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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一百十五景祐元年甲戌,一〇三四
起仁宗景祐元年七月尽是年十二月
庚寅,诏淮南灾伤州军,为盗而非杀人者,限两月自陈,除其罪,少壮者刺隶本城,若有武勇,即部送京师,与隶近上禁军。
辛卯,翰林学士承旨盛度等上所定学士、舍人院召试人等第,以文理俱高为第一;文理俱通为第二;文通理粗或文粗理通为第三,分上下;文理俱粗为第四,分上下;纰缪为第五,凡七等。先是,考校旧规有优、稍优、堪、稍堪、平、稍低一、次低七等,而品第高下未明。至是,度等约礼部式更定之。
壬辰,胡旦妻盛氏上旦所撰续演圣论。录其侄拱辰为太庙斋郎。
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高若讷为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殿中侍御史里行始此。若讷,卫州人也。
乙未,御崇政殿,召近臣观景祐乾象新书。初,命同判司天监杨惟德等以周天星宿度分及占测之术,纂而为书,成三十巻,至是上之,惟德等皆迁官。
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盛度召对承明殿西庑,问以边计,退而条十事上之,又兼翰林侍读学士。
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右谏议大夫范讽为给事中,依前龙图阁学士、知兖州。讽性倜傥,好奇节,不拘细行。雅善李迪。尝与张士逊议事不合,讽曰:“世谓大事未易可议,小事不足为,所为终何事耶?”为中丞,力挤士逊。援吕夷简入相,又合谋废郭后,欲夷简引己置二府,然夷简惮讽,终不敢荐也。讽建议朝廷当差择能臣,留以代大臣之不称职者,夷简闻而恶之。权三司使厪半岁二,以疾免,管勾祥源观,又徙会灵观。既久不得意,愤激求出。又在上前数毁短参知政事王随,因奏:“外人谓臣逐随,将取其位。愿先出臣,臣为陛下引奸邪去,而朝廷清矣。”及将行,复谓上曰:“陛下朝无忠臣,一旦纪纲大坏,然后召臣,将何益!”夷简愈恶之,故寻被谴黜。
己亥,诏诸路监司案所部官吏不法者须密切体访,毋得出榜召人首告。此诏遍下诸州,令在处法司有之。实录所书比元诏稍异,今参取修入,与熙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指挥相关。
又诏州县刑狱须证逮者速决遣之,虑久系妨农事也。
徙济州郓城县于盘沟店。
枢密使、吏部侍郎、枢校太傅王曙加同平章事。
庚子,诏:“诸处承准宫闱教旨,未得施行。内有该合上殿处,仰次日审奏取旨;不该上殿处,即当日同具事由,实封申中书、枢密院取旨。”
辛丑,诏诸路提点刑狱朝臣使臣自今毋得互相荐论。
乙巳,随州言崇信军节度使钱惟演卒。特赠侍中,命官护葬事。惟演始以父归国,故亟显,然自以才能进,文辞清丽,名与杨亿、刘筠相上下。尝曰:“翰林学士备顾问,司典诰,于天下之书,一有所不观,何以称职!”故益储文籍,侔秘府。又多藏古书帖名画。喜奖励后进,欧阳修、尹洙皆出幕下。虽官兼将相,阶、勋、品皆第一,而终不历中书,故尝谓人曰:“吾生平不足者,惟不得于黄纸尾押字耳。”
天下常平仓置已久,领于司农寺。壬子,始诏诸路转运使与州长吏举所部官专主常平钱粟。既而淮南转运副使吴遵路言:“本路丁口百五十万,而常平钱粟才四十余万,岁饥不足以救恤。愿自经画,增为二百万,他毋得移用。”许之。吴遵路上言,乃景祐三年四月,今从本志联书之。
枢密直学士杜衍亦尝建议曰:“岁有丰凶,谷有贵贱,计本量委,散滞取赢,宜究其术。若官以法平之,则农人有利,粟有所泄。今豪姓蓄贾,乘时贱收,而拙业之人,旋致罄竭。水旱则稽伏而不出,须其翔踊以牟厚利,而农民贵籴。九谷散于穰岁,百姓困于凶年,虽劝课官家至日见,亦奚益于事哉!盖常平仓制度不立三,有名而无实。谓宜量州郡远近,户口众寡,时有饥熟,取贱出贵,严以赏罚,课责官吏,出纳无壅,增损有宜。公籴未充,则禁争籴以规利者;籴毕而储之,则察其以供军为名而假借者。夫香象珠玑,久藏府库,非衣食之急,若州郡阙母钱四,愿斥卖以赐之五,补助其乏。”衍传载常平议,在衍为中丞后,今掇出附见。衍为中丞,乃明年二月也六。
甲寅,冬官正张奎言,自今朔若遇蔀首,请勿避。上令中书诏司天监参议。而判监丁谨言请如旧制避之。诏卒从奎议。盖太一者,天皇之使,常在北极之旁,执计上下统元,奉命循行八宫,十九年为一章,四章为一蔀,凡月朔与所入蔀首支干同,即主有兵事也。
澶州言河决横陇埽。乙卯,命户部副使王沿、供备库使孙昭等视之。孙昭,未见。
先是,庆州柔远蕃部巡检嵬逋领兵入夏州界,攻破后桥新修诸堡。是月,赵元昊率万余众来寇,称报仇。缘边都巡检杨遵、柔远寨监押卢训,以骑七百战于龙马岭,败绩。环庆路都监齐宗矩、走马承受赵德宣、宁州都监王文援之,次节义烽,通事蕃官言敌多伏兵,不可过壕。宗矩不听。伏兵发,宗矩被执。久之,以宗矩还。诏永兴军劾宗矩等败军状以闻。
八月己未,罢京东安抚使,知青州、礼部尚书夏竦加刑部尚书,赐转运使刑部郎中杨日严、兵部员外郎张存三品服,以所部岁饥而赈济有劳也。
庚申,遣入内供奉官周惟德往环庆路体量边事,以赵元昊数入寇也。
徙知定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永州防御使刘平为环庆路副都部署。上初擢平主四厢,谓左右曰:“平,所谓诗书之将也。”平在定州,尝建言:“臣前在陕西,见元昊车服僭窃七,势且叛矣,宜严备之。”不听。及是,又戒平曰:“知卿有将略,故委以边寄,卿其勉之八。”加赐钱百万。
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薛奎卒。始,奎以病罢政,上手书禁方赐之。会小间,入见。既归,疾复作,遂不起。赠兵部尚书,谥简肃。奎在政府,谋议无所回避九,或时不得如志,归辄叹箢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臱古人,俯愧后世尔。”尤善知人,范仲淹、庞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后卒如其言。欧阳修、王拱辰,皆其女婿也。
辛酉,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杨崇勋,落平章事,知寿州。崇勋子阁门祗候宗说监济州税。先是,内侍押班周怀信言:“兄怀政天禧中给事东宫,最取亲信一〇,奸臣谋危皇嗣,心怀忠愤,议除憸党,为崇勋及杨怀吉一一诬告被诛。今怀吉虽死,而崇勋尚居将相,乞正其事,以慰幽魂。”故有是命。怀吉弟供备库使怀志,子阁门祗候永孚、入内高班永德、入内黄门永诚永迁,并坐降黜。
知制诰李淑言,太常博士、直集贤院黄鉴尝同修三朝宝训,书垂就而死,请录其嗣。诏以鉴子敏为郊社斋郎。
壬戌,有星孛于张、翼,长七尺,阔五寸,十二日而没。
癸亥,枢密使、吏部侍郎、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王曙卒,赠太保、中书令,谥文康。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尝言人臣患不节俭,今居第多逾僭,服玩奢侈,仆妾无数,宜有数制。及贵显,故深自抑损。喜学浮屠,斋居蔬食,泊如也。子益恭以荫为卫尉寺丞,性淡于荣利,慕唐王龟之为人,数解官。曙始参知政事,治第西京,既成,益恭作书陈止足之义,劝曙谢事退居,导引服食,以养寿命。曙为诗答之,然卒不果去。益恭终父丧,遂以司门员外郎致仕,日阅古书奇画自适,间与浮屠、隐者出游,洛阳名园山水无不至云。
甲子,宰臣吕夷简等上表请立皇后。
诏泾原、环庆、秦凤、鄜延路部署钤辖司,察缘边堡寨都监、监押、巡检有畏懦不任事者以名闻。
参知政事宋绶以帝富于春秋,天下无事,虑燕乐有渐一二,乃上言:“自古守成之君,皆兢兢抑畏,不忘顾省,何者?人心逸于久安,而害生于所忽。故立防于事之始,销变于未萌之前。若事至而应,不亦殆与!臣愿饬励群司,勿以承平自怠。又驭下之道有三: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兆谋先乎密。能守则奸莫能移,能断则邪莫能惑,能密则事莫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愿陛下念之。至若朝务清暇,深居闲燕,声味以调六气,节宣以顺四时,爱养玉躬,使不至伤过,乃保和平无疆之福也一三。”
戊辰,上不豫。
己巳,赐环庆路经战卒缗钱。
庚午,天平节度使、检校太师、同平章事王曾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枢密使。南京留守推官奉符石介贻曾书曰:“伏闻驿骑走西洛,召相公入为枢密使,社稷幸甚。皇上聪明神圣,英威武睿,即位十有三年,不好游畋,不近声色,恭俭之德,闻于天下。观去年自四月一日之后,升任贤俊,黜退奸慝,发号施令,风行雷动,可谓尸居而龙兴,水默而神竦,惟几也成天下之务,惟深也通天下之志,惟神不怒而威,不疾而速矣。睿智类乎唐太宗,资才高于汉武帝。是时四夷侧耳震骇,海内耸目鼓舞,人人自以为逢尧、舜,家家自以为登太平。正月以来,闻既废郭皇后,宠幸尚美人,宫庭传言,道路流布。或说圣人好近女室一四,渐有失德。自七月、八月来,所闻又甚,或言倡优日戏上前,妇人朋淫宫内,饮酒无时节,钟鼓连昼夜。近有人说圣体因是尝有不豫。春秋传曰:‘是为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斯不得不为虑也。太祖、太宗、真宗三圣人,以天下相传授至于陛下,陛下当复传于子传于孙,以至于亿万世也。今圣嗣未立,圣德或亏,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湎淫内荒,万一成蛊惑之疾,社稷何所属乎?天下安所归乎?今见变异,人心忧危,白气彻霄,凶灾荐岁,此天地神灵所以示劝戒,警悟于陛下也。见灾而惧,或可变祸为福,若犹不悛,灾益深而祸益长也,为国家者可不为深虑。相公昔作元台,今冠枢府,中外更践,华夏具瞻,社稷安系于相公,社稷危亦系于相公。相公久去近侍,方自外来,圣眷至深,君心所属,当此之时,即宜以此为谏。谏止则已,谏不止则相公请辞枢密之任,庶几有以开悟圣聪,感动上心也。若执管仲不害霸之言,以嗜欲间事不可极争,则遂启成乱阶,恐无及矣。伏惟相公留意焉。勿谓狂夫之言不足采听,斯乃国家计也。相公或罪其狂讦,赐之诛戮,固所甘心。既疏贱在外,不得极陈一言,受斧钺于天子之前,以狂讦得罪于相府,亦其死所也。”
辛未,以星变,大赦,避正殿,减常膳,出内藏库钱优赏在京将士。诏辅臣延和殿阁奏事,其诸司事权令辅臣处分。
壬申,诏:“净妃郭氏出居于外一五。美人尚氏为道士,居洞真宫一六。杨氏别宅安置。曩者母后临朝,臣僚戚属多进女口入内,今悉遣还其家。长秋之位,不可久虚,当求德门,以正内治。”郭后既废,尚、杨二美人益有宠,每夕侍上寝,上体为之弊一七,或累日不进食,中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杨太后亟以为言,上未能去。入内都知阎文应早暮侍上,言之不已,上不胜其烦,乃颔之。文应即命毡车载二美人出,二美人泣涕,词说云云,不肯行,文应搏其颊,骂曰:“宫婢尚何言!”驱使登车。翼日,降是诏。
初,蔡齐力争削遗诰中“太后参决军国大事”之语,吕夷简叹曰:“蔡中丞不知,吾岂乐为此哉!上方年少,恐禁中事莫有主张者尔。”及二美人争宠恣横,卒赖太后排遣之,或谓夷简意实在此。然议者以为人主既壮,而母后听政,自非国家令典。虽或能整齐禁中,而垂帘之后,外戚用事,亦何所不至,齐之力争,不为失也。逐二美人,据记闻。吕夷简论蔡齐,据龙川别志。
度支判官、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谢绛为契丹生辰使,内殿承制、阁门祗候李守忠副之。度支判官、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段少连为正旦使,供奉官、阁门祗候杜赞副之。
契丹法天太后专制其国,多杀功臣一八,用萧氏兄弟分监南北蕃汉事。萧氏奴为团练、防御、节度、观察使者一九至四十人。范阳无赖辈以故多占名为萧氏奴。契丹主以上尊酒、银带赐乐工,太后怒,鞭乐工。契丹主疑内品告太后,阴使左右杀内品一人二〇,太后愈怒,下吏杂治,语连契丹主,契丹主曰:“我贵为天子,乃与囚同答状!”郁郁不平,即与耶律喜孙谋,率兵逐太后,以黄布车载送庆州,守圣宗冢,遂杀永兴宫都总管高常哥及内侍数十族。命内库都提点王继、内侍都知赵安仁等监南北面蕃汉臣僚。每岁遣使贺契丹主生辰、正旦,并及其母,于是罢之。圣宗乃隆绪庙号。王向子直尝以契丹降人田玮所言书敌事,载契丹徙其母于博荡沙中,恐即此也,然考按多不合,今不取。
甲戌,司天言孛星不见。
降六宅使从演为六宅副使,东八作副使从湜为内殿承制,仍绝朝谒。母莒国夫人何氏,坐不能导训,自今毋得入内。右侍禁尚继斌、左班殿直尚继恩继能并除名。从演尝以婢遗尚美人,从湜受美人所寄金,又为访求其父继斌,故皆责之。丙子,编管继斌于邓州,继恩湖州,继能滁州。从演、从湜,皆德芳孙也。逾年,乃复从演、从湜官,仍许朝谒。
废信州宝信县为镇。
壬午,降皇城使、英州刺史王怀节为左骁骑将军,坐其弟怀德妇持货私遗尚美人求管军。上以其父继忠尝陷契丹,不欲重贬之。
殿中侍御史庞籍言:“故驸马都尉吴元扆从子东头供奉官守则,近与尚继斌结婚二一,前权三司使范讽遗以银鞍勒二二。守则监左藏库,讽为矫奏羡余,改一官。请付台鞫其事。”宰相李迪雅善讽,寝不报。乙酉,籍与左司谏滕宗谅,并坐言宫禁事不实,改祠部员外郎,出籍为广东转运使,宗谅知信州。宗谅尝以上体多疾,奏疏谏内宠,其略曰:“陛下日居深宫,流连荒宴,临朝则多羸形倦色,决事如不挂圣怀。”语太切直,故出。宗谅疏,据记闻。
始上不豫,侍医数进药不效,人心忧恐。魏国大长公主荐翰林医学许希诊曰:“鍼心下包络之间,可亟愈。”左右争言不可。诸黄门请身试之,无所害,遂以鍼进,上疾愈。九月戊子,授希翰林医官,仍赐绯衣、银鱼及器币。希拜谢已,又西向拜。帝问其故,对曰:“扁鹊,臣师也,今者非臣之功,殆臣师之赐,敢忘所师乎!”乃请以所得金创扁鹊庙,为筑庙于城西隅,封神应侯。其后庙益完,学医者归趋之,因立太医局于其旁。希,开封人也。
己丑,群臣上表请御正殿,复常膳。表三上,乃从之。
辛卯,枢密院言:“陕西缘边戍兵,多为大将选置麾下,及偏裨临阵,鲜得精锐自随。请自今以全军隶逐将,毋得擅有占留。”从之。
壬辰,群臣上表请双日不视朝,从之。仍诏中书、枢密院,双日有合奏事,亦许便殿请对。十二月末,孙沔云云。
癸巳,诏每岁十月遣宗室正刺史以上一员朝拜诸陵。先是,孟冬拜陵,止令内司宾往。沧州观察使守节言非所以致虔恭也,请以身先之。诏从其请。
丁酉,帝康复,御正殿,复常膳。
降司农少卿王贻庆在京监当。初,贻庆子涣知钜野县,坐纳赂,贬汝州长史。贻庆侄女为宗室从湜妇,贻庆尝私使请于禁中。下开封府劾其罪,既责贻庆,益徙涣虢州。
范仲淹知睦州,不半岁,徙苏州。州比大水,民田不得耕,仲淹疏五河,导太湖注之海,募游手兴作。未就,又徙明州。转运使言仲淹治水有绪,愿留以毕其役。庚子,诏仲淹复知苏州。
免天下第九等户支移、折变。
辛丑,免舒州怀宁县民输折役茶,从范仲淹安抚淮南时所请也。
太子少傅晁迥既与太清楼宴,后复召对延和殿阁,问洪范雨旸之应,迥据经以对。帝出迥尝所上神仙可学致篇,面令剖析,既而献斧扆恤刑箴、大顺审刑无尽灯颂,凡五篇。忽感疾,绝人事,屏医药,具冠服而卒,年八十四。诏罢一日朝,赠太子太保,谥文元。迥乐易纯固,服道履正,虽贵势无所屈。尝言历官临事,未尝挟情以害物,危人以自进。生平修身谨行,始免肤发之伤。真宗数称迥长者。杨亿谓迥所作书命无过褒,得代言之体。喜质正经史疑义,标括字类,无一日废学。不喜术数,有以命术语之者,迥曰:“自然之分,天命也。乐天不忧,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计未然乎!”江休复杂志云迥不信天书。本传无所见,今附此。
尚、杨二美人之出宫也,帝命参知政事宋绶面作诏,云“当求德门,以正内治。”既而,左右引寿州茶商陈氏女入宫,绶谏曰:“陛下乃欲以贱者正位中宫,不亦与前日诏语戾乎?”后数日,枢密使王曾入对,又奏引纳陈氏为不可。上曰:“宋绶亦如此言。”宰相吕夷简、枢密副使蔡齐相继论谏,兼侍御史知杂事杨偕、同知谏院郭劝复上疏,卒罢陈氏。或曰陈氏父号陈子城者,始因杨太后纳女宫中,太后尝许以为后矣。至掖庭,将进御,勾当御药院阎士良闻之,遽见上,上方披百叶图择日,士良曰:“陛下阅此何为?”上曰:“汝奚问?”二三士良曰:“臣闻陛下欲纳陈氏女为后,信否?”上曰:“然。”士良曰:“陛下知子城使何官?”上曰:“不知也。”士良曰:“子城使,大臣家奴仆官名也。陛下若纳奴仆之女为后,岂不愧公卿大夫耶。”上遽命出之。士良,文应子也。此据司马光记闻。
甲辰,诏立皇后曹氏,赠尚书令、冀王彬之孙女也。郭后废,始聘后入宫。
乙巳,命宰相李迪为册礼使,参知政事王随副之,宋绶撰册文,并书册宝。有司奏用冬至日行册礼,监察御史里行会稽孙沔,言庄献三年之丧未除,请终制而后行,秘书丞曲江余靖亦以为言,不报。王岩叟元祐系年录云:吕相白太后曰:“亦闻仁皇罢陈子城亲事否?”太后曰:“仁皇圣明,御药阎安说得子细。其父士良,当时正亲近。一日,仁皇曰:‘你何不贺我?’士良曰:‘贺甚事?’曰:‘贺我寻得皇后。’士良曰:‘谁家?’曰:‘陈子城家。’士良曰:‘子城官职乃奴隶也,富民用钱买到。’仁皇遽曰:‘几乎错了。’明日,以语吕夷简,夷简贺圣明。人言吕夷简先言,非也,却是仁皇说与夷简如此。”余曰:“愿陛下体此意。”吕相亦云然。太后又问曰:“当时因甚在明肃服内纳后,大臣怎肯?神宗曾问及,不知何故如此,便臣庶家也不肯。”吕相等皆不知所对,枢密先下。余语师朴曰:“适来事,先令公尝说及。今再上,欲奏。”既复对,师朴奏:“适来圣问明肃服内纳后事,先臣却曾说与王岩叟。”余曰:“臣尝闻韩琦说此事,当吕夷简作宰相,范仲淹作谏官。仲淹语琦曰:‘吕相又劝上做一件不是当底事也。须共理会。’仲淹往见夷简,面责之二四。夷简曰:‘固知非礼,司谏却不知里面事。上春秋盛,妃嫔已杂进,不早立后,无以制,非所以爱上。’仲淹无以折,复见韩琦曰:‘吕相幸自不是,被他有说后,没可奈何。’”太后笑曰:“原来却是恁地二五。”师朴又曰:“应是恐妃嫔中进起来作后。”太后曰:“那门识甚君臣,识甚事体。”余曰:“须立后,则事体自然正。”按立曹后时,范仲淹已责在睦州,诘吕夷简者,必非仲淹也,岩叟误记。
赐西京嵩山草泽李退夫“清逸处士”。退夫居嵩山,辟谷守道,本京上闻,故赐之,后以事追夺。
丁未,枢密副使李咨言:“天圣初,行新定茶法,而议者沮毁之。吏人王举等皆坐黥配。今三司言岁课益亏,请复用天圣初所定法二六。举等显为非辜,乞与优恤。”诏举等先依三司出职例,各迁一资。
咨顷在三司,陕西缘边数言军食不给,度支都内钱不足支月俸,太后忧之,命辅臣与咨经度其事。咨以谓旧法商人入粟边郡,算茶与犀象缗钱为虚实三估,至用十四钱易官钱百,坐困三司,乃请变法,以实钱入粟,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既行,而商人果失利,怨谤蜂起。咨寻以病请外,相继坐变法谴黜,逾六年,乃再入三司,遂登西府。时三司税法蠹耗日甚二七,议者皆言咨前枉被谴黜,将复用见钱法,故咨先有是请。
戊申,诏入内内侍省以所估尚氏等位金帛二十余万贯二八,赐三司给军费。
壬子,诏名皇太后所居殿曰保庆宫,自今并以保庆皇太后为称。
癸丑,除宿州无户食盐钱。
冬十月庚申,罢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仍诏淮南转运使兼领发运使司事,其制置茶盐矾税,各归逐路转运使司二九。此必有献议者,当考。蒋堂亦其一人也,见明年正月。
辛酉,诏虔州留上供米三万斛,减价出粜,以赈贫民。
改崇信节度使、赠侍中钱惟演谥曰思。先是,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同知礼院张瓌议曰:“惟演历清华,升宥密,博学业文,此其所优也。自母后助治,逮主上躬政,而附援求益,迎合轻议,为执法所纠,左降偏郡。夫位兼将相,不为不达矣;任易中外,不为不用矣;宜引满覆之诫,而贪慕权要,衅生不足,此其所劣也。前史称沈约昧于荣利,有志台司,元稹大为赂遗,经营相位,惟演之谓矣。谥法,敏而好学曰文,贪而败官曰墨。请谥文墨。其家诉于朝,诏判太常礼院章得象等覆议,以惟演无贪黩状,而晚节率职自新,有惶惧可怜之意,取谥法追悔前过,改谥曰思,诏可。仍诏自今定谥,须礼院集官众议之。
初,大名府言:“自河决横陇,而德、博以来皆罹水患。请早行修塞。”即诏王沿等相视,沿等以为河势奔注未定,且功大,未可遽兴。癸亥,复遣侍御史知杂事杨偕、入内押班王惟忠、阁门祗候康德舆同往视度。既而偕等言:“欲且兴筑两岸马头,令缘堤预积刍藁三〇。俟来年秋,乃大发丁夫修塞。”从之。
新广东转运使庞籍言,昨为御史,奏弹吴守则、范讽交通尚继斌事,讽既出守兖州,乃绐言家贫,假翰林银器数千两自随,而增产于齐州,市官田,亏平估,请并行按劾。诏讽以所假银器还官。
乙丑,诏阁门祗候自今须尚书员外郎、诸司使以上及本路转运使或提点刑狱一员,共七人举之,方许引对。
丁卯,诏:“中书提点五房公事及堂后官,自今以八员为定额,仍参择选人为之。”
赵元昊自袭封,即为反计,多招纳亡命,峻诛杀,以兵法部勒诸羌。始衣白窄衫,毡冠红里,顶冠后垂红结绶三一。自号嵬名吾祖,凡六日、九日则见官属。其伪官分文武,或靴、笏、幞头;或冠金帖镂冠,绯衣,金涂银黑束带,佩蹀躞,穿靴,或金帖纸冠,间起云银帖纸冠,余皆秃发,耳重环,紫旋襕,六垂束带,佩解结锥、短刀、弓矢韣,乘鲵皮鞍,垂红缨,打跨钹拂。民庶衣青绿,用此以别贵贱。元昊初制秃发令,先自秃发。及令国人皆秃发,三日不从令,许众杀之。每欲举兵,必率酋豪与猎,有获,则下马环坐饮,割鲜而食,各问所见,择取其长。是岁春,始寇西边,杀掠居人,下诏约束之。居国中,益僭窃,私改元曰开运。既逾月,人告以石晋败亡年号也,乃更广运。母米氏族人山喜,谋杀元昊。事觉,元昊鸩其母杀之,沈山喜之族于河,遣使来告哀。诏起复镇军大将军、左金吾卫上将军,员外置同正员。以内殿崇班、阁门祗候王中庸为致祭使,兵部员外郎、兼起居舍人郭劝为吊赠兼起复官告使。元昊赂遗劝等百万,劝悉拒不受。既而,元昊复立讹藏屈𡃩氏为兀泥。兀泥者,太后也。
己巳,颁诸州军土牛经三二。前诏日官取旧文删校重复为四篇,知制诰丁度撰序刊印,其牛色及策人衣,并以岁日支干纳音相配云。
癸酉,以净妃玉京冲妙仙师清悟为金庭教主冲静元师。美人杨氏听入道,赐名宗妙。并居安和院,仍改赐院名曰瑶华宫。
诏天下狱有重系,狱官不得辄预游宴、送迎。
乙亥,诏诸路募民掘蝗子,一升给二十钱。
丁丑,命有司还先所籍没周怀政家财产。
辛巳,赐舒州学田五顷。
壬午,命龙图阁待制燕肃、集贤校理李照、直史馆宋祁同按试王朴律准。肃时判太常寺,建言旧太常钟磬皆设色,每三岁亲祠,则重饰之。岁既久,所涂积厚,声益不协,故有是命。帝亲阅视律准,题其背以属太常。肃等即取钟磬刬涤考击,用律准按试,其声皆合。
癸未,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杨偕为契丹生辰使,谢绛以父疾辞也。
甲申,以选纳皇后,赐在京诸军班特支。
乙酉,诏:“太常礼院祭皇地祇、神州地祇,旧皆常参官摄事,非所以尊神也。自今命大两省以上官奉祀之。”
丙戌,庆州缘边都巡检使、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杨遵,宁州都监、左侍禁、阁门祗候王文,并落职。走马承受、右侍禁赵德宣,柔远寨监押、右侍禁卢训,并降左班殿直,为诸州监押。又降环庆路副都部署、马军都虞候、端州防御使张守遵汀州防御使、陕州部署,落管军;环庆路钤辖、西作坊使李惟熙为西染院使、知隰州。前环庆都监、内殿承制、阁门祗候齐宗矩夺两官,庐州编管。治龙马岭及节义烽败兵之罪也。守遵、惟熙坐不能料敌,故并责之。
权度支判官李申言,广南蕃舶多毁钱以铸铜器,请自今陈告者皆倍给赏钱,公人迁一资。从之。
十一月己丑,册皇后。
乙未,进封乳母高阳郡夫人许氏为崇国夫人三三。
甲辰,徙泾原路部署兼知渭州、解州团练使张敏知冀州。转运使言敏为治无善状,惜随军钱,不以犒士,故徙之。
诏京旧城内侵街民舍在表柱外者,皆毁撤之三四,遣入内押班岑守素与开封府一员专其事。权知开封府王博文请之也。
增置泰州通判一员。
戊申,赠皇后三代祖彬进封鲁王,父玘为太傅、兼侍中。
己酉,诏亲祠郊庙,乃用御所制乐章,其有司摄事乐章,令宰臣吕夷简、李迪分撰之。御所制乐章,具明年六月。
除滁州舒城县赡军茶岁七千三百五十斤。盖沿江南伪主时课民所输,范仲淹使淮南,请除之。
庚戌,封皇后祖母唐氏为延安郡太夫人。
辛亥,诏太常寺,自今享先农、释奠文宣王、武成王并用登歌乐,令学士院撰乐章。
诏西京留守司与河南府事,如藩镇节度、观察两使例通领之。
南平王李德政遣静海节度判官陈应机、掌书记王惟庆来献方物、驯象二。诏以应机为太子中允,惟庆为大理寺丞,并赐三品服。
东上阁门使、荣州刺史曹琮为卫州团练使。琮兄女为后三五,礼皆琮主办,于是奏曰:“陛下方以至公厉天下,臣既备后族,不宜冒恩泽,乱朝廷法。族人敢因缘请托,愿寘于理。”时论称之。寻出为环庆路部署、知邠州。
十二月己未,步军都虞候、康州防御使、泾原路副都部署曹仪为耀州观察使,落管军。皇后既立,仪自乞罢军职,从之。
丁卯,幸开宝寺、上清宫、祥源会灵观祈雪。
屯田员外郎张亢者,奎弟也,豪迈有奇节。尝通判镇戎军,上言:“赵德明死,其子元昊喜诛杀,势必难制,宜亟防边。”论西北攻守之计,章十上。上欲用之,会丁母忧。或传契丹聚兵幽、涿间,河北皆警。癸酉,命亢为如京使、知安肃军,因入对,曰:“敌岁享金帛甚厚,今其主孱而岁歉,惧中国见伐,特张言耳,非其实也。万有一倍约,臣请擐甲为诸军先。”知安肃军,据本传,实录无此,当考。或恐此时但换官,未知安肃军也。然四年十二月,亢知安肃军,移知瀛州,则知安肃军亦必在此时也。
朝廷欲大发军为边备,辅臣迭议上前,参知政事蔡齐画三策,料契丹必不渝盟。已而,果契丹祭天幽州,以兵屯境上尔。
己巳,知制诰李淑言:“幕职、州县官举充京朝官者,别差官与判铨官同试判。望自今更不逐次奏请差官,只委自判铨官考定优劣,如词翰稍优,或刑名全否者三六,即令贴黄进呈。”诏吏部铨详定以闻。后请如淑议,从之。
癸酉,雪,赐近臣宴于中书。
赵元昊献马五十匹,以求佛经一藏,诏特赐之。实录于此既书赐经,明年十二月又书献马求经特赐之,当是一事,误重出尔,今止见于此。
丁丑,升郑州为节镇,赐军额曰奉宁,以大两省官知州。
省解州盐池都巡检内臣一员。
戊寅,幸开宝寺、上清宫、祥源会灵观谢雪。
己卯,宣庆使、忠州防御使、入内都知蓝继宗为景福殿使、邕州观察使,罢都知,以老疾自请也。继宗事四朝,谦谨自持,每领职,未久辄请罢。家有园池,退朝即亟归,同列或留之,继宗曰:“我欲归种花、弄游鱼为乐耳。”景福殿置使,自大中祥符五年始,至今授者才三人,刘承珪、韩守英及继宗也。
辛巳,契丹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耶律师古、东上阁门使刘五常来贺正旦。
癸未,以天雄军部署、莱州团练使邵复为都大修河部署,供备库副使王遇为澶州部署,右侍禁、阁门祗候王昭序为沧州部署,并兼修河事。
三门白波发运使文洎三七言:“诸埽须薪刍竹索,岁给有常数,费以钜万计,积久多致腐烂。乞委官检核实数,仍视诸埽紧慢移拨,并斫近岸榆柳添给,免采买搬载之劳。”因陈五利。诏三司详所奏,遂施行之。洎,介休人也。此据本志附见,仍取会要增修,会要乃十月事也。
监察御史里行孙沔言:“臣闻主圣臣忠,朝有直言之士,下情上达,外扬进善之旌。前王思广于聪明,庶政莫能于壅塞,尚虑谏臣顾禄,窃位怀安,故于观阙之前,专设匦函之制。言之无罪,诚不间于卑微,来者可追,庶获闻于谠议。时加激赏,犹避深讥,或致严科,实为止善。今窃见上封事人同安县尉李安世,辄因狂悖,妄进瞽言。不识朝廷之仪,惟摭市井之事,毁欺日月,干犯雷霆,死有余辜,身不容责。兼闻下吏,审问支辞,致诘飞声,推穷败类。然极索奸之理,或伤招谏之仁。虽曰狂愚,犹胜谄佞。况自道辅、仲淹被黜之后,庞籍、范讽置对已来,凡在搢绅,尽思缄默。又虑千里之外,四方之人,不知安世讪上犯颜,将谓安世献忠获罪。岂有至圣,犹忌危言,自远流传,为议非美。覆巢之卵,其类恶伤,弹雀以珠,所惜者大。伏望俯回造化,贷以宽恩,特免窜投,以励全节。使彼偷安之士,永怀内愧之心。况臣与其人素匪交亲,未尝识面,纵干大典,绝不相因。惟恐史官直书于简牍,可嗟言路重误于难危。伏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后七日,景祐二年正月六日。责知潭州衡山县。沔集自注此疏以十二月二十九日上,正月初六日责衡山。宋史全文大事记曰:废后者非仁宗之本心也,而夷简实赞之。谏官伏阁,乃祖宗美意也,而夷简实沮之。此夷简入相之初,而国论为之一变也。
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沔集自注云正月三日上书,七日复责。
陛下基绍宝图,务敦渊静,韬暧英谋,竭伸孝爱。而内闱辅政,朝制弗经,宦寺弄权,海宇侧目。女谒交驰,大通行赂,陛下山藏无违,日覆不照。洎庄献上仙,万机独断,躬亲大政,励精为理。投群阉之巨党,罢内降之私恩。升擢谏臣,黜退窃位。每旦听政,旧邦惟新,庭宇载清,幅员忻戴。将以执之若金石,行之若𫐄𫐐,希陶、唐之风,袭文、景之迹,为一代之宏规,冠千篇之良史,岂不大哉。比及周岁,颇异曩时。内宠艳兴,中宫倾易,杨、尚恃恩,权势特盛,事由请行,言自诐出,君子小人,腹诽窃议。幸赖陛下神明义断,废黜外宫,虽合正家之道,未遑刑国之宜。功业弗彰,简编安在。累岁已来,和气犹郁,水旱相荐,虫螟屡生,粟麦不登,田畴几废,九夏多寒,三冬无雪,星变上天,河决东郡,疾疫流离,生灵困惫,民乏兼日之食,廪无积岁之储,既庶而富,曷其若是!正当不足之时,岂曰无为之化。不可谓时无兵革,乃号太平;政奉简书,便为端拱。窃恐祸生所忽,亡有其存;渐至陵夷,将无逸豫。有唐天宝,可谓覆车。
前春伏见诏书布下,每旦亲政。故天下之民,谓吾君忧勤,率仁之化,翘足可待。去秋以圣体愆和,臣心启沃,爱君有从宜之制,双日伸不坐之请。交泰之诚,遄臻有喜,宴安之戒,岂可为常。且一月之中,适减其半,庆辰嘉节,休沐受釐,三分之日,复废其一。是则一岁之中,率无百余日视事。宰臣上殿奏事,止于数刻,天下万务,得不旷哉!汉帝五日一朝,则有伏蒲入阁,据煺与语。唐制三日一坐,则有便殿更番,浴堂延对。今退朝之后,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亏残之余;悦耳目者,绮纨艳冶之色。扃钥九重,叫阍千仞,宸禁昼严,乘舆天远三八。固未见款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臣恐其未可也。况今之政失于宽而蔽于姑息,今之士弛于务而幸于因循,是养其惰也。
夫天下之本在民,民之豪者皆兼并,而贫者无置锥;天下之大在兵,兵之下者负饥寒,而骄者不敢役。郡守县令,臧否无别。冗食万千,蠹耗靡穷。邪佞退而复兴,忠谏黜而未用。此害之大者也。设欲止之于未发,救之于将然,莫若振纲举目,杜渐防微,勤俭为先,刚断为急。权之一去,安可再得,岂宜崇尚宽大,自从清宴。若谓怡神养性之方,且非耄期倦勤之际,臣复以为不然也。今陛下春秋鼎盛,气志如神,释习常之敝,加致知之心,观禹、汤克己之规,敷文、武勤教之旨,振三祖之基,为百世之法,则垂鸿自我,岂不盛欤!愿因岁首正朝之始,霈然下令,诞告多方,每旦恭己,辨色居位,推择大臣,讲求古道,降以温颜,俾之极论,精思品藻,督责贤否。外则逐刺史县令无状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内则罢公卿大夫不才谄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掖廷之中,简去幽旷,以求锡羡之庆。宦寺之内,抑损重任,以防昵近之私。发号施令,必审其有害。赏功罚罪,必思其未平。则可使教敦于上,民悦于下,足以招天地之协气,致国家之丰隆三九。皆目前可见之事,惟陛下力行而已。
书奏,再责监永州酒。正月七日责监酒,今并书于此。实录殊不载沔再责事,可谓疏略,此据沔家集,及毕仲游神道碑。
是岁,天下上户部主户六百六万七千五百八十三,口二千一十二万三千八百一十四;客户四百二十二万八千九百八十二,口六百八万一千六百二十七。
一稍低原作“堪低”,据宋撮要本改。
二权三司使厪半岁“厪”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七吕夷简事迹补。
三盖常平仓制度不立“仓”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巻四四建仓补。
四若州郡阙母钱“母”原作“无”,据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宋史巻三一〇杜衍传改。
五愿斥卖以赐之“斥”原作“敕”,据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六乃明年二月也“乃”原作“盖”,据同上书改。
七见元昊车服僭窃“见”字原脱,据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巻七康定元昊寇边补。
八卿其勉之“勉”原作“免”,据同上书改。
九谋议无所回避“回”原作“迎”,据宋史全文巻七下改。
一〇最取亲信按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三三、长编纪事本末巻二四周怀政谋废立均作“最处亲信”。
一一杨怀吉原作“杨怀古”。按本书巻九六天禧四年七月甲戌编出内殿承制杨怀吉,即与杨崇勋诣丁谓第告变者。长编纪事本末巻二四周怀政谋废立、宋史巻四六六周怀政传均作“杨怀吉”,今据改。下同改。
一二虑燕乐有渐阁本同。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巻七下“渐”上有“所”字。
一三乃保和平无疆之福也宋撮要本此句下有原注“绶言不得其时,附见‘上不豫’前”十二字。
一四或说圣人好近女室“女室”原作“女色”,据各本改。按下文引春秋传“是为近女室”,作“女室”是。
一五净妃郭氏出居于外“净妃”原作“静妃”,据阁本及本书巻一一三明道二年十二月乙卯编、涑水纪闻巻五、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三废皇后郭氏改。
一六居洞真宫“居”字原阙,据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三美人尚氏杨氏争宠补。
一七上体为之弊“弊”原作“馇”,据宋撮要本及涑水纪闻巻三、编年纲目巻一〇、宋史全文巻七下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八多杀功臣此句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契丹国志巻八补。
一九萧氏奴为团练防御节度观察使者“为”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〇阴使左右杀内品一人“阴”字原脱,据宋撮要本补。
二一近与尚继斌结婚按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七吕夷简事迹作“近与尚继斌之子结婚”。宋史巻三〇四范讽传云:“尚美人同父弟娶守则女。”
二二前权三司使范讽遗以银鞍勒“银鞍勒”原作“金鞍勒”,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二三士良曰陛下阅此何为上曰汝奚问上两句十四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三立皇后曹氏补。按涑水纪闻巻九亦有此段记载,惟“阅此”作“读此”,“奚问”作“何问焉”。
二四面责之“之”字原阙,据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二五原来却是恁地“地”原作“他”,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六请复用天圣初所定法“所”字原阙,据长编纪事本末巻四五茶法补。
二七时三司税法蠹耗日甚“税”原作“说”,据同上书改。
二八诏入内内侍省以所估尚氏等位金帛二十余万贯“位”字原脱,据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巻三三美人尚氏杨氏争宠补。
二九各归逐路转运使司宋撮要本、阁本省“使”字。按宋会要职官四二之一六云:“所有制置茶盐矾税,令逐路转运使副兼领之。”
三〇令缘堤预积刍藁“令”原作“今”,据长编纪事本末巻四七修澶州决河改。
三一顶冠后垂红结绶“顶冠后”,宋史巻四八五夏国传作“冠顶后”。
三二颁诸州军土牛经“土”原作“士”,据宋撮要本、阁本改。按宋史巻二〇五着录丁度土牛经一巻。
三三进封乳母高阳郡夫人许氏为崇国夫人“许氏”原脱,据宋撮要本补。按宋会要后妃三之三一载:仁宗吴越国夫人许氏,天圣二年四月诏封临颕颍县君,寻封高阳郡夫人。景祐元年十一月进崇国。卒赠吴越国夫人。
三四皆毁撤之“撤”原作“撒”,据阁本改。
三五琮兄女为后“兄女”原作“女兄”。按宋会要后妃一之三,曹后乃曹昷之女,玘为琮之兄,见宋史巻二五八曹彬传。“女兄”应为“兄女”之误,今据乙正。
三六或刑名全否者“刑名”原作“册名”,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一〇之三改。
三七文洎原作“文泊”,据阁本及宋会要方域一四之一四、长编纪事本末巻四七修澶州决河改。
三八乘舆天远“天”原作“大”,据宋撮要本改。
三九致国家之丰隆“隆”原作“降”,据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巻一〇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