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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百七十五 元祐七年壬申,一九九二
起哲宗元祐七年七月尽其月
秋七月癸未,孟秋朝献,以雨,命执政官分献。
丙戌,三省言:“已令转运司计置麟、府、丰五年之粮。今秋成有望,虑近里州军封桩钱谷难以兑移。”诏除侧近州军钱粮兑移外,令户部支封桩钱银共一百万应副。
丁亥,诏:“诸狱案内,有駮勘及合取单状,或议禀刑名而定断未得者,并大理所断刑名未当合退送者,其同案不相干碍之人,并先次定断。”
戊子,诏以十二月十四日有事于南郊。
河东路转运司言:“准敕江南路废土产税物场并住买扑,商旅因此通行。今比较元祐六年一路官监所收税额,已增三万余贯,窃虑余路亦可依此施行。”诏诸路应有人户买扑土产税场,并依江南西路指挥。四月二十七日初罢江南扑买,八月五日苏轼云云。
己丑,淮南转运司彭次云权发遣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
庚寅,辽国遣使崇义军节度使萧迪,副使中大夫、守太常少卿、充乾文阁待制王可见来贺坤成节。
壬辰,殿中侍御史杨畏言:“在京刑狱奸弊,近开封县申李宝病痈身死,而本台牒府差官覆验,乃系拷掠至死,不可不察。其纠察在京刑狱一司,今系台察专领,欲乞今后若禁囚死亡,专委御史台定差,自来合检验官员依条检验。”从之。
癸巳,以翰林学士范祖禹、枢密直学士赵彦若修神宗皇帝正史。宰臣吕大防提举,著作佐郎张耒编修,限一年毕。侍御史杨畏言:“窃惟先帝天纵睿智,文经武略,发于事功,过于近古,非文词义理足以取信天下,则不能直笔以示来世。臣去岁论赵彦若子仁恕为令,惨酷赃污,乃敢抵书监司,营救其子,恃刘挚姻旧,轻蔑朝廷。今乃使诬讼险忿之人,论叙先帝功德,窃恐大臣殊未深虑也。”又疏言:“神宗睿圣,功烈显赫,宜求敦实之人,以成信史。诬讼不直,乃得进拟,恐为先帝虑未远也。”诏赵彦若修国史指挥不行。王铚元祐八年补录以此事系之八年五月,且称翰林侍讲学士赵彦若。按:彦若修史乃七年七月十二日,迁翰林侍讲学士乃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铚误也。今附彦若初除修史时,更详考之。八月四日,彦若又以密直为国史院修撰。
诏复置翰林侍讲学士。翰林学士范祖禹为翰林侍讲学士兼修国史。祖禹固请避范百禄补外,乃用王洙避兄子尧臣故事,特有是除。梁焘行状云:“复置翰林侍讲学士,实焘发之。”
熙河兰岷路经略安抚使范育言:“于阗进奉般次、和尔济勤克伊实密陈,中涂尝为缅药所掠,乞闻朝廷差般次同黑汗王所发兵攻灭缅药。臣欲乞解发赴阙审问。”诏本司选差使臣押伴和尔济勤克伊实、般次先赴阙。新无。
荆湖南路安抚钤辖司言:“全、永、衡、道州猺贼作过,官吏措置有功:左朝请郎、知永州刘蒙,衡州推官徐暨,左宣德郎、武安军节度签判刘中,衡州判官左肤,邵州武冈县尉、借职魏延庆等。”诏减年循资,赐绢有差。新无。
甲午,诏在任官员并系公人,不得买诸军军马粮草、旁历,违者徒二年,许人告,物没官。以尚书省言:“元祐敕,罪当杖太轻,致有冒犯,无以惩戒。”故立是法。新无。
丁酉,环庆路第三将折可适统兵六千出界,于𠳿丁嘊破贼,获级四百四十九,生擒七十三人。此据章楶奏议添入。
己亥,以雨,罢集英殿宴。
诏以韩愈祠为昌黎伯庙。
庚子,左朝请郎、权发遣江东路提点刑狱王祖道权发遣福州。此合削去,政目在八月十八日。
癸卯,以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为南郊大礼使,礼部尚书胡宗愈为礼仪使,龙图阁学士苏轼为兵部尚书、充卤簿使,御史中丞李之纯为仪仗使,权知开封府韩宗道为桥道顿递使。
诏泾原路经略使谢麟:“本路今春以来,西贼筑城没鞕一,多为出没,诱致汉兵,如闻本路自二月间,已遣人户入城勾集人马,致有失业,及孳畜颇多死损。详西贼蓄谋,乃正以多方欲误官兵、边民不得休息,合如何御备,子细究心讲议,条画以闻。”
乙巳,左朝奉郎张元方为金部员外郎,校书郎杨国宝为集贤校理、权发遣开封府推官。
诏为故知邕州、皇城使苏缄立祠于本州,赐“怀忠庙”为额。缄再守邕,熙宁中,交趾犯边,缄血战四十余日,杀贼甚众,粮尽,不屈而死。从州人之请也。
左司谏虞策言:“独员乞依例与御史台官一员同上殿,仍乞自今后谏官独员准此。”从之。
监察御史黄庆基、殿中侍御史吴立礼再论知麟州孙咸宁、管勾军马张若讷,守边斥堠不明,不豫为清野,致西贼恣行劫略,乞削夺远窜,以警边吏。诏:“孙咸宁罢泾原路准备使唤,添差监邵州酒税。”张若讷无行遣,当考,新录遂削去若讷姓名。
鄜延路第四将、宫苑副使向怀德追一官,充鄜延路准备差使。以经略司言其私役禁军,借用公使钱,及西贼侵犯绥德城,怀德不即时策应,以其累有战功特免勘,故有是贬。
诏:“陕西、河东路就粮禁军人员节级二,降充本城,已令陕西、河东路经略司选年五十以下、事艺不退、堪任战斗之人,与旧军额外收管三,给厢军请受,遇有事宜责令效命。其就粮禁军杂犯,情轻见配降充本城牢城长行者,亦准此。仍并不候随军便给旧军请受人员,递降旧职一资。十将依虞候例,将虞候至长行旧五百料钱者,给下军三百料钱请受;旧三百料钱者,听全给。”新无。
又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自今缘边兴造须和雇禁军,并开坐阙少役兵因依,条具取旨。若事速不可待报,听便和雇,亦具闻奏。如委官覆按,稍有不实,当置于法。”先是,缘边惟紧急修造待报不及,方许直雇禁军,而诸路不以急缓与可待报者,悉雇禁兵充役,故申严其制。
戊申,诏应赦前鞫公事诸处申乞不原赦恩,或官司故作拖延,若被勘之人逃亡,并令刑部候案到取旨。新无。
己酉,左朝请郎丁攰为司封员外郎。六年五月八日知宿州。知德安军上官均提点河北西路刑狱,寻改东路。改东路在八月十四日。权开封府推官赵同为梓州路转运判官,寻改权提点夔州路刑狱。仍诏自今后开封府推官未至知州资序人,只除转运判官。改夔宪乃八月初四日,今并书之。
诏南郊行礼合用大裘,更不用黑羊皮,以黑缯制造。
诏诸路安抚、钤辖司,并西京、南京,各赐资治通鉴一部。
庚戌,大宗正司言:“宗室分异,自来未有着令。今相度欲乞除缌麻以上不许分析居外,袒免以下亲父母财产,除永业田及供祭祀之物不许分割外,余听均分。”从之。
是月,龙图阁学士、知扬州苏轼言:轼以七月二十七日上奏,今附月末。二十三日已有诏除兵部尚书,然未入朝也。
臣窃谓仓法者,一时权宜指挥,天下之所骇,古今之所无,圣代之猛政也。自陛下即位,首宽此法,但其间有要剧之司,胥吏仰重禄为生者,朝廷不欲遽夺其请受,故且因循至今。盖不得已而存留,非谓此猛政可恃以为治也。自有刑罚以来,皆称罪立法,譬之权衡,轻重相报,未有百姓造铢两之罪,而人主报以钧石之刑也。今仓法,不满百钱入徒,满十贯刺配沙门岛。岂非以钧石报铢两乎?天道报应,不可欺罔,当非社稷之利。凡为臣子,皆为陛下重惜此事,岂可以小小利害而轻为之哉。臣窃见仓法已罢者,如转运、提刑司人吏之类,近日稍稍复行。若监司得人,胥吏谁敢作过?若不得人,虽行军令,作过愈甚。今执政不留意于选择监司,而独行仓法,是谓此法可恃以为治也耶?今者,又令真扬楚泗转般仓斗子行仓法,纲运败坏,执政终不肯选择一强明发运使,以办集其事,但信仓部小吏,妄有陈请,便行仓法,臣所未喻也。
臣今来所奏,只是申明元祐编敕,不过岁捐转运司违法所收粮纲税钱一万贯,而能令六百万石上供斛斗不大失陷,又能全活六路纲梢数千、牵驾兵士数万人免陷深刑,而押纲人员、使臣数百人保全身计,以至商贾通行,京师富庶。事理明甚,无可疑者,但恐执政不乐。臣以疏外,辄议已行之政,必须却送户部,或却令本路监司相度,多方沮难,决无行理。臣材术短浅,老病日侵,常恐大恩不报,衔恨入地,故及未死之间,特进瞽言,但可以上益圣德,下济苍生者,臣虽以此得罪,万死无悔。若陛下以臣言为是,即乞将此札子留中省览,特发德音,主张施行。若以臣言为妄,即乞并此札子降出,议臣之罪。又言:
臣闻唐代宗时,刘晏为江淮转运使,始于扬州造转运船,每船载一千石四,十船为一纲,扬州差军将押赴河阴。每造一船,破钱一千贯,而实费不及五百贯。或讥其枉费,晏曰:“大国不可以小道理,凡所创置,须谋经久。船场既兴,执事者非一,须有余剩衣食养活众人,私用不窘,则官物牢固。”乃于扬子县置十船场,差专知官十人,不数年间,皆致富赡。凡五十余年,船场既无败破,馈运亦不阙绝。至咸通末,有杜侍御者,始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二只,船始败坏。而吴尧卿者,为扬子院官,始勘会每船合用物料,实数估给,其钱无复宽剩,专知官十家即时冻馁,而船场遂破,馈运不继,遂有黄巢之乱。刘晏以一千贯造船,破五百贯为干系人欺隐之资,以今之君子寡见浅闻者论之,可谓疏谬之极矣。然晏运四十万石,当用船四百只,五年而一更造,是岁造八十只也。每只剩破五百贯,是岁失四万贯也。而吴尧卿不过为朝廷岁宽四万贯耳,得失至微,而馈运不继,以贻天下之大祸。臣以此知天下之大计,未尝不成于大度之士,而败于寒陋之小人也。国家财用大事,安危所出,愿常不与寒陋小人谋之,则可以经久不败矣。
臣窃见嘉祐中,张方平为三司使,上论京师军储云:“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四通八达之地,非如雍、洛有山河之险足恃也。特恃重兵以立国耳。兵恃食,食恃漕运,漕运一亏,朝廷无所措手足。”因画十四策,内一项云,粮纲到京,每岁少欠不下六七万石,皆以折会偿填,发运司不复抱认,非祖宗之旧制也。臣以此知嘉祐以前,岁运六百万石,而以欠折六七万石为多。访闻去岁止运四百五十余万石五,运法之坏,一至于此。又臣到任未几,而所断粮纲欠折干系人,徒流不可胜数。衣粮罄于折会,船车尽于折卖,质妻鬻子,饥瘦伶俜,聚为乞丐,散为盗贼。窃计京师及缘河诸郡,例皆如此。朝廷之大计,生民之大病,如臣等辈,岂可坐观而不救耶。辄问之于吏,乃金部便敢私意创立此条,不取圣旨,公然行下,不惟非理刻剥,败坏祖宗法度,而人臣私意,乃能废格制敕。监司、州郡,靡然奉行,莫敢谁何,此岂小事哉!谨按一纲三十只船,而税务所官不过一员,未委如何随船点检得三十只船一时皆遍,而不勒留住岸。一船点检,即二十九只船皆须住岸伺候,显是违条舞法,析律破敕。苟以随船为名,公然勒留点检,与儿戏无异。访闻得诸州,多是元祐三年以来始行点检收税,行之数年,其弊乃出。纲梢既皆赤露,妻子流离,性命不保,虽加刀锯,亦不能禁其攘窃。此弊不革,臣恐今后欠折不止三十余万石,京师军储不继,其患岂可胜言。
扬州税务,自元祐三年七月六,始行点检收税,至六年终,凡三年间,共收粮纲税钱四千七百余贯,折长补短,每岁不过收钱一千六百贯耳。以淮南一路言之,真、扬、高邮、楚、泗、宿六州军,所得不过万缗,而所在税务专拦,因金部转运司许令点检,缘此为奸,邀难乞取,十倍于官,遂致纲梢皆穷困骨立,亦无复富商大贾肯以物货委令搭载,以此专仰攘取官米,无复限量,拆卖船版,动使净尽,事败入狱,以命偿官。显是金部与转运司违条刻剥,得粮纲税钱一万贯,而令朝廷失陷纲运米三十万余石,利害皎然。今来仓部,并不体访纲运致欠之因,却言缘仓司斗子乞觅纲梢钱物,以致欠折,遂立法令真、扬、楚、泗转般仓并行仓法,其逐处斗子仍只存留一半。命下之日,扬州转般仓斗子四十人,皆诣臣陈状,尽乞归农。臣虽且多方抑按晓谕,退还其状,然相度得此法必行,则见今斗子必致星散,虽别行召募,未必无人,然皆是浮浪轻生,不畏重法之人,所支钱米,决不能赡养其家,不免乞取。既冒深法,必须重赂轻赍,密行交付。其押纲、纲梢等,知专斗若不受赂,必无宽剩,斛面决难了纳,即须多方密行重赂,不待求乞而后行用,此必然之理也。
臣细观近日仓部所立条约,皆是枝叶小节,非利害之大本,何者?自熙宁以前,中外并无仓法,亦无今来仓部所立条约,而岁运六百万石,欠折不过六七万石。盖是朝廷损商税之小利,以养活纲梢,而缘路官司,遵守编敕法度,不敢违条点检收税,以致纲梢饱暖,爱惜身命,保全官物,事理灼然。臣已取责得本州税务状称,随船点检,不过检得一船,其余二十九船不免住岸伺候,显有违碍。臣寻已备坐元祐编敕,晓示今后更不得以随船为名,违条勒住岸点检去讫。其税务官吏为准本州及仓部发运、转运司指挥,非是自擅为条,未敢便行取勘。其诸州军税务,非臣所管,无由一例行下。欲乞朝廷申明元祐编敕,不得勒令住岸条贯,严赐约束行下。并乞废罢近日仓部起请仓法,仍取问金部官吏,不取圣旨,擅立随船一法,刻剥兵梢,败坏纲运,以误国计,及发运、转运司官吏依随情罪施行,庶使今后刻薄之吏,不敢擅行胸臆,取小而害大,得一而丧百。
臣闻东南馈运,所系国计至大,故祖宗以来,特置发运司专任其责,选用既重,威令自行,如昔时许元辈皆能约束诸路,主张纲运。其监司、州郡及诸场务,岂敢非理刻薄邀难,但发运使得人,稍假事权,东南大计,自然办集,岂假朝廷更行仓法。此事最为简要,独在朝廷留意而已。谨具元祐编敕及金部擅行随船点检指挥如左。
一、准元祐编敕,诸纲运船筏到岸检纳税,如有违限,如限内无故稽留及非理搜检,并约喝无名税钱者,各徒二年。诸新钱纲及粮纲,缘路不得勒令住岸点检七,虽有透漏违禁之物,其经历处更不问罪,至京下锁通津门准此。
一、准元祐五年十一月十九日尚书金部符,省部看详,盐粮纲运虽不得勒留住岸,若是随船点检得委有税物名件,自合依例饶润收纳税钱,即无不许纳税钱事理,若或别无税物,自不得违例约喝税钱,事理甚明。
右谨件如前。若朝廷尽行臣言,必有五利:纲梢饱暖,惜身畏法,运馈不大陷失,一利也。省徒配之刑,消流亡盗贼之患,二利也。梢工衣食既足,人人自重,以船为家,既免拆卖,又常修葺,省逐处船场之费,三利也。押纲纲梢,既与客旅附载物货,官不点检,专拦无乞取,然梢工自须赴务量纳税钱,以防告讦。积少成多,所获未必减于今日,四利也。自元丰之末,罢市易务导洛司堆垛场,议者以为商贾必渐通行,而今八年,略无丝毫之效。京师酒税,课利皆亏,房廊邸店皆空,何也?盖祖宗以来,通许纲运揽载物货,既免征税,而脚钱又轻,故物货通流。缘路虽失商税,而京师坐获丰庶。自导洛司废,而淮南转运司阴收其利,数年以来,官用窘逼,转运司督迫诸处税务,日急一日,故商贾全然不行,京师坐至枯涸。今若行臣此策,东南商贾久闭乍通八,其来必倍,则京师公私数年后,必复旧观,此五利也。臣窃见近日官私,例皆轻玩国法,习以成风。若朝廷以臣言为非,臣不敢避妄言之罪,乞赐重行责罚。若以臣言为是,即乞尽理施行,少有违戾,必罚无赦,则所谓五利可以朝行而夕见也。贴黄称:
本州已具转般仓斗子二十人,不足于用,必致阙误事理,申乞依旧存留四十人去讫。其斗子所行仓法,臣又体访得深知纲运次第人,皆云行仓法后,折欠愈多,若斗子果不取钱,则装发更无斛面,兵梢未免偷盗,则欠折必甚于今。若斗子不免取钱,则旧日行用一贯,今须取三两贯,方肯收受。然不敢当面乞取,势须宛转托人,减刻隔落,为害滋深。伏乞朝廷详酌,早赐废罢,且依旧法。
又贴黄称:
臣今看详,仓部今来起请条约,所行仓法,支用钱米不少,又添差监门小使臣,支与驲券,又许诸色人告捉会合乞取之人,先支官钱五十贯为赏。又支系省上供钱二万贯,召募纲梢。如此之类,费用浩大,然皆不得利害之要,行之数年,必无所补。臣今所乞,不过减却淮南转运司违条收税钱一万贯,纲梢饱暖,官物自全,其利甚大。墓志云:朝廷从之,当检详。又言:
臣近者论奏江、淮粮运欠折利害。窃谓欠折之本,出于纲梢贫困,贫困之由九,起于违法收税。若痛行此一事,则期年之间,公私所害,十去七八,此利害之根源,而其他皆枝叶小节也。若朝廷每闻一事,辄立一法,法出奸生,有损无益,则仓部前日所立斗子仓法,及其余条约是矣。臣愚欲望尽赐寝罢,只乞明诏发运使,责以亏赢而为之赏罚,假以事权而助其耳目。则馈运大计可得而办也。何谓责以亏赢而为之赏罚?盖发运使岁课,当以到京之数为额,不当以起发之数为额也。今者折欠尽以折会偿填,而发运使不复抱认其数,但得起发数足,则在路虽有万数疏虞,发运使不任其责矣。今诸路转运司岁运斛斗,皆以到发运使实数为额,而发运司独不以到京及府界实数为额,此何义也。臣欲乞立法,今后发运司岁运额斛,计到京欠折分釐,以定殿罚,则发运使自然竭力点检矣。
凡纲运弊害,其略有五:一曰发运司人吏作弊,取受交怨不公。二曰诸仓专斗作弊,出入斗器。三曰诸场务、排岸司作弊,点检附搭住滞。四曰诸押纲使臣人员作弊,减刻雇夫钱米。五曰在京及府界诸仓作弊,多量剩取,非理曝扬。如此之类,皆可得而去也。纵未尽去,亦贤于立空法而人不行者远矣。何谓假以事权而助其耳目?盖运路千余里,而发运使二人,止在真、泗二州,其间诸色人作弊,侵扰纲梢于千里之外,则此等必不能去离纲运而远赴诉也,况千里乎?臣欲乞朝廷选差,或令发运使举辟京朝官两员,为勾当纲运。自真州至京,往来点检,逐州住不得过五日,至京及本司住不得过十日,以船为廨宇,常在道路,专切点检。诸色人作弊,杖以下罪许决,徒以上送所属施行。使纲梢使臣人员等常有所赴诉,而诸色人常有所畏忌,不敢公然作弊。以岁运到京数足,及欠折分釐为赏罚。行此二者,则所谓人存政举,必大有益。伏望朝廷留念馈运事大,特赐检会前奏,一处详酌施行。臣忝备侍从,怀有所见,不敢不尽。屡凟天威,无任战惧待罪之至。贴黄:
臣前奏乞举行元祐编敕,钱粮不得点检指挥。窃虑议者必谓钱粮纲既不点检,今后东南物货尽入纲船揽载,则商税所失多矣。臣以谓不然,自祖宗以来,编敕皆不许点检,当时不闻商税有亏,只因导洛司既废,而转运司阴收其利。又自元祐三年十月后来,始于法外擅便立随船点检一条,自此商贾不行,公私为害,今若依编敕施行,不维纲梢自须投务纳税,如前状所论,而商贾坌集于京师,回路物货无由,复入空纲揽载一〇,所获商税必倍,此必然之理也。”从之。徽宗实录苏轼传云:轼知扬州发运司,主东南漕。先是,漕挽听其私载,往往视官舟为家,以时修葺,故所载无虞。近岁严私载之禁,舟坏人贫,公私皆病。轼奏乞复,故从之。墓志云: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而周舟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敝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困。公奏乞复,故朝廷从之。传盖因墓志也。轼先以七月二十七日,论仓法并纲梢折欠,又以八月五日,论岁运额斛到京殿最。今并三奏于七月末。八月一日,又乞罢转般仓斗子仓法。前奏已具,更不别出。李豸师友谈记亦载此事,今附见。豸云:国朝发纲船,不许住滞,一时所过,税场不得检税,兵梢口食,许于所运米中,计口分升斗借之,至下卸日折算,于逐人俸粮除之。盖以船不住,则漕运甚速,不检则许私附商贩,虽无明条许人,而有意于兼容,为小人之啖利,有以役之也。借支口粮,虽明许之,然漕运既速,所食几何?皆立法之深意也。自导洛司置舟,官载客货,沿路税物既为所并,而纲兵搭附遂止。迩来导洛司既废,然所过税场,有随船检税之滞,小人无所啖利,日食官米甚多,于是盗粜之弊兴焉。既食之,又盗之,而转般纳入者动经旬月,不为交量,往往凿窦自沉,以灭其迹。有司治罪,鞭配日众,大农岁计不充,令犯人逐月克粮填纳,岂可敷足。张文定为三司使日,云岁亏六万斛,今比年不啻五十余万斛矣,而其弊乃在于纲兵也。东坡为扬州,尝陈前弊于朝,请罢缘路随船检税,江、淮之弊,往往除焉。然五十万之阙,未能遽复,数年之后,可见其效也。淮南、楚、扬、泗数州,日刑纲吏,不啻百人,能救其弊,此刑自省。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一西贼筑城没鞕据文义,疑“没”为“设”之误。
二就粮禁军人员节级“级”原作“度”,据阁本改。
三与旧军额外收管“收”原作“将”,据阁本改。
四每船载一千石“每船”二字原脱,据苏东坡集奏议集巻一二论纲梢欠折利害状补。
五去岁止运四百五十余万石同上书“石”下有“而欠折之多约至三十余万石”十二字。
六元祐三年七月“七月”,同上书作“十月”。
七缘路不得勒令住岸点检“路”原作“更”,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八东南商贾久闭乍通“乍”原作“不”,据同上书改。
九贫困之由“贫困”二字原脱,据苏东坡集奏议集巻一二乞岁运额斛以到京定殿最状补。
一〇复入空纲揽载“空纲”二字原倒,据同上书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