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7-3 23:11
“1989年钦钮与各民地武的停战谈判是私人行为,不能代表国家,停战协议无效”。
——缅甸军人政府新闻发言人
1931年,彭家声出生于果敢红石头河村,祖籍四川省会理县,为其家族来果敢落籍的第4代后裔。1949年,18岁的彭家声和罗星汉参加了国军93师与土司杨振材合办的军事进修班,结业后彭家声被委任为土司自卫队分队长。
1963年,缅甸政府突然逮捕了在仰光、腊戍、勐东的杨金秀、杨振材、罗星汉等人,果敢方面闻讯后群情激愤,公推杨振声为总指挥,征召1000人入伍,分守各关隘要道,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果敢军队分成6个大队,彭家声被委任为光明大队副大队长。
1964年,罗星汉投靠缅甸政府,分化土司部队,造成果敢部队投降,果敢土司政权自此结束。缅军进驻果敢后社会混乱、匪盗横行、大缅族主义横行,压迫果敢华人。
1965年7月,彭家声举起反缅大旗,组织成立“果敢人民革命军”,带领30多人上山打游击。1967年5月,彭家声在缅政府和多股势力联合围剿下战败逃亡。此时,缅甸共产党邀请彭家声加入,彭家声加入缅共后得到军事上支持,部队素质有了极大提高。
1968年1月,彭家声带领经过训练的缅共部队向驻果敢缅军发起进攻,将缅军驱逐出了果敢。1971年11月至1972年1月,彭家声率部和缅甸政府军为争夺滚弄而进行了42天的战斗,彭家声本已收复该地区,但在缅军飞机重炮的反攻下,还是以失败告终。
1969年4月果敢立县,彭家声以缅共东北军区副司令的身份兼任果敢县长,将政府迁至靠近中国南伞的杨龙寨。彭家声在与缅共合作时,发现缅甸共产党缅族中央领导人的行为与缅甸政府的大缅族主义没有多大不同,果敢仍然是缅族人控制下的果敢,华人在缅共领导人眼里仍是不能信赖的外番。
1989年3月11日,无法忍受缅共专制的彭家声宣告脱离缅共、归顺政府,缅共中央主席德钦巴登顶召开政治局会议,认定此举为“反革命叛乱”,但缅共是建立在缅北少数民族武装基础上,没有自己的直属武装,无力镇压“叛乱”。佤邦鲍有祥随即配合彭家声,派兵包围了缅共中央所在地邦桑,将德钦巴登顶及缅共其它领导人“礼送”进入中国,彭家声和鲍有祥将50年历史的缅甸共产党送到了终点。于是,3月11日成了“缅甸掸邦果敢第一特区”成立日,同盟军311旅命名也由此而来。
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在果敢大庙广场举行成立仪式,宣告脱离缅共,全面接管果敢县和江西勐古县地方政权,取消缅共在果敢和勐古的地方组织,拥护缅甸联邦国家政府,走和平发展、民族自治的道路。同盟军的旗帜为长方形红旗,旗帜图案中央是一颗黄色的五角星,星上方是有弧形组合的7个黄色连环。五角星代表同盟军,7个黄色连环代表第一特区在册的7个民族。
1989年4月19日,缅共815军区领导人林明贤脱离缅共。1989年9月,缅共101军区领导人丁英脱离缅共。至此,50年历史的缅共宣告解体。
彭家声与缅甸总理钦钮达成《和平协议》,成立华人自治的果敢特区。相对而言,钦钮总理主持下的达成《和平协议》对果敢较为宽松, 从此,在彭家声统治下,果敢真正得到了自治。由于双方交好,同盟军逐渐放弃了武装斗争,同盟军人数最低时只有300人,同盟军士兵甚至可以扛着枪自由出入下缅甸军管辖区。
缅共解体后,原缅共人民军一分为四,变成四股民族武装:果敢同盟军、佤邦联合军、掸邦东同盟军、克钦民主军。四股民族武装结成“和平民主阵线”,承诺任何一个成员在遭缅政府军攻击时都相互支持,共同对付政府军。正因为有了这个“和平民主阵线”,在长达20年时间里,缅甸政府军始终不敢对任何一个民族武装组织发动攻击,中缅边境得到了20年和平稳定时光。
1992年彭家声禁毒,与掌握兵权、大肆贩毒的副司令杨茂良发生矛盾,杨氏兄弟请佤邦出兵来帮助打倒彭家声,同盟军中佤族士兵临阵倒戈,彭家声战败,被迫退出果敢,客居勐拉,杨茂良兄弟主政果敢。
1994年,杨茂贤潜入云南贩毒被抓,中国临沧人民法院判处其死刑。为逼迫中国释放父亲,杨茂贤的儿子把几尊迫击炮架到中国南伞口岸海关前以示威胁,中国方面迅速调集部队,封闭关口。同年,杨茂贤被中国政府执行枪决。
1995年8月1日,原勐古县长孟萨拉因对杨茂良的人事调整不满举兵反叛,将勐古的“同盟军”改名为“勐古保卫军”而自立,宣布脱离杨茂良。8月5日,杨茂良当局发布讨伐令,出兵围剿孟萨拉,同盟军所辖江西地区陷入战乱,果敢本土随之陷入空虚。11月21日,流亡在外的彭家声经秘密筹划,在佤邦联合军和勐拉军的帮助下集结队伍重返果敢。11月23日,大势已去的杨茂良向缅甸政府交权,缅政府派兵进驻果敢,趁机控制了老街至清水河所有军事制高点。
1995年12月3至8日,缅甸政府“国家治安与秩序建设委员会”领导人钦钮在腊戌召见彭家声,协商解决果敢问题,会议协定:恢复彭家声在同盟军和第一特区的领导地位。老街和清水河为第一特区永久性行政区,由缅甸政府、同盟军、人民群众各派5名代表组成管委会行政。
彭家声领导的同盟军负责口岸和坝区的防务,缅军在山上驻守。缅兵常下山偷、抢、强奸妇女,彭家声组织了“棍棒队”,专打违纪缅军士兵。
1997年,果敢政府出台《禁毒法》,对加工毒品者不论规模大小一律追究刑事责任,对贩卖毒品者以其数额大小情节轻重处以徒刑至死刑。至2002年底,果敢全面禁绝了毒品。
2004年10月,与彭家声缔结和平协议的缅甸总理钦钮被军人集团废除,军人集团新闻发言人宣布:1989年钦钮与各民地武的停战谈判是私人行为,不能代表国家,停战协议无效。
2006年初,缅军政府要求国内各少数民族武装以“武器换和平”,要求彭家声带头交枪。军政府理由是:既然彭家声1989年带头脱离缅共,使国内17支反政府武装与政府达成和平协议,现在彭家声应该再次带头交枪,领导大家走和平道路。只有几支小部队接受改编(如丁英的克钦新民主军),大多数民地武不愿意接受改编,彭家声更是断然拒绝。
彭家声的拒绝使缅政府下了动武的决心,缅北战争一触即发。中国政府并不愿意看到果敢汉人政权被消灭,同时也要维持与缅政府的良好关系,于是派驻缅武官访问果敢,作了一个微妙的政治表态,缅政府产生忌惮,紧张局势得以解除。
2009年3月11日,是同盟军建军20周年,果敢政府举行阅兵庆典,这是果敢历史上最盛大的一次庆典,彭家声请来缅甸政府官员、中国政府官员、曼德勒中国领事馆官员、日本大使馆官员、联合国官员、掸邦官员、克钦邦官员及佤城果敢同乡会人员出席。阅兵式由彭德仁主持,步骤照搬中国军队阅兵式,第一个节目是升缅甸国旗和奏缅甸国歌,这是缅甸国旗和国歌在果敢历史上第一次升起和响起。彭家声站在敞蓬车上喊“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士兵们喊“首长好!为人民服务!”与北京天安门阅兵完全一样。有一支果敢学校的中学生方队模仿1984年北京国庆游行中的“小平您好”横幅打出了“主席您好”的牌子。而与北京天安门不同的是,分列式中居然有果敢民兵的“棍棒队”方阵,“棍棒队”每人持两米长木棍一根,木棍扛在肩上,不逊步枪,威风十足。
阅兵曲有《走进新时代》、《团结就是力量》,主曲还是《同盟军军歌》:
军旗飘扬,歌声嘹亮
我们是果敢人民的武装
和平旗帜,我们高举
民族权益牢记心上
服从领导,听从指挥
我们肩负着果敢存亡的千斤重担
事实上,彭家声眼里只有同盟军旗和《同盟军军歌》,迫不得已才装装样子在缅甸政府代表前升一下缅甸国旗、奏一下缅甸国歌,未将缅甸国旗国歌放在眼里。阅兵式全程中国普通话,缅政府几位代表完全听不懂,看着分列式上一队队正步走过的同盟军士兵,尤其看着威风凛凛的“棍棒队”,心中嫉火中烧,下定决心来日要予以消灭。
庆典表面上欢腾热烈,实际上暗潮汹涌、危机四伏,独立与压迫的两种力量在阅式庆典的鼓乐声中暗中博弈。果不其然,庆典五个月后发生了凶险的“八八事变”。
由于厌倦了战争, 1947年和1989年,果敢两次都在没有充分保障的情况下勿勿选择了和平,而由于没有保障,和平不过是昙花一现,若干年后又被破坏,战火又重新燃起。那么,和平的保障是什么呢?很简单,和平的保障并不只是一纸和平契约,而是中央政府恪守和平契约的精神和地方保卫和平契约的能力。不幸的是,这两个东西在1947年和1989年都不具备,2009年,当缅甸军政府发现果敢没有保卫和平契约的能力时,也就不再遵守和平契约了。
2009年4月初,缅政府又向果敢自治政府提出了“部队整编”要求,目的就是要提出果敢不可能接受的要求,找到攻击果敢武装的借口。这一要求又遭到了彭家声的抵制, 彭家声深知,“大缅族主义”一直是缅甸国家基本政策,交枪就等于交命。
白所成私下写了一封效忠信给缅政府高官,希望立即进行“部队整编”。白所成1950年出生,皮肤黝黑、烟不离手,担任过缅共营长、同盟军副司令、第一特区政府副主席、政法部长。
2009年4月28日,缅政府在当阳召集了缅北诸民族武装组织开会,第一次向各个民族组织提出了整编的要求,提出《4.28方案》,在方案中,佤邦北部和南部最重要的两个地区----孟波和万宏都将被划给缅政府管辖。
2009年6月5-9日缅甸国防部军事安全局长耶敏中将访问了果敢、佤邦和小孟拉,围绕着整编问题与三个特区进行了交流,谈话方式基本上是通知式。最微妙的是谈到整编时间:在果敢说整编日期是4--9月,在佤邦则改成了到新政府成立前,在四特区则干脆不提。
2009年6月,缅政府利用中国政府急欲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心理,游说收买中国地方政府,获得了中国个别利益集团的支持承诺,一切准备完成后,军人政府决心杀鸡儆猴,准备向果敢同盟军发动武力攻击,终于策划了蓄谋已久的“八八事件”。
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由于历史原因,缅甸对中国这个“胞波”存有深深戒心:明清两朝中缅都发生过战争;1942年中国远征军入缅,缅甸认为远征军不请自来是入侵缅甸领土;六十年代中国支持缅共,大量红卫兵过境参加缅共部队。这一切缅人耿耿于怀,不会因为暂时的经济利益而淡忘。缅政府认为,缅北多个民地武总觉得有中国撑腰,缅方不敢怎么样,那好,第一个就打掉与中国最近亲的果敢,断掉其它几个民地武对中国的念想。果敢实力最弱,缅军速战速决,以闪电战打成既成事实,等中国反应过来时战事已经结束。
2009年8月1日,缅腊戌军区副司令腊敏到老街与彭家声部再次谈判整编问题,仍然未果。8月6-7日,驻果敢缅军军移动到岔路寨,在距同盟军前沿阵地仅500米处据点。
2009年8月8日,缅政府驻果敢老街军分区17名军人穿上警察制服,冒充警察进行缉毒,实际上并未缉毒,而是突然搜查果敢军械修理厂,被派往配合缅方的同盟军到了杨龙寨后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把情况向高层领导作了汇报,同盟军在修理厂门外与缅军对峙。缅军派来的二级参谋哼索、军事安全局彤彤尼,同盟军派出代表与其进行谈判,谈判进行两个半小时没有结果。之后的72小时期间,双方举行谈判十次。
果敢方面表示:“同盟军属于合法军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枪械修理厂是很正常的事。”缅军提出:“我们怀疑你们的工厂里在制造毒品。”于是,果方带上缅方驻果最高军分区司令温貌、中央军事安全局一级参谋彤彤尼、二级参谋季嘟、少尉昂昂等前往杨龙寨枪械修理厂一看究竟。
由于缅方人员态度张狂、粗暴无礼, 同盟军将17名缅方人员缴械,关押在一个小屋里,后被人用手榴弹炸死。有人称是白家和魏家为了激化彭家声与政府矛盾暗中所为,企图嫁祸于彭家声同盟军,同盟军方面否认对此事负责。事件真相扑朔迷离、至今未解,此事件史称“八八事件”。 具体是何人所为,至今仍是一个迷案。8月9日,为避免紧张局势升级,果敢特区政府同意将枪械修理厂交付缅方处理。
2009年8月10号清晨,一股缅军向果敢前沿阵地推进,被同盟军阻止,缅军发觉自己部队原先设置的据点被同盟军占领,便退至距前沿30米处构筑工事,双方箭拔弩张。经同盟军多次交涉,政府军下年6时撤离前沿位置返回大水塘据点,双方没有发生交火。
8月11日下午,缅方出尔反尔、故意刁难,将前往缅军司令部谈判的三名果敢官员扣为人质;当晚9点,国门人流车辆拥挤不堪,果敢居民、中国各地来果敢经商务工人员纷纷进入中国镇康县南伞、耿马县孟定等一线避难。短短三天内,南伞宾馆酒店房间价格从平时50元涨到1500元。
8月11日晚,中国一个师的兵力到达边境,中方作好了后院起火的防范。
8月13日,驻果敢老街缅军家属500余人突然撤出老街,缅军派30人进驻果敢军械加工厂,同盟军人员仍然在该厂附近驻守。下午,同盟军方面接到缅军通知到其军分区总部开会,6时,同盟军方面彭家荣、王国政、李正福、闵学昌、杨忠文、欧永祥6人准时赴约,被腊戍军区扣留,声称除非彭家声前来参加,否则6人就不能回去。消息传出,引发果敢民众恐慌,万人涌向中国国门。后经同盟军与缅方交涉,缅方当晚释放果敢政府被扣人质。
8月19日,缅军政府提出派出50辆军车,每车5名全副武装军人前往杨龙寨搬运所接收的军械修理厂设备,沿途不许阻拦检查。果敢特区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只允许缅军通过3辆车,每车只能2名缅军,不能带任何武器,不能着军装。双方互不相让,果敢局势再趋紧张。
2009年8月21日,缅政府腊戌军区送来一份通辑令,宣布特区政府主席彭家声、副主席彭德仁、同盟军司令彭家富、果敢银行行长彭德礼违背缅甸法律,犯有“私造武器毒品”罪,对4人以法逮捕,依据的法律是一部1948年的老法律。
8月22日,缅军驻腊戌部队、果敢区政府、中国云南省镇康县外事办三方派员在老街举行谈判,事态告一段落。缅方违反“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规则,再次将果敢政府六名谈判人员扣为人质,缅警传唤彭家兄弟到场,遭同盟军拒绝。
8月23日,缅军令刚被罢免了果敢政法部长的白所成带领刘国玺、张德文、闵学昌、魏超仁和100多家兵包围了彭家声住处,对彭家声实行“兵谏”,彭家声孙子彭坤带部队将白所成及所有士兵全部缴械。直到此时,彭家声还不想与白所成彻底决裂,出于“给副司令一点面子”大局考虑,彭德仁在电话中下令儿子彭坤释放了白所成。
8月24日,白所成发布公告,自封为“果敢临时行政管理委员会”主席。同一天,为防战火蔓延佤邦,佤邦政府派兵接管了清水河口岸。缅军三个营兵力进驻果敢,缅政府贴出公告勒令果敢同盟军解散,编为政府边区警卫队。
缅政府派人进入中国,找到周永康集团的云南临沧某官员,三方私下达成协议合伙对付同盟军。周永康派兵封锁了同盟军对外求援通道,暗地提供情报支援缅军,同盟军被边境另一侧同宗同祖的同胞出卖了。同日,同盟军请求邻近的克钦独立军和佤联军支援,克钦独立军为了自己的利益按兵不动,佤联军也为一己私利不肯出兵,平日“战时互相帮助”的庄严承诺到关健时候一文不值。
8月25日,缅政府发文正式任命白所成担任“缅北掸邦果敢临时管理委员会”主席,1000名缅军进入老街。彭家声派其弟彭家富从南伞进入中国,欲借道中国清水河口岸绕道南邓进入到佤邦,与佤邦商谈联合抗敌,彭家富进入南伞后就被中国临沧禁毒部门软禁。在中国高层干预下,临沧禁毒部门被迫将彭家富释放。彭家富释放后被告之不许从清水河口岸绕道南邓进入佤邦,只允许从127号界桩回果敢,而从127号界桩入果敢要想到南邓佤邦,就须穿过缅军控制地盘,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想将彭家富送给缅军。
随后,彭家声带着三弟彭家富、长子彭德仁、三子彭德礼撤出老街逃入中国境内,四人一度遭中国边境武警扣留,后予释放。
8月27日,彭家声部与缅甸政府军交火,30名缅军前往杨龙寨,准备把守通向中国的道路,在杨龙寨被同盟军缴械,30名缅兵被关押起来。缴械过程中,有一名果敢士兵枪走火打伤了一名缅兵。缅军向果敢同盟军索要缅兵,声称这些是维持治安的警员,同盟军不预理睬。中缅边界再次出现难民潮,数万边民涌入中国境内。
缅军发布了正式作战命令,在白所成配合下,缅政府军与同盟军终于爆发了大规模武装冲突。缅军和白所成伪军多路向同盟军进攻。冲突刚开始,由中国镇康供应的果敢电力突然中断,由于同盟军命令通过手机发布,导致了同盟军在关键的三天里指挥系统中断。由于敌众我寡、指挥系统中断、事先防备不足,加之云南临沧政府亲缅立场,战争一开始,同盟军建制被打乱、溃不成军,唯一的优势就只剩下普通士兵的勇敢精神。
8月28日下午4点,缅军向果敢同盟军阵地开炮,果敢保卫战正式打响了,缅政府军攻占老街、清水河一部分战略要地,彭家声率余部退守山区。缅军下令白所成派23名汉族士兵与缅军一起攻打同盟军老像塘阵地,汉族“伪军”良心未泯,不愿开枪打自己的昔日兄弟,23名汉族士兵当即被缅军机枪全部打死,鲜血流浸在落在地下的弹壳上。白所成知道后沉默不语、一言未发。
8月28日,同盟军后勤部主任杨小柏带上随员杨振坤去中国南伞镇采购部队急需的干粮及饮用水,被中国临沧禁毒支队抓捕,以“收缴毒资”为由将二人携带的600万元现金悉数没收,显然,白所成早己暗中买通了中国临沧禁毒支队。
8月29日,佤邦撤回了进入清水河阵地的318旅,克钦也没有按原先约定渡江参战,四特区小孟拉更无动静。这场本来通过联合作战可能胜出的战斗,最后变成了果敢同盟军独自支撑着。
8月29日,忠于彭家声的数千同盟军部队占据了尚未被缅军占领的果敢各军事要地,垒起沙包,封锁了各交通要道,阵地及据点架起了各种轻重武器,摆开架势准备与缅军决一死战。
8月30日,北京中国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据报导,缅甸政府军和少数民族武装在果敢地区的冲突已造成大批缅甸边民逃至中国境内,中方对此有何评论?”中方发言人姜瑜说:“中方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已通过外交管道向缅方表达关切,希望缅方妥善解决国内有关问题,维护中缅边境地区稳定。我们也要求缅方保护在缅中国公民的安全和合法权益”。
8月30日凌晨1:00时,同盟军总指挥彭德仁的手机响了,是中国云南镇康县外事办主任打来。外事办主任说:“老彭,上级要我转告你一句话,请你们不要再打了,还是要和老缅谈判。”
彭德仁说,“谈判可以,我们现在没有渠道,你们能否帮我们联系一下老缅?”
过了10分钟,外事办主任电话又打了过来:“不行啊,还是你们自已找老缅谈吧,就这样。”
总指挥彭德仁考虑了3个小时,终于下令凌晨4时所有部队撤出阵地。
8月30日上午,果敢完全沦陷,同盟军大势己去、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为避免汉人生命财产遭受更大损失,同盟军高层决定,一部分同盟军退入其它兄弟武装控制区,一部分同盟军退入中国。700名同盟军弹尽粮绝后撤向中国,将武器交给中国武警,是谓“宁向同胞缴械、不对外族投降”,中方依国际惯例收缴武器后给予难民身份进行安置。
8月30号中午,中国南伞边检站中方一侧出现了这样一幕:700名身穿军服的同盟军士兵蹲坐在地下,一旁是被收缴的武器,数百名中国武警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地站在同盟军士兵身边,十多辆警车和装甲车在一旁警戒。
一名同盟军班长向身边的一名中国武警少尉要一支香烟,少尉友善地将一盒金装“红塔山”香烟全部分发给蹲在地下的同盟军士兵。同盟军班长起身拍拍少尉肩膀,感激地竖起大拇指,中国少尉也拍拍同盟军班长肩膀, 也竖起大拇指,双方都一言未发,但彼此心里已经领会了一切。突然,同盟军班长哭了, 蹲坐地下的一排同盟军士兵跟着哭了, 中国少尉也哭了。面对着一片哭声,远处担任现场总指挥的中国上校只觉得喉咙发酸。
8月29日傍晚六时许,最后一支边打边撤的同盟军连队抵达南伞口岸, 缅军一直追到南伞口岸,在口岸外架起了机枪和迫击炮,中国口岸武警士兵已打开闸门迎接同胞。这原本是一个整编连,任务是负责垫后,掩护主力部队撤退,开战三天从120人打剩20人。连长已于昨日战死,20名士兵当下的最高长官是一位年轻排长,排长带着大部分士兵跑到了南伞口岸大桥距中国边境线仅一米的地段。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2名跑在最后的士兵停了下来,以大桥一侧的石栏板为依托向后面追击的缅军开枪射击。排长大喊道“你们几个快过来!不要打了!”但2名士兵并未服从命令,继续与缅军进行枪战。
突然,排长身边几名士兵也跑了回去,加入2名战友的行列。排长提高嗓门再次高喊,“你们都给我过来!违抗命令就枪毙你们!”随着这声高喊,10名士兵又“违抗命令”跑了回去,排长身边只剩下3名士兵。于是,排长捡起了本已放在地下的冲锋枪也向桥中央跑去,中国境内的一名武警中尉隔着国界线对他喊道,“回来!别送死了,这种抵抗毫无意义!”
排长停下来,转身对中国中尉说,“谢谢,你说的没错,但是,只要我们还有一个兄弟在那里打,这种抵抗就有意义!”排长并不知道,这是他今生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排长带着身边3名士兵跑回大桥中央,加入了“毫无意义”抵抗者们的行列。20名汉族军人在离中国边境线仅10米的边境桥上开始了“毫无意义”的抵抗。此时,他们的垫后任务己经完成,并无上级长官下达继续作战的命令,只要跑几步就可以到达中国,这样就可以活下来。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逃入中国,没一个士兵抱有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清楚这种抵抗“毫无意义”。此时,军人气概战胜了理智,在死亡与屈辱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他们以口岸大桥一侧的石栏板为依托,把枪口伸出石栏板中孔,顽强地向缅军射击。此刻,他们打得不再是战争,而是一口气。
对面的缅军约100人,依托掩体呈战术队形向同盟军密集射击。排长发现大家簇拥在一起不便战斗,便站起身来欲召唤大家呈战术队形分散开,尚未喊出第一句命令,一颗子弹打来,排长成了第一个牺牲者。一个同盟军士兵倒下了,又一个倒下,又一个,又一个……,边境口岸内的中国武警接到“不许干预”的命令,眼睁睁地看着同胞们一个个中枪丧命。
汉族士兵们一个个躺下了,枪却还卡在大桥石栏板的中孔里, 每倒下一个士兵,大桥石栏板的中孔里就留下一支孤零零的步枪,枪口依然对准敌人,对苍天替主人哭诉着冤屈与不平。
一个小时过去了,大桥上只剩下最后一名继续进行“毫无意义”抵抗的士兵和19只卡在石栏板中孔的没有主人的步枪,桥面上满是汉族士兵尸体的鲜血。在中国一侧,中国武警中尉按下相机快门,留下了20名汉族士兵今生最后的身影,也留下了悲壮的历史。
最后一名抵抗者的子弹打完了,他从战友尸体上取下子弹和手雷继续战斗,10米外的中国武警士兵大声叫他马上跑过境来,而他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对面缅军的子弹全部对他一人倾泻过来,而这只是一名16岁的男孩。小男孩独自一人与100名缅军对抗了人生的最后10分钟。
最后的抵抗者站起身来举起手雷欲向敌人投去,缅军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男孩捂住伤口,无力地将手雷投出,手雷在他与缅军的中间地段爆炸了,根本没有炸到敌人。缅军又一枪打来,击中了男孩的胸部,最后的抵抗者终于倒下。
在数小时枪战的整个过程中,中国一侧有普通民众数次欲送矿泉水过去支持同盟军,均被中国武警阻拦,于是,中方一侧百姓边民只好流着眼泪看着咫尺之外的同胞一个个倒在敌人枪口下。
随着最后一名抵抗者倒下,西边山岭上的夕阳收下了最后一抹殷红而悲壮的霞光,黯然落下山去,枪声停了。缅军士兵走了过来,用脚逐一踢了踢每一具同盟军的尸体,确认再无生者后,将同盟军的全部枪枝捡起来丢在车上就收兵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硝烟味和血腥味,一切都结束了。
一名中国武警士兵与躺地死去的一名同盟军士兵曾是朋友,看见好友被打死欲跑上前去抱尸,被中尉军官喝止,武警士兵忍不住跪在地下对着近在咫尺的朋友大哭起来,一旁的其它中国兵也跟着默默流泪。终于,武警中尉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中国军人们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看着,不断流着眼泪……
夜幕中, 北方祖国吹来一阵晚风,风中仿佛夹杂着那首《送别》的歌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此刻,附近没有柳树,晚风没有拂柳,而是轻轻拂过了20名汉族年轻士兵带血的脸庞,那是北方母亲给20个孩子最后的送别。
由于战术的拙劣,这场战斗很难载入史册,但人们却很难指责20名汉军所进行的“毫无意义”的抵抗,因为72年前北京卢沟桥出现过同样一幕“毫无意义”的抵抗,29军汉族士兵把枪口伸出卢沟桥石栏板中孔,在毫无希望获胜的情况下顽强地向日军射击,誓死不退,直至全部战死。今天,果敢汉族士兵面对的是二战中与日军并肩作战的缅甸军人,同样,他们誓死不退,直至全部战死。
如果说要载入史册,记录的不是战绩,而是他们那种宁可站亡不愿跪生的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
8月29日入夜,果敢完全沦于缅军之手,同盟军全线溃败,战斗仅三天就结束了。彭家声带着10个卫兵离开了果敢,在异邦暂且躲避。3万华人难民离开家园,扶老携幼逃入中国境内,中国政府给予基本生活保障。逃入中国的700多名同盟军士兵放下武器、脱下军装换上工作服,中国政府按难民身份对待。至此,于1662年起华人繁衍生息了348年的果敢,果敢彻底落入了异族之手,这是果敢的耻辱,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耻辱。
8月30日,缅甸军政府宣布战事结束,着手改编白所成部为国防军。同盟军前副司令白所成取代彭家声成为果敢最高领导人,“缅甸掸邦第一特区政府”不复存在,果敢自治地位终结。
同日,彭家富接受了香港凤凰卫视记者电话采访。彭家富1937年生,同盟军司令员,系彭家声胞弟,曾任缅共东北军区副参谋长、第八旅旅长、第一特区政府副主席。彭家富说:“军政府提出苛刻的、谁也不能接受的条件来整编我们果敢同盟军部队,还有其它和平组织的部队。条件太苛刻,不但我们果敢不能接受,其它一家也不接受。因为这是历史形成的格局,一朝一夕你能改变它,谈何容易?我们不接受它整编的条件,它就在政治上施压、经济上封锁、军事上打压,战争就是这样引起的。”
彭家富称:“军政府找我们的借口是,我们有一个武器修械厂,这个修械厂大嘎萨姆〔缅军驻果敢代表〕早就知道,多年来我们的陈枪烂炮需要修理,他们也去看过,现在它说修械厂有毒品,要抓毒贩。原先我们是不让它进去,因为他们说是毒品,就不得不让它进去。他们进去看到的是武器,他们就说这个是我们彭家私藏的武器,跟特区政府其它领导人没有关系,目的就在分化我们组织内部。”
彭家富说:“战斗打得很艰苦,大家信心还是很足,但我们内部有叛徒,他们是白所成,刘国玺,张德文,明学昌,魏超仁。我们的人都有手机,缅军策反很容易,这会使我们军心动摇。我们考虑,我们如果去投降政府,那就是九死一生,就是黑勐龙事件的重演。我们坚持不了就向中国撤,进入中国大不了把武器缴给中国政府,最起码中国会采取人道主义政策,我们战士
的生命能得到保障,待局势稳定后再择去留。我们考虑到这个,就把部队撤向中国了,以后有条件了还可以东山再起。老街现在陷入混乱,缅军到处洗劫一空,见华人就杀,它表面上好像跟中国友好,实际上对中国相当仇恨。”
中缅边境线全境2184公里,掌控在缅甸军政府手里的只有172公里,其它的均被各少数民族武装占据,缅军没有实力收回来。“八八事件”前,缅军政府和多支少数民族武装讨论整编,没有一个愿意接受其苛刻的整编要求,由于1989年的和平曙光是从果敢开始照亮,今天的部队整编如果能从果敢打开局面,其它武装组织的整编行动也就大有希望,对于军政府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于是,军政府选择果敢动武,事实证明,军政府成功了。8月30日晚,缅方宣布“局势恢复正常、居民陆续返乡”,缅甸中央政府成立一个“临时领导委员会”接管了果敢政权。
涌入中国的果敢难民达三万七千人,平日的果敢“不夜城”老街顷刻变成一座空城。除了三十年前的越南难民外,中国从未面对过如此汹涌的难民潮。尽管缅政府镇压果敢汉人,“排华”行动也确实牵动了中国领导人神经,但曾出使仰光的中国外交家程瑞仍声称那是“缅甸局部问题”,不影响中缅关系大局。中国公安部长孟建柱率领相关部门领导赴前线视察,事件造成中国边民一死十三伤,孟建柱向缅甸内政部副部长蓬瑞提出交涉,缅方对孟建柱深表歉意。
彭家声在1989年建立了缅甸掸邦第一特区,历时20年后在“八八事件”中被轻易推翻了,诞生了20年的同盟军仅三天时间就被彻底击溃,如此“兵败神速”令人震惊。一如此前的若干次内讧,表面上是缅军进攻,实质上是果敢两派厮杀的结果,是“果敢人打果敢人”,每内讧一次,果敢实力就削弱一次,缅甸军在果敢的势力就扩张一次。“八八事件”给果敢人民留下的是深深的耻辱,缅北高原繁华的果敢沦陷了,曾是不夜城的老街成了一座夜闻“鬼唱歌”的空城。八八事件后,果敢的自治瞬间成为南柯一梦,几代人的辛苦奋斗终为泡影,给果敢人民留下的是无可奈何的伤悲。
由于缺乏统一的政治理想与目标纲领,没有建立起民主决策体制,没有现代运作政治程序,当高层政治观点发生严重分歧时,当内部反复协商不成时,当对立形势发展到你死我活时,本是同根生的同胞就会兄弟反目,而朋友成仇的局面就给了外族以可趁之机。这就是华人族群千百年来反复重演过的悲剧,也是我们民族难以克服的先天弱点,外国人常说,“中国人嘛,就这样”。
对于“八八事件”前果敢政府内部的矛盾起因脉胳我们暂且不去深究,白所成最大的错误是联络异族介入汉人家里的内部事务,并甘做外族的走狗,仅此一错,足以令其千古唾骂。明学昌乃彭家声义子,平时对彭主席唯命是从,关键时刻被缅军许诺利益打动,背信弃义。明学昌为东山区区长,掌握着清水河到石园子石园子到中国137通道的命脉,如果明学昌不叛变,以当地之险峻,地势狭窄,同盟军据险而守,缅军根本打不上来。老街失陷后,因明学昌出力最大,摇身一变成了果敢县长。
包括中国政府在内的世界各国政府对“八八事件”一片静默,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凯利发表声明:
“缅甸政府军的粗暴镇压已迫使数千平民逃往中国避难,缅甸政府有损国内和平,美国政府严重关切缅甸政府攻击果敢少数民族一事,敦促缅甸停止军事行动,呼吁缅甸立即停止军事行动,与少数民族对话”。这则新闻令果敢华人先喜后悲,喜的是总算得到一个强国声援,悲的是竟然由“美帝国主义”
替华人伸张正义,而自己的“老母亲”中国不仅一声不吭,还暗中帮助自已的敌人。这好比女儿遭流氓强奸,父亲不仅不帮女儿,反而还协助流氓把女儿按在床上,一个路人大喝流氓住手。
2009年9月4日凌晨,中国南伞的原州餐厅突然来了10名临沧县公安局警员,对餐厅老板、彭德仁妹妹彭素云等18人进行了搜身检查,并打开家中保险柜,没收黄金三万六千克、人民币20万元。行动带队人是中国云南临沧双江县公安局长白光星,而白光星是白所成侄子。此次搜查行动,不仅云南省公安厅不知情,镇康县公安局也不知情。
中国家门口的汉人被外人狠揍了一顿,无论起因为何,无论境内境外,任何一个母国都会伸以援手,但是,中国政府仅仅是收容难民,让同盟军撤入境内,媒体新闻封锁、国民没有捐助,仅要求旅缅中国公民合法权得到保护。一切悄然发生,又悄然结束,给13亿人民的感觉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就不难知道为什么中国在东海问题及南海问题上没有一个国家军事上与中国站在一起,像二战时英美那样军事上互相支持。一旦南海开战,不会有一个国家出兵支持中国,一个连自己骨肉同胞都公开不支持的国家,谁会站在他的一方?而中国民间则是另一番景象:
2009年11月的一天,在广西南宁人才劳务市场发生了这样一幕:
那位“八八事件”中在南伞口岸向中国武警少尉讨要香烟的同盟军班长向一家民营企业招聘主官递上自己的简历,招聘主官看罢简历惊异地问道,“你是果敢人?怎么跑到南宁来了?”
回答:“是的,家乡那边打仗,生计没有着落,跑到南宁来找口饭吃。”
招聘主官问:“你的身份证呢?大学文凭呢?”
回答:“我没有中国身份证,缅甸政府不给我们汉人发身份证。我没读过大学,没有大学文凭。”
招聘主官问:“你住在南宁哪里? 你的行李呢?”
回答:“我昨晚在南宁汽车站椅子上住了一夜,行李都在这儿。”
招聘主官说,“啥也别说了,身份证文凭都不需要,你被录用了,一会儿跟我们的车回公司,今天就上班,你的衣食住用公司全包了。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这儿还有一个盒饭,你吃了吧。”
同盟军班长流泪了,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不是午饭,而是两天的六歺饭。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没有被新闻报道,没有被广为传诵,完全是中国民间的自发行为,就这样悄然发生了。在这个平凡的小故事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普通中国人对果敢同胞的手足情,是一种人性和良知,是一种普通华人对果敢事务“我们要管”的本能态度。此事发生在那位同盟军班长身上,暖在20万果敢百姓心里,更暖在全球13亿华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