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5-21 23:05
卻說司馬懿聞曹爽同弟曹羲、曹訓、曹彥並心腹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等及御林軍,隨魏主曹芳出城謁明帝墓,就去畋獵。懿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以節鉞,行大將軍事,先據曹爽營;又令太僕王觀行中領軍事,據曹羲營。懿引舊官入後宮奏郭太后,言:『爽背先帝託孤之恩,奸邪亂國,其罪當廢。』郭太后大驚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誅奸臣之計,太后勿憂。』太后懼怕,只得從之。懿急令太尉蔣濟、尚書令司馬孚一同寫表,遣黃門齎出城外,徑至帝前申奏。懿自引大軍據武庫。
早有人報知曹爽家。其妻劉氏急出廳前,喚守府官問曰:『今主公在外,仲達起兵何意?』守門將潘舉曰:『夫人勿驚,我去問來。』乃引弓弩手數十人,登門樓望之。正見司馬懿引兵過府前,舉令人亂箭射下,懿不得過。偏將孫謙在後止之曰:『太傅爲國家大事,休得放箭。』連止三次,舉方不射。司馬昭護父司馬懿而過,引兵出城,屯於洛河,守住浮橋。
且說曹爽手下司馬魯芝見城中事變,來與參軍辛敞商議曰:『今仲達如此變亂,將如之何?』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見天子。』芝然其言。敞急入後堂,其姊辛憲英見之,問曰:『汝有何事,慌速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閉了城門,必將謀逆。』憲英曰:『司馬公未必謀逆,特欲殺曹將軍耳。』敞驚曰:『此事未知如何?』憲英曰:『曹將軍非司馬公之對手,必然敗矣。』敞曰:『今魯司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憲英曰:『職守,人之大義也。凡人在難,猶或恤之1;執鞭而棄其事,不祥莫大焉2。』敞從其言,乃與魯芝引數十騎,斬關奪門而出。
人報知司馬懿。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范與其子商議。其子曰:『車駕在外,不如南出。』范從其言,乃上馬至平昌門,城門已閉,把門將乃桓范舊吏司蕃也。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詔,可即開門。』司蕃曰:『請詔驗之。』范叱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蕃只得開門放出。范出的城外,喚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速隨我去。』蕃大驚,追之不及。人報知司馬懿。懿大驚曰:『「智囊」泄矣3!如之奈何?』蔣濟曰:『駑馬戀棧豆4,必不能用也。』
懿乃召許允、陳泰曰:『汝去見曹爽,說太傅別無他事,只是削汝兄弟兵權而已。』許、陳二人去了。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至,令蔣濟作書,與目持去見爽。懿分付曰:『汝與爽厚,可領此任。汝見爽,說吾與蔣濟指洛水爲誓,只因兵權之事,別無他意。』尹大目依令而去。
卻說曹爽正飛鷹走犬之際5,忽報:『城內有變,太傅有表。』爽大驚,幾乎落馬。黃門官捧表跪於天子之前。爽接表拆封,令近臣讀之。表略曰:
征西大都督、太傅臣司馬懿,誠惶誠恐,頓首謹表: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詔陛下與秦王及臣等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後事爲念。今大將軍曹爽背棄顧命6,敗亂國典:內則僭擬7,外專威權;以黃門張當爲都監,專共交關8;看察至尊,候伺神器;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9,人懷危懼。此非先帝詔陛下及囑臣之本意也。
臣雖朽邁10,敢忘往言?太尉臣濟、尚書令臣孚等,皆以爽爲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11。奏永寧宮,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12,以侯就第13,不得逗留,以稽車駕14;敢有稽留,便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將兵15,屯於洛水浮橋,伺察非常。謹此上聞,伏干聖聽16。
魏主曹芳聽畢,乃喚曹爽曰:『太傅之言若此,卿如何裁處?』爽手足失措,回顧二弟曰:『爲之奈何?』羲曰:『劣弟亦曾諫兄,兄執迷不聽,致有今日。司馬懿譎詐無比,孔明尚不能勝,況我兄弟乎?不如自縛見之,以免一死。』言未畢,參軍辛敞、司馬魯芝到。爽問之,二人告曰:『城中把得鐵桶相似,太傅引兵屯於洛水浮橋,勢將不可復歸。宜早定大計。』正言間,司農桓范驟馬而至,謂爽曰:『太傅已變,將軍何不請天子幸許都,調外兵,以討司馬懿耶?』爽曰:『吾等全家皆在城中,豈可投他處求援?』范曰:『匹夫臨難,尚欲望活。今主公身隨天子,號令天下,誰敢不應?豈可自投死地乎?』爽聞言不決,惟流涕而已。范又曰:『此去許都,不過中宿17。城中糧草,足支數載。今主公別營兵馬,近在闕南18,呼之即至。大司馬之印,某將在此19。主公可急行,遲則休矣!』爽曰:『多官勿太催逼,待吾細細思之。』
少頃,侍中許允、尚書陳泰至,二人告曰:『太傅只爲將軍權重,不過要削去兵權,別無他意。將軍可早歸城中。』爽默然不語。又只見殿中校尉尹大目到,目曰:『太傅指洛水爲誓,並無他意。有蔣太尉書在此。將軍可削去兵權,早歸相府。』爽信爲良言。桓范又告曰:『事急矣,休聽外言而就死地。』
是夜,曹爽意不能決,乃拔劍在手,嗟嘆尋思,自黃昏直流淚到曉,終是狐疑不定。桓范入帳催之曰:『主公思慮一晝夜,何尚不能決?』爽擲劍而嘆曰:『我不起兵,情願棄官,但爲富家翁足矣。』范大哭,出帳曰:『曹子丹以智謀自矜20,今兄弟三人真豚犢耳21!』痛哭不已。
許允、陳泰令爽先納印綬與司馬懿,爽令將印送去。主簿楊綜扯住印綬而哭曰:『主公今日舍兵權,自縛去降,不免東市受戮也!』爽曰:『太傅必不失信於我。』於是曹爽將印綬與許、陳二人,先齎與司馬懿。眾軍見無將印,盡皆四散,爽手下只有數騎官僚。到浮橋時,懿傳令,教曹爽兄弟三人且回私宅;餘皆發監,聽候敕旨。爽等入城時,並無一人侍從。桓范至浮橋邊,懿在馬上以鞭指之曰:『桓大夫何故如此?』范低頭不語,入城而去。於是司馬懿請駕拔營入洛陽。
曹爽兄弟三人回家之後,懿用大鎖鎖門,令居民八百人圍守其宅。曹爽心中憂悶。羲謂爽曰:『今家中乏糧,兄可作書與太傅借糧,如肯以糧借我,必無相害之心。』爽乃作書令人持去。司馬懿覽畢,遂遣人送糧一百斛,運至曹爽府內。爽大喜曰:『司馬公本無害我之心也。』遂不以爲憂。
原來司馬懿先將黃門張當捉下獄中問罪,當曰:『非我一人,更有何晏、鄧颺、李勝、畢軌、丁謐等五人同謀篡逆。』懿取了張當供詞,卻捉何晏等勘問明白,皆稱三月間欲反。懿用長枷釘了。城門守將司蕃告稱:『桓范矯詔出城,口稱太傅謀反。』懿曰:『誣人反情,抵罪反坐22。』亦將桓范等皆下獄。然後押曹爽兄弟三人並一干人犯23,皆斬於市曹,滅其三族;其家產財物,盡抄入庫。
時有曹爽從弟文叔之妻,乃夏侯令女也,早寡而無子,其父欲改嫁之,女截耳自誓。及爽被誅,其父復將嫁之,女又斷去其鼻。其家驚惶,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24,何至自苦如此?且夫家又被司馬氏誅戮已盡,守此欲誰爲哉?』女泣曰:『吾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盛時尚欲保終25,況今滅亡,何忍棄之?此禽獸之行,吾豈爲乎?』懿聞而賢之,聽使乞子以養,爲曹氏後。後人有詩曰:
弱草微塵盡達觀,夏侯有女義如山。
丈夫不及裙釵節,自顧鬚眉亦汗顏。
卻說司馬懿斬了曹爽,太尉蔣濟曰:『尚有魯芝、辛敞斬關奪門而出,楊綜奪印不與,皆不可縱。』懿曰:『彼各爲其主,乃義人也。』遂復各人舊職。辛敞嘆曰:『吾若不問於姊,失大義矣!』後人有詩讚辛憲英曰:
爲臣食祿當思報,事主臨危合盡忠。
辛氏憲英曾勸弟,故令千載頌高風。
司馬懿饒了辛敞等,仍出榜曉諭:但有曹爽門下一應人等,盡皆免死,有官者照舊復職。軍民各守家業,內外安堵。何、鄧二人死於非命,果應管輅之言。後人有詩讚管輅曰:
傳得聖賢真妙訣,平原管輅相通神。
鬼幽鬼躁分何鄧,未喪先知是死人。
卻說魏主曹芳封司馬懿爲丞相,加九錫。懿固辭不肯受。芳不准,令父子三人同領國事。懿忽然想起:『曹爽全家雖誅,尚有夏侯玄守備雍州等處,系爽親族,倘驟然作亂,如何提備?必當處置。』即下詔遣使往雍州,取征西將軍夏侯玄赴洛陽議事。
玄叔夏侯霸聽知大驚,便引本部三千兵造反。有鎮守雍州刺史郭淮聽知夏侯霸反,即率本部兵,來與夏侯霸交戰。淮出馬大罵曰:『汝既是大魏皇族,天子又不曾虧汝,何故背反?』霸亦罵曰:『吾祖父於國家多建勤勞,今司馬懿何等匹夫,滅吾兄曹爽宗族,又來取我,早晚必思篡位。吾仗義討賊,何反之有?』淮大怒,挺槍驟馬,直取夏侯霸;霸揮刀縱馬來迎。戰不十合,淮敗走,霸隨後趕來。忽聽的後軍吶喊,霸急回馬時,陳泰引兵殺來;郭淮復回:兩路夾攻。霸大敗而走,折兵大半。尋思無計,遂投漢中來降後主。
有人報與姜維,維心不信,令人體訪得實26,方教入城。霸拜見畢,哭告前事。維曰:『昔微子去周27,成萬古之名。公能匡扶漢室,無愧古人也。』遂設宴相待。維就席問曰28:『今司馬懿父子掌握重權,有窺我國之志否?』霸曰:『老賊方圖謀逆,未暇及外。但魏國新有二人,正在妙齡之際,若使領兵馬,實吳、蜀之大患也。』維問:『二人是誰?』霸告曰:『一人現爲秘書郎,乃潁川長社人,姓鍾名會,字士季,太傅鍾繇之子,幼有膽智。繇嘗率二子見文帝,會時年七歲,其兄毓年八歲。毓見帝惶懼,汗流滿面。帝問毓曰:「卿何以汗?」毓對曰:「戰戰惶惶,汗出如漿。」帝問會曰:「卿何以不汗?」會對曰:「戰戰慄栗,汗不敢出。」帝獨奇之。及稍長,喜讀兵書,深明韜略。司馬懿與蔣濟皆奇其才。一人現爲掾吏,乃義陽人也,姓鄧名艾,字士載,幼年失父,素有大志。但見高山大澤,輒窺度指畫,何處可以屯兵,何處可以積糧,何處可以埋伏。人皆笑之,獨司馬懿奇其才,遂令參贊軍機。艾爲人口吃,每奏事,必稱「艾……艾……」。懿戲謂曰:「卿稱艾艾,當有幾艾?」艾應聲曰:「『鳳兮鳳兮』,故是一鳳29。」其資性敏捷,大抵如此。此二人深可畏也。』維笑曰:『量此孺子,何足道哉!』
於是姜維引夏侯霸至成都,入見後主。維奏曰:『司馬懿謀殺曹爽,又來賺夏侯霸,霸因此投降。目今司馬懿父子專權,曹芳懦弱,魏國將危。臣在漢中有年,兵精糧足。臣願領王師,即以霸爲嚮導官,克服中原,重興漢室,以報陛下之恩,以終丞相之志30。』尚書令費禕諫曰:『近者蔣琬、董允皆相繼而亡,內治無人。伯約只宜待時,不宜輕動。』維曰:『不然。人生如白駒過隙31,似此遷延歲月,何日恢復中原乎?』禕又曰:『孫子云:「知彼知己,百戰百勝。」我等皆不如丞相遠甚,丞相尚不能恢復中原,何況我等?』維曰:『吾久居隴上,深知羌人之心,今若結羌人爲援,雖未能克復中原,自隴而西,可斷而有也。』後主曰:『卿既欲伐魏,可盡忠竭力,勿墮銳氣,以負朕命。』
於是姜維領敕辭朝,同夏侯霸逕到漢中,計議起兵。維曰:『可先遣使去羌人處通盟,然後出西平,近雍州。先築二城於麴山之下,令兵守之,以爲掎角之勢。我等盡發糧草於川口,依丞相舊制,次第進兵。』是年秋八月,先差蜀將句安、李歆同引一萬五千兵,往麴山前連築二城:句安守東城,李歆守西城。
早有細作報與雍州刺史郭淮。淮一面申報洛陽,一面遣副將陳泰引兵五萬,來與蜀兵交戰。句安、李歆各引一軍出迎,因兵少不能抵敵,退入城中。泰令兵四面圍住攻打,又以兵斷其漢中糧道。句安、李歆城中糧缺。郭淮自引兵亦到,看了地勢,忻然而喜。回到寨中,乃與陳泰計議曰:『此城山勢高阜,必然水少,須出城取水。若斷其上流,蜀兵皆渴死矣。』遂令軍士掘土堰,斷上流。城中果然無水。李歆引兵出城取水,雍州兵圍困甚急。歆死戰不能出,只得退入城去。句安城中亦無水,乃會了李歆,引兵出城,並在一處,大戰良久,又敗入城去。軍士枯渴。安與歆曰:『姜都督之兵,至今未到,不知何故。』歆曰:『我當捨命殺出求救。』遂引數十騎,開了城門,殺將出來。雍州兵四面圍合,歆奮死衝突,方才得脫,只落得獨自一人,身帶重傷,餘皆沒於亂軍之中。是夜北風大起,陰雲布合,天降大雪,因此城內蜀兵分糧化雪而食。
卻說李歆撞出重圍,從西山小路行了兩日,正迎著姜維人馬。歆下馬伏地告曰:『麴山二城,皆被魏兵圍困,絕了水道。幸得天降大雪,因此化雪度日,甚是危急。』維曰:『吾非來遲,爲聚羌兵未到,因此誤了。』遂令人送李歆入川養病。維問夏侯霸曰:『羌兵未到,魏兵圍困麴山甚急,將軍有何高見?』霸曰:『若等羌兵到,麴山二城皆陷矣。吾料雍州兵必盡來麴山攻打,雍州城定然空虛。將軍可引兵逕往牛頭山,抄在雍州之後,郭淮、陳泰必回救雍州,則麴山之圍自解矣。』維大喜曰:『此計最善。』於是姜維引兵望牛頭山而去。
卻說陳泰見李歆殺出城去了,乃謂郭淮曰:『李歆若告急於姜維,姜維料吾大兵皆在麴山,必抄牛頭山,襲吾之後。將軍可引一軍去取洮水,斷絕蜀兵糧道;吾分兵一半,逕往牛頭山擊之。彼若知糧道已絕,必然自走矣。』郭淮從之,遂引一軍暗取洮水。陳泰引一軍逕往牛頭山來。
卻說姜維兵至牛頭山,忽聽的前軍發喊,報說魏兵截住去路。維慌忙自到軍前視之。陳泰大喝曰:『汝欲襲吾雍州,吾已等候多時了。』維大怒,挺槍縱馬,直取陳泰;泰揮刀而迎。戰不三合,泰敗走,維揮兵掩殺。雍州兵退回,占住山頭。維收兵就牛頭山下寨。維每日令兵搦戰,不分勝負。夏侯霸謂姜維曰:『此處不是久停之所。連日交戰,不分勝負,乃誘兵之計耳,必有異謀。不如暫退,再作良圖。』
正言間,忽報:『郭淮引一軍取洮水,斷了糧道。』維大驚,急令夏侯霸先退,維自斷後。陳泰分兵五路趕來。維獨拒五路總口,戰住魏兵。泰勒兵上山,矢石如雨。維急退到洮水之時,郭淮引兵殺來。維引兵往來衝突。魏兵阻其去路,密如鐵桶。維奮死殺出,折兵大半,飛奔上陽平關來。前面又一軍殺到,爲首一員大將,縱馬橫刀而出。那人生得圓面大耳,方口厚唇,左目下生個黑瘤,瘤上生數十根黑毛,乃司馬懿長子驃騎將軍司馬師也。維大怒曰:『孺子焉敢阻吾歸路!』拍馬挺槍,直來刺師;師揮刀相迎。只三合,殺敗了司馬師,維脫身徑奔陽平關來。城上人開門放入姜維。司馬師也來搶關,兩邊伏弩齊發,一弩發十矢,乃武侯臨終時所遺連弩之法也。正是:
難支此日三軍敗,獨賴當年十矢傳。
未知司馬師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1凡人在難,猶或恤之——意謂凡是遇到有人在患難之中,尚且憐憫救助。
2執鞭而棄其事,不祥莫大焉——意謂如果因故而放棄自己的責任,那是最大的罪過。執鞭:本義是持鞭駕車,引申爲服役於人。棄其事:該做的事不做。不祥:不善,引申爲罪過。
3『智囊』泄矣——智囊是桓范的外號,而桓范又是曹爽集團的重要人物。『「智囊」泄矣』是比喻漏掉了桓范,沒有將他控制起來。
4駑馬戀棧豆——駑馬:劣馬。棧:柵欄,棚。這裡指馬圈。『駑馬戀棧豆』出自晉·干寶【晉紀】見【三國志·魏志·曹爽傳】裴松之注引:『桓范出赴爽,宣王司馬懿謂蔣濟曰:「智囊往矣。」濟曰:「范則智矣,駑馬戀棧豆,爽必不能用也。」』意謂劣馬留戀馬圈槽中的料豆。這裡是比喻曹爽只貪圖安逸,胸無大志,故不會聽從桓范的謀略。
5飛鷹走犬——飛鷹:放鷹使飛。走狗:放狗使跑。語本『飛鷹走狗』,出自【東觀漢記·耿恭傳】:『將兵不憂,軍士肆心縱慾,飛鷹走狗,遊戲道上。』意謂放出鷹犬去追捕鳥獸。多指以打獵爲娛樂。
6顧命——典出【尚書·周書·顧命】:『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孔傳:『臨終之命曰顧命。』孔穎達疏:『顧是將去之意,此言臨終之命曰顧命,言臨將死去回顧而爲語也。』後遂以『顧命』多指帝王的臨終遺詔。
7僭ji à n箭擬——意謂卑者越分妄比於尊者。【史記·太史公自序】:『五宗既王,親屬洽和,諸侯大小爲藩,爰得其宜,僭擬之事,稍衰貶矣。』這裡指曹爽享用與皇帝一樣的服飾、器皿等。
8專共g ō ng躬交關——意謂專門從事勾結同夥的勾當。共:通『供』。從事,干,做。交關:勾結,串通。
9天下洶洶——洶洶:紛亂貌。『天下洶洶』本『天下匈匈』,出自【史記·項羽本紀】:『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歲者,徒以吾兩人耳。」』匈匈:通『洶洶』。意謂天下紛擾,社會大亂。
10朽邁——年老體衰。
11典兵宿衛——意謂執掌典禁軍負責宮廷的警衛。指曹爽命其弟曹羲爲中領軍,曹訓爲武衛將軍,曹彥爲散騎常侍,各引三千御林軍,負責宮廷警衛。
12吏兵——這裡指率兵之權。
13以侯就第——意謂以侯爵的身份回府。這裡指罷免曹爽大將軍的官職,以武安侯的身份回府。
14稽車駕——這裡指阻攔皇帝曹芳乘車回宮。
15力疾——勉強支撐病體。
16干——對君主表奏時的謙辭,表示冒犯之意。
17中宿——隔宿,即次夜、明晚。意謂明晚即可到達。
18闕南——京城的南郊。闕:本指宮門、城門兩側的高台,中間有道路,台上起樓觀。借指京城。
19將——拿,帶。
20自矜——自傲,自誇。
21豚犢——罵人話。猶稱小畜生。豚:小豬。犢:小牛。
22誣人反情,抵罪反坐——意謂誣陷他人造反要承擔誣陷罪,即讓誣陷者承擔誣陷他人的罪名。
23一干——一班,一幫,一夥。
24輕塵棲弱草——灰塵落在小草上。比喻人生脆弱而短暫。
25保終——這裡是指女子從一而終,夫死也不改嫁。
26體訪得實——意謂經過仔細察訪,證明情況屬實。
27微子去周——參見第三十回『微子去殷』條注。但『去殷』的『去』是離開之意,而『去周』的『去』是前往、到達之意。
28就席——在宴席上。
29『鳳兮鳳兮』,故是一鳳——鳳兮鳳兮:語出【論語·微子】:『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原指隱士接輿將孔子比作鳳凰,並勸他不要從政,從政太危險。鄧艾只是引用接輿的話爲自己的口吃辯護,並反駁司馬懿。意謂既然接輿的『鳳兮鳳兮』是指一隻鳳凰,那麼我說『艾艾』也就是一個鄧艾。
30終——這裡是完成、實現之意。
31白駒過隙——白駒:指日光。因日光爲白色,故以白馬作比。隙:孔洞之意。『白駒過隙』本『白駒過郤』,出自【莊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郤:同『隙』。意謂日光穿隙而過有如白色駿馬飛馳。形容時間過得飛快,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