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湖南省长沙市宁乡县南田坪乡停钟村的一户农民家中,何江呱呱坠地。与村里其他农户明显不同的是,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但何江的父母却有个坚定的信念——不能为了打工挣钱,而让儿子成为『留守儿童』。 几年过去了,外出打工挣钱的人家,又是砌砖瓦房子,又是给孩子带礼物;但是何江的家,仍是一个土坯房子。何江印象最深的,是睡前故事。无论白天农活儿干得多累、多苦,何江的父亲都会在睡前给两个儿子讲故事。 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主题——好好学习。『我爸高中都没毕业,也不知道哪里找来那么多的中国传统故事。每天讲都讲不完。』何江上大学后,有一次问起父亲,哪里找来那么多睡前故事,父亲告诉他,很多故事都是自己瞎编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孩子,只有读书才能有好的出路。 除了给儿子讲睡前故事,何江的父亲还严格要求两个孩子的学习。放学后,何家的两个儿子通常是被关在屋里『自习』,作业做完了,继续自习;而这个时候,大多数农村男孩都在田间地头玩耍。 『那时觉得爸爸很「霸蛮」。但现在想想,这是农村环境下的最佳选择。』何江后来考上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又去哈佛大学硕博连读,而他的弟弟则成了电子科技大学的硕士毕业生,今年下半年就去上海工作了。 文化水平不高的母亲懂得鼓励孩子 支撑两个男孩保持学习兴趣的,是那个『文化水平不如爸爸』的母亲。在何江眼中,母亲是个温和派。父亲批评孩子学习不好时,母亲总会在一阵狂风暴雨后笑呵呵地跑过来,送上『和风细雨』。 在母亲那里,两个儿子总能找到自信。何江现在知道,母亲当年的做法,就和如今他所见到的美国人的做法一样——以鼓励孩子的方式,给予孩子最大的自信。 湖南农村的妇女,在农闲时通常喜欢聚集在一起唠家常。但何江的母亲更喜欢陪着两个儿子一起学习。 因为不识字,她总是要求两个儿子把课本里的故事念给自己听,遇到听不懂的地方,她还会跟两个儿子讨论。 何江记得,自己和弟弟都喜欢给母亲『上课』。母亲的循循善诱与何江如今正在接触的美国文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刚来美国时很不习惯,不管提什么建议,导师都说可以试试看。』 何江说,美国有一种『鼓励文化』,无论是诺贝尔奖得主,还是那些名字被印在教科书上的『牛人』,都会习惯性地给予学生鼓励。他们会在跟你一起啃汉堡、喝咖啡、泡酒吧时,时不时地鼓励你一番,让你觉得『前途不错』。 就连这次申请哈佛典礼演讲,何江也是在美国教授Diana Eck的鼓励下进行的。 哈佛毕业典礼的演讲,每年只有极少数的中国学生敢于申请。何江想要发言,目的是让美国的大学生听听来自中国的声音。但他此前并不敢报名,『教授告诉我,你只要觉得可以,就去试试,没什么好丢脸的』。 『农村英语』变为纯正美语没有捷径 申请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演讲,总共有3轮测试。 第一轮,递交个人学习、科研材料和演讲初稿;第二轮,从10名入选者中挑选4人,每个人都要拿着自己的演讲稿念稿;第三轮,从4人中选出1人,所有人都被要求脱稿模拟演讲。 对一个英语是母语的学生来说,这都有极大的难度。更何况何江从小在湖南农村长大,初中才开始接触英语,操着一口『农村英语』上了县城的高中。那是他第一次从农村走进城里。在宁乡县城,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英语水平与城里孩子的巨大差距。『第一学期很受打击,考试没问题,就是开口说英语很困难』。 不怕『使苦劲』的何江,买了一本英文版的〖乱世佳人〗回宿舍『啃』,遇到读到不懂的地方,就在书本旁边进行大段大段的标注。 『学英语,跟任何一门学科的学习一样,没有捷径。』何江自认为自己有些『一根筋』。这一点,或许遗传自父亲——从来不懂得走捷径,家里的田地里,除了水稻,再也没有种过其他品种的农作物。 到了哈佛大学,何江又像刚上高中那会儿,焦虑不已。中国学生大多喜欢跟中国学生聚集在一起,这样的话,很难找到机会练习英语。 何江硬着头皮,申请给哈佛的本科生当辅导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反正就是想多讲讲英语』。从入学第二年开始,何江给哈佛的本科生做辅导员,这种方法让他的英语表达方式很快从『中式』转到了『美式』。到了读博士期间,何江就可以给哈佛本科学生上课了。 何江透露,这次哈佛毕业典礼演讲的申请,自己的『农村故事』为整个演讲主题增色不少。他将在演讲中介绍中医在中国农村发挥的作用,进而推及到自己在哈佛大学所专注的生物光学、物理专业研究,『以一个理科生的角度,来反思科技知识和技术在社会上不均衡的分布,以及如何将自己研究的科技技术,更广泛地传递到世界不同地方』。 据悉,哈佛毕业典礼的历届演讲代表多为文科生,何江是为数不多的一名理科生代表。哈佛博士毕业后,何江将赴麻省理工学院进行博士后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