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5 01:37
巻七 乾德四年丙寅,九六六
起太祖乾德四年正月儘是年十二月
春正月丁卯朔,御文明殿受朝。
乙亥,遣中使葬樞密直學士趙逢妻朱氏。時逢權知閬州,上聞其妻病死京師,故令官給葬事。逢性慘酷,其在閬州,會賊窵起,攻逼州城,逢捍禦有功,及事平,誅滅者近千家。
丙子,遣供奉官都知曹守琪守琪,未見。等分詣江陵、鳳翔,賜偽蜀群臣家屬錢帛,疾病者給以醫藥。
丙戌,詔:『三司鹽鐵、度支、戶部判官,除各行本司公事外,自今應有改移制置、支撥折科、增減條流、轉輸供億,凡干起請,並系商量,切在從長,務令允當。若或事未諳詳,理須詢訪,即宜關牒以問別司。別司才受公文,便須盡理回報,具明可否,方得施行,苟涉稽違,當行黜責。若或因而更改,頗協便宜,仍具奏聞,並充課績。若在省曾遍咨謀,事猶未決一,即許牒逐路轉運使問其利害。其轉運司承受公文,亦准此應報,或當軍期,不在此例。應三司使或有行遣未當,本判官並須執咨。如事理顯明,不肯依據,即許面取進止。或事有已經敷揚,稱奉旨施行者,若未通便,亦許指陳。或本司判官避事不言,仍許別部判官及逐路轉運使直具利害聞奏。賞罰之典,斷在必行,應逐司判官各置歷批書課績,與判使通署二,每至年終,當議考較黜陟,或明知利害,而循默不言,便當舉行,不須歲終。應三司各置推官一員,令總斷逐司公案,兼專掌勾司公事,仍別給印。應三司使如點檢得判官等起請行遣不當公事,亦置歷批書。諸道轉運使如見三司行下公事有不便於民者,許直具事狀以聞,不得隱避。其所行公事及申奏起請改正條件,亦仰置歷批上,逐季進呈,以憑校定考第,明行黜陟。』
丁亥,以客省使丁德裕為西川都巡檢使,與引進副使王班、內班都知張嶼同領兵數千人赴西川,時全師雄之黨猶未殄滅也。張嶼,未見。
己丑,幸迎春苑宴射。
詔達州偽蜀時刺史於部下無名科率並罷之。
北漢入寇,命西北諸鎮出兵御之。
是月,契丹又侵易州,監軍任德義德義,未見。擊走之。令關南兵馬都監及雄、霸、瀛、鄚等州刺史勒所部兵校獵於幽州境上,以耀威武。此據國史契丹傳,本紀但書關南及四州耀武事,不書任德義事,乃於開寶四年正月始書德義事,恐本紀誤也。
二月癸卯,上親視宮城版築,遂幸北園宴射。
丙辰,安國節度使羅彥瓌,言與西上閣門副使田欽祚大破北漢軍於靜陽砦,斬首千餘級,擒其將鹿英等,獲馬三百匹,兵仗三萬餘。
于闐國王遣其子德從來貢方物。
初,渝州賊杜承折劫眾圍州城,外援不至,判官卞震躬率士卒拒守,為流矢所中,有詔折之,創甚不能臨軍,而州兵重傷,巻甲宵遁,刺史陳守習、守習,未見。通判氏居方遂降賊。承折入據州署,以偽官厚賄誘震,震皆斬其使,因遣人說賊黨陳章,述朝廷威德,諭以禍福。章者,本州校也,既懼且信,伏兵擊承褒,承褒雅不為備,眾遂大潰。震與守習等分部余賊討平之。既而有司言守習、居方嘗失守降賊,當死。震以前功得贖。丁巳,守習為淄州教練使,免居方官。震,成都人也。卞震傳以陳守習為陳文襲,今從實錄。
辛酉,令西北諸州俘獲北漢生口,並給以田及農具種食。
權知貢舉王祜言進士合格者六人,諸科合格者九人。上恐其遺才,復令於不中選人內取其優長者,第而升之。
甲子,賜西川諸州今年夏租之半,無苗者復之。
岳州言火焚衙署倉廩庫務、居民廬舍殆盡。
三月癸酉,詔廢義倉,以民重疊供輸,復成勞擾故也。
甲戌,始賜百官薪火。
占城國遣使朝貢。
乙亥,殿前都虞候楊義暴疾失音。上幸其第,賜錢二百萬,命掌軍如故。義忠直無他腸,故上委任之不疑。雖不能言,而指顧之間,眾皆稟令,軍政肅然。有童奴田玉者,善揣度義意,每上前奏事及對賓客,或戒敕部下,義必回顧玉,畫掌中為字,玉盡曉焉。因代義開說,皆如義所欲。
己卯,淮南諸州言江南饑民數千人來歸,令所在發廩賑之。
賜沿邊將士薑茶。
癸未,詔川、峽諸州長吏察民有偽蜀日所輸煩苛,詔所未蠲者,悉便宜除之。
僧行勤等一百五十人請游西域,詔許之,仍賜錢三萬遣行。
乙酉,幸玉津園,令衛士騎射,賜從官飲。
夏四月丁酉,占城國王悉利駞盤遣使貢方物。
禁荊湖諸州造蠱厭。
庚戌,修崇元殿成,改曰乾元殿。召近臣諸軍校觀之。賜近臣器幣,軍校帛,役夫錢。
前絳州防禦使彭城郭廷謂廷謂,初見顯德四年。為靜江留後、權知梓州。偽蜀時,有莊屯戶、專腳戶,皆直隸州將,鷹鷂戶日獻雉兔,田獵戶歲入皮革,又有鄉將、都將等互擾閭裏,廷謂至,悉除之。
壬子,罷光州歲貢鷹鷂,放養鷹戶。
丁巳,契丹天德節度使於延超與其子仁愛來降。以延超延超、仁愛未見。為右千牛衛大將軍,領天德節度使。實錄於庚申始載延超除右千牛衛大將軍,今並書於此。
河南府進士李靄,案宋史及薛應旗續通鑑,皆作李藹。決杖,配沙門島。靄不信釋氏,嘗著書數千言,號滅邪集,又輯佛書綴為衾裯,為僧所訴,河南尹表其事,故流竄焉。
戊午,以兩浙衙內都指揮使、台州團練使錢惟治領寧遠節度使,依前兩浙衙內都指揮使。惟治,吳越王俶之長子也。
庚申,幸燕國長公主第視疾。
辛酉,詔以江南洊飢,許沿江百姓過江樵採貿易,獨商旅禁之如故。本紀在七月,今從實錄。
是月,詔曰:『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儻規致於羨餘,必深務於掊克。知光化軍張全操全操,未見。上言:「三司令諸處場院主吏,有羨餘粟及萬石、芻五萬束以上者,上其名,請行賞典。」此苟非倍納民租三,私減軍食,亦何以致之?宜追寢其事,勿復頒行。除官所定耗外,嚴加禁之。』食貨志載此詔於乾德四年四月,不得其日。張全操,江東人。再見興國二年二月,疑即此全操也。
五月乙丑朔,詔:『川、峽諸州,偽蜀政令有煩苛刻削害及民者,累詔禁止蠲除之,吏或不能遵守奉行,未忍悉置於罪。自今其勿復令部曲主掌事務,及於部內貿易,與民爭利,違者論如律。』
庚午,幸玉津園宴射。
癸酉,始令諸司法物以文繡易彩繪。
唐主遣使來貢,賀文明殿成也。
甲戌,光祿少卿郭玘棄市。玘知衛州以贓聞,詔左拾遺袁仁鳳鞫其事,罪不至死,又遣左拾遺張純覆實,乃寘於法。仁鳳、純,未見。
先是,上遣右拾遺孫逢吉逢吉,未見。至成都收偽蜀圖書法物。乙亥,逢吉還,所上法物皆不中度,悉命焚毀,圖書付史館。孟昶服用奢僭,至於溺器亦裝以七寶,上遽命碎之,曰:『自奉如此,欲無亡,得乎?』上躬履儉約,常衣澣濯之衣,乘輿服用皆尚質素,寢殿設青布緣葦簾,宮闈帟幕無文采之飾。嘗出麻屨布裳賜左右,曰:『此我舊所服用也。』開封尹光義因侍宴禁中,從容言:『陛下服用太草草。』上正色曰:『爾不記居甲馬營中時耶?』
上初命宰相撰前世所無年號,以改今元。既平蜀,蜀宮人有入掖廷者,上因閱其奩具,得舊鑒,鑒背有『乾德四年鑄』,上大驚,出鑒以示宰相曰:『安得已有四年所鑄乎?』皆不能答。乃召學士陶谷、竇儀問之,儀曰:『此必蜀物,昔偽蜀王衍有此號,當是其歲所鑄也。』上乃悟,因嘆曰:『宰相須用讀書人。』由是益重儒臣矣。趙普初以吏道聞,寡學術,上每勸以讀書,普遂手不釋巻。此事不知果何時,既無所系,因附見收偽蜀圖書法物之後。
上性嚴重寡言。獨喜觀書,雖在軍中,手不釋巻。聞人間有奇書,不吝千金購之。顯德中,從世宗平淮甸,或譖上於世宗曰:『趙某下壽州,私所載凡數車,皆重貨也。』世宗遣使驗之,盡發籠篋,唯書數千巻,無他物。世宗亟召上,諭曰:『卿方為朕作將帥,辟封疆,當務堅甲利兵,何用書為!』上頓首曰:『臣無奇謀上贊聖德,濫膺寄任,常恐不逮,所以聚書,欲廣聞見,增智慮也。』世宗曰:『善!』
丙子,詔西川幕職,州縣官料錢四先以他物折充者,自今並給實俸。
丁丑,令諸州長吏察民有父母親屬疾病不視醫藥者,深懲之。實錄但指西川,今從本紀。
庚寅,上親試製科舉人姜涉等於紫雲樓下,從容謂翰林學士承旨陶谷曰:『則天,一女主耳,雖刑罰枉濫,而終不殺狄仁傑,所以能享國者,良由此也。』因論前代帝王得失,日晡乃罷。涉等所試文理疏略,不應策問,並賜酒食遣之。
保寧留後、虎捷左右廂都虞候、權知侍衛步軍司事王繼勛恃恩驕恣,為部曲所訟,付中書鞫實。六月己亥,奪其軍職,命左金吾衛大將軍杜審瓊代之。以繼勛為彰國留後。
左拾遺、權知濰州徐雄坐隱官物除名,流沙門島。
甲辰,河決澶州觀城,流入大名境,壞民廬舍。
王全斌破賊帥全師雄於灌口寨,擒其黨二千人。師雄以眾趨金堂。新、舊錄並不着此事,本紀於河決觀城下即書之,而闕其日。按實錄,河決觀城,乃甲辰六月十一也。十三日丙午,本紀載私養宦者詔,與實錄同,其間獨無乙巳,然則全斌破師雄亦當是十一日甲辰乎?更須詳考。平蜀實錄載全師雄以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病死金堂,與國史異。今但從國史。
丙午,詔內官及三十以上乃許養一子,士庶不得以童男養為宦者。
澧州刺史白全紹免官,以縱紀綱於部內擾民規材故也。
丁未,詔西川轉運使沈義倫於成都寫金銀字金剛經,傳置闕下五。
辛亥,南州蠻進銅鼓一,請內附。
甲寅,契丹橫海節度使桑進興進興,未見。來降,以進興為左千牛衛將軍。於塔坦國天王娘子及宰相允越皆遣使來修貢。國史及會要俱稱四年夏,因附此。新、舊錄無之。
秋七月乙丑,詔:『自今諸州吏民不得即詣京師舉留節度、觀察、防禦、團練使,刺史、知州、通判,幕職、州縣官。若實以治行尤異,固欲借留,或請立碑頌者,許本處陳述,奏以俟裁。』
丙寅,詔自京至成都沿路州縣,有偽蜀職官將吏及其親屬疾病者,所在給醫藥,賜以錢帛。
戊辰,王全斌言西南夷首領兼霸州刺史董景等內附。案宋史及薛應旗續通鑑,皆作董暠。
己巳,幸造船務,又幸開封尹北園宴射。
癸酉,賜西川行營將士錢帛有差。
甲戌,以前永州刺史晉陽安守忠為漢州刺史。守忠初護屯田兵於河陰,王師克興元,上召守忠謂曰:『遠俗苛虐,南鄭走集之地,卿為朕撫和之。』即遣守忠權知興元。於是移守漢州,時王師未還,供億倍費,公帑不足,守忠助以私錢。上每遣使,必戒之曰:『安守忠在蜀,能自律己,汝見,當效其為人。』
丁丑,溪州刺史田思遷以銅鼓及方物來貢。
戊寅,禁淮南道私鑄錢。
庚辰,詔罷劍南道米昏之徵。
令華州民無出今年租,旱故也。
丁亥,給州縣官俸戶。詔書言准漢乾祐二年敕。案舊史在七月,而通鑑不載。
賜川、峽諸州民今年秋租之半。
復置靜戎軍於梓州。
令諸州就州廨作檢納廳,以受民租。
是月,以孔子四十四代孫宜為曲阜縣主簿。宜舉進士不中,因上書述其家世,特命之。
八月丁酉,詔西川民欠偽蜀臣僚私債者,悉令除放。
辛丑,召宰相、樞密使、開封尹,翰林學士竇儀,知制誥王祜等,宴紫雲樓下。因論及民事,上謂宰相趙普等曰:『下愚之民,雖不分菽麥,如藩侯不為撫養,務行苛虐,朕斷不容之。』普對曰:『陛下愛民如此,乃堯、舜之用心也。』會要以為乾德元年八月九日,今從實錄。本紀,竇儀元年十一月乃為學士,王祜三年二月乃知制誥,安得元年八月二人便以兩制與宴?會要誤也。
壬寅,詔以憲府繩奸,天官選吏,秋曹讞獄,俱謂難才,理宜優異。應御史台、吏部銓南曹、刑部、大理寺,自知雜侍御史六、郎中、少卿以下,本司騳事滿三歲者遷其秩。御史中丞、尚書、侍郎、大理卿,別議旌賞。其奏補歸司勒留官令史、府史,各減一選。
先是,上與趙普言:『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馮瓚材力,當世罕有,真奇士也。』嘗欲大用之。普心忌瓚,因蜀平,遂出瓚為梓州,潛遣親信為瓚私奴,伺察其過。間一歲,奴遂亡歸,擊登聞鼓,訴瓚及監軍綾錦副使李美、通判殿中侍御史李璙等為奸利事。美、璙,未見。上急召瓚等赴闕,面詰之,下御史鞫實,而奴辭多誣。普復遣人至潼關閱瓚等囊裝,得金帶及他珍玩之物,皆封題以賂劉箋,箋時在皇弟開封尹光義幕府。箋,未見。瓚等乃皆伏辜。獄具,普白上,言瓚等法當死。上欲貸之,普執不可,上不獲已,庚戌,詔並削名籍,瓚流沙門島,美海門島,箋免所居官。李璙者,嘗與王德裔佐王饒幕府,德裔,未見。上以孝明皇后故,識之。德裔輕率而璙謹厚,上薄德裔而厚璙。至是,璙特免配流。未幾,復御史。劉箋,附見賈炎傳,雲嘗事太宗藩府,至戶部郎中,天禧中錄其孫從簡為三班奉職。不知當此時為開封府何官也。真宗實錄天禧四年四月,載箋母張表言箋嘗為太宗府佐,淪沒至今三十年,子孫絕無祿食者。上憫之,故命從簡以官。然亦不記箋官為何等也。建隆三年九月丁丑,以開封府判官,刑部員外郎劉箋為工部郎中充職,然則箋在藩府實為判官也。新錄又稱劉箋等已從別敕處分,恐瓚金帶等,不獨賂箋一人也。大抵新、舊錄載此事亦若有所避忌,故不甚詳,當細考之。
辛亥,幸玉津園宴射。
壬子,衡州大火,焚公廨、倉庫、居民廬舍九百區。
甲寅,詔以夏麥既登,秋稼復稔,令州縣長吏勸民謹儲蓄,戒佚游,以備凶荒。王稱東都事略:詔曰:豐年之詠,播於頌聲,廣蓄之訓,垂於載籍。今三時不害,百姓小康,田裏無愁嘆之聲,壠畝有遺滯之穗。州縣長吏等職司牧養,義當勸率,俾及歲穰,各務儲積,或值凶歉,不至匱乏。古者倉廩實、禮節興,所宜禁民蒱搏,勿致游惰,戒其崇儉,免於靡榖,申嚴條教,稱朕意焉。
乙卯,上御講武殿親錄繫囚,多所原減。
河決滑州,壞靈河大堤,詔殿前都指揮使韓重贇、馬步軍都頭王廷乂等,督士卒丁夫數萬人治之,所漲泛民田悉蠲其秋租。至十月,堤成,水復故道。廷乂,景之子也。
閏八月甲子,以灌口鎮為永康軍。
王全斌言破賊帥呂翰,克雅州,翰走黎州,為其下所殺,棄屍水中。新、舊錄皆無之。本紀載此事於丙寅後、乙亥前。丙寅,初五日;乙亥,十四日也。不知此事的在何日。按實錄,是月乙丑,以酒坊使扈繼能權知雅州。乙丑,初三日也。或者朝廷因全斌奏克雅州,始命扈繼能,故移此事載於乙丑前,更須考詳。
初,蜀置靜南軍,使扼邛崍、百丈,曹光實父子繼居其任。光實後遷永平捕盜游奕使,有夷人張忠樂者,常群行攻劫,且憾光實嘗殺其徒黨,乘蜀之亡,夜率眾數千環光實所居,鼓譟並進。光實負其母揮戈突圍以出,賊眾辟易不敢進。光實舉家三百餘口,賊殺之無緃類。又發其父冢,壞棺槨。光實詣全斌訴其事,且圖雅州地形要害及用兵攻取之計,請官軍先下之。全斌壯其勇敢,遂令為大軍鄉導,果克其城,獲忠樂而甘心焉。全斌乃署光實為義軍都指揮使,光實又以所部兵盡平黎州殘寇,全斌令光實權知黎州,兼黎、雅二州都巡檢使。安集勞來,蠻夷懷之。
乙丑,曹州言河水匯入南華縣,壞民廬舍。
丙寅,詔吏民先陷蜀逾十五年者,除墳塋外,其田宅不得理訴。
己巳,澶州言河水匯入衛南縣界,民登邱阜以避之。
庚午,索殿前諸軍亡賴者得十數人,敕黥配義豐監。
癸酉,命殿前、侍衛將校大閱戎事於軍中。
五代以來,常檢視見墾田以定歲租,吏緣為奸,稅不均適。由是百姓失業,田多荒萊,上惻然憫之。乙亥,下詔禁止,許民闢土,州縣不得檢括,止以見佃為額。王稱東都事略:詔曰:五代以來,兵亂相繼,國用不足,庸調繁興。朕歷試艱難,周知疾苦,省嗇用度,未嘗加賦,優恤災沴,率從蠲復。所在長吏,明加告諭,自今百姓有能植桑棗,墾闢荒田者,只輸舊租。
癸未,鄆州言黃河水入界。
乙酉,淄州刺史李處耘卒。上特為輟一日朝。贈宣德節度使。遣中使護喪事,賜葬地於洛陽偏橋。
己丑,幸開封尹北園,遂射於後苑。
以棣州團練使何繼筠為本州防禦使。
唐主遣使來貢,助修乾元殿。本紀及新錄皆無之,獨舊錄於己丑日載此。
詔殿前、侍衛諸軍及邊防監護使臣,不得選中軍驍勇者自為牙隊。
草澤廬誼誼,未見。言,西川官已不拘選限注授,有懷敕不赴,僥倖近地員闕者,請罰之。詔復與一月限,違者削官。賜誼同學究出身。
是月,詔求亡書。凡吏民有以書籍來獻者,令史館視其篇目,館中所無則收之。獻書人送學士院試問吏理,堪任職官,具以名聞。是歲,三禮涉弼、三傳彭干、學究朱載皆應詔獻書,總千二百二十八巻,命分置書府。賜弼等科名。此據會要。
王全斌等械送孫進、吳瓌等二十七人至京師,上親詰其叛亂之狀,皆具伏。九月壬辰朔,戮諸門外。進尤凶恣,遂族之。初,西川戍卒或亡命在賊黨中,有請按誅其妻子,上以語樞密使李崇矩,崇矩曰:『彼叛亡,固當孥戮,然按其籍,死者幾萬餘人。』上曰:『朕慮其間有被賊驅脅,非本心者。』乃盡釋弗誅。
庚子,重陽,宴長春殿。
甲辰,占城國遣使貢馴象。
乙巳,幸教船池,遂幸玉津園,觀衛士騎射。
丙午,詔吳越王俶復會稽縣五戶奉禹冢,禁樵採,春秋祠以太牢。
乙卯,命刑部員外郎和峴改築南郊壇,距京城九裏許。尋復止之。
丙辰,左衛大將軍、權點檢侍衛步軍司事、贈太保、寧國節度使、諡恭僖杜審瓊卒。
丁巳,以龍捷左右廂都指揮使馬邑党進權侍衛步軍司事。先是,禁軍校自都虞候以上,悉以所掌卒伍之數細書於所執之梃,謂之『杖記,』如笏記焉。進本出外裔,不識文字,上一日問進兵籍幾何,進不能對,舉梃曰:『盡在是矣。』上笑謂其忠實,益厚之。進每擐甲冑,則髭髯皆磔豎,目光如電,視之若神人。
普州言兔食秋稼殆盡。
庚申,詔曰:『朝廷比設賓佐,兼置掾屬,同參郡政,務守詔條,豈可使紀綱之仆,干與公務?嘗申約束,著於甲令。近者,武寧節度使高繼沖元從軍將高從志輒紊經制,瀆我憲度,果以賄敗,俾從竄逐。諸藩侯、州牧等,其謹守前詔,勿自貽悔。』
冬十月辛酉朔,詔太常寺,自今大朝會復用二舞。先是,晉天福末,中原多故,禮樂之器浸以淪廢。上始命判太常寺和峴講求修復之,別造宮懸三十六虡設於庭,登歌兩架設於殿上,又置鼓吹十二案,及舞人所執旌纛、干戚、籥翟等與其服,皆如舊制雲。
癸亥,詔歷代帝王陵廟皆給守戶致祭,禁樵採,諸州長吏、縣令佐常檢之。
初,興州刺史王晉卿為漢州刺史。時寇盜充斥,晉卿嚴武備,設方略,擒捕翦滅,靡有遺漏。由是劇賊無敢窺其境者。然以黷貨聞,上惜其才,不問。秩滿歸闕,移疾求散官,乙丑,授左監門衛將軍,奉朝請。晉卿貢重錦十匹、白金十兩稱謝。上欲以廉節風厲之,詔卻不受。晉卿,河朔人也。
己巳,詔諸州長吏,告諭蜀邑令尉,禁耆長、節級不得因征科及巡警煩擾裏民,規求財物;其鎮將亦不得以巡察鹽麴為名,輒擾民戶。
壬申,南郊齋宮壞,詔奪權判三司趙玭、度支判官侯陟俸各一月,坐不以時完葺也。太常寺掌事吏,並罰金。玭本傳雲坐損壞軍食,失於檢視,奪一季俸,乃去年事也。齋宮壞,本傳不書,今從新錄。即以玭為三司使,則誤也。今從本傳及百官表。
丙子,改閬州保寧軍為安德軍。
詔:『偽蜀時,邊郡守將遣牙校齎信幣入黔南並院七及思、費、播、夷、獠、南、辰、錦等州,率用私覿,以邀厚報。頗聞夷獠甚苦其事。自今諸州當遣使者,勿得受其獻。』
先是,上以雅樂聲高,近於哀思,命判太常寺和峴討論其理。峴上疏曰:『十二月聲,含在寂默,古聖設法演而出之。先立尺寸作為律呂,三分損益,上下相生,取合其音,謂之形器。但以尺寸長短,非書可傳,故累秬黍求其準的,後代試之,或不符合。臣謂西京銅望臬可校古法,即今司天台影表上石尺是也。取王朴所定尺校之,短於石尺四分,樂聲之高,蓋由於此。夫影表能測天地,律管所宜準繩。』上乃令依古法別造新尺並黃鍾九寸之管,使工人校其聲,果下於朴所定管一律。又內出上黨羊頭山秬黍累尺校律,亦相契合。復下尚書省集議,眾皆僉同。遂重造十二律管以取聲,由是雅樂音始和暢。
十一月癸巳,日南至。上御乾元殿受朝畢,常服御大明殿,群臣上壽,初用雅樂登歌及文德、武功二舞八,酒五行而罷。
自平湖南,諸州皆置通判,既非副貳,又非屬官,故多與長吏忿爭,常曰:『我監州也,朝廷使我來監汝。』長吏舉動必為所制。或者言其太甚,宜稍抑損之。乙未,詔諸道州通判無得怙權徇私,須與長吏連署,文移方許行下。會要雲時以偽官初錄用,慮未悉事,故有是命。本紀詔語亦與會要略同。惟新錄不然,今從新錄,仍以歐陽修歸田錄附益之。
彰國留後王繼勛自罷兵柄,常怏怏,專以臠割奴婢為樂,前後被害者甚眾。一日天雨,牆壞,群奴突出,守國門訴冤。上大駭,命中使就詰之,盡得繼勛所為不法事。丁酉,詔削官爵,勒歸私第,仍令甲士守之。俄又配流登州,未至,改右監門衛率府副率。
戊戌,詔荊湖、西蜀官為郡國長史者,初奉條詔,未能詳悉,必資僚屬,以佐其治,事無大小,宜與通判或判官、錄事同裁處之。
上以翰林學士、禮部尚書竇儀在滁州時弗與親吏絹,事在顯德三年三月。每嘉其有執守,屢對大臣言,欲用為相。趙普忌儀剛直,遽引薛居正及呂餘慶參知政事,陶谷、趙逢、高錫九等又相黨附,共排儀,上意中輟。癸丑,儀卒。上憫然,謂左右曰:『朕薄祐,天何奪我竇儀之速也。』優詔贈右僕射。上嘗納涼後苑,召儀草制,儀至苑門,見上岸幘跣足而坐,因卻立不肯進。閣門使以奏,上自視微笑,遽索冠帶而後召入。未及宣詔意,儀亟言曰:『陛下創業垂統,宜以禮示天下,臣雖不才,不足以動聖顧,第恐豪傑聞而解體也。』上斂容謝之。自是對近臣未嘗不冠帶。或以此事為陶谷,誤也。榖必不辦此。丁謂談錄亦稱竇儀。
詔重寬鹽麴法,官鹽闌入至百斤,煮鹼至五十斤;主吏販易及闌入百斤以上,乃死。蠶鹽入城市及商人闌入至三百斤以上,加役、流、杖、徒之等,亦從釐減。私造酒麴至城郭五十斤以上,鄉閭一百斤以上;私酒入禁地二石三石以上,至有官署處四石五石以上者,乃死。法益輕,而犯者鮮矣。
十二月庚辰,斬妖人張龍兒等二十四人。龍兒有幻術,與衛士楊密剛又遇李丕聶贇劉暉馬韜、承旨載章、百姓王裕等共圖不軌事,事覺,伏誅。龍兒及密、丕、贇皆夷族。
上於後苑親閱殿前諸武藝不中選者三百餘人,悉授外職。此據會要。
是歲,于闐國王李聖天遣其子德從來貢方物。
蓬州請以租絲配民織綾,給其工直,詔不許。此據本志。
丁德裕與西川兵馬都監潞城張延通同帥師擒賊都統康祚,磔於市。康延澤既城普州,王可僚複合數州兵來攻,延澤擊走之,追奔至合州。全師雄病死金堂,其黨推謝行本為主,羅七君為佐國令公。羅七君與宋威懷、唐陶肩等共據銅山之險為寨。延澤旋破謝行本,拔銅山,擒羅七君。德裕及王全斌等分兵招撫,賊眾悉平。此等事,本紀及新、舊錄並不詳,不知的是何時,今並附之歲末。克雅州在閏八月,王全斌傳載全師雄死,皆在克雅州後,其時蓋可隱度也。獨康祚被擒,劉澤、王可僚敗走,按丁德裕及康延澤傳,皆無蹤跡可尋其日月耳。延澤傳乃稱王全斌已誅成都降卒,延澤俄出兵敗劉澤、王可僚,蓋誤也。師雄既保灌口,劉澤始與呂翰合勢,逐普州刺史劉楚信,而延澤追王可僚亦至合州。此必在延澤為普州刺史之後,非作西川兵馬都監之前也。不然,延澤才出成都,安得便過普、合間耶?
北漢主遣侍衛都虞候劉繼欽等復取遼州。此據九國志及十國紀年,他書皆無之。乾德二年正月克遼州,乃不見新除守將,或果再失之。乾德六年三月乙未,始書以齊州團練使李守節知遼州。
南漢西北面招討使吳懷恩為部下所殺。先是,南漢主命懷恩治戰艦於桂州,懷恩督役嚴,材有良窳不等及制度疏略者,輒行捶撻,執役者皆怨之。於是,作龍舟成,懷恩躬自臨視,以綿冪其手,遍捫鈎楯,匠區彥希在側,因運斤斫其首墮船中,左右驚散。後數日,乃擒彥希斬於市。懷恩為將數有功,及被害,國人愈恐。南漢主命潘崇徹代其任。懷恩,初見天福八年。崇徹,見廣順二年,皆宦者也。九國志世家言懷恩被殺,在大寶三年。大寶三年,顯德六年也。據懷恩傳稱,王師取郴、連後,懷恩乃死。又潘崇徹傳雲崇徹代懷恩歲余,罷兵柄,而世家載崇徹之罷,在大寶十二年春,則懷恩被殺,當附此年末也。王師取郴州後六年,乃取連州,今並言郴、連蓋誤耳。潘崇徹不知以何官代懷恩,當考。司馬光朔記載此事於建隆元年四月,且雲懷恩被害,乃是月庚辰,龍舟成之日也。蓋用十國紀年,今不取。
一事猶未決『事』原作『報』,據閣本改。
二與判使通署『署』原作『置』,據閣本改。
三此苟非倍納民租『倍』原作『掊』,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會要食貨六二之五三、通考巻四田賦考、宋史全文巻一改。
四西川幕職州縣官料錢『料錢』原作『科錢』。按宋制百官俸祿中有料錢,今據閣本及宋會要職官五七之一八改。
五傳置闕下『置』原作『至』,據閣本改。
六知雜侍御史『侍』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會要職官五九之二、宋大詔令集巻一六〇補。
七邊郡守將遣牙校齎信幣入黔南並院『並院』,閣本作『井院』。
八初用雅樂登歌及文德武功二舞『文德』原作『文明』,據宋本、宋撮要本及玉海巻一〇五、宋史巻一二六樂志改。
九高錫原作『高賜』,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編年綱目巻一、宋史巻二六九陶谷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