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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紀一 威烈王二十三年 天子之職(之一)

資治通鑑白話文作者:金色轟炸機發布:金色轟炸機

2019-10-4 10:55

我們先看【資治通鑑】第一卷原文:

周紀一:起著雍攝提格,盡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

周紀一,就是周朝的歷史第一卷。起就是開始,盡就是結束,凡三十五年,就是一共有三十五年。

威烈王二十三年

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威烈王二十三年。這一年周天子命晉國的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威烈王是周朝第二十代王,姬姓,名午,周考王之子。在位24年。資治通鑑是從威烈王在位的最後兩年開始講起的。

而歷史總是有很多個拐點。【資治通鑑】把春秋與戰國的拐點選在了公元前403年,威烈王二十三年。這一年周天子命晉國的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當時的諸侯就相當於現在的省長吧。這就是說周天子也認可了三家分晉的事實。本來,封侯是國家大事,一定要封給為國家作出大貢獻的大臣或是周天子的近親,可趙、魏、韓,它們三家一沒有為國立大功,二不是天子的近親,為什麼要封諸侯呢?這是因為三家的勢力太大了,大得比它們的主公晉室還要大,不把晉公室放在眼裡了,從周禮上講它們三家不但不是功臣,還是亂臣呢,這樣的不但不能封侯,還要去討伐才對呢,可周天子卻逆禮而行,所以司馬光老先生為這18個字發表了千字以上的論文來評論這件事,這也是資治通鑑第一篇老先生的論文。

這篇文章一開始就說『天子之職莫大於禮』,我們就把這篇論文定名為【天子之職】吧。

【天子之職】原文如下

臣光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臣司馬光曰:我知道天子的職責中最重要的是維護禮教,禮教中最重要的是區分地位,區分地位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什麼是禮教?就是法紀。什麼是區分地位?就是君臣有別。什麼是名分?就是公、侯、卿、大夫等官爵。

因為資治通鑑是寫給皇帝看的書,所以司馬光發表議論時就用臣光曰三個字開始。

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眾,受制於一人,雖有絕倫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豈非以禮為之綱紀哉!是故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

四海之廣,億民之眾,都受制於天子一人。儘管是才能超群、智慧絕倫的人,也不能不在天子之下為他奔走服務,這難道不是以禮作為禮紀朝綱的作用嗎!所以,天子統率三公,三公督率諸侯國君,諸侯國君節制卿、大夫官員,卿、大夫官員又統治士人百姓。尊位者指揮卑位者,卑位者服從尊位者。上層指揮下層就好像人的心腹控制四肢行動,樹木的根和干支配枝和葉;下層服侍上層就好像人的四肢衛護心腹,樹木的枝和葉遮護根和干,這樣才能上下層互相保護,從而使國家得到長治久安。所以說,天子的職責沒有比維護禮制更重要的了。

『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在這裡司馬先生把君民關係作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君臣關係如一棵樹的根本與枝葉,枝繁葉茂才能根堅本固,根堅本固也是枝繁葉茂的保證。其實一個民族可以看成一片樹林,母樹是天子,子樹是諸侯,那些小樹是平民,那些子樹,樹苗在天子母樹的保護下成長成大樹,成長的大樹也能盡力的保護天子母樹,這樣下去下整個民族才能有無限的生機,所以說分封制是整個民族沒有散的一個重要條件。

文王序【易】,以乾坤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言君臣之位,猶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諸侯,尊周室,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以是見聖人於君臣之際,未嘗不惓惓也。非有桀、紂之暴,湯、武之仁,人歸之,天命之,君臣之分,當守節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紂,則成湯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吳,則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寧亡國而不為者,誠以禮之大節不可亂也。故曰:禮莫大於分也。

周文王演繹排列【易經】,以乾、坤為首位。孔子解釋說:『天尊貴,地卑微,陽陰於是確定。由低至高排列有序,貴賤也就各得其位。』這是說君主和臣子之間的上下關係就像天和地一樣不能互易。【春秋】一書貶低諸侯,尊崇周王室,儘管周王室的官吏地位不高,在書中排列順序仍在諸侯國君之上,由此可見孔聖人對於君臣關係的關注。如果不是夏桀、商紂那樣的暴虐昏君,對手又遇上商湯、周武王這樣的仁德明主,使人民歸心、上天賜命的話,君臣之間的名分只能是作臣子的恪守臣節,矢死不渝。所以如果商朝立賢明的微子為國君來取代紂王,成湯創立的商朝就可以永配上天;而吳國如果以仁德的季札做君主,開國之君太伯也可以永享祭祀。然而微子、季札二人寧肯國家滅亡也不願做君主,實在是因為禮教的大節絕不可因此破壞。所以說,禮教中最重要的就是地位高下的區分。

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辭邑而請繁纓,孔子以為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則國家從之。衛君待孔子而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為名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夫繁纓,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細務也,而孔子先之。誠以名器既亂,則上下無以相有故也。夫事未有不生於微而成於著。聖人之慮遠,故能謹其微而治之;眾人之識近,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治其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則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堅冰至』,【書】曰:『一日二日萬幾』,謂此類也。故曰:分莫大於名也。

所謂禮教,在於分辨貴賤,排比親疏,裁決萬物,處理日常事物。沒有一定的名位,就不能顯揚;沒有器物,就不能表現。只有用名位來分別稱呼,用器物來分別標誌,然後上下才能井然有序。這就是禮教的根本所在。如果名位、器物都沒有了,那麼禮教又怎麼能單獨存在呢!當年仲叔於奚為衛國建立了大功,他謝絕了賞賜的封地,卻請求允許他享用貴族才應有的馬飾。孔子認為不如多賞賜他一些封地,惟獨名位和器物,絕不能假與他人,這是君王的職權象徵;處理政事不堅持原則,國家也就會隨着走向危亡。衛國國君期待孔子為他處理政事,孔子卻先要確立名位,認為名位不正則百姓無所是從。馬飾,是一種小器物,而孔子卻珍惜它的價值;正名位,是一件小事情,而孔子卻要先從它做起,就是因為名位、器物一紊亂,國家上下就無法相安互保。沒有一件事情不是從微小之處產生而逐漸發展顯著的,聖賢考慮久遠,所以能夠謹慎對待微小的變故及時予以處理;常人見識短淺,所以必等弊端鬧大才來設法挽救。及時處理微小的紕漏,是事半功倍的;等到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那麼即使花再大的力氣也未必能很好地補救過失。【易經】說:『行於霜上而知嚴寒冰凍將至。』【尚書】說】:『先王每天都要兢兢業業地處理成千上萬件事情。』均指此類防微杜漸的事。所以說,區分地位高下最重要的是匡正各個等級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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