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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二百二十四熙寧四年辛亥,一〇七一
起神宗熙寧四年六月盡其月
六月甲寅朔,宰臣王安石為明堂大禮使,樞密使文彥博為禮儀使,參知政事馮京為儀仗使,樞密副使吳充為鹵簿使,參知政事王珪為橋道頓遞使。
樞密使兼群牧制置使文彥博言:『群牧之官,近制不許兼領他職。今河北監牧使、都官郎中周革一兼提點刑獄,非制也,乞罷兼領之命。』從之。
是日,王安石為上言楊繪不宜在言職,且曰:『臣事陛下即有罪,大臣、近臣理無肯蔽覆者,不必得一楊繪乃察臣所為。但如繪者使在言路,四方宣力奉法之臣,更疑畏沮壞,政令何由成?古人為國皆約七年五年必為政於天下,其施行有次第可必故也。今朝廷事為之數年,行之未幾,輒復被沮壞,欲望成效,恐不可得也。』
乙卯,詔:『鄜延比增屯兵,過費邊儲。令趙卨相度,如遇事宜合駐軍馬計會;轉運使趙瞻專在本路於要害城寨廣備糧草。』
丁巳,詔:『河北災傷州軍,已遣官體量賑濟。其劫盜罪至死者,並減死刺配廣南牢城,候豐熟日如舊。』
又詔:『罷委官看詳臣僚所上封章,令中書看詳以聞。』初命館職看詳,在三年五月戊戌,今罷之必有故,日錄亦無其說,當考。
上批:『賈蕃可令治其不奉法之罪,其他罪勿劾。昭示四方,使知朝廷用刑公正。』王安石曰:『臣亦嘗責趙子幾但案蕃違法壞助役事,勿治他事,子幾乃雲已得其罪狀不敢貸,若法當治,治之固不害朝廷用刑公正也。臣於蕃輩,未嘗與之計校,緣臣所為儘是國事,蕃輩附下罔上,壞得陛下國事,臣有何喜慍?且小人眾多,安可一一與計校?孟子謂「政不足間,人不足適,一正君而國定」。臣所以但欲開導聖心,庶幾感悟,若聖心感悟,不為邪辭詖行所惑,則天下自定,小人自當革面順從,豈須臣區區每與計校?若聖心未能無惑,而臣一一與小人計校,亦何能勝其眾多!』又言:『朝廷立法,惠在弱遠不知所以然之人,怨在強近能造作讒謗者,此陛下所當察。』按:林希野史載王安石納上批不行,今附註在十三日丙寅錄繫囚後。
詳定編修三司令式所刪定官周直孺言:『在京麴院,自來酒戶沽賣不常,難及初額二,累經更張,未究利害,推究其原,在於麴數過多,酒數亦因而多,多則價賤三,賤則人戶折其利。為今之法,宜減其數,增其價,使酒有限而必售,則人無耗折之苦,而官額不虧矣。請以一百八十萬斤為足額四,遇閏年則添額踏十五萬斤五。舊價每斤一百六十八文,請增作二百文。省舊法,以八十五為陌,請並紐計省錢,便於出入。舊額二百二十二萬斤約計錢三十七萬貫,今額一百八十萬斤計錢三十六萬貫六,三年一閏十五萬斤計三萬貫,又減小麥萬餘石及人功,並不虧元額錢數;況免賒麴酒戶納小官錢七,借賃契書及公私費用不過每斤添支十文,令用麴無餘,官物無積;況國初麴價二百文,八十五陌,太平興國六年始減五十,並具到酒戶情願事件。』從之。十一月乙酉,賞直孺章服。
戊午,環慶路經略司言都監任懷政已發赴慶州諸堡寨照管熟戶法訖八。樞密院言:『昨石昌等蕃戶驚疑犯順之後,種診以厚利啖之,乃復安輯。凡撫御蕃族之方,在明賞與罰,知其疾苦,申其抑塞,則自宜感恩畏威。至於酒食犒設之類,但務從舊來規式,亦不當頓為優厚,使蕃情測度,明見姑息之意。』詔:『札與本路,仍令經略司分析差任懷政因依以聞。』要見分析如何。
劉摯言:臣竊以為為治之道,惟知人為難。蓋善惡者,君子小人之分,其實義利而已。然君子為善,非有心於善,而惟義所在;小人為惡,頗能依真以售其偽而欲與善者淆。故善與惡雖為君子小人之辨,而常至於不明,世之人徒見其須臾而不能覆其久也。故君子常難進,而小人常可以得志,此不可不察也。
恭惟陛下承百年太平,履大有為之會,寤寐人物,不次而用,至於今日,未見卓卓有功狀可以補國利民仰稱詔旨,而中外頗有疑焉。此何謂也?豈所以用之或未能盡得其人歟?臣且以將命出使者言之,其規劃法度,始皆受之於朝廷也,一至於外則大異矣。興利於無可興,革故於不可革。州縣承望,奔命不暇,官不得守其職業,農不得安其田畝,以掊削民財為功,以興起犴獄為才。陛下賑恤均役之意,變而為聚斂之事,陛下興農除害之法,變而為煩擾之令。守令不敢主民,生靈無所赴愬。臣以為此等非必皆其才之罪,特其心之所向者,不在乎義而已矣!欲賞之志,每在事先;急公之心,每在事後九,故顛倒繆戾,久無所成。其能少知治體、有愛君之意、出憂國之言者,皆無以容於其閒。
是故今天下有二人之論,有『安常習故樂於無事』之論,有『變古更法喜於敢為』一〇之論。二論各立,一彼一此,時以此為進退,則人以此為去就。臣嘗求二者之意,蓋皆有所是,亦皆有所非。樂無事者以謂守祖宗成法,獨可以因其所利,據舊而補其偏,以致於治,此其所得也;至昧者則苟簡怠惰,便私膠習而不知變通之權,此其所失也。喜有為者以謂法爛道窮,不大變化則不足以通物而成務,此其所是也;至鑿者則作為聰明,棄理任智,輕肆獨用,強民以從事,此其所非也。彼以此為亂常,此以彼為流俗。畏義者以並進為可恥,嗜利者以守道為無能。二勢如此,事無歸趨。臣謂此風不可浸長,東漢黨錮、有唐朋黨之事,蓋始於斯。
在易之彖一一,以『君子道長,小人道消』為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為否。傳曰:『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書曰:『皇建其有極』,又曰:『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記曰:『一道德以同俗。』又曰:『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今天下風俗可謂不同,情志可謂險阻,而消長之勢可謂未明矣。臣願陛下虛心平聽,默觀萬事之變,而有以一之,其要在乎審好惡,重任用而已矣。前日意以為是者,今求諸非;前日意以為短者,今取其長。稍抑虛華輕偽、志近忘遠、幸於苟合之人,漸察忠厚謹重、難進易退、可與有為之士。抑高舉下,品制齊量,收合過不及之俗一二,使會通於大中之道,然後風俗一、險阻平、民知所向,而忠義之士識上之所好惡無有偏陂,莫不奮迅而願為之用,則設施變化,惟陛下號令之而已。臣謂方今之故,無大於此,惟陛下幸察。摯嘗面對,上問:『從學王安石邪?安石稱卿器識。』摯曰:『臣東北人,少孤獨學,不識
安石也。』上因摯言,與安石論助役事,安石辯數甚力,上曰:『無輕民事惟艱。』安石曰:『陛下固知有是說,然又審民事不可緩。』上曰:『修水土誠不可緩。』安石曰:『去徭役害農亦民事也,豈特修水土乃為民事?如修水土非陛下能勝異論,則誰肯為陛下盡力?且議助役事已一年,須令轉運使、提點刑獄、州縣體問百姓,然後立法,法成又當曉諭百姓,無一人有異論,然後著為令,則其於民事,可謂不輕矣。』
庚申,群臣上尊號曰紹天法古文武仁孝,詔曰:『夫道以常無常名為尊,干以不言所利為大,朕所憲焉;至於崇飾徽號以臨四方,非朕所先務也。方命有司議合宮之配,以昭嚴父之孝矣。乃當前受寶冊,自為光榮哉!無使大禹之不矜不伐,漢光武之禁人言聖,獨見稱於前世也。』自是三上表,終不允。
涇原路經略使蔡挺言:『新知涇州劉渙先知此州日,貪殘不公,軍民怨苦,今聞渙再至,無不憂懼。伏望罷渙,更擇可者。』詔渙改知澶州。
楊繪又言:
助役之法,朝廷之意甚善,其法亦甚均,但亦有難行之說,臣願獻其否以成其可,去其害以成其利。假如民田有多至百頃者、少至三頃者,皆為第一等,百頃之與三頃,已三十倍矣,而役則同焉。今若均出錢以雇役,則百頃者其出錢必三十倍於三頃者矣,況永無影射之訟乎!此其利也。然難行之說亦有五:民難得錢,一也;近邊州軍奸細難防,二也;逐處田稅多少不同,三也;耆長僱人則盜賊難止,四也;專典僱人則失陷官物,五也。
且農民惟知種田爾,而錢非出于田者也,民寧出力而憚出錢者,錢所無也。今乃歲限其出錢之數,苟遇豐歲,雖獲多而賤賣猶未足輸官也;凶年穀雖貴,而所收者少,食尚不足,若之何得錢以輸官?又況天下州郡,患錢少者眾矣,而必責民納錢,可乎?行之三數年,此弊愈見矣。其說一也。唐李元平守汝州,始至,募人築郛浚隍,李希烈陰使亡命應募,凡內數百人,元平不悟,賊將李克誠以精騎薄城,募者內應,縛元平馳見希烈,此乃覆轍也。今若緣邊州軍不問土著,惟雇一切浮浪之人,萬一有閒諜應募,或為外夷所使,焚燒倉庫或守把城門,潛為內應,此豈得不慮哉?其說二也。天下之田,有一畝而稅錢數十者,有一畝而稅數錢者,有善田而稅輕者,有惡田而稅重者,今若盡以稅錢為等第,得無優者轉優而苦者彌苦乎?其說三也。人所以畏為耆長者,為有不獲賊之刑也,誰肯冒刑而就雇乎?若未有賊限則為之,或有賊限則逃,又招之則又然,事若何而輯乎?其說四也。且如倉庫多至數萬石,軍資多至百千萬緡,而使受僱浮浪之人為之,官司無由察實,有侵盜事急則逃闕,誤支給,隱匿文帳,然後沒納抵當,捕系保任,則罪人已去而平民被害。其說五也。
乞先議防此五害,然後著為定製。仍乞誡勵司農寺,無欲速就以祈恩賞;提舉司毋得多取於民以自為功,如此則誰復妄議!
劉摯言:
臣聞孟子曰:『徒善不足以為政。』言人君雖有仁心仁聞,苟不因先王之道為良法度以行之,則亦不免於民不得被其澤。恭惟陛下至誠好治,憂念元元,謂天下役法久失其平,故慨然有意大均之也。然有司建議立法,頗無以上副詔旨而下協人情者。臣請言之。其法曰:率錢助役,官自僱人。臣謂其事不可勝言,而略陳其十害:
天下戶籍,均為五等,然十七路、三百餘州軍、千二百餘縣,凡戶之虛實,役之重輕,類皆不同。今欲斂錢用等以為率,則所謂不同者非一法之所能齊一三;若隨其田業腴瘠,因其所宜,一州一縣,一鄉一家各自立法,則紛錯散殊,何所總統,非所謂畫一者。其害一也。新法患等籍一四之不得其實,故令品量物力,別立等第,以定錢數。然舊籍既不可信,則今之品量何以得其無失?不獨騷擾生弊,亦使富者或輸少,貧者或輸多。其害二也。上戶常少,中下之戶常多。上戶之役數而重,故或以今之助錢為幸;下戶之役簡而輕,故皆以今之助錢為不幸一五。優富苦貧,非法之意。其害三也。新法所以令品量立等,不取舊簿者,意欲多得雇錢,而患上戶之寡一六,故臨時登降升補高等,以充足配錢之數,疲匱之人,何以堪命!近日府界其事已驗。其害四也。歲有豐凶而役人有定數,助不可闕,則是助錢非若賦稅有倚閣一七、減放之期。其害五也。夏秋二熟,農人惟有絲絹麥粟之類,而助法皆用見錢,故須隨時貨易,逼於期會,價必大賤。借使許今以物代錢,亦復有退揀壅滯及夤緣乞索之患。其害六也。兩稅及科買、貸責,色目已多,使常無凶災,猶病不能了公私之費,又起庸錢,竭其所有,恐斯人無悅而願為農者。天下戶口,日當耗失,小則去為商賈、為客戶、為游惰,或父母兄弟不相保,抵冒法禁,折而入下戶;大則聚而為賊盜。其害七也。徼幸之人又能夤緣法意,虛收大計,如近日兩浙起一倍錢數一八,欲自以為功而使國家受聚斂之謗。其害八也。夫既為之民而服役於公家,迺所謂治於人者事人,天下之通義也。況鄉縣定差,循環相代,上等大役,至速者猶須十餘年而一及之,至於下役,則動須一二十年,乃復一差。今使概出緡錢,官自召雇一九,蓋雇直不重則不足以募,不輕則不足以給二〇;輕之則法或不行,重之則民不堪命。其害九也。夫役人必用鄉戶,蓋有常產則自重,性愚實則罕欺,舊雖有替名,鄉人自任其責。今既雇募,恐止得輕猾浮浪奸偽之人,則所謂帑庾、場務、綱運,凡所以主財者,不惟不盡心於干守,亦恐縣官之物,不勝其盜用,而抵冒法令,罪獄日報。至於弓手、耆壯、承符、散從、手力、胥吏之類二一,職在捕察賊盜,發行文書,追督公事者,則恐遇寇有縱逸之患,因事有騷擾之奸,而舞文鬻事,無有虛日。其害十也。
夫民可安而不可動,財可通而不可竭,以臣之淺聞寡見而所列如此,其沸於民口有大於此而臣未敢言者,其又何窮!然臣亦嘗為陛下博訪而深計之。蓋天下差役莫重於衙前,今司農新法一項雲,鄉戶衙前,更不抽差,其長名人等,並聽依舊,以天下官自賣到酒稅坊場并州縣坊郭人戶助役錢數,酬其重難。臣謂此法有若可行,然坊郭十等戶自來已是承應官中配買之物,及饑饉、盜賊、河防、城壘緩急科率,郡縣賴之,今亦難為使之均出助錢。舊來官以場務給衙前,對摺役過分數,然多估價不盡,虧官實數,今既官自拘收,用私價召賣,則所入固多。又應系衙前當役事件二二,官為裁省,使無舊日糜費而支酬稍優,則人情必當樂為,可寬鄉戶重役而似無害民之事。臣乞陛下將此一法,詔有司講求其詳,若逐路場坊錢數可以了本路召雇衙前酬奨,則乞詳具條目,行而觀之,以三二年閒,若見其利,則其他役法更革無難矣。惟是助錢之法,伏望早賜睿斷,一切寢議,以幸天下。夫更令創製,可以漸而不可以暴,況欲內自畿甸,外至海隅,一概率錢,可謂重斂,又欲急迫而成之,使生靈何以自全,陛下安得不謹重其事哉!本志但云繪言助役之難有五,摯言役法之害有十,請一切罷之,余並不書。
辛酉,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度支郎中王克臣兼同知審官西院。上謂王安石,樞密院不留意西審官,欲差克臣同知,安石以為當然,故有是命。
壬戌,詔河東經略司相度,如賊重兵犯境,即依前後約束,令緣邊城寨專為守計,約合留守兵外,余悉團結為一軍,以備御賊,勿令兵勢分,致失枝梧。
中書刑房言:『刑部詳覆官如疏駮得諸處斷遣不當,大辟罪每一人與減一年磨勘;如失覆上件公事,每一人即展磨勘一年,累及四人即沖替。』從之。
甲子,觀文殿學士、兵部尚書、知蔡州歐陽修為太子少師、觀文殿學士致仕。修以老病數上章乞骸骨,馮京固請留之,上不許。王安石曰:『修附麗韓琦,以琦為社稷臣,尤惡綱紀立、風俗變。』上曰:『修為言事官,獨能言事。』安石曰:『以其後日所為,考其前日用心,則恐與近日言事官用心未有異。』王珪曰:『修若去位,眾必藉以為說。』上曰:『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眾說何足恤?修頃知青州殊不佳。』安石曰:『如此人,與一州則壞一州,留在朝廷則附流俗,壞朝廷,必令留之何所用?』上以為然。
楊繪言:『今舊臣告歸或屏於外者,悉未老,范鎮年六十三,呂誨五十八,歐陽修六十五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被劾引疾,司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閒散,陛下可不思其故耶?』又言:『兩制多闕員,堂陛相承,不可少。』眾皆以繪言為然。王安石曰:『誠如此。然要須基能承礎,礎能承梁,梁能承棟,乃成室。以糞壤為基,爛石為礎,朽木為柱與梁,則室壞矣!』上笑。
參知政事王珪言:『臣前為南郊禮儀使,竊見乘輿所過必勘箭,然後出入,此蓋天子師行故事,大駕既動,禮無不備。及入景靈宮太廟門,恐不當行勘箭之禮,請下禮官考詳。』詔禮院詳定以聞。於是禮院言:『皇帝親行大祠,所過宣德門、景靈宮太廟門,出入勘箭;南薰門入則勘、出則否;至於文德殿門並親郊出入朱雀門,則勘契。考詳勘契之制,即唐交魚符、開閉符之比,用之車駕所過宮殿城門,所以嚴至尊備非常也。惟勘箭不見所起之因,當是師行所用,施於宮廟,似非所宜,誠可廢罷。其宮殿城門並太廟車駕齋宿,請並勘契。至於景靈宮,止少留薦享,亦乞不用勘契。』從之。
宣撫司言:『昨西城賊攻圍柔遠寨,都巡檢林廣與李克忠開城納蕃兵,並力堅守二三,都監任懷政、郝惟立,走馬李元凱募人守寨,西谷寨主張繼凝斬獲首級。』詔:『林廣賜銀二百兩,任懷政、郝惟立各減二年磨勘,李元凱減四年,張繼凝減一年,李克忠候奏案到取旨。』克忠時坐取蕃官所奪西賊甲,不還其直,方被劾也。克忠事在七月二十八日,並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左騏驥使、邵州團練使、許州兵馬都監令宴言:『今後每有差遣辭見並因事到闕,並乞上殿,或遇大禮,亦乞陪位。』從之。自後宗室領外任者悉用此例。此據會要十一日事,今附見。
鹽鐵副使、工部郎中、直史館李壽朋疏俊任俠,不憚繁劇,祠西太一,飲酒茹葷,暴中風,卒。上遣中使撫其家,賜銀三百兩。
乙丑,審官東院主簿、大理評事蔡曄為太子中允、荊湖南路轉運判官、兼提舉常平等。上謂王安石曰:『曄可留。』安石曰:『已令為監司,且試其實。如此人他時自當為朝廷用。』曄,挺子也。上曰:『人材絕少,宜務搜拔。』安石曰:『人材須奨成,若趣赴朝廷法令,欲立事功,輒為人所攻沮。附同流俗,雖有過惡二四,群邪共相推薦容護,則中材已下孰敢正論直行,此人材所以壞而可使者少也,若不能改此,恐無由得人材眾。為天下,要以定取捨、變風俗為先務,若不如此,而乃區區勞心於細故,適足以疲耗聰明為亂而已。且以近事驗之,邊事之興,陛下一日至十數批降指揮,城寨糧草多少,使臣、將校能否,群臣所不能知,陛下無所不察。然邊事更大壞,不若未經營時,此乃陛下於一切小事勞心,於一切大事獨誤。今日國事,亦猶前日邊事,陛下不可不察。今日之患,正為君子道不長,小人道不消。所以然者,由陛下察君子、小人情狀不盡,若陛下能明道以御眾,如日之在天,則小人如雨雪之自消,詩曰:「雨雪浮浮,見晛曰流。」此之謂也。若不然,則小人道長,無義何所不至!宗廟社稷之計,臣誠為陛下憂之。詩曰:「如蠻如髦,我是用憂。」此之謂也。』上以為極然。陳瓘尊堯集邊機門論,安石歸過宗廟,今並附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又四年五月二十日、二十六日,六月十二日;五年正月九日,又六月二十七日,凡五段皆合參考。
司農寺言:『河北提點刑獄王廣廉請以廣惠倉錢斛併入常平。』從之。
詔賞捕殺慶州叛軍者,索忠授右班殿直,賜錢五百千;余轉資,賜錢銀有差。
丙寅,錄繫囚,雜犯死罪以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釋之。時雨愆亢故也。時雨愆亢,據御集。林希野史云:趙子幾以司農旨諭諸縣陞降等第,以就助役。東明民二百詣丞相訴,又訴御史。上聞之驚,安石亦惶恐。上手批付中書:『民之不願出錢者仍舊供役。』內外歡然,以此解訴者。中丞繪、諫官洙二五猶以為非便,而助役之議直可罷也。而布、綰言於安石曰:『助役為眾所搖,不可成矣。』安石悔,又納御批而不行,疑東明令賈蕃誘民來訴。蕃已移官,乃遣子幾至邑詢其陞降民戶,因捃蕃嘗以同天節宴取外界,猶如此者數事。子幾奏之,安石大喜,置獄劾之。言者以為訴而發其事非體當然。又蕃已去官,上亦寢,又批付中書:『但案其陞降不當,余皆勿問。』中外聞之,慶上之仁聖。安石不悅,又懷於上前納之。又辛亥六月十三日,上御崇政殿決罪人,曹佾家奴盜金當徒二年半,降從杖,上目馮京曰:『橫門決杖二十,已宣閣門使。』安石曰:『不可,但當決十八。』再三言之,上終不能遏。自四年以來,手批多不行矣。按希雲安石屢納御批,今附註此,當考。孫洙自諫院出知海州,在五月二十二日,蓋從洙所乞,不聞洙論助役當罷,併合考詳。
己巳,保平軍節度推官、同提舉秦州西路蕃部及市易司王韶言:『昨經略司令韶二六招納近邊生戶入居漢界,今韶已奉詔赴闕,恐離任後來生戶或與夏國連結,別為邊患。其生戶入居漢界見給糧者,非韶所招,如養飼充飽,或連結夏國度為寇害,實非招納所致,乞賜詳察。』韶先坐妄指閒田責官二七,及再打量,乃雲實有田四千餘頃,於是召對。王安石白上曰:『王韶為陛下盡力,臣不知陛下尚奪其官何意。』因言石顯事。上曰:『元帝不能誅有罪。』安石曰:『顯有何罪?不過害劉向之徒而已。今之為奸者,特才不如顯爾,其罪非與顯有異也。石顯尚須因忠良有釁,然後敢攻,今之害忠良則未嘗伺其有釁,此乃過於石顯,陛下何嘗能誅?』馮京曰:『李師中降官,故韶須降官。』安石曰:『師中附下罔上,壞陛下所欲為,陛下不得不責降,然內批特與舒州,寵以善地。韶無罪乃亦降官,好惡賞罰如此,君子何所恃賴,小人何所畏懼!』京曰:『今日人已震懾,如此足矣,尚欲如何?』安石曰:『臣所論者,陛下威福,非臣私計也。』
上論民兵,因稱府界保甲未善二八。安石曰:『保甲事多沮壞,安得善?陛下欲為民兵誠善,然驅民為兵,豈皆盡願?使吏措置,豈能盡當人心?陛下為保甲,一為人言,即紛紛自沮撓其事,則欲為民兵,未易就也。大抵修立法度以便民,於大利中不能無小害。若欲人人皆悅,但有利無害二九,雖聖人不能如此;非特聖人,天地亦不能如此。以時雨之於民豈可以無,然不能不妨市井販賣及道塗行役,亦不能使牆屋無浸漏之患也。』
壬申,以岐王顥為明堂亞獻,嘉王頵為三獻,不攝上將軍。以禮儀使司言『至道二年南郊,皇太子為亞獻,越王為終獻,不攝官。而近歲獻官,雖品秩已高,猶攝上將軍。今明堂亞獻已差皇弟,不當更攝官也。』
賜邠州修城官吏銀絹有差。先是,麟府官吏坐守備頹弛被責,詔緣邊各加整治,而邠州首能奉法,故優賚之。
岐國賢壽夫人朱氏言:『昨以老病恩許開聖尼院養疾,今得安全復見宮省,本位使臣、祇應人等乞賜推恩。』上語樞密院曰:『此真宗子周王乳母也,百歲而耳目聰明,宮中無出其右者,可特聽許。』先是,宮人有疾甚者出之尼寺,十亡八九,上憫其然,著為條約,使太醫治病,歲終稽其全、失而誅賞之,自是全活者多,朱氏其一也,後一年乃卒。上批:『朱氏入宮八十餘年,可特追封魏國夫人。』
甲戌,武寧軍節度使、左僕射、同平章事富弼落使相,以左僕射判汝州。通判亳州、職方郎中唐諲,簽書判官、都官員外郎蕭傅,屯田員外郎徐公袞,支使石夷庚三〇,永城等七縣令佐等十八人皆沖替,坐不行新法,置獄劾治,而有是命。弼,先許給假就西京養疾。於是,弼辭汝州,乞依先詔養疾西京,上不許,弼乃赴汝州,仍以老病昏塞,凡新法文字乞免簽書,止令通判以下施行。他日,王安石為上言:『弼雖責降,猶不失富貴之利,何由沮奸?』又言:『行弼事,要未盡法。鯀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此二罪,止奪使相。弼生平自以寬恤百姓為事,今所以不放稅,其情可見也。』不放稅事見二月五日,蓋安石誣之也。上曰:『常平事,壯家所為,吏獨不能為,是不能為吏也。不能為吏,雖廢為民未為過。』安石曰:『誠如此。民所能而吏不能,雖廢為民不為過。凡命有德,討有罪,皆天也,人主奉若天道,患所討不當而已。』此段據日錄,七月十四日備載其言,可見安石無忌憚之甚也。新紀書:弼坐格常平,令罷平章事,為左僕射判汝州。舊紀不着因依。司馬光日記云:知雜鄧綰劾奏,富公除汝州,不肯之官,求西京養疾,跋扈不遵詔命。又言:富公昔與劉沆書求汲引,云『願銜環顧印以報厚德』。弼昔欲以禽蟲事執政,今恥以人臣事陛下,宜付之請室,賜以上刑。上以其言險詖,寢不報。何洵直云:日記又云:劉摯為檢正官,介甫將黜富公,摯數諫止之,由是出為御史。富公竟以上奪使相三一。摯上言:亳州簿、尉、典級三二等皆坐不散青苗錢被劾以前宰相所為,豈此曹所能制?由是簿尉以下特宥之。當是時摯在台諫中最為敢言者。周伯藥云:摯言,四月十九日甲戌已具載。
河中府言乞指揮訓練軍馬衣甲。上批:『令曾公亮應副,須選官編排十分可應敵者,近裏州軍不足,即取於邠、涇等州,邠、涇州又不足,令蔡挺應副。挺近奏已編垛兩將器甲,此必本路支用有餘,宜令相度應副。』
降知環州種診一官,坐擅回韋州牒許夏國通和也。范育銘診墓云:朝廷密諭邊臣罷兵,而夏人未有請。慶帥王廣淵以屬公,公閒使曉賊,賊入求好,使再三至,乃受以聞,朝廷許之,猶以輒通賊使奪官。既而帥屬皆遷官,帥謂致賊請者公也,欲得文移為公辨,公曰:『紓患息民,乃吾心也。講好非勞,敢冒賞乎!』卒不與。要見帥屬遷官事。
乙亥,劉摯言:『五月閒,東明縣百姓就宰臣私第,或隨馬披告助役法不便並升超戶等,及詣御史台披訴,臣等具狀及上殿札子論列,陛下令府界提點司體量升降等第因依。今竊見趙子幾別舉發知縣賈蕃在任日,貸借官錢與手力,因同天節沽市村酒,創買部夫席屋等事,朝廷以其狀下本司取勘者,臣竊以為過矣。朝廷變更役法,意欲均民,民苟以為有利害也,安可禁其所欲言者!且畿甸人戶,幸以居近輦轂,可以自陳。以近推遠,以一求萬,則天下之情可知也。然四方之人,限在遐遠,上雖有州縣而安敢言之三三?又有監司、提舉司之隔礙,其欲赴愬,勢固難矣。今又因畿民有訴,而苛刻之人反怒縣官,意謂不能禁遏,故捃摭他事,期置於法。朝廷不辨,遂與施行。臣恐四遠人情必疑朝廷,以為欲鈐天下之口,而職在主民者必皆視蕃以為戒,爭務拘民以杜其言,然則天下休戚,陛下無時而知矣三四。臣伏睹編敕節文,按察之司所部官屬有犯,不得於官屬離任後始行發擿,雖實不復受理;若犯贓私,雖離任,有人論告三五,或因事彰露,即依法施行。方子幾之體量於其縣也,蕃已得替離任矣,子幾初求其事於僚佐,又誘而鈎之於吏史,借令蕃有贓私,則亦不得謂之論告與因事明矣,法之所不當理,而子幾肆妄敢為者,子幾方以苛刻怙寵用事,務在力行司農新政,而不復顧陛下之法與陛下之民,但驅使就令,冀自收功,恐因民不服,撓動其事,是故作威以驚眾,違法以案吏,欲使畿內他邑與天下官吏畏罪避禍,閉遏其人民,使不得有言以聞於朝廷爾。如蕃以司農榜內樁定人戶數目使出助錢,遂將縣籍下等次第升遷者凡一千戶,以就足榜內之數,此其罪固不可赦,是以前日聖旨止令體量此事三六。臣願陛下治蕃此罪而已,自余替後所案,乞依條不問。蓋借蕃以解四方人情之疑,使知陛下不禁民言之意,臣區區非為蕃計也。如子幾領按察之任已久,當平日不聞舉撾蕃事,乃於今挾情違戾敕禁,原心考察,可見險薄,伏請付吏施行。』
王安石既為子幾辨說,且曰:『朝廷置言事官,正當為陛下彈劾如蕃輩。縱蕃非承望大臣風旨故壞法,又無贓私,但其措置不才如此,亦不當選差。今既不才如此,又犯法,大臣乃選擢以為可用,此乃御史所當言也。摯初不言此,乃彈擊奉法之子幾,以為諂刻。子幾劾王愷,所忤皆一時權要,其不諂可知,今營職奉公,即謂之諂刻,欺罔不端,即以為忠純,何以正朝廷?』富弼之責也,楊繪草辭云:『弼,天付忠純。』安石大恨之,故因子幾事具以白上。
上批:『治平中,薛向於鄜延、環慶路頗招納西界人戶不少,慮更有似普結勒斡等人,因向責官,諸處遂不復奏,致貧窮失所,乖朝廷恩信。可令薛向具析元投來人數及住坐族望,候奏上再下兩路具今存亡安泊次第以聞。』
樞密院奏約束諸路機宜官文字有『游宴媟狎,無所不至』之語。上曰:『趙卨嘗為機宜,今帥鄜延,恐傷其意,可改去此數字。』時卨以措置邊防事具奏,上出示王安石,安石曰:『卨奏甚善。其閒豫定計策,則恐非所以應變。』上曰:『朝廷難指揮,卿可因書諭之。』安石與卨書,今集有之。
丙子,保平軍節度推官、提舉秦州西路蕃部及市易司王韶復為著作佐郎。王安石自敘其本末云:『初,王韶言沿渭地,李師中先與韶合,既而為大臣所諷,遽極力沮韶,奏以為全無荒地。朝廷下李若愚等體量,令竇舜卿打量,乃雲止有一頃有餘。於是,文彥博、馮京等合台諫官極力攻韶,以為欺罔生事,而向寶等素疾韶,又與師中言韶引惹托碩族連生羌擾邊。及問知擾邊事,乃略不由王韶,韶與高遵裕但有撫結生羌之功,而生羌與托碩為變,乃由秦州遇托碩失理所致。事既無效,而師中、寶前後奏事誣罔不一,朝廷又令沈起往案問,並根究韶田事。起奏,具得師中、寶欺罔事,惟田事欲須後日進呈。』
彥博為師中言:『邊帥收閣詔令不行,乃是常事。』安石曰:『朝廷詔令若不可行,當奏請;收閣不行,安得無罪?假令無情,亦不可恕,況所閣詔令,其情乃在於害邊事。且又奏事誣罔不遜,如何可恕?』彥博曰:『既任邊帥,當責成。今令王韶攪之實難。』安石曰:『王韶雖是特旨差為機宜,已而師中力奏韶王佐之材,乞令管勾蕃部事,故朝廷從其奏。然事亦皆師中相度施行,韶何嘗能攪之?』彥博曰:『王韶之勢,赫赫於關中,孰敢違者?』
及議罰,吳充請向寶王韶皆降官。安石曰:『向寶即有上書不實罪,韶有何罪?』彥博曰:『沈起善顧望,豈肯究王韶罪狀?』於是,上疑韶田不實,亦合追一官,曰:『韶不能指言,必是無地也。』安石曰:『今京東人冒佔大澤泊,為人論告,積年不決,其後告者坐不實被徒,既而王廣淵根究,乃始知曾冒占。且內地有契帳分明尚如此,況與邊夷交雜,無契帳可考。經略使不肯根究,官吏承望風指,雖有官地,但令生熟戶各占認,則韶亦何由可指也!』上既疑不決,安石以不勝眾論遂止不復爭。
尋有旨復下韓縝打量。縝言:『緣渭果有荒田四千餘頃。』上曰:『邊臣誕妄誠害事,緣理可知,而事不可知,要邊臣奏報誠實乃決事,如竇舜卿言王韶所奏地只有一頃三七,當時朝廷以為必無此地。今韓縝打量,乃有四千餘頃,舜卿尚言今打量地必非王韶所指處!』文彥博、馮京亦皆以縝所言非實。彥博曰:『事患在巧言亂實。』上曰:『患不明,不患巧言。若見理明,巧言亦何能亂?』安石曰:『巧言,雖堯、舜亦畏之,然以見理明,故共工不能亂堯、舜之治也。漢元帝詔曰:「朕不明於理,靡瞻不眩,靡聽不惑,政令多還,民心未得,公卿大臣緣奸作邪。」惟不明於理,故靡瞻不眩,靡聽不惑;惟眩惑,故一有政令,輒為浮議所奪而多還;惟政令多還,故民心未得;上所操持如此,此公卿大臣所以敢作奸邪,其本乃在人主不明於理故也。如王韶,非邊臣妄誕能亂事實,乃是陛下考覆未盡。沈起自奏以為恐引惹邊事,未可打量田地,陛下即行遣王韶。考覆未盡而遽行法,此自朝廷之失,非邊臣能亂事實。賞罰在一人之身為輕,在朝廷勸沮忠邪則為利害甚大,不可不謹也。』上曰:『邊臣各自用己愛惡,利害非有所忌憚。韓縝所以打量出地者,以與竇舜卿不相能故也,其他事即不肯如此盡力。』安石曰:『陛下明察,見此盡之矣。』彥博、京皆言:『此是欲招弓箭手地爾。』安石曰:『韶所奏但云「荒田不耕,何啻萬頃」,即不言除欲招弓箭手地外有此。』彥博曰:『如此則須罪竇舜卿也。』安石曰:『舜卿打量時明言「除出欲招弓箭手地」,即於文未見欺罔。』彥博又言:『臣在秦州,沿渭豈有此地,此必欺罔。』上曰:『是沿渭地。』安石即指圖所載,且言:『韓縝專沮壞王韶,於奏報中陛下自可見,無緣於此荒田乃肯與韶比而為欺罔。陛下嘗記御史所以攻韶否?乃是陳昇之、馮京諭謝景溫言沈起將甘谷城地妄作沿渭地,欲蓋王韶罪。景溫至中書,臣面詰以起案巻具在,無將甘谷城地作王韶所奏者,何故妄言如此?景溫對臣與馮京言:「是集賢相公與參政,諫議說如是。」』
上以韶為無罪,令與復官,彥博等又曰:『韶言耕田尚未有效,如何?』安石曰:『本所以奪官,非為耕田未有效也,為其以無田為有而已。』京曰:『不止為此,兼韶言市易事亦不便。』彥博因助之。上曰:『市易無不便。』彥博曰:『官中更為販賣事,誠不便。』安石曰:『且不論古事,止以今事論,公使皆販賣,人無以為不便,何也?』彥博曰:『近日事多,費更不足,如置古渭以來,秦州愈不足。』安石曰:『今日古渭,文彥博亦不知其不可廢,所以費不足,正由不理財故也。既拓地,則須理財以足其費,此乃市易之所以不可無也。』彥博又言:『韶市易司馬入中不良,群牧司以是官物入中,故且令受之。』安石曰:『韶但建議提舉,至於買馬,即自有使臣。本法但令依百姓交易。若不良,自是群牧司不合納耳。今私販亦有退馬,則市易有退馬,亦未害市易司為可置也。』彥博又言:『市易司召元瓘指使,乃是還俗僧,甚無行,三司已劾罪,令更不得赴市易司矣。』安石曰:『市易司募指使,何由盡得篤行君子,苟有無行之人,亦未害市易司可置,亦未足為韶罪。向者,眾誣韶引惹不效,又誣侵盜,根究亦已無之。』彥博曰:『上下相蒙,三數年後,陛下自見矣。』安石曰:『韓縝無庇蓋王韶之理,只今事情,陛下自見,不待三數年後也。』上曰:『韶招納未有效。』安石曰:『只今招出,即是其效。為用與否,即在朝廷與將帥爾。』彥博又言:『招納無補。』安石曰:『不煩兵,不費財,能撫結生戶,不為西人所收以為邊患,焉得為無補?』上乃令復韶官。王韶復官,實錄不載其月日,元祐本即於三年十月二十二日並言之,紹聖本又專以日錄為據,取四年六月二十三日事附韶責官後,仍自『安石止不復爭』語下,卻攙入三年七月十一日並八月十三日兩事,乃續以『後上終疑韶田事』十字三八,方昪韓縝打量一段。考按殊非次序,今復取七月十六日三九並八月十三日兩事附三年本月日,其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所錄亦仍舊附此。紹興本並削去日錄事,若並削去,即於韶本末難見,今明著王安石自敘云云,無可考按也。韶傳載:韶五月復入對,加太子中允、集賢校理。而實錄四年六月十六日乃書韶奉詔入對,帶保平節度推官。蓋韶以五月召赴闕,六月二十三日方得旨復著作郎,續遷中允、校理,乃在八月九日。元祐、紹聖、紹興三史官考按俱弗詳,遂並言之耳。
丁丑,詔淮南、兩浙、荊湖南北、江南東西路提點刑獄趙濟、王庭老、毛抗、李平一、晏知止、陳倩併兼提舉本路鹽事,歲較鹽課增虧取旨增減磨勘年,升降資序。要見後來如何。
大理寺丞盧秉權檢正中書吏房公事。盧秉,初置條例司時已見。秉此以寺丞權吏檢四〇;七月六日,又以殿丞除吏檢,今不別出;五年二月十八日,除浙憲,專提鹽四一。
戊寅,前權發遣提點成都府路刑獄、兼常平等事李元瑜特與一子官。元瑜死,王安石甚惜之,言於上曰:『元瑜在成都,以一身抗范純仁、謝景初、李杲卿及部內承望監司風旨之人,純仁等皆莫能屈,而其黨與多為元瑜奏其沮壞新法之罪被按劾;又相度役事,所至百姓輒數百或數千人為群,乞依元瑜相度施行;仍乞免官司羅織不令陳述利便之罪,然純仁、景初等終羅織狀首,及元瑜奏其事,狀首乃得釋。今死矣,恩顧不及其子。』上曰:『元瑜盡力,宜與一子官。』馮京曰:『元瑜權發遣,於近制不當推恩。』上特令與之,又令中使護其喪歸葬,又賜絹三百疋。
詔尚衣庫官物等併入內衣物庫,仍改內衣物庫為尚衣庫。
廢綿州西昌縣入龍安、神泉,象州武化縣、同州夏陽縣為鎮。舊紀書廢三縣,新紀削去。
一周革『革』原作『華』,據閣本及宋會要職官二三之一五改。
二初額閣本、活字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巻七六周直孺措置在京酒麴均同。宋會要職官二六之七、食貨二〇之九均作『祖額』,疑是。
三多則價賤『多』字原脫,據宋會要食貨二〇之九、長編紀事本末巻七六周直孺措置在京酒麴、宋史巻一八五食貨志補。
四足額閣本、活字本及宋會要職官二六之七均同。宋會要食貨二〇之九及同上長編紀事本末、宋史均作『定額』。
五遇閏年則添額踏十五萬斤活字本及同上長編紀事本末均同。閣本無『踏』字。宋會要職官二六之七作『遇閏年則添踏十五萬斤』,食貨二〇之九『十五』作『五十』。宋史巻一八五食貨志作『閏年增十五萬斤』。疑衍『額』字。
六計錢三十六萬貫『貫』字原脫,據宋會要職官二六之七及上下文補。
七況免賒麴酒戶納小官錢閣本、活字本及同上長編紀事本末均同。宋會要職官二六之七『納小』作『納少』,食貨二〇之九『納小』作『虧少』。
八法訖按文義『法』疑為『去』字之誤。
九每在事後忠肅集巻三論用人疏、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事』均作『私』,較優。
一〇變古更法喜於敢為『更』原作『今』,據閣本、活字本及宋史全文巻一一下改。
一一在易之彖『彖』原作『象』,據周易泰改。
一二收合過不及之俗忠肅集巻三論用人疏、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均作『收過與不及之俗』。
一三非一法之所能齊『所』字原脫,據忠肅集巻三論助役十害疏、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七、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補。
一四等籍閣本、活字本及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七均同。同上忠肅集作『舊籍』。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作『版籍』。下文或作『舊籍』,或作『舊簿』。
一五下戶之役簡而輕故皆以今之助錢為不幸閣本、活字本及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七均同。同上忠肅集作『中戶之役簡而輕,下戶役所不及,故皆以今之助錢為不幸』。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作『中戶役簡而輕,下戶役所不及,今概使輸錢,則為不幸』。
一六而患上戶之寡『寡』原作『寬』,據閣本、活字本及同上忠肅集、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七、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改。
一七倚閣『倚』原作『商』,據同上忠肅集、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七及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改。
一八如近日兩浙起一倍錢數同上忠肅集『起』作『科起』,宋會要食貨六五之八作『科』,宋史巻三四〇劉摯傳作『倍科』。疑脫『科』字。
一九今使概出緡錢官自召雇『官自召雇』原脫,據同上忠肅集及宋會要食貨六五之八補。
二〇不輕則不足以給『不』字原脫,據同上忠肅集補。
二一胥吏之類『類』原作『數』,據閣本及同上忠肅集、宋史巻一七七食貨志改。
二二又應系衙前當役事件『應』原作『慮』,據閣本及同上忠肅集改。
二三昨西城賊攻圍柔遠寨都巡檢林廣至併力堅守宋史巻三三四林廣傳:『夏人圍柔遠寨,廣止守,戒士卒即有變毋得輕動。』閣本『西城』作『西域』,疑是。
二四雖有過惡閣本其上有『即』字,較優。
二五諫官洙『洙』原作『泳』,下文及本書巻二二三熙寧四年五月丙午日均作『孫洙』。宋史巻三二一有孫洙傳,傳云:『王安石主新法……洙力爭之。』按神宗朝無諫官『泳』其人,十朝綱要巻八載諫官三十八人中有『孫洙』,因改。
二六韶原作『部』,據閣本、活字本改。
二七韶先坐妄指閒田責官『韶』原作『詔』,據文義改。按宋史巻一七六食貨志:『韶遂以妄指閒田自著作佐郎責保平軍節度推官。』宋會要食貨六三之七四:『秘書省著作佐郎王韶降授保平軍節度推官。』皆熙寧三年事,可作佐證。
二八因稱府界保甲未善『未』字原脫,據長編紀事本末巻七一保甲及下文文義補。
二九但有利無害『害』原作『言』,據閣本、活字本改。
三〇石夷庚『庚』原『唐』,據閣本、活字本及宋會要職官六五之三六、長編紀事本末巻六九青苗法下、本書巻二二二熙寧四年四月丁卯條改。
三一富公竟以上奪使相閣本、活字本均同。本書巻二二二熙寧四年四月甲戌條李燾注有『富公竟坐奪使相』語,疑『上』字誤。
三二典級『典』原作『興』,據同上書改。
三三上雖有州縣而安敢言之『言』原作『主』,據忠肅集巻七劾趙子幾及上下文義改。
三四陛下無時而知矣『矣』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三五有人論告『論』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三六是以前日聖旨止令體量此事『事』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三七如竇舜卿言王韶所奏地只有一頃『言』字原脫,據閣本補。
三八乃續以後上終疑韶田事十字閣本、活字本均同。疑『十』為『七』字之誤。
三九七月十六日按上文作『七月十一日』。本書巻二一三熙寧三年七月己亥即十一日條載:『詔陝西轉運司詳度移市易司於古渭寨利害以聞。又令王韶具析本所欲耕地千頃所在。』疑此處『十六日』為『十一日』之誤。
四〇秉此以寺丞權吏檢據文義,疑『此』下脫『時』字。
四一專提鹽『鹽』原作『監』。本書巻二三〇熙寧五年二月戊辰條作『仍專提舉鹽事』,宋史巻三三一盧秉傳作『顓提舉鹽事』,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