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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西方偽史考] 董並生·『希臘古文獻』為後世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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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 發表於 2017-10-27 00:0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董並生:『希臘古文獻』為後世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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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所謂『希臘古文獻』的來源(以亞裏士多德著作為例)

  1997年1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了10卷本約300萬字的【亞裏士多德全集】中譯本。中文版的【亞裏士多德全集】來源於19世紀中葉由德國柏林科學院授命編輯的【亞裏士多德全集】標準本。

  十九世紀德國柏林科學院【亞裏士多德全集】『標準本』

  苗力田在中文版【亞裏士多德全集序言】中說:『標準本的【亞裏士多德全集】是由柏林科學院授命,在伊曼努爾·貝克爾(Immanuel?Bakker)主持下編輯的。全書共5大卷,從1831到1870年曆經40年才最後完成這一巨著。……這部【全集】的出版被認為給亞裏士多德研究奠定了新基礎。這個版本是從最優秀和最古老的手稿中整理出來的、以亞裏士多德為名的全部著作的版本。』

  【亞裏士多德全集】『標準本』的構成

  標準本【亞裏士多德全集】為五卷本,其中第一、二卷是亞裏士多德著作的希臘原文,第三卷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拉丁文譯本,第四卷是由布蘭迪斯(C.A.Brandis)匯編的亞裏士多德著作的注釋,第五卷包括由羅澤(V.Rose)匯編的亞裏士多德著作的殘篇,以及由鮑尼茲(H.Bonitz)編的索引。[ 汪子嵩等【希臘哲學史】第1卷第113頁,人民出版社1988年1月第1版]

  『標準本』成了後世各種【亞裏士多德全集】版本的主要藍本

  『在貝克爾版之後,西方各國的古典學者們對亞裏士多德著作做進一步的加工、訂證、詮釋的工作,出版了各種文本的版本,如【托布奈叢書】(Teubner•Series,1868-1961年),【牛津古典本文】(Oxford?Cl?assical?Texts,1894-1968年),希法對照的【布德叢書】(BudéSeries,1926-1968年),希英對照的【洛布叢書】(Leob?Series,1926-1966年),不過這些版本都是在貝克爾版的基礎上進行的。此外,學者們還收集了亞裏士多德已散失的著作的殘篇,並加以出版。』[ 苗力田【亞裏士多德全集】中文版【序言】,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年]

  中文版【亞裏士多德全集】的編排依照德國『標準本』

  『由於亞裏士多德的著作中缺乏顯明的客觀標誌,使人可以確定其寫作時代的順序,所以,在這裏所用的方法,也許是能從亞裏士多德著作中找得到某種依據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在我們的譯本裏,也無可選擇,無可創新,只能依照標準本的辦法,按貝克爾的順序和頁碼來編排。』[ 同上]

  這個花了四十年時間,從最古老的『手稿』中整理出來的標準本所依據的所謂古老的『手稿』疑點重重,不僅來歷不明,載體晚出,而且流傳可疑,實際上並沒有所謂『手稿』的實物流傳下來。(詳見後文考述)

  從本書考述的情況來看,德國是偽造古希臘文明的大本營,19世紀中葉則是集中偽造『古希臘文明』的時期,【亞裏士多德全集】『標準本』於此時出籠,也算是『名至實歸』了。

  而從現存亞裏士多德著作的『古本』情況來看,實際上都是些印刷品。

  現存亞裏士多德著作主要『古本』都印在『中國紙』上

  亞裏士多德著作古版本大多是拉丁語版,有些有、有些沒有阿威羅伊(Averro?s)的評註,有關它們請參見克萊布斯【科學和醫學古版書】中的第82號-第97號作品。據哈佛學院圖書館藏本。所有古本中最重要的是由奧爾都?馬努齊於1495-1498年在威尼斯出版的亞裏士多德著作的希臘語初版,該書為5卷對開本,共6冊。版權頁的內容包括威尼斯元老院授予的特權,禁止其他人出版同一版本。據哈佛學院圖書館藏本。巴塞爾的出版商們總是與威尼斯的出版商進行競爭,因此,鹿特丹的伊拉斯莫和西蒙?格裏諾伊斯(Symon Grynaeus)編輯了一套新的亞裏士多德著作全集(2 vols.,folio;Basel,1531)。由巴塞爾的倍倍爾於1531年印刷,該書為兩卷,對開本,一般裝訂成一冊。據哈佛學院圖書館藏本。希臘語本由弗裏德裏希?西爾堡(1536-1596)重編,並在法蘭克福出版(11 vols., 1584-1587)。第一個附有拉丁語翻譯的選集1590年在裏昂問世。[ 詳見[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9-605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追尋一下以上這些著作的出處才知道,原來:各種文本的亞裏士多德的著作,被當成國寶保存於世界各地圖書館的最古老的版本,基本上都是使用來自中國的紙張(工藝)、使用中國的印刷技術印製出來的,而中國紙及印刷技術在歐洲的出現甚為晚近。

  歐洲使用紙張的開始

  『歐洲引進造紙術是在文藝復興前夕。在這以前,中世紀歐洲主要以羊皮及莎草片為書寫材料。自從阿拉伯世界造紙後,將其輸出到歐洲,歐洲人才用上紙。』[ 潘吉星【中國造紙史】第517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11月]

  『從紙張到印刷術。紙也來自遙遠的中國,伊斯蘭國家是向西傳播路上的中間站。最早的紙坊於十二世紀出現在西班牙,但歐洲的造紙工業要到十四世紀初才在意大利建立。……歐洲的印刷業在1440至1450年間業已形成。』[ [法]費爾南·布羅代爾【15至18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中譯本第1版第1冊第468-470頁,三聯書店1992年11月]

  『當雕刻工人採用另外一項中國技術在木塊或銅盤上製作鏡像圖畫,並用它來生產諸多相同的木版畫和雕版畫的時候,印刷技術下一階段到來了。接下來是在盤子或木塊上添加一些句子來解釋圖畫。最後,活字被設計出來,每個微小的雕刻活字代表一個字母,可以和其他活字一起構成單詞、句子、一整頁文字,然後再次組合併重新使用。這項重要的發明在15世紀40年代發展得盡善盡美。』[ [美]羅賓?W溫克、L.P.汪德爾【牛津歐洲史】中譯本第1卷第120頁,吉林出版集團2009年4月第1版]

  在標準本之外的【亞裏士多德全集】中,除了來自上述這些印在中國紙上的『新古董』之外,有沒有其他載體的『古文獻』呢?有。例如1890年被意外『發現』的紙草紙文本【雅典政制】。然而,仔細分析一下就不難發現,所謂【雅典政制】的紙草紙文本,不過是由於實在找不到『希臘古文獻』實物,當學術界發現了有一種『紙草』可以作為文獻載體之後,由英國學者偽造出來的『假古董』。(詳見後文考述)

  在歐洲流傳中國紙張及印刷術普及之前,歐洲千餘年間並沒有所謂『古希臘文獻』的影子。當時,羊皮紙為稀有資源,主要用於教會文獻的抄錄;至於所謂埃及『紙草紙』,從其特性及歷史情況來看、根本就不足以承載所謂『古典文獻』,今日人們所能見到的『紙草紙』文獻,也基本上都是些『摹本』。

  【亞裏士多德全集】『標準本』被稱為『現代版本』

  『最重要的現代版本是由伊曼紐爾·貝克爾(Immanuel?Bakker,1785-1871年)編輯的,並在柏林科學院(the Academy of Berlin)的贊助下出版,該書附有拉丁語翻譯(5 vols.,quarto;Berlin,1831-1870)貝克爾的頁碼標註方式在以後的幾乎所有版本中都保留了下來。』[ 詳見[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600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從上述情況來看,伊曼努爾·貝克爾(Immanuel?Bakker)主持編輯的標準本【亞裏士多德全集】是從最『古老』的手稿中整理出來的,而這些『手稿』實際上我們見不到;今天可以見到的所謂亞裏士多德著作『古本』都是些印刷品,實際上伊曼努爾·貝克爾並沒有使用。後世為了將這些印刷品說成是真正的『古本』,於是將伊曼紐爾·貝克爾(ImmanuelBakker)編輯的標準本【亞裏士多德全集】說成是『現代版本』。

  2.『亞裏士多德著作』的三個系統

  那麼這些印在中國紙上的大量所謂亞裏士多德名下的著作,究竟是怎樣出籠的呢?

  亞裏士多德在歷史上不斷轉換面目。不同歷史時期看到的亞裏士多德形象完全不同。亞裏士多德名下的著作在歷史上大致來說有三個系統:

  第一是鮮為人知的、早期在亞氏身後若干個世紀曾經流傳的系統。

  第二是歐洲中世紀時從阿拉伯語轉譯成拉丁語的系統。

  第三是十五世紀前後在佛羅倫薩為中心的地區收集、抄錄、翻譯的系統。

  另外,還有一些其他時空點零星被『發現』的作品。

  對應其文獻來源的三個系統,亞裏士多德形象有三次大的變換。現在我們看到的【亞裏士多德全集】的內容,基本上是以第三系統為主體、吸收了包括第二系統部分內容及個別其他零星發現的內容的集合體。換句話說,【亞裏士多德全集】中所展現的內容,基本上是十五世紀後出現的新面孔。

  亞裏士多德著作的第一系統

  第一個系統,即早期流傳的亞裏士多德的著作完全失傳了。這些失傳的著作是以下一些內容:如【歐德謨篇】、【格呂洛斯篇】、【論公正】、【勸勉篇】、【論哲學】等。『在許多個世紀中,亞裏士多德的聲望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它們基礎之上的。』儘管這些『著作失傳了,但它們的殘篇以及古代文獻對它們的提及相當多,足以使我們評價它們的內容。』[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1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歐德謨篇】是一篇討論靈魂不朽的對話。

  【勸勉篇】是一篇為塞浦路斯的王子塞米松而寫的專題著作,勸勉他學習哲學,並且用哲學的觀點來看待生活。……西塞羅以【哲學的勸勉】為題編了一個拉丁語的改寫本,……而且西塞羅的版本給聖奧古斯丁(活動時期在5世紀上半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殘篇來判斷,業已失傳的亞裏士多德最長的著作是3卷本的【論哲學】這一專著。亞裏士多德回到了七哲和早期德爾斐銘文的沉思之上,[例如:認識你自己],他在第1卷中說明了他的學說永世輪迴的觀念,在第2卷中他批判了柏拉圖的形相,在第3卷中他概述了一種拜星神學。在這第3卷中,他設想靈魂就像天體那樣被賦予了自發的和永恆的運動,每一個靈魂都有自己的意志……[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2-593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對於這批最早流傳的亞裏士多德的著作,『除了在三四個世紀中它們所獲得的重要地位和它們後來神秘的消失外,我們沒有太多的迷惑。情況彷佛是這樣的,一個聞名了數個世紀的亞裏士多德後來突然被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亞裏士多德取代了。最令我感到疑惑的是老亞裏士多德的黯然失色。當他的作品享有一定的聲望時,肯定會有許多抄本再現其每一部著作;但所有這些早期著作都消失了,我們甚至連一本完整的文本也沒有,怎麼會是這樣呢?』[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4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亞裏士多德『第三系統』的文獻在流傳過程中的傳奇經歷

  亞裏士多德名下第三個系統的文獻,在亞氏身後沒有見過流傳,也沒有見過為人稱引,或者說對於十五世紀前的歐洲沒有發生過任何影響。

  於是,為了給這批文獻的來源找個出處,就編造了這批文獻的在流傳過程中的傳奇經歷,並由此派生出所謂的『亞歷山大利亞圖書館』等一系列近似『神話』的故事……

  『在亞裏士多德去世以後,他的各種文件成了他的朋友和繼承者塞奧弗拉斯特的財產。塞奧弗拉斯特沒有像我們可能料想的那樣把它們捐贈給他自己的繼承者或呂克昂學園,而是贈給了他的侄子斯凱普希斯的納留(Neleus of Scepsis)。無論如何,納留似乎對它們並不關心,他的繼承人把其中的一部分賣給了托勒密-菲拉德爾福(公元前285-前247在位),後者當時正在建設亞歷山大圖書館。他們自己的國王佩加馬的阿塔羅斯(公元前269-前197在位)那時正在修建與之競爭的佩加馬圖書館,由於害怕其餘的手稿會被阿塔羅斯沒收,這些繼承者們就把其餘的所有手稿藏在一個洞裏。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特奧斯的阿佩利孔在經過的時候聽說了那筆珍藏,他正在為一家雅典的私人圖書館收集圖書,於是他設法獲得了它們。這位阿佩利孔是一個漫步學派的成員,同時也是一個富有的藏書家;關於他,除了他在蘇拉圍攻和雅典遭到洗劫(公元前84年)前不久去世之外,其他我們一概不知。

  蘇拉買走或奪走了亞裏士多德的手稿,並且把它們運到了羅馬。此後不久(公元前72年)盧庫盧斯俘虜了一名綽號是提蘭尼奧的希臘語法學家,並且把他帶到羅馬,委託他整理阿佩利孔的藏書。提蘭尼奧是一個受到過西塞羅和斯特拉波誇獎的能幹的學者,但他似乎只為亞裏士多德的手稿編了目錄或對它們進行了描述。』[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4-595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傳說』的另一個版本

  待亞裏士多德逝世,他的呂克昂學院以及他的書齋,為其繼承人泰奧弗剌斯圖斯掌管了34年以上。……泰奧弗剌斯圖斯卒歲約在公元前287年,他將他自己和亞裏士多德的藏書都傳給弟子納琉斯,納琉斯把這些文獻全部移至特洛阿德的故裏斯克博息。數年後,此鎮向阿塔利得朝稱臣,其主上約在公元前230年開始籌建珀伽摩的大圖書館,希望能夠與托勒密在亞歷山大城的圖書館相抗衡。納琉斯的後人將書籍慎藏在地窖中,以待良機將之安全運送出國。這些文獻即如此在他們的保護下經過了150年,約公元前100年時,經由忒奧斯的阿佩理孔帶出,送與雅典保存。

  在公元前86年,雅典被蘇拉攻陷,這些文獻又從雅典轉送至羅馬,在那裏被學者們翻閱,這其中包括冉尼奧,安德洛尼庫斯等,但由於長期疏於護理,文獻的許多部分變得不可卒讀。而在阿佩理孔經手後所製作的副本,在無知的辨讀和修補下,變得面目全非了。[ [英]約翰•埃德溫•桑茲【西方古典學術史】第三版中譯本第1卷上冊第100頁,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1版]

  全部賣給亞歷山大城之『傳說』

  阿特納奧斯無意中說起亞裏士多德傳至納琉斯的全部都被賣與托勒密二世,來充實亞歷山大城圖書館,據稱這位君王得到超過1000部亞裏士多德著作的冊頁或卷帙。[ 同上第101頁]

  正如俗話所說的『為了圓一個謊言,必須再造十個謊言』那樣,為了證明這批假古董的來歷,又編造了『亞歷山大圖書館』的『神話』。

  『亞歷山大圖書館』的『神話』

  亞歷山大裏亞城位於埃及尼羅河口,公元前332年由馬其頓蠻王亞歷山大征服埃及後所建。亞歷山大死後,亞歷山大帝國一分為三,由其部將托勒密接掌亞歷山大裏亞城後,組建了托勒密王朝。

  這麼一位蠻族的武將,說是聽了一位法勒戎地方名叫德米特裏烏斯的謀士在埃及首都建立圖書館的建議(約於前295年),於是就在短短幾年間建成了歷史上最宏大的圖書館,成就了人類最偉大的文化工程。據說當時建了一大一小兩座圖書館,較大的那座圖書館據說長達六公裏,是一座建築巨無霸。建成之後,作為世界最大的文化中心存在了七百年之久……

  關於該圖書館的藏書數量,據說法勒戎的德米特裏烏斯(約前285年)答覆皇室審查時聲稱已經有20萬部鈔本,此後不久就把這一數字增加到50萬部。……在公元前1世紀中葉,總數據言曾一度達70萬卷。[ 參看[英]約翰?埃德溫?桑茲【西方古典學術史】第三版中譯本第1卷上冊第119-124頁,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1版]

  於是,『到通用紀年/公元開始的時候,亞歷山大裏亞成為西方傳統中的文本中心文化的發祥地。』[ 埃莫克【亞歷山大大帝】,倫敦和紐約:泰晤士&哈得遜出版社,2001/2002年,第8頁;轉引自[英]彼得•沃森【人類思想史-浪漫靈魂:從以賽亞到朱熹】中譯本第321頁,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年5月第1版]

  『神話』還在繼續

  公元640年聖誕節前,阿拉伯人佔領了亞歷山大裏亞,繆斯伊恩圖書館主管祈求阿拉伯佔領者放過亞歷山大裏亞這個圖書館。這個請求被奏報給了哈裏發,哈裏發回覆說:『如果這些書的內容與【古蘭經】相一致,我們就不需要,有【古蘭經】已經足夠了。相反,如果它們的內容與【古蘭經】不符,就沒有必要留着它們。繼續前進,銷毀它們。』這些書被用來作為火爐的燃料扔在公共浴室裏。這些古卷化為火焰,為亞歷山大裏亞燒熱水足有6個月之久。只有亞裏士多德的作品逃過了這一劫。[ [英]彼得?沃森【人類思想史】中譯本第427頁,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年5月第1版]

  『一部一部用紙或羊皮製成的書被分配給了全城4000家浴室;其數量是如此巨大,這種珍貴的燃料竟然在6個月時間裏還沒有燒完。』[ [英]愛德華·吉本【羅馬帝國衰亡史】中譯本下冊第398頁,商務印書館1997年2月第1版,2011年4月10刷]

  為何只有亞裏士多德的作品逃過了這一劫呢?要不說是『神話』呢,逃不過這一劫,那麼15世紀造希臘文獻時如何說得通!造一個亞歷山大圖書館的『神話』,原來是為了給亞裏士多德著作的來歷做出安排……

  這批沒有被燒掉的『亞裏士多德手稿』,又被輾轉轉移到拜占庭,並在1453年在拜占庭被土耳其帝國攻佔時,神奇般的再次躲過劫難,流傳回到西歐。在拜占廷帝國的廢墟上,『誕生』了西歐的『新世界』。

  『在拜占廷帝國的最後一夜中,有一些人趁亂登上拉丁人的戰艦,逃到了克裏特、摩裏亞、愛奧尼亞群島和威尼斯。一艘熱那亞商船保留了它在那最後一夜的乘客名單,上面有六名巴列奧略皇族的人,兩個科穆寧皇族,兩個拉斯卡利斯皇族,以及一些次要的貴族。這些人和其他許多拜占廷人攜帶着古代的珍貴文獻流亡到西歐各國,使得生活在天主教神權世界的人們重新看到了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亞歷山大和凱撒,以及其他古代希臘和羅馬的光輝思想。在這些思想的影響下,人性戰勝了神性,希臘人的理性光明照穿了教皇和封建制度所構成的重重帳幕,給西歐帶去了文藝復興之光。』[ 見維基百科「拜占庭帝國」]

  『1453年君士坦丁堡被土耳其人攻陷,從而有大批避難者流入,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研究古典希臘的學問,還有古代作家珍貴的書稿。他們的知識以及他們所帶來的書稿受到羅馬和佛羅倫薩的歡迎。』[ [英]安東尼?肯尼【牛津西方哲學史】第2卷,吉林出版集團有限公司]

  亞裏士多德著作的第二系統

  『當日爾曼民族在西方已經獲得了前此屬於羅馬帝國的土地,並且他們所征服的東西現在已經有了牢固的定形的時候,在東方則出現了另一種宗教,即回教。……回教在外表的力量和霸權方面,以及在精神的繁榮方面,都迅速地達到了它的頂點,在回教中,哲學連同各種藝術都有很燦爛的表現,……他們在文化方面的進步,大大地超過了西方。』[ [德]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中譯本第3卷第252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12月第1版]

  西方大學的前身是阿拉伯世界清真寺旁邊的伊斯蘭學校。[ 參看[英]孟席斯【1434:中國點燃意大利文藝復興之火】中譯本91-92頁,台灣遠流2011年5月版]

  通過由阿拉伯文轉譯、經中世紀歐洲經院哲學所了解的亞裏士多德作品屬於第二系統,主要限於邏輯學方面。其傳播途徑比較複雜,茲略引述如下:

  十三世紀亞裏士多德的新面孔

  中古西歐對於希臘文獻的知識,是通過將希臘原著的阿拉伯文譯本再轉譯成拉丁文而獲得的。

  註:參看【東方人譯述希臘著作考】,收入【維爾紹檔案的文獻附錄】(1888),No5;以及【圖書館中央導報】增刊,V(1889)§§1-23;又見Traube【演說及論文集】,ⅰⅰ87-89

  13世紀見證了對亞裏士多德著作認知範圍更為深遠和更為重要的發展過程。……亞裏士多德長期以來受到敘利亞和阿拉伯地區人士的研究,有關他的學問,曾經從君士坦丁堡傳至東方,又隨阿拉伯人的征伐路線散播於非洲濱海地域,從西班牙進入西方世界,繼而到達法蘭西。但是,9世紀前半葉在巴格達完成的那些阿拉伯譯本,直到12世紀中期才以拉丁文的形式傳播到巴黎。[ [英]約翰?埃德溫?桑茲【西方古典學術史】第三版中譯本第1卷下冊第528-529頁,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1版]

  黑格爾說:『阿拉伯人主要地是通過落到他們的統治之下的敘利亞人(西亞細亞人)得知希臘的哲學。敘利亞人是有希臘的文化教養的,並且形成了希臘國家的一部分。在敘利亞,在安提阿,特別是在貝魯特和以得撒,有很大的學術機關。敘利亞人構成了希臘哲學和阿拉伯哲學之間的聯接點。敘利亞文甚至在巴格達也是人民通用的語文。』[ [德]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中譯本第3卷第252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12月第1版]

  『希臘作品的敘利亞文譯本原來已經有了,這些譯本又被翻譯成阿拉伯文;或者從希臘原本翻成阿拉伯文。哈倫·阿爾-拉希德在位時期任命了一些住在巴格達的敘利亞人,這些作品就是由於哈裏發的要求而由他們翻譯成阿拉伯文的。……大馬士革人約翰尼·麥蘇愛活着的時期是阿爾-拉希德(生於公元七八六年)、阿爾-馬孟(八三三年)和阿爾-摩塔瓦克爾(八四七年)在位時期;……阿爾-拉希德任命他把希臘作品從敘利亞文翻譯為阿拉伯文;……賀奈因象他的老師約翰尼一樣,同時又是一個基督徒,屬於阿拉伯的愛巴地族;他自己學習了希臘文,並且把很多作品翻譯成阿拉伯文和敘利亞文:例如尼可勞的【亞裏士多德哲學大全】,托勒密、希波格拉底、伽倫等人的作品。另外一個人是伊本·阿達,一個偉大的辯證派學者,曾被阿布爾法來引用過的。在希臘作品中,這些敘利亞人所翻譯的幾乎都是亞裏士多德的作品,以及後來對於亞裏士多德作品的評註;並不是阿拉伯人自己翻譯這些作品。』[ [德]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中譯本第3卷第254-255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12月第1版]

  以上引文大體勾勒出了亞裏士多德『第二個系統文獻』流傳的基本情節。

  亞裏士多德三個系統的文獻相比較而言:

  『第一個系統』質樸無華,數量少、著作性質原始,竟完全『失傳』;『第二個系統』限於邏輯學方面,從希臘文、經敘利亞文、阿拉伯文等『九重翻譯』,輾轉譯成『拉丁文獻』傳世,作品水平不高,其『作偽』情況容待本書後文專門討論;『第三個系統』內容駁雜,出現時間最晚,量大傳廣,恆為引用。

  第三系統是怎樣出爐的?何時?何地?其動機與目的何在?

  3.西方有一個偽造歷史的傳統

  波斯戰爭前的古典歷史是神話,斯巴達的法制史是文學作品

  直到波斯戰爭時的古典歷史,以及後來各個時期依據傳統建立起來的有關這段歷史的結構,本質上是一種神話思維的產物。有關斯巴達(Sparta)的法制史是希臘化時期的一首詩,它所集中描寫的來喀古(Lycurgus)---有關他的『傳記』,我們有詳盡的記述---最初可能是塔伊格圖山(Mount Taygetus)的一個並不重要的地方神。[ [德]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中譯本導言第24頁,商務印書館1963年1月第1版]

  西方古典人頭腦裏從來沒有想到過對故事和史實作任何原則性區分

  『古典世界對「歷史」這個詞的理解,我們可以從這樣一個事實看出來,那就是:有關亞歷山大的傳奇文學對嚴肅的政治史和宗教史,甚至於它們的史實,都產生了最強烈的影響。古典人的頭腦裏從來沒有想到過對歷史作為一種故事和歷史作為文獻作出任何原則性的區分。直至羅馬共和國末期,當瓦羅(Varro)想把那正從人們的意識中迅速消失的宗教穩定下來時,他把神---對它們的崇拜被國家一絲不苟地遵從着---分為「確定的」和「不確定的」兩大類:一類是我們對之還有所知的,一類是儘管官方崇拜仍未中斷,卻已名存實亡的。

  事實上,瓦羅時代羅馬社會的宗教,亦即歌德甚至尼采(Nietzsche)所純真地復現過的詩人的宗教,主要地是希臘化文學的產物,和當時已經沒人能理解的古代實踐幾乎全無關係。

  蒙森(Mommsen)明確地界定了西歐人對這類歷史的態度,他說,「 羅馬的歷史學家」---特別地指塔西佗---「是這樣一種人,他們所說的東西最好是省略掉,而那必須要說的東西又被他們省略了。」』[ [德]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導言]

  前梭倫時代的希臘人什麼也沒有傳下來,沒有留下一個年份,沒有留下一個真實的姓名,沒有留下一件確實的事件。結果我們僅知的後來的歷史就不甚恰當地變得十分重要了。但對於埃及,從公元前3000年甚至更早一些時候開始,我們就掌握了許多國王的姓名,甚至他們確切的統治日期;對於這些,新王國時期(the New Empire)必定全都知道。如今,那些偉大的法老們的遺體躺在我們的博物館裏,其面目仍然依稀可辨,已經成為那永生意志(the will to endure)令人唏噓的象徵。在阿美尼赫特三世(Amenemhet Ⅲ)金字塔的光耀奪目、琢磨如鏡的花崗石塔頂上,我們今天仍能讀到這樣的詞句:『阿美尼赫特仰望着旭日之美景』,而在另一面,我們讀到:『阿美尼赫特的靈魂比獵戶座還要高,它與下界同在。』這真是對死之大限(Mortality)和純然的現在的勝利;它徹底地是非古典的。』[ [德]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導言]

  猶太教祭司造假

  『如果猶太祭司假造了記錄---眾所周知在每一個世紀,祭司們都傾向於因虔誠而造假---希伯來史學家們也不具備評判的手段來發現假造的記錄。』[ [意]莫米利亞諾【現代史學的古典基礎】中譯本第1版第23頁,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9年6月]

  基督教教會繼承了這一傳統。基督教初期:

  『偽造贗本和添章加句的情形,在基督教初期屢見不鮮。猶太教徒跟基督教徒之膽大妄為,兩方面彼此也不分上下。猶太教徒假託俄爾浦斯的口氣來談亞伯拉罕、摩西及其十戒,或假託荷馬的口氣來談第七日創造完畢的情形,基督教徒卻先把故事佔為己有,然後又從他們那方面盡力偽造舊約希臘譯文,好拿經文做根據來反對猶太人。』[ [法]伏爾泰【哲學辭典】1867年版中譯本上冊第347頁、喬治?阿弗內爾注,商務印書館1991年10月]

  古羅馬一樣偽造歷史

  (參見本書「只有『羅馬城邦』,沒有『羅馬帝國』」章節相關內容)

  歐洲中世紀偽造歷史舉隅

  ---以英國偽造民族英雄「阿瑟」的歷史為例

  『傑弗裏的作品寫於1130年代,不僅開啟了阿瑟傳說,而且以各種看似合理的方式宣稱這段傳說是歷史。傑弗裏的作品是否具備事實基礎並不影響人們對它的興趣。他清楚知道當時人們期待的是什麼樣的歷史,而他的聰明才智顯然足以讓敘事免於受到史料支配的危險,而又能寫出一部詳細的歷史給讀者。……

  傑弗裏並未宣稱自己是作者,他說他自己只是把牛津會吏長沃爾特(Walter)交給他的一本非常古老的書從威爾斯語翻譯成拉丁文。實際上並沒有證據證明這本書真的存在。……一般認為,雖然書中含有威爾斯傳說與系譜的軌跡,部分來自口述傳統,但本質上仍屬傑弗裏的創作。……它聲稱填補了不列顛歷史知識的重要漏洞。』[ [英]約翰·布羅【歷史的歷史:從遠古到20世紀的歷史書寫】中譯本第229-230頁,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7月第1版]

  『阿瑟的歷史證據十分薄弱,但他的傳說……卻是一種歷史事實。它深刻影響甚或支配了許多不列顛人對過去的想像,包括英格蘭人,特別是從十二世紀到十七世紀。之後,人們對於歷史與傳說的差異更敏銳,但又傾向於不去理會這樣的懷疑,於是阿瑟這個角色在十九世紀變得舉足輕重。在傑弗裏之後,阿瑟與他的王后桂妮薇兒(Guinevere)的遺骨於1191年被格拉斯頓伯裏的僧侶「發現」,而阿瑟與他的騎士成了新興騎士精神的中心,連帶也出了一些次傳說,發展於法國與日耳曼地區,激勵了以阿瑟圓桌武士為藍本的中古時代騎士勳章的建立,如十四世紀愛得華三世創立的嘉德勳章。……到了十五世紀,托馬斯·馬洛裏爵士的【阿瑟之死】賦予英格蘭讀者阿瑟傳說古典的形貌;……十六世紀時,阿瑟的原型是都鐸宮廷崇拜的對象,都鐸王室成員有時帶有一種威爾斯人的自覺,亨利七世的長子在受洗時被命名為阿瑟。到了十七世紀,米爾頓構思以阿瑟為主題的史詩未果。……維多利亞時代的想像把效忠之臣區分成紳士浪漫的阿瑟與較親民的阿爾弗雷德;維多利亞時代最偉大的詩人曾以阿瑟傳說為題材,而這位詩人受洗時被命名為阿爾弗雷德,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英]約翰·布羅【歷史的歷史:從遠古到20世紀的歷史書寫】中譯本第228-229頁,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7月第1版]

  『阿瑟是偉大的國王與軍事領袖,他的性格舉止比較近似於凱撒與查理曼,而非後日的遊俠騎士。……阿瑟的宮廷位於烏斯克(Usk)河畔的卡爾雷翁(第九卷),它的壯麗無可比擬,成為各地騎士景從的對象。阿瑟征服高盧之後,也在巴黎建立宮廷。』[ 同上第232頁]

  『比傑弗裏晚了半個世紀的紐伯格的威廉(William of Newburgh)說到:【不列顛諸王史】完全是虛構的。』[ 同上第234頁]

  中世紀偽造文獻的著名案例

  羅倫佐?瓦拉(1407-1457)寫成於1440年的【論偽造君士坦丁的贈與】論文,揭露了【君士坦丁的贈與】是偽造文獻,是八世紀在教皇宮廷編造的贗品,目的是為了向世俗政權提出要求。批判作為教皇要求干預西歐和意大利世俗政權依據的文件,在瓦拉的論文中發展成為對教皇保持世俗政權依據的總批判。

  教廷為了回擊瓦拉的著作出版問世,編寫了一篇學術性反駁文章---【羅倫佐?瓦拉對抗君士坦丁的贈與】,它以被發現的希臘文本【君士坦丁的贈與】為根據,希臘文本中沒有瓦拉用來批判的那些字句。然而,【君士坦丁的贈與】翻譯成希臘文僅僅是十一世紀出現的,而且又是以相應的方法『加工成』的。[ 詳見[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59-65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

  偽造歷史有時竟成了一種虔誠

  歐洲中世紀曾盛行過大量的偽造,……有許多贗品包括在歷史裏。弗列辛根的奧托與其他編年史家提到過並被其中許多人認為真實無疑的【君士坦丁的贈與】便是一例。另如,著名的八五〇年左右在法蘭西北部某地制定的【偽稱伊西多爾的教皇法令】以及對史學起了不小影響的其他不少偽造品也是如此。

  寺院常常炮製一些文書,並且使之真正的文書形式

  『有時這是由於他們深信這種文書曾經存在過,有必要把它們複製出來。例如,英國政府在對寺院和個人的某些土地所有權和豁免權進行頻繁的檢查時期,便出現了無疑是偽造的文書。……有時……雖然十分清楚不曾有過這種文件,但為了維護一定的財產利益仍然要把它製造出來。法庭面對這些偽造品經常是一籌莫展。

  某些研究者認為,【偽稱伊西多爾的教皇法令】的杜撰與其說出與有意識的偽造,不如說是一種歷史的臆想。該法令的炮製者曾偽造出六十封教皇的書信(從克裏門到米爾恰迪斯),雖然實際上當時教皇的書信連一封也不曾遺留下來。他還在此後時期炮製出三十五封教皇的書信。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都與作者的世界觀有聯繫,……他完全相信,這一切本身都理應實現,所以他偽造這些書信。從歷史家角度來看,這種手段是不允許的。它們明顯的說明,為了適應政治、其中包括神權政治的傾向性,中世紀的作者包括教會的代表者,毫無顧忌地以『篤信宗教的謊言』來偽造歷史。

  這不僅是對【偽稱伊西多爾的教皇法令】的作者而言,我們在歷史中可以找到許多類似的偽造品。例如,托馬斯?阿奎那曾採用了以希臘宗教會議的法令集和證明教皇絕對權力的希臘教會之父們的作品中的引文,並使其流傳,可能他並不知道這些引文是偽造品,並不知道它們是由某個擁護教皇權力並企圖以此支持這教皇權的人所為。藉助托馬斯?阿奎那的權威,這些引文後來竟作為真實的文件被廣泛地使用着。

  此外,中世紀還產生了大量小型的偽造品,它們是由於某一寺院、主教區或其他集團的利益而被杜撰出來的。這使歷史的記述中不斷摻入偽造。一些歷史的偽造具有勸善性質,然後是如詩的想像性質。……』[ [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40-41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

  『在中世紀,……虔誠的編年史家們,置身修道院的圖書寶藏內,怡然自得,他們從不停下來對文獻的價值加以考慮,而把過去史料中的錯誤也一起抄到他們的著作中去了。當時,偽造經典之風很盛,但揭穿贗品的方法卻還沒有發明。凡是用文字記錄的事件都被深信不疑地接受了下來,而人們由於承認傳統,就更加相信事件的真實性了。』[ [英]喬治?皮博迪?古奇【十九世紀歷史學與歷史學家】中譯本第67-68頁,商務印書館1989年第1版]

  西方近代歷史是從杜撰、偽造開始的

  『人們探討文藝復興時代,往往很自然地從佛羅倫薩開始,因為佛羅倫薩曾在二百五十年間(1300-1550年)光輝地表現了意大利文化。……最早的佛羅倫薩歷史是由一大堆傳說、語言、杜撰和謬誤組成的。佛羅倫薩最早的歷史著作似乎是聖薩諾姆的【佛羅倫薩事記】。從1125年寫起,至1231年突然中止,連最後一個句子都沒有寫完……。其次是一位不知名的人寫的一部編年史,名叫【城市起源編年史】(Chronica de origine civitatis)。原作似乎是用拉丁文從羅馬帝國寫起的。但是現有的版本卻是部分用拉丁文、部分用意大利文寫的。……所記最後年代是1321年,即但丁逝世的那年。……

  佛羅倫薩的檔案中還有其他一些早年無名氏編寫的編年史手稿,這些手稿或多或少都是相互抄襲的,或者抄自同一個來源,因而很少可信之處。早期佛羅倫薩歷史著作更嚴重的缺點是充滿偽造。數百年來,人們以為【從建城至1281年的佛羅倫薩史】(Historia fiorentina dall」 edificazione di Fiorenza per insino dall」 1281)是「佛羅倫薩紳士」李嘉達諾·馬爾斯皮尼的作品,並認為帶諾·康派尼的【佛羅倫薩史】(1280-1313年)是微拉尼以前的著作;但是現在我們才知道這兩部著作都是偽造的。另一部臭名遠揚的佛羅倫薩史是馬提奧·斯皮涅利·達·喬文那左的【日誌】(Diurnali),業已證明這部書是十六世紀偽造的。這些偽造的作品是為了向十五、六世紀佛羅倫薩某些家族的虛榮獻媚的。為了證明他們的世襲古老,有必要捏造微拉尼以前的「史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杜撰一部舊有編年史。』[ 注(節錄):『馬爾斯皮尼著作校勘工作的開創者是瑟斐·博卡斯特;他和哈特維格和黑格爾有效地整理了馬爾斯皮尼和帶諾·康派尼的著作。昔蒙認為兩人的著作真實性是成問題的,但他還是利用了它們。傑出的意大利文學史家得·桑克提在他的【意大利文學史】(最早於1871年問世)中認為他們是可靠的歷史家,這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在這個年代---他們被揭露以後七十年---得·桑克提的英譯本(紐約,1931年)還重複這種捏造(比較第1卷,79-80,131-44,155,216),特別因為書中的序言是得·桑克提的學生和近代最偉大的歷史學者本泥狄多·克羅齊先生寫的,就令人詫異了。』詳見[美]J.W·湯普森【歷史著作史】上卷第2冊第790-792頁,商務印書館1988年5月第1版2013年11月3刷]

  『更重要的著作是利塔伯爵的【望族】,其中第一編專述斯福爾扎家族,於1819年出版。他死於1852年,在這以前,他已寫完百餘個名門望族的歷史;其中有:維斯孔蒂族、伊斯特族、美第奇族、貢扎加族和本蒂伏利奧族。在利塔以前,意大利的家史都是一些偽造的東西。』[ [英]喬治·皮博迪·古奇【十九世紀歷史學與歷史學家】中譯本下冊第679-680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7月第1版1刷]

  十五世紀史書造假舉隅

  列奧那多?布魯尼在十二卷本的【佛羅倫薩人民史】中,敘述了吉安諾?德拉?貝拉是怎樣把大多數人民聚集在一起以後發表了長篇講話。講話長達兩頁紙的篇幅,全部從頭到尾是想像出來的。[ 詳見[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52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

  『古希臘碑銘』的基礎---十六世紀、法蘭西學院造假

  『我們必須提到一個人,這個人非常勤奮地、充滿激情地考察了每一個時期的紀念碑,不過在很大程度上他也是一位偽造者:這個人就是皮魯·利哥裏奧[Pirro Ligorio](1530-1586年)……他所提供的真實材料裏混雜着大量偽造的材料。……在任何一個時代都存在書面形式偽造的銘文;其中一些偽造是極端無知的,比如從聖母瑪利亞的拉丁文信件到墨西拿城的拉丁文信件(CIL×1042)都是如此,不過其中一些偽造也極有天賦。我們【集成】(Corpus)中偽造的項目數以千計,甚至一些在石頭上偽造的銘文也為人所知了。……以書面形式、文雅藝術形式進行偽造一直在持續不斷;這方面最後一位代表或許是勒諾曼[Fran?ois Lenormant],即使當他的偽造行為被曝光後,他仍舊是法蘭西學院的成員。勒諾曼在欺騙了他的同胞之後,為自娛自樂,他又偽造了日爾曼人的東西,也曾一度取得成功。……他的偽造物仍為古文物研究者所依賴……』[ [德]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中譯本第44-45頁,三聯書店2008年6月第1版]

  大批所謂『希臘銘文』如此出籠

  法國富爾蒙教士作為一個外國人,到了土耳其統治下的『歐洲土耳其』(希臘在當時的名稱),在短暫的旅行中,一次謄寫所得就是『三千冊銘文』。

  (詳見本書第3章第6節相關內容)

  法拉裏斯、蘇格拉底等的書信均系偽作

  本特利是18世紀最有權威、也是最為博學的學者之一。『在一本接近600頁的大書中,本特利專門分析了法拉裏斯的書信。他根據歷史學、文獻學和文學背景,分析了書信的內容,指出「他們是用錯誤的希臘方言寫成的。它們所提到的人和城市,在真正的法拉斯裏死後的200多年裏,仍然保持繁榮,而書信中的引文,來自要比這個西西裏僭主晚幾百年的詩人」。文章的風格,「一點都不強勁、生動、華麗,反而虛假和淺薄」。所以,書信的作者不過是個書呆子,與那個手執寶劍、統帥百萬臣民的僭主根本不協調。作為例證,本特利指出,書信中提到的芬提亞城,是在這位僭主死後近300年才建立的;另外一個城市阿拉薩雖然建立時間稍早,但也是在法拉裏斯死後的140年左右才建立。書信中出現的那個科林斯陶工,則生活在僭主死後的120年左右。書信中所說的墨西拿城固然建立頗早。但此前它的名字是贊克列,在僭主死後60年才改名墨西拿。書信中所用的某些話語,例如「像松樹那樣將你根除」、「話語不過是行動的影子」等,出現的時間也都晚於所謂的法拉裏斯。本特利還證明,法拉裏斯統治的阿格裏真特為多利安人城邦,理應使用多利安人方言,可是這封書信使用的居然是阿提卡方言。『如果把這些東西綜合起來,我應該說它們不過是一堆常識的拼湊,缺乏來自行動和環境的生命和精神。』他用同樣的方法,證明當時流傳的所謂地米斯托克利、歐裏庇得斯、蘇格拉底的書信,也均系偽作。』[ 晏紹祥【古典歷史研究史】上冊第38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11月第1版]

  裏奇爾學派的文本批判

  弗裏德裏希·裏奇爾(Friedrich Ritschl)[1806-1886]

  『就裏奇爾學派而言,文本批判是至高無上的,拉赫曼和馬德維希也抱有類似的偏見,更不用說克貝[Cobet]了,赫爾德的特性也是如此。結果,學術研究越來越接近於推測修正了。古典學遭到了肢解,通常是古典學的基礎與古典學的主要內容完全分離了,把先前的全部著作當作欺騙的東西而加以拋棄的行為在迅猛地繼續下去。對「語言學方法」(via ac ratio)的依賴達到毫無限制的程度,許多人把這種方法視作靈丹妙藥:只要在這種方法的幫助下,每一個藏有珍寶的房間的大門都會輕易地打開。不幸的是這種黃金時常是贗品;最糟糕的是這些謬誤對學術發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難以消除。因此,對一個問題的評估是相當慷慨的,人們會在期刊上,甚至在文本中提出上千種猜測,這種現象在那時是正常的。這種刪記現象(Athetesis)在悲劇詩人、在西塞羅著作泛濫起來。荷蘭人皮特魯·霍夫曼-皮爾卡姆(Petrus Hofman-Peerlkamp)曾把赫拉斯的著作重新加以改造以適合自己的邏輯觀念,他現在則發現一些熱情的模仿者。』[ [德]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中譯本第178-179頁,三聯書店2008年6月第1版]

  隨意改寫古典作品

  『他們既完全缺乏歷史感,也缺乏可能性。他們所擁有的持久信念是要進入他人的內心世界;但是這些人幾乎不能花時間讓自己去熟悉他們所研究對象的言辭,就急忙修正著作了。他們惟一的藉口是那古老的信念:古典文學的絕對完美仍舊是不可動搖的,因此當他們在這些著作發現大量他們不能欽佩的東西時,他們就得出的結論說存在一些錯誤,這些錯誤需要治療---假如需要的,就用烙燙,也可以用刀。』[ [德]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中譯本第179頁,三聯書店2008年6月第1版]

  『古代拉丁文獻』全偽論

  西方歷史上有人曾經指出:晚期中世紀拉丁文獻全部是偽造的!

  哈德恩(Hardouin)[1646-1729]提出一種理論,認為晚期中世紀的全部拉丁文獻都是偽造的。[ [德]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中譯本第83頁,三聯書店2008年6月第1版]這種理論『把全部著作都當作偽造的實踐活動。』[ [德]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中譯本第226頁,三聯書店2008年6月第1版]

  這種『古代拉丁文獻』全偽論是一種真知灼見;當然,『全偽』不僅僅限於『拉丁文獻』,所謂『古希臘文獻』何嘗不是『全偽』呢!

  『古希臘文獻』並不存在

  西班牙奧維耶多大學教授、拉丁文專家哈維爾·馬丁內斯(Javier Martínez)主編,書名【偽造和假的古典文學】(Fakes and forgers of classical literature)。現將該書部分內容摘錄如下:[ 由英籍學者諸玄識先生提供、並翻譯為中文。]

  自從一開始,西方古典文學已是問題纏身,手稿和複製的真實性都很可疑,乃至是偽造和杜撰的。(第270頁)。

  在1556年,阿諾德·費羅努斯(Amoldus Ferronus)把羅馬時代的希臘作家普魯塔克的部分文字,從希臘原版翻譯成拉丁文。此乃似是而非,他竟創造了希臘文原版著作。(第7、第35和第44頁)。

  尼羅斯(Nilus of Ancyra,拜占庭主教 死於公元430年),這個不確定的歷史和文學人物的『作品』,已經被大量欺詐性地偽造成古典著作。(第7頁)

  【奧古斯都史】(The Historia Augusta),是一部造假的傑作。(第8頁)

  安東尼奧·格瓦拉(Fray Antonio guevara)出版【馬可·奧勒留】(Marco Aurelio,中譯書名【沉思錄】),他聲稱,他親自從佛羅倫薩圖書館裏發現原版,並且翻譯出來的。這本『黃金寶書』暢銷於16世紀的歐洲,但實際上,這是安東尼奧·格瓦拉根據他自己的想像偽造的,幾乎全無原始文獻支持。(第8頁)

  許多基督教原著,包括神諭問答,都是大約在基督第三紀元填補和杜撰的。(第8頁)

  畢達哥拉斯文集應該受到質疑,……他的可疑的信件顯示,存在着偽畢達哥拉斯理論的問題。……透過文字這面鏡子可以看出真相,即畢達哥拉斯教條和他本人作為神秘人物差不多都是偽造的。(第9頁)

  ……有些缺乏真實性的文字,被人匯編成為古希臘埃斯庫羅斯(悲劇詩人)和狄摩西尼(政治家、演說家)文集。(第9頁)

  歐裏庇得斯的悲劇【瑞索斯】(Rhesus)的真實性的問題已經暴露出來。(第10頁)

  希羅多德在著述中許多勸導段落中的文字技巧,相對於當時流行的希臘韻律,似乎這位歷史學家有些愚蠢的模仿。(第11、221、217-222頁)

  ……從全球和理論透視來看。拉丁文的歷史傳記的真實性值得研究。……拉丁文本的作者署名和編寫日期都成問題,很難作為文學史的篇章。(第11頁)

  奧奈西克裏圖斯(Onomacritus古希臘詩人、神諭學家)是第一個被造假的人物。(第11頁)

  為了宣傳意圖,在早期基督教父作者群中模仿和偽造阿波羅預言。(第12頁)

  分析從公元2至4世紀的對異教思想的抄襲,這個過程被編撰技巧和個人注釋所融合。(第12頁)

  (詳見Javier Martínez: Fakes and forgers of classical literature, Ediciones Clásicas[Madrid], 2011)

  十七世紀人們對『古典歷史』的懷疑

  『17世紀下半葉,人們普遍開始用懷疑的眼光重新審視古羅馬史、古希臘史和【聖經】史,歷史學家頻頻被斥責為編寫神話的人。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的傳統則加劇了這種情況,因為根據這兩大運動的傳統,歷史學家不再把自己看做客觀的學者……』[ [美]孟德衛【奇異的國度:耶穌會適應政策及漢學的起源】中譯本第25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4月第1版]

  4.『文藝復興』時期偽造古文獻集中出籠及近代學者造偽舉例

  『隨着十五世紀的到來,開始有了很多新發現,有了用抄寫方法系統地製作出的許多叢書,從希臘文翻譯過來的作品也有迅速的增加。註:大家都知道,偽造作品的事當時是很普遍的。復古的熱情由此變成無賴之徒牟利或娛樂的東西。』[ [瑞士]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中譯本第203頁,商務印書館1979年7月第1版]

  事實上,十五世紀所謂的『人文主義者』,其實也是造偽歷史的同夥。 『他們很少引證史料,時而掩蓋史料而加進自己的猜想。』[ [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152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第1版]

  例如:『一位16世紀的人文主義者卡洛·西戈尼奧(Carlo Sigonio)「發現」了西塞羅一部失傳的作品,其實該作品是他自己創作的。』[ [英]彼得·伯克【文藝復興(第2版)】中譯本第39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

  文藝復興的第三階段公然『仿造經典』

  『文藝復興的第三階段是仿造經典文獻。在這方面,桂冠應屬於拜占庭歷史學家。從11世紀起,他們在復興被廢棄的古希臘文時找到了自己的文學表達手段。在15世紀這種文體的最後一批應用者之中,東正教歷史學家尼科拉斯(拉奧尼克斯)·卡爾科康第拉斯和克裏托波烏洛斯(克裏托烏洛斯)把這種以假亂真的做法推到了極端荒謬的地步。』[ [英]阿諾德?湯因比【歷史研究(插圖本)】中譯本第409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4月第1版]

  如果說西方教會是長期偽造古文獻的『大本營』如十七世紀的教會論爭暴露出來的那樣,那麼作為十五世紀『人文主義者』支持的『私人圖書館』就是集中造偽古文獻的『大窩點』。

  希臘學術主要限於佛羅倫薩,時間是在十五世紀及十六世紀初

  它始終也沒有像拉丁學術那樣普遍,部分原因是因為研究這種學問有極大的困難,另一方面是更主要的原因,是羅馬人的優越感和對於希臘人的本能的憎恨……佩脫拉克和薄伽丘對於希臘文化的認識雖然膚淺,但他們所起的推動作用是強有力的,不過並沒有對他們同時代的人立刻發生影響。另一方面,對希臘文學的研究,約在1520年就和有學問的希臘流亡者的最後一個僑居地的消失而一起停業了。[ [瑞士]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中譯本第211-212頁,商務印書館1979年7月第1版]

  上面引述的這部著作初版於1860年,正是歐洲構造古希臘歷史傳統的黃金時期,然而從中也能看出以下三點:

  ⑴所謂『古希臘學術』在地域上限於意大利的佛羅倫薩;

  ⑵在時間上限於十五世紀及十六世紀初;

  ⑶當時對與佩脫拉克和薄伽丘同時代的人並沒有產生影響。

  據此線索,我們將所調查案件的時空範圍縮小。

  14世紀佛羅倫薩人口大約有十萬人,在當時的歐洲屬於超大城市,與威尼斯、巴黎同一規模,而米蘭、熱那亞、巴塞羅納只有五萬人口,倫敦四萬人口。

  從14世紀開始,佛羅倫薩等城市開始有商人或手工業者出身的暴發戶出現。其中美第奇家族就是從一個鄉村紡織工起家,經歷三代人,從僱工開始崛起為銀行家及君主,最終攫取了佛羅倫薩的統治權,成為佛羅倫薩的實際統治者。

  就是這個美第奇家族,在當時特大城市的佛羅倫薩地方,開了三家『私人圖書館』。[ 參看[美]羅賓•W溫克、L.P.汪德爾【牛津歐洲史】中譯本第1卷第103-111頁,吉林出版集團2009年4月第1版]

  當時所謂特大城市,按現在標準不過是個小鎮而已。難怪馬可波羅之前於威尼斯講述自己在中國許多百萬人口城市的經歷時被揶揄為『馬百萬』呢。

  這個美第奇家族,大概在攫取權力的過程中嘗到了『知識就是權力』的甜頭。在一個小鎮上建了三家『私人圖書館』,收藏了大批失傳了上千年的完好無損的古抄本。那麼,許多的古抄本是從哪裏來的呢?如果是莎草紙作為載體,在希臘或羅馬的氣候條件下,幾十年就會霉變、粘連、變質、廢棄,這在今天不過是人人知道的常識。

  歐洲首家開放的圖書館(美第奇圖書館)館藏手稿來歷之一

  在15世紀初的佛羅倫薩人文主義者中,最傑出的一位人物是尼克洛?尼克利,成為年輕的柯西莫•德•美第奇叔伯般的朋友。尼克利比柯西莫大25歲,他在整個歐洲搜尋古代手稿,尼克利養成了在他的圖書室裏製作許多罕見的手稿副本的習慣。他不能得到的那些手稿,會被他借來,以便抄寫裏面的內容。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是這種非獨創的行為,讓尼克利留下了最有獨創性和持久性的影響:很明顯,他抄寫手稿形成的獨特的向前傾斜的手寫體,在他死後,最終被意大利第一台打印機採納---成為著名的斜體字。

  1437年在尼克利去世時,他把他的八百份手稿藏書贈給了柯西莫。四百份尼克利收藏的手稿,將成為美第奇圖書館的精髓,圖書館是柯西莫在1444年最後搬進在拉爾大街的美第奇宮時建築的。

  與此同時,柯西莫通過自己的收集,使手稿數量增加,並成為歐洲首家全面公開的圖書館。[ 參看[美]保羅?斯特拉森【美第奇家族】中譯本第67-69頁,新星出版社2007年6月第1版]

  原來,主要的手稿炮製者之一就是這位尼克洛•尼克利。

  柯西莫•美第奇僱用抄寫員製作『抄本』

  『有一階段,他僱用了四十五個抄寫員,兩年間,他們製造出了超過兩百本的手稿。柯西莫會把尼克利餘下的手稿與他私人收集的手稿,展出於威尼斯的聖喬吉奧?馬吉奧羅修道院建的圖書館裏。』[ [美]保羅?斯特拉森【美第奇家族】中譯本第69頁,新星出版社2007年6月第1版]

  『當柯西莫•美第奇急於為他心愛的團體,費埃蘇來山麓的巴底亞修道院,建立一個藏書室,他派人去請維斯帕西雅諾來,維斯帕西雅諾勸他放棄一切買書的想法,因為那些有價值的書是不容易買到的,所以不如利用抄書手。所以柯西莫和他商定一天付給他若干錢,由維斯帕西雅諾僱用四十五名抄書手,在二十二個月之內交付了二百冊圖書。要抄寫的著作的目錄由尼古拉五世親筆寫出送給柯西莫。教會傳道書籍和教堂合唱用書自然在這個目錄中佔主要地位。

  抄寫的字跡是前一世紀已經開始使用的美麗的近代意大利字體,它使那個時代的書籍看起來非常美觀。教皇尼古拉五世、波吉奧、吉安諾佐?曼內蒂、尼科洛·尼科利和其它有名的學者,他們自己都寫一手好字,並且希望看到好字,也不能容忍其他惡劣的字跡。那些附帶的裝飾,即使其中沒有精細畫,也是饒有風趣的;這特別可以從洛倫佐的手秒本中看到,這些抄本在字行的開始和結尾都有淺淡而美麗的花體字。』[ [瑞士]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中譯本第209-210頁,商務印書館1979年7月第1版]

  美第奇圖書館館藏手稿來歷之二

  『在尼克利雇來為他在歐洲各處收集手稿的代理人中,最成功的代理人是波格吉奧?布雷奇奧裏尼,儘管他具有探求知識的高尚情操,但他仍然會採取不光彩的手段獲得他想要的東西。……當他在滿是灰塵的修道院地下室裏偶然發現不熟悉的密窖時,他也不惜藉助披風裏面的秘密口袋。

  沒有人是真正的智者,在意大利背後,知識運動得到了進一步推動,尋得者相應得到了過分慷慨的酬金。……

  在布雷奇奧裏尼的發現中,有整個一窖被遺忘的古代手稿,這是在瑞士聖蓋倫修道院塔樓的土牢裏發現的。他最著名的發現是在1417年的時候,那是由公元1世紀古羅馬作家盧克萊修所著的【物性論】的全部手稿,自古羅馬帝國滅亡,這部手稿就已經遺失,是通過其他著作簡短的引文才被廣泛知道的。……

  在佛羅倫薩,布雷奇奧裏尼把盧克萊修的這個手稿交給了尼克利,在那裏,尼克利用他一絲不苟的斜體手跡,抄了一份副本---非常幸運,自從布雷奇奧裏尼找到的手稿丟失後,我們知道的有關它的所有內容都出自尼克利的手抄本。

  這一年,伴隨着這個奇蹟的發現,布奇奧裏尼去了英國,長達四年,希望能得到進一步的發現,可是,非常令人失望,由於潮濕氣候的影響,已經找到的那麼多的手稿已經發霉而無法閱讀。

  在他返回意大利時,他很高興能再次加入為教皇的服務工作,這為他提供了繼續搜尋手稿和創造自己的作品的條件。

  柯西莫僱用了安柯那的西裏亞斯,一個有名的古董商。……柯西莫派西裏亞斯去君士坦丁堡、聖地(指巴勒斯坦)和埃及進行貿易考察,在這期間,還要求他尋找手稿。

  就像愛德華?吉本描述的那樣:「他的財富都獻給了為人類的服務事業;他立即與開羅和倫敦通信;一批印第安香料和希臘的書籍,經常在同一艘船上運輸。」』[ [美]保羅?斯特拉森【美第奇家族】中譯本第70-72頁,新星出版社2007年6月第1版]

  上述美第奇圖書館是典型的炮製古代手稿的窩點,在短時間內製造了大批古代手稿,是後世所見所謂『古希臘文獻』的主要來源之一。

  另外一個古代手稿炮製中心是十六世紀的巴黎,作俑者是耶穌會士的學術團體。『耶穌會士在巴黎建立了自己的學術團體,他們的中心是克勒芒協會,該協會搜集了大量的手稿藏書,尤其是來自麥茨及附近的修道院,來自蘭斯甚至科比爾(科比爾的全部圖書已交給本篤派的熱曼修道院)。有這樣一個問題,即:這些耶穌會士從十六世紀中葉才開始剛剛出現於法國,那麼他們的這些古老的手稿是從哪裏得到的。……依帕佩勃羅什看來,從七世紀算起,沒有任何一個文獻原本得以保存下來。他推測說,文獻愈是接近古代,就愈有根據認為它是偽造的。』[ 參見[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157-159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

  十九世紀晚期學者造偽的範例:【雅典政制】神秘現身

  話說歷史到了1891年,突然大英博物館出版了一本紙草書摹本,說是在埃及發現的,現保存在大英博物館中,英國考古學家和語言學家弗雷德裏克·喬治·凱尼恩(1863-1952)對它進行了編輯,這就是【雅典政制】的初版。

  據說亞裏士多德曾對158個希臘政體進行了比較研究,最重要的大概就是雅典的政體,這是唯一傳承至今的政體。『全部紙草書的摹本於1891年由大英博物館出版。』[ 參看[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7頁及注,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我們知道,基於紙草書的特性以及氣候條件,紙草書非常難以保存,現存的古代莎草紙書卷只限於墓葬中發現的一些殘卷。這回倒應景,需要什麼『發現』什麼,而且是完整的『古希臘著作』,正好還是『歐洲中心論者』們最想得到的內容,不禁令人拍案叫絕!

  造偽嫌疑人:弗雷德裏克·喬治·凱尼恩的簡歷

  1863年1月,出生於倫敦

  先後就讀於溫徹斯特公學和牛津大學新學院

  1883年畢業後,入牛津大學格達倫學院(Magdalen College)

  1889年,成為大英博物館助理館員

  1891年,27歲時發表【雅典政制】摹本,附有序言和注釋

  1898年,晉升為寫本部副部長

  1903年,凱尼恩公佈為柏林皇家科學院修訂的【雅典政制】版本

  1909-1931年,擔任大英博物館館長、圖書館首席館員

  1912年,被封為爵士

  1913年,擔任古典學會會長

  1917年,兼任英國人文與社會科學院院長

  1918年,兼任英國皇家藝術學院古代史教授

  1919年,兼任希臘學研究會會長

  1920年,凱尼恩的【雅典政制】最後版本在牛津發表

  1931年,退休

  1932年,為倫敦大學國王學院進行了3場專題講座,

  並將3場講座內容結集為【古希臘羅馬的圖書與讀者】出版

  1950年,【古希臘羅馬的圖書與讀者】第2版(增訂)出版

  1952年,去世、享年89歲

  (弗雷德裏克·喬治·凱尼恩、一譯『佛勒得裏克·刻泥嗡』)

  【雅典政制】出現於1880年

  英譯者拉克漢在其所作【雅典政制】英文版序言中說:

  『這些有關政制的論著,在亞裏士多德著作的古代書目中,據說有一百五十八部。……到了中世紀,這些論著在【亞裏士多德全集】中已經無存,直到五十年前為止,近代學者所見到的只有後來作家所作的許多引證和引文而已。

  但在1880年,在埃及沙漠中曾發現了兩小頁破損頗多的紙草,後來經學者鑑定,這兩頁紙草就是從所有政制論著中最重要的一部---【雅典政制】的抄本中來的。這兩頁紙草,現在存於柏林博物館。古文字學家認為它們是公元四世紀的東西。』[ [古希臘]亞裏士多德【雅典政制】中譯本『英譯者序言』第1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8月第1版2010年11月6刷]

  大英博物館助理館員『發現』【雅典政制】全本

  『十年之後,圖書館管理人刻泥嗡(F.G. Kenyon)在不列顛博物館從埃及得到的紙草卷中認出有四頁是幾乎包括全文的抄本。這幾頁紙草兩面都寫着字。正面是埃及赫爾摩波利斯城(Hermopolis)附近一個莊園管理人狄底穆斯(Didymus)當味斯琶西阿努斯(Vespasianus)第十年和第十一年,即公元78和79年,為他的主人厄辟馬庫斯(Epimachus)保存的一些收支帳目。背面便是亞裏士多德的論文;它沒有開頭部分,因而此書的第一頁是空白的,這說明它是從業已破損的該文抄本轉抄來的;最後一卷是十分破碎的斷片。論文的各部分是由不同的人手抄寫的,一共有四人;據說,由字體可以看出,抄本的年代當在公元l00年左右。』[ 同上第2頁]

  經過近1800年的『莎草片』文獻可以完全釋讀絕無可能

  1890年凱尼恩『發現』【雅典政制】全本,『由字體可以看出,抄本的年代當在公元l00年左右』,就是說這份『莎草片』文獻已經有1790年的歷史了。

  這可能嗎?完全不可能。我們知道『紙壽千年』的常識,中國紙是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最理想的文字載體,按照質地最好的中國紙來說,也不過保持千餘年而已,何況是一種質地薄脆易碎的『莎草片』呢!

  更有甚者,該『莎草片』兩面都寫着字,而亞裏士多德的【雅典政制】是寫在『背面』!

  這位當時大約27歲圖書管理員凱尼恩,居然在近1800年『莎草片』的背面完全釋讀出屬於不同民族、不同語言的古代方言的拼音的含義,真是奇蹟中的奇蹟!不過,太神奇了的話,就不免露出馬腳。

  這位【雅典政制】炮製者弗雷德裏克·凱尼恩,憑藉這項成績,後來擔任了大英博物館館長、圖書館首席館員(1909年)以及古典學會會長(1913年)、希臘學研究學會會長(1919年)。

  細節上【雅典政制】存在問題舉隅

  【雅典政制】作者『自以為曾批判應用他所引用的作品(VI., XVIII.4, XXVIII.);可是他自己所用的年代和在細節上的正確性卻已經被人反駁,例如關於珀西斯特剌圖斯的時代,關於塞密斯托克利斯在公元前462年 之出現於雅典(XXV.3)。』[ [古希臘]亞裏士多德【雅典政制】中譯本『英譯者序言』第4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8月第1版2010年11月6刷]

  【雅典政制】所述政治體制純屬烏托

  從『莎草片』【雅典政制】內容來看,裏面充滿了現代的概念。

  如:憲法制度、公民權利(第8頁)、政黨政治(第18頁)、民主憲法、陪審法庭(第13頁)、民主政治(第24頁)、氏族和胞族(第29頁)、五百人議會(第30 頁)、人民領袖、人民群眾(第35頁)、弓箭手、騎士(第33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第36頁)、愛國公僕、守法公民、為國效勞、公民義務(第38頁)、決議案、修正案、公共安全、委員、主席、動議、付諸表決、違法法案、申訴、傳訊、程序(第39頁)、五千人集團(第40頁)、抽籤選舉(第41頁)、會計檢查、司令官、騎兵司令(第42頁)、憲法權利(第48頁)、公有財產、大赦、法庭答辯(第49頁)、人民執掌政府、憲法改革、公平合理(第51頁)、公民權、公民在十八歲時在他們村社的名簿中登記(第52頁)、上訴(第56頁)、最高權力、民眾會、主席團(第57頁)、註銷、拍賣(第58頁)、市場監督(第61頁)、主席團書記、列席(第65頁)、法定年齡(第68頁)、刑事案件、民事案件(第69頁)、故意殺人、非故意殺人(第70頁)、提起公訴、不法程序彈劾(第71頁)、投票否決(第72頁)、信任投票(第73頁)、投票箱(第76頁)、『人民大眾的權力一直在增長,人民使自己成了一切的主人。』(第52頁)等等,俯拾即是。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雅典政制】的造偽者,將雅典民主制度推向了極端,設計出了需要每天開會的『議事會』,『議事會實際上除假日外每日開會。』更有甚者,為了限制權力,選舉出來的總主席需要一天一換,『主席團有一個總主席,由抽籤選出:他任期一日一夜,不得延長,也不得再度任職。』[ [古希臘]亞裏士多德【雅典政制】中譯本第54-55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8月第1版2010年11月6刷]

  【雅典政制】的消息來源於另一部偽書

  『【雅典政制】在亞裏士多德全部著作中的地位,我們是由【尼科馬庫斯倫理學】那部書的結尾一節中得知的。』[ [古希臘]亞裏士多德【雅典政制】中譯本『英譯者序言』第1頁,商務印書館1959年8月第1版2010年11月6刷]

  而【尼科馬庫斯倫理學】是在亞裏士多德名下的一部偽書。簡單來說,第一,【尼科馬庫斯倫理學】來歷不明,第二,【尼科馬庫斯倫理學】抄襲【中庸】等中國文獻的內容,一望可知。[ 參考[古希臘]亞裏士多德【尼科馬庫斯倫理學】中譯本相關內容,商務印書館2003年11月第1版]

  5.亞裏士多德名下大量著作的真偽

  被翻譯成中文的這300萬字的所謂亞裏士多德全集的著作,其實僅僅是亞裏士多德名下作品的一小部分。蘇聯歷史學家伯德納爾斯基說:『亞裏士多德留下了豐富的著述遺產,他的論著浩繁(其數目難以確定,約為四百種到一千種)。』[ 見[蘇聯]伯德納爾斯基【古代的地理學】中譯本第82頁,商務印書館1986年8月第1版]

  據說十三世紀培根見過的亞裏士多德著作僅希臘文【博物志】就有50卷之多。『羅傑?培根(約1214-1294)主張讀亞裏士多德應直接看原文,並鄭重宣佈他曾見過希臘文的亞裏士多德五十卷本的【博物志】,即普林尼所提到過的那部。』[ [英]約翰?埃德溫?桑茲【西方古典學術史】第三版中譯本第1卷下冊第55頁,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1版]

  依公元2世紀傳記作家第歐根尼?拉爾修在其【著名哲學家傳】中保存的目錄所載,就有164種400餘卷,共計445270行、現在我們能夠見到的只有47種。1831年,柏林科學院授命伊曼努爾?貝克爾(It-manuelBakker)編輯【亞裏士多德全集】,歷經40年,到1870年完成,是為【亞裏士多德全集】貝克爾標準本。90年後,又有奧托?吉岡(OttoGigon)的新版【亞裏士多德全集】,是書在貝克爾標準本的基礎上又新增了最近幾十年所發現的亞裏士多德著作的殘篇,尤其是【雅典政制】一書。漢譯本【亞裏士多德全集】即依據Bakker-Gigon古希臘原文標準本編譯而成,它完全按照國際慣例進行頁碼編排,按學科門類依次分為10卷。

  【亞裏士多德全集】中文版出版前言等所列亞氏著作目錄

  亞裏士多德一生著述繁多,僅依公元2世紀傳記作家第歐根尼?拉爾修在其【著名哲學家傳】中保存的目錄所載,就有164種400餘卷,共計445270行、現在我們能夠見到的只有47種。

  『羅德島的安德羅尼科(活動期間在公元前1世紀上半葉)在為亞裏士多德著作的第1版做準備,安德羅尼科的這一版是奠基性的,所有其它版本都是直接或間接從它那裏衍生出來的。』[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5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按照【亞裏士多德全集】中文版出版前言所引2世紀傳記作家第歐根尼?拉爾修在其【著名哲學家傳】中保存的目錄所載說法的比例,亞裏士多德著作字數當在一千萬字以上。如果按照蘇聯歷史學家伯德納爾斯基的說法,其著作在一千種的話,按照上述比例其字數當在六千萬字以上,即使那樣還未必包含羅傑?培根曾見過希臘文的亞裏士多德五十卷本的【博物志】。

  這些大量存在的所謂『亞裏士多德著作』可信嗎?

  21世紀的美國史學家不相信

  『文藝復興與「科學」的關係是荒謬的。人文主義者收集各種古典文獻,……也有亞裏士多德的全部著作。他們用近乎對待神明的態度對待這些文獻,認為它們在權威性和準確性上近乎【聖經】。他們的批判能力沒有用來驗證這些文獻或古典作家的真實性,而是用來構築該文獻的權威版本。』[ [美]羅賓•W溫克、L.P.汪德爾【牛津歐洲史】中譯本第1卷第117頁,吉林出版集團2009年4月第1版]

  20世紀美國著名科技史家喬治?薩頓不相信

  『這些著作是可信的嗎?這個問題比它初看上去更複雜一些,……如果問題涉及的是文字的原創作者---每一篇是由誰寫的,那麼,由亞裏士多德本人寫的大概很少。』[ [美]喬治•薩頓【希臘黃金時代的古代科學】中譯本第597頁,大象出版社2010年5月]

  19世紀『西方中心論』的核心人物黑格爾不敢說自己相信

  『至於亞裏士多德的原稿的命運,從傳說看來,似乎我們實在不可能或者極少希望得到了他真正的不被損壞的著作,對於它們的真實性懷疑一定會發生,而且我們還應該很驚奇,看到它們還很像現在這樣流傳到我們。』[ [德]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中譯本第2卷第278頁,商務印書館1960年第1版]

  連作為西方中心論祖師爺的黑格爾也認為傳世的亞裏士多德著作不靠譜。然而,實際上使用起來、還是硬着頭皮按照亞裏士多德著作都是真的來做判定。

  17世紀來自炮製古代手稿大本營---教會內部的爆料

  十七世紀時,天主教的老教派本篤派與耶穌會發生爭論,互相揭發造偽的情況。如:『耶穌會士阿爾杜昂(1646-1709)在著作中研究古代作家報道真實性的問題,他得出一個反常的結論,宣佈一切古代的傳統都是偽造的,在古希臘的作家中,只有荷馬和希羅多德是可信的。……阿爾杜昂斷言,這一切都是本篤派修士為誇耀自己的修士團而炮製出來的。宗教會議文件像教父們的著作一樣,純粹是偽造的文件……』[ 詳見[俄]葉?阿?科斯敏斯基【中世紀史學史】中譯本第160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9月]

  『飽學的耶穌會徒哈杜因甚至認為古代世界的歷史是13世紀的修道士編造出來的,他們是修昔底德、李維與塔西佗的著作的真正作者。』[ [英]喬治•皮博迪•古奇【十九世紀歷史學與歷史學家】中譯本上冊第86頁,商務印書館2011年7月]

  有誰在相信?

  被全盤西化了的中國學者們堅信,因為西學已經變成了自己崇拜的對象。

  誰在堅持?

  美國教育部:出於國家利益,美國掌管意識形態的部門對於文藝復興源於古希臘說七十年如一日堅持不懈。

  西歐中心論者及

  中國學術界:中國學術界承全盤西化的餘緒,迷信西學,對『古希臘』這一傳統頂禮膜拜,成了僵化的意識形態。

  誰不再堅持?

  一些20世紀以後的有良知的西方著作逐漸開始不同程度地放棄『古希臘』這一傳統,已經開始或多或少(猶抱琵琶半遮面)地不再把『古希臘』作為西方歷史的源頭。

  隨手舉幾個例子,如:

  【歐洲史】(歐洲歷史教科書,由法國德尼茲?加亞爾等14位歐洲作者1993年合著)

  【牛津歐洲史】(〔美〕羅賓?W溫克、〔美〕L.P.汪德爾)

  【歐洲思想史】([奧]弗裏德裏希?希爾)等等。

  西方意識形態

  『對意大利文藝復興的研究於20世紀30年代取得了巨大進展,當時歐洲學者們為了躲避納粹來到美國,並且畢生致力於「文藝復興」領域。在研究中,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人文主義者」身上,並發現了導致世界主義產生的『世俗主義』的發端和他們正在自己的世界中千方百計地尋找的學術寬容。

(見董並生【虛構的古希臘文明——西方歐洲『古典歷史』辨偽】,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6月)

謝謝閱讀

☆ 文章轉載加:zhouwen56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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