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5-21 22:49
却说章武二年春正月,武威后将军黄忠随先主伐吴,忽闻先主言老将无用,即提刀上马,引亲随五六人,径到彝陵营中。吴班与张南、冯习接入,问曰:『老将军此来,有何事故?』忠曰:『吾自长沙跟天子到今,多负勤劳。今虽七旬有馀,尚食肉十斤,臂开二石之弓,能乘千里之马,未足为老。昨日主上言吾等老迈无用,故来此与东吴交锋,看吾斩将,老也不老?』
正言间,忽报吴兵前部已到,哨马临营。忠奋然而起,出帐上马。冯习等劝曰:『老将军且休轻进。』忠不听,纵马而去。吴班令冯习引兵助战。忠在吴军阵前,勒马横刀,单搦先锋潘璋交战;璋引部将史迹出马。迹欺忠年老,挺枪出战,斗不三合,被忠一刀斩于马下。潘璋大怒,挥关公使的青龙刀,来战黄忠。交马数合,不分胜负。忠奋力恶战,璋料敌不过,拨马便走。忠乘势追杀,全胜而回,路逢关兴、张苞。兴曰:『我等奉圣旨来助老将军,既已立了功,速请回营。』忠不听。
次日,潘璋又来搦战;黄忠奋然上马。兴、苞二人要助战,忠不从;吴班要助战,忠亦不从。只自引五千军出迎。战不数合,璋拖刀便走。忠纵马追之,厉声大叫曰:『贼将休走!吾今为关公报仇!』追至三十馀里,四面喊声大震,伏兵齐出:右边周泰,左边韩当,前有潘璋,后有凌统,把黄忠困在垓心。忽然狂风大起,忠急退时,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一箭射中黄忠肩窝,险些儿落马。吴兵见忠中箭,一齐来攻。忽后面喊声大起,两路军杀来,吴兵溃散,救出黄忠,乃关兴、张苞也。
二小将保送黄忠径到御前营中。忠年老血衰,箭疮痛裂,病甚沉重。先主御驾自来看视,抚其背曰:『令老将军中伤,朕之过也。』忠曰:『臣乃一武夫耳,幸遇陛下。臣今年七十有五,寿亦足矣。望陛下善保龙体,以图中原。』言讫,不省人事。是夜殒于御营。后人有诗叹曰:
老将说黄忠,收川立大功。
重披金锁甲,双挽铁胎弓。
胆气惊河北,威名镇蜀中。
临亡头似雪,犹自显英雄。
先主见黄忠气绝,哀伤不已,敕具棺椁,葬于成都。先主叹曰:『五虎大将,已亡三人,朕尚不能复仇,深可痛哉!』乃引御林军直至猇亭,大会诸将,分军八路,水陆俱进。水路令黄权领兵,先主自率大军于旱路进发。时章武二年二月中旬也。
韩当、周泰听知先主御驾来征,引兵出迎。两阵对圆,韩当、周泰出马,只见蜀营门旗开处,先主自出,黄罗销金伞盖,左右白旌黄钺,金银旌节,前后围绕。当大叫曰:『陛下今为蜀主,何自轻出?倘有疏虞,悔之何及?』先主遥指骂曰:『汝等吴狗,伤朕手足,誓不与立于天地之间!』当回顾众将曰:『谁敢冲突蜀兵?』部将夏恂挺枪出马。先主背后张苞挺丈八矛,纵马而出,大喝一声,直取夏恂。恂见苞声若巨雷,心中惊惧,恰待要走,周泰弟周平见恂抵敌不住,挥刀纵马而来。关兴见了,跃马提刀来迎。张苞大喝一声,一矛刺中夏恂,倒撞下马。周平大惊,措手不及,被关兴一刀斩了。二小将便取韩当、周泰。韩、周二人慌退入阵。先主视之,叹曰:『虎父无犬子也!』用御鞭一指,蜀兵一齐掩杀过去,吴兵大败。那八路兵势如泉涌,杀的那吴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却说甘宁正在船中养病,听知蜀兵大至,火急上马,正遇一彪蛮兵,人皆披发跣足,皆使弓弩长枪,搪牌刀斧1。为首乃是番王沙摩柯,生得面如噀血2,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3,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甘宁见其势大,不敢交锋,拨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宁带箭而走,到于富池口,坐于大树之下而死。树上群鸦数百围绕其尸。吴王闻之,哀痛不已,具礼厚葬,立庙祭祀。后人有诗叹曰:
巴郡甘兴霸,长江锦幔舟。
酬君重知己,报友化仇雠。
劫寨将轻骑,驱兵饮巨瓯。
神鸦能显圣,香火永千秋。
却说先主乘势追杀,遂得猇亭。吴兵四散逃走。先主收兵,只不见关兴。先主慌令张苞等四面跟寻。原来关兴杀入吴阵,正遇仇人潘璋,骤马追之。璋大惊,奔入山谷内,不知所往。兴寻思只在山里,往来寻觅不见。看看天晚,迷踪失路,幸得星月有光。追至山僻之间,时已二更,到一庄上,下马叩门。一老者出问何人,兴曰:『吾是战将,迷路到此,求一饭充饥。』老人引入。兴见堂内点着明烛,中堂绘画关公神像,兴大哭而拜。老人问曰:『将军何故哭拜?』兴曰:『此吾父也。』老人闻言,即便下拜。兴曰:『何故供养吾父?』老人答曰:『此间皆是尊神地方,在生之日,家家侍奉,何况今日为神乎?老夫只望蜀兵早早报仇。今将军到此,百姓有福矣。』遂置酒食待之,卸鞍喂马。
三更以后,忽门外又一人击户4。老人出而问之,乃吴将潘璋亦来投宿。恰入草堂,关兴见了,按剑大喝曰:『歹贼休走!』璋回身便出。忽门外一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飘三缕美髯,绿袍金铠,按剑而入。璋见是关公显圣,大叫一声,神魂惊散,欲待转身,早被关兴手起剑落,斩于地上。取心沥血,就关公神像前祭祀。兴得了父亲的青龙偃月刀,却将潘璋首级擐于马项之下5,辞了老人,就骑了潘璋的马,望本营而来。老人自将潘璋之尸拖出烧化。
且说关兴行无数里,忽听得人言马嘶,一彪军来到。为首一将,乃潘璋部将马忠也。忠见兴杀了主将潘璋,将首级擐于马项之下,青龙刀又被兴得了,勃然大怒,纵马来取关兴。兴见马忠是害父仇人,气冲牛斗,举青龙刀望忠便砍。忠部下三百军并力上前,一声喊起,将关兴围在垓心。兴力孤势危,忽见西北上一彪军杀来,乃是张苞。马忠见救兵到来,慌忙引军自退。关兴、张苞一处赶来6。赶不数里,前面糜芳、傅士仁引兵来寻马忠,两军相合,混战一处。苞、兴二人兵少,慌忙撤退。回至猇亭,来见先主,献上首级,具言此事。先主惊异,赏犒三军。
却说马忠回见韩当、周泰,收聚败军,各分头守把。军士中伤者不计其数。马忠引傅士仁、糜芳于江渚屯扎。当夜三更,军士皆哭声不止。糜芳暗听之,有一伙军言曰:『我等皆是荆州之兵,被吕蒙诡计送了主公性命,今刘皇叔御驾亲征,东吴早晚休矣。所恨者,糜芳、傅士仁也。我等何不杀此二贼,去蜀营投降?功劳不小。』又一伙军言曰:『不要性急,等个空儿,便就下手。』
糜芳听毕,大惊,遂与傅士仁商议曰:『军心变动,我二人性命难保。今蜀主所恨者马忠耳,何不杀了他,将首级去献蜀主?告称我等不得已而降吴,今知御驾前来,特地诣营请罪。』仁曰:『不可,去必有祸。』芳曰:『蜀主宽仁厚德,目今阿斗太子是我外甥,彼但念我国戚之情,必不肯加害。』
二人计较已定,先备了马。三更时分,入帐刺杀马忠,将首级割了。二人带数十骑,径投猇亭而来。伏路军人先引见张南、冯习,具说其事。次日,到御营中来见先主,献上马忠首级,哭告于前曰:『臣等实无反心,被吕蒙诡计,称言关公已亡,赚开城门,臣等不得已而降。今闻圣驾前来,特杀此贼,以雪陛下之恨。伏乞陛下恕臣等之罪。』先主大怒曰:『朕自离成都许多时,你两个如何不来请罪?今日势危,故来巧言,欲全性命。朕若饶你,至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关公乎?』言讫,令关兴在御营中设关公灵位。先主亲捧马忠首级,诣前祭祀。又令关兴将糜芳、傅士仁剥去衣服,跪于灵前,亲自用刀剐之,以祭关公。忽张苞上帐哭拜于前曰:『二伯父仇人皆已诛戮,臣父冤仇,何日可报?』先主曰:『贤侄勿忧。朕当削平江南,杀尽吴狗,务擒二贼,与汝亲自醢之7,以祭汝父。』苞泣谢而退。
此时先主威声大震,江南之人尽皆胆裂,日夜号哭。韩当、周泰大惊,急奏吴王,具言糜芳、傅士仁杀了马忠,去归蜀帝,亦被蜀帝杀了。孙权心怯,遂聚文武商议。步骘奏曰:『蜀主所恨者,乃吕蒙、潘璋、马忠、糜芳、傅士仁也。今此数人皆亡,独有范彊、张达二人现在东吴。何不擒此二人,并张飞首级,遣使送还,交与荆州,送归夫人,上表求和,再会前情,共图灭魏,则蜀兵自退矣。』权从其言,遂具沉香木匣,盛贮飞首;绑缚范彊、张达,囚于槛车之内。令程秉为使,赍国书,望猇亭而来。
却说先主欲发兵前进,忽近臣奏曰:『东吴遣使送张车骑之首,并囚范彊、张达二贼至。』先主两手加额曰8:『此天之所赐,亦由三弟之灵也。』即令张苞设飞灵位。先主见张飞首级在匣中面不改色,放声大哭。张苞自仗利刀,将范彊、张达万剐凌迟9,祭父之灵。
祭毕,先主怒气不息,定要灭吴。马良奏曰:『仇人尽戳,其恨可雪矣。吴大夫程秉到此,欲还荆州,送回夫人,永结盟好,共图灭魏,伏候圣旨。』先主怒曰:『朕切齿仇人,乃孙权也。今若与之连和,是负二弟当日之盟矣。今先灭吴,次灭魏。』便欲斩来使,以绝吴情。多官苦告方免。
程秉抱头鼠窜,回奏吴主曰:『蜀主不从讲和,誓欲先灭东吴,然后伐魏,众臣苦谏不听。如之奈何?』权大惊,举止失措。阚泽出班奏曰:『现有擎天之柱,如何不用耶?』权急问何人,泽曰:『昔日东吴大事全任周郎,后鲁子敬代之。子敬亡后,决于吕子明。今子明虽丧,现有陆伯言在荆州。此人名虽儒生,实有雄才大略,以臣论之,不在周郎之下。前破关公,其谋皆出于伯言。主上若能用之,破蜀必矣。如或有失,臣愿与同罪。』权曰:『非德润之言,孤几误大事。』张昭曰:『陆逊乃一书生耳,非刘备敌手,恐不可用。』顾雍亦曰:『陆逊年幼望轻,恐诸公不服,若不服则生祸乱,必误大事。』步骘亦曰:『逊才堪治郡耳,若托以大事,非其宜也。』阚泽大呼曰:『若不用陆伯言,则东吴休矣!臣愿以全家保之。』权曰:『孤亦素知陆伯言乃奇才也。孤意已决,卿等勿言。』于是命召陆逊。
逊本名陆议,后改名逊,字伯言,乃吴郡吴人也。汉城门校尉陆纡之孙,九江都尉陆骏之子。身长八尺,面如美玉。官领镇西将军。当下奉召而至,参拜毕,权曰:『今蜀兵临境,孤特命卿总督军马,以破刘备。』逊曰:『江东文武,皆大王故旧之臣,臣年幼无才,安能制之?』权曰:『阚德润以全家保卿,孤亦素知卿才。今拜卿为大都督,卿勿推辞。』逊曰:『倘文武不服,何如?』权取所佩剑与之曰:『如有不听号令者,先斩后奏10。』逊曰:『荷蒙重托,敢不拜命。但乞大王于来日会聚众官,然后赐臣。』阚泽曰:『古之命将,必筑坛会众,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然后威行令肃。今大王宜遵此礼,择日筑坛,拜伯言为大都督,假节钺,则众人自无不服矣。』权从之,命人连夜筑坛完备,大会百官,请陆逊登坛,拜为大都督、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赐以宝剑、印绶,令掌六郡八十一州兼荆楚诸路军马。吴王嘱之曰:『阃以内,孤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11。』
逊领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水陆并进。文书到猇亭,韩当、周泰大惊曰:『主上如何以一书生总兵耶?』比及逊至,众皆不服。逊升帐议事,众人勉强参贺。逊曰:『主上命吾为大将,督军破蜀。军有常法,公等各宜遵守。违者王法无亲,勿致后悔。』众皆默然。周泰曰:『目今安东将军孙桓,乃主上之侄,现困于彝陵城中,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请都督早施良策,救出孙桓,以安主上之心。』逊曰:『吾素知孙安东深得军心,必能坚守,不必救之。待吾破蜀后,彼自出矣。』众皆暗笑而退。韩当谓周泰曰:『命此孺子为将,东吴休矣!公见彼所行乎?』泰曰:『吾聊以言试之,早无一计12,安能破蜀也?』
次日,陆逊传下号令,教诸将各处关防13,牢守隘口,不许轻敌。众皆笑其懦,不肯坚守。次日,陆逊升帐,唤诸将曰:『吾钦承王命,总督诸军,昨已三令五申14,令汝等各处坚守,俱不遵吾令,何也?』韩当曰:『吾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经数百战;其馀诸将,或从讨逆将军,或从当今大王,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主上命公为大都督,令退蜀兵,宜早定计,调拨军马,分头征进,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岂欲待天自杀贼耶?吾非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吾等堕其锐气?』于是帐下诸将皆应声而言曰:『韩将军之言是也。吾等情愿决一死战。』陆逊听毕,掣剑在手,厉声曰:『仆虽一介书生15,今蒙主上托以重任者,以吾有尺寸可取16,能忍辱负重故也17。汝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险要,不许妄动;如违令者皆斩!』众皆愤愤而退。
却说先主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接连七百里,前后四十营寨,昼则旌旗蔽日,夜则火光耀天。忽细作报说:『东吴用陆逊为大都督,总制军马。逊令诸将各守险要不出。』先主问曰:『陆逊何如人也?』马良奏曰:『逊虽东吴一书生,然年幼多才,深有谋略。前袭荆州,皆系此人之诡计。』先主大怒曰:『竖子诡计,损朕二弟,今当擒之。』便传令进兵。马良谏曰:『陆逊之才,不亚周郎,未可轻敌。』先主曰:『朕用兵老矣18,岂反不如一黄口孺子耶?』遂亲领前军,攻打诸处关津隘口。
韩当见先主兵来,差人报知陆逊。逊恐韩当妄动,急飞马自来观看,正见韩当立马于山上。远望蜀兵,漫山遍野而来,军中隐隐有黄罗盖伞。韩当接着陆逊,并马而观。当指曰:『军中必有刘备,吾欲击之。』逊曰:『刘备举兵东下,连胜十馀阵,锐气正盛。今只乘高守险,不可轻出,出则不利。但宜奖励将士,广布守御之策,以观其变。今彼驰骋于平原广野之间,正自得志。我坚守不出,彼求战不得,必移屯于山林树木间,吾当以奇计胜之。』韩当口虽应诺,心中只是不服。
先主使前队搦战,辱骂百端。逊令塞耳休听,不许出迎。亲自遍历诸关隘口,抚慰将士,皆令坚守。先主见吴军不出,心中焦躁。马良曰:『陆逊深有谋略。今陛下远来攻战,自春历夏,彼之不出,欲待我军之变也。愿陛下察之。』先主曰:『彼有何谋?但怯敌耳。向者数败,今安敢再出?』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军屯于赤火之中19,取水深为不便。』先主遂命:『各营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并力进兵。』冯习遂奉旨,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马良奏曰:『我军若动,倘吴兵骤至,如之奈何?』先主曰:『朕令吴班引万馀弱兵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伏于山谷之中。若陆逊知朕移营,必乘势来击,却令吴班诈败。逊若追来,朕引兵突出,断其归路,小子可擒矣。』文武皆贺曰:『陛下神机妙算,诸臣不及也。』
马良曰:『近闻诸葛丞相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恐魏兵入寇。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画成图本,问于丞相?』先主曰:『朕亦颇知兵法,何必又问丞相?』良曰:『古云:「兼听则明,偏听则蔽20。」望陛下察之。』先主曰:『卿可自去各营,画成四至八道图本21,亲到东川去问丞相。如有不便,可急来报知。』马良领命而去。于是先主移兵于林木阴密处避暑。
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二人听得此事,大喜,来见陆逊曰:『目今蜀兵四十馀营,皆移于山林密处,依溪傍涧,就水歇凉,都督可乘虚击之。』正是:
蜀主有谋能设伏,吴兵好勇定遭擒。
未知陆逊可听其言否,且看下文分解。
1搪牌——即盾牌。搪:抵挡。
2面如噀xùn训血——形容脸色血红。噀血:含血而喷。
3铁蒺藜骨朵——古代兵器之一。即长柄一端为圆形铁器,表面布满长刺,有如蒺藜一种带刺植物,故称。
4击户——敲门。户:本义为单扇门。引申以泛指门。
5擐hu àn缓——拴,系。
6一处——即一起,一齐。
7醢hǎi海——古代酷刑之一,即将人剁成肉酱。【礼记·檀弓上】:『孔子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
8两手加额——语本『以手加额』,出自唐·裴庭裕【东观奏记·懿安郭太后】:『周墀就白敏中,厅问其事,王皞益不挠。墀以手加额于皞,赏其孤直。』意谓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额头上,表示庆幸、感激、赞赏、景仰、祝愿等情绪。
9万剐凌迟——意谓因恨极而将仇人一刀一刀割死。『剐』是『凌迟』的别称,又称『剐刑』。古代酷刑,产生于五代,沿至清末。【宋史·刑法志一】:『凌迟者,先断其肢体,乃抉其吭,当时之极法也。』
10先斩后奏——语本【汉书·申屠嘉传】:『嘉谓长史曰:「吾悔不先斩晁错乃请之,为错所卖。」』颜师古注:『言斩而后奏。』意谓先把违令或犯法者处决,然后再向君主奏闻。这是皇帝赋予臣下的特权。
11『阃kǔn捆以内』四句——阃:城门。这四句出自【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而略有不同:『冯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意谓朝内的政务由我皇帝来主持,在外率兵打仗之事由武将说了算。这是皇帝赋予武将的特权。
12早——却。
13关防——防范,警戒。
14三令五申——令:下令,命令。申:陈述,说明。『三令五申』出自【尹文子】见【文选·卷三·张平子【东都赋】】李善注引:『将战,有司读诰誓,三令五申之,既毕,然后即敌。』意谓再三发出号令,反复告诫。
15仆——自称谦辞。 一介——一人。自称谦辞。
16尺寸可取——原作『尺寸可称』见下条『忍辱负重』注。谦词。意谓有一点点可用的长处。
17忍辱负重——语出【三国志·吴志·陆逊传】:『当御刘备时,诸将军……各自矜恃,不相听从。逊案剑曰:「……仆虽书生,受命主上。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意谓能够忍受一时的屈辱以担当重任。
18老——老练,娴熟。
19赤火之中——形容炎热的阳光底下。
20兼听则明,偏听则蔽——『蔽』亦作『暗』。语本【管子·君臣上】:『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尹知章注:『别而听之,则各信其一方,暗莫之发,故愚;合而听之,则得失相转,可否相济,刍荛之言,贤圣不能易,故圣也。』又汉·王符【潜夫论·明暗】:『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意谓只有广泛听取意见才能明辨是非,偏听偏信必然糊涂误事。
21四至八道——旧时指某块土地四面八方的界限及临近的道路。这里是指军用地图,意为标明四面八方的地名、地形、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