卷十三)

蓋朱子所說為其常義,賈誼所說即其權變。

【呂氏春秋·離俗覽】記楚昭王時石渚曰:『不私其親,不可謂孝子;事君枉法,不可謂忠臣。』所說亦從權變。蓋若從常義言之,有子即有孝道,無所謂私與不私也;有臣即有盡忠,無所謂枉法不枉法也。

荀子認為道義大於忠孝。【荀子·子道】曰:『從道不從君,從義不從父,人之大行也。……明於從不從之義,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愨以慎行之,則可謂大孝矣。』故儒家不以湯伐桀、武王伐紂為不忠,不以周公誅管蔡為不孝不弟,凡此皆從權變言之。

齊崔杼弒莊公,莊公,無道之君也,而荊蒯芮(又名申蒯)使晉而反,驅車而入,死之。其言曰:『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見【韓詩外傳】卷八)此則仍從乎常義。

惜自東周以來,承平日少,變故日多,『亡國亂君相屬』,故客卿盛,乃至伐其故國故家。如李斯學於荀子,以為『今萬乘方爭時,游者主事』,『此布衣馳騖之時,而遊說者之秋也』【史記·李斯列傳】;蘇秦學於鬼谷,『並相六國』,『為從約長』(【史記·蘇秦列傳】),乃至由余、中行說、李陵之輩,舍故國而歸於戎狄,皆為末葉亂世權變之義,不足以為常道。

若從常道,則無論父母慈與不慈,皆當孝;無論君上正與不正,皆當忠。換言之,君父的名分是第一位的,其道德品行是第二位的。君父的身份是先天決定的,所以盡忠盡孝是不能改變的。一旦為此人之子,即當盡孝於此人;一旦為此人之臣,即當盡忠於此人;一旦為本國之民,即當忠於本國。凡此立場均不由君父、國家之倫理道德是非善惡而改變。此之謂忠孝之常道。

【韓非子·忠孝】曰:『所謂忠臣不危其君,孝子不非其親。』至於其君父之倫理道德是非善惡如何,是另外一個問題,另當別論。

君為政。『政者正也』,為政當正,當行中道,當秉公,當循天理,當辨是非,當勤職守,當謹法度。

臣任事。任事當忠,忠於其君即忠於其國,忠於其國即忠於其本國之民。

但無論為政之正與不正,而為臣盡忠之道猶然不易。近世有批判古人『愚忠』之說,此為據亂世而倡亂道,實則是一種『反傳統』的做法,不足為訓。

顧炎武、王夫之生當前明之世,雖僅為生員,居末官,要當以忠於前明為常義,明亡不仕。但其子侄輩未仕於前明,乃至生已入清,則皆可以入仕,且當盡忠於清朝,此亦為臣子之常義。可知在常道之下,忠孝亦不依華夷、鼎革為轉移。

曾國藩功在中興,力可以興復漢室、割據江南,而仍為清臣不改;陳寶箴推行新政最力而以失誤遭極刑,而其家始終不忍言君惡。(二人事皆傳聞,然揆諸事實,確有可能。)可知二人志在恪守常道,未嘗因為夷夏大防而改變。

清末儒者李滋然,為『西蜀儒者,東粵名宦,以循良而兼樸學』,『孤忠亮節,學術粹然』。其十世祖李稚圭,為明季諸生,被擄不屈而死。其父李曾白,王石達入蜀時,守城援絕,賦絕命詩,朝服坐明倫堂,自解所佩忠孝帶系暖閣,從容以殉。辛亥以後,隱居不出,自號採薇僧。撰【明夷待訪錄糾繆】一卷,『正學匡時』。張鋆衡【李滋然墓表並銘】評論說:『忠裔遺孤,志氣卓越,與李二曲、孫夏峰諸子為近。遭遇時變,不期而同。』同為李氏之儒,一則忠於大明而抗清,一則忠於滿清而抗太平軍、抗革命黨,所忠之主不同,然而皆不失為忠臣。

准此亦知,屈原當可以權變之世,而謹守於忠孝之常義,最為可貴。(文/張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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