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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百九十七 元符元年戊寅,一〇九八
起哲宗元符元年四月尽其月
夏四月己卯朔,上批:宗室右侍禁士实修进艺业,可特授承务郎。
庚辰,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言,修筑开光堡毕工,乞赐名。诏赐名开光堡。三月十九日。
奉国军留后安定郡王世开卒。辍朝,临奠,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信王,谥献敏。
辛巳,三省言:宣州泾县主簿邱鄜,江宁府右司理参军吉观国,辰州司理参军王天倪,试宏词科中选。诏鄜循一资,观国教授河中府,天倪华州。鄜,和州人也。布录辛巳,同呈环庆慕化获人畜数:斩首百级,驱牛三百。
壬午,朝献景灵宫,至于癸未。
礼部尚书蹇序辰言:昨准朝旨,编类贬责司马光等事状,候编类毕,欲缮写一本进入,以备省览。从之。此据元符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徐铎奏请进书。序辰初乞编类,在绍圣四年三月二十五日。
京西排岸司言:西河石炭纲有欠,请依西河柴炭纲欠法。从之。新削。
枢密院言请军营创立庙宇者徒一年,称灵异动众者加二等,庙宇未立,各减二等,止坐为首之人。本辖将校、节级不止绝,与同罪。从之。
甲申,上幸东宫莘王府、简王府,因幸睿成宫。二十二日推恩。
乙酉,环庆路经略使孙路言,美利寨相近有之字平,可以建置城寨,乞从臣体度边情进筑。诏孙路审度,从长措置,无致轻易败事,仍节次具措置次第以闻。曾布日录云:路言。自进筑以来,止用厢军一、保甲般运军器,不曾和雇车乘,众莫不称之。附见,当考。
枢密院言:鄜延路进筑罗密谷岭堡寨,河东路进筑榆木川寨。诏军兵等赐钱有差。正月四日,奏乞城榆木川,四月十一日赐名;罗密谷岭堡,四月十二日毕工,十四日赐名。惠卿家传不载此。
鄜延奏,已差王愍、苗履统制扰耕。泾原奏,进筑没烟前峡,乞秦凤、环庆兵各万人。从之。续令环庆辍骑兵五千,秦凤三千,仍选精锐。又令秦凤整龊其战士及余丁,以俟熙河会合。两项并据布录乙酉日事附入,当考。
丙戌,修国史提举官、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惇等进神宗皇帝正史纪二册。
诏化州安置梁焘卒,不许归葬,家属令昭州居住。四年八月十六日,绍圣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梁焘卒于化州,州属广西,距京八十一程,卒既百日,朝廷乃知也。五月四日,诸子并勒停。
礼部、太常寺言:“奉诏详定沿宝法物礼仪。谨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今奉上传国宝,欲用五月朔朝会行受宝之礼。沿宝仪物各依上尊号宝册仪,为祗受之礼。兼按淳化元年因元会而行册礼,今五月朔,于故事当大朝会,乞就大朝会日,以礼祗受。前期,有司豫行制造沿宝法物,并宝进纳入内,俟降出,权于宝堂安奉二。前三日,差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前一日,上斋于内殿,上服通天冠三,御太庆殿,降坐受宝,群臣上寿称贺”。从之。
鄜延路走马郝平言,塞门北有故芦关,乞修复作守御堡寨。平以为西贼入汉界,至芦关百三十里乃有水,水源在芦关。若据之,则西贼往还二百六十里无水。诏经略司详定、保明以闻。布录云:鄜延走马郝平奏乞进筑芦关,云羌中人马入汉界,至芦关百三十里乃有水,水源在芦关。若据之,则西人往还二百六十里无水。诏令鄜延相度闻奏。先是,孙路言:“鄜延进筑芦关、乌延口,环庆筑憏𠼪、定边,则横山非贼所能有矣”。颇与平所陈合。上亦称平晓事,已移熙河走马。
诏:“府界、京东、京西、河北东南路将下押队,依元丰旧制差置。押队人数,令本将依材武格踏逐,委本路经略安抚钤辖司、府界委提举将兵所,审察、保明以闻,下吏部勘当,申枢密院铨量施行”。从韩忠彦请也。
户、兵部言请:“监司官出外,合破担擎人,先差厢军,不足,差递铺。若本处实无人可差,欲比附绍圣免役令,和雇施行。其雇钱即于封桩厢军或马递铺阙额请给内支,仍每季申提刑司,差不干碍官点检。如有人可差,却支雇钱者,依封桩厢军请给条内别将移用法。”从之。新削。
是日,利珣奏:“熙秦路兵马至浅井以来,虽无水而适有雪,以此无渴死者。然水,每担七百,雪,半袋四五百。而战马以附粮及器械太多,脊背多创损。”诏令将佐如法疗治,具因此死损数申密院。布录。要见后来如何。
又诏吕惠卿孙览于葭芦、榆木川、米脂中路修堡障,以通两路声援四。
丁亥,三省言:周国大长公主奏:男,西染院使钱忱,年十六,乞除一使领,赴朝参。诏特迁庄宅使、文州刺史。
诏重修熙宁日历官周穜,所进熙宁夏季日历差错重复,罚金八斤。
枢密院言:“故自毁伤而诈称伤中,或无功而诈称杂功,如‘率先入贼’、‘冲阵破贼’、‘苦战力敌’之类,冒求恩赏者,罪有差,保榸官司从坐,不以荫论,命官比类取旨。告者有赏”。从之。
详定一司敕令所言,擅借转运司钱物及借之者干系官吏,各徒二年。从之。
己丑,诏:“京西路官自卖盐及应缘申请指挥勿行。其借过盐钞及见任钱物,并令本路提刑司拘收封桩。内已般到盐数,令提刑司变易见钱封桩”。
枢密院言,河东路进筑榆木川寨毕工。诏孙览已下赐物有差。览言:凿井有青蛇,如金色,水甘泉源壮,乞赐名五。诏赐名神泉寨。三月四日奏请,四月七日进筑,六月二十一日赏功。玉牒既于此书筑神泉寨,六月二十一日又书,误也。可考。
庚寅,枢密院言,鄜延路进筑罗窟谷城寨毕工。诏统制官刘安已下赐物有差。三月四日、四月七日进筑,十四日赐名。
枢密院言,河东路兵马出界讨荡回,又就便修筑第九寨工役,暴露日久。诏入役军兵各赐钱有差六。三月九日修筑府州第九寨。
西上阁门使、枢密副都承旨、同管勾客省四方馆、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宋球卒。赙赠外,特赐绢二百疋。
福州观察使、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滕国公、谥温仲翩卒。
辛卯,泸南安抚司言:“泸州义军,乞于冬十月农闲之际,各赴所属犒设,以便夷众,应逐县寨推排到旧,新添义军职级人数,亦乞委自本司出帖收补。其每年合支衣物,乞据数品量给与逐处所管义军职级,庶系籍夷人,均沾恩赐。从之。
壬辰,诏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林希,罢同知枢密院事,知亳州。御史中丞兼侍读邢恕七,罢御史中丞兼侍读,知汝州。以希私积怨愤,密较口语,回互轻重,志在中伤;恕阴怀怨憎,扬言排击,妄意进用,不计后先。故并黜之。
先是,恕以三月戊辰劾希,希入朝如故,恕继奏疏曰:“臣昨蒙恩除御史中丞,臣自知此官若不上负陛下寄委,则必下犯专权结党大臣之怒,所以臣尝面辞,至于再三。时未有除命前,因对,先蒙宣谕除目,所以面辞。仰蒙圣训宣谕,时蒙宣谕以“朕必主张”也。不敢固辞,遂勉就职。孤立一意,惟知事君而已,故不量其孱弱,欲为圣朝一清奸党。而弹林希章疏才上,已为希妄造平日对客常谈,欲以因说命数亿度之言,诬为差除事实之语。是非之理,灿然可见。中外传播,共知希之矫诬。而宰臣章惇阴主林希,助其声势。臣非有罪隔朝参之人,但以既蒙根治所牒讯,不可身为御史中丞,安坐台中,䩄颜应答。恐亏国体,故权引疾居家。而希乃妄造事端之人,又已有台谏官章疏弹击,而外挟章惇等奥助,上欲欺罔圣明,下以镇压人情,公然造朝,殊无忌惮,朝列骇笑。而臣日因根治所牒讯,沮辱不少。苏𬳶与臣供析,大意略同,已节次具解析,一一奏知。而数月已前,对客闲谈,窃不经意八,又大旨已同九,其余皆是小节。两下供析,并是逐旋省记,初无文簿笔记,何由字字合同?若必求字字符同,则不免傅会,却非实情。欲望圣慈念臣效忠有素,今来所治语言,又已见得别无情意,乃为林希不忠、诬欺之人所见困辱,而又俗吏之所顿挫,诚宜在所矜怜。兼臣职为御史中丞,又出于陛下之所亲擢,今为林希合宰相大臣为党共见挤陷,则惟特望圣慈主张而已。欲望特降睿旨,付根治所,若大意已同,止于小节不圆,即令疾速结绝。所有臣弹林希罪恶,与今来所治事全不相干,亦望早赐施行。如臣言无理,亦乞便行罢黜”。
贴黄称:“林希日日造朝,盖要与其朋党相见,合为奸谋,上惑圣听,下胁人情。若更稽留,必有奇巧,非臣一身绵力所当。今来治希事,只乞以希第一次文字为据,后来若别入文字,即出于章惇等众人为谋,躀覆之辞,不足为凭。希实倾险小人,前后党附不忠之迹,当已不逃圣鉴,知臣言为不诬矣”。
又贴黄:“臣今为御史中丞,欲为朝廷破私党;而宰相大臣合为私党,欲倾天子执法近臣,其事乃上系国家安危,非独臣之私计也。伏望圣慈详赐披览”。
既而林希以私忌不入,三月二十七日丙子。上谓曾布曰:“林希不入,渠前日所陈,邢恕云:‘无此言’。非病心安得有此?”又云:“希言恕以撰公著贬辞,故报怨。恕云:‘张商英攻公著,臣乃举自代’。此可见其妄。”又云:“恕言久欲击希适下手迟尔。恕并两御史,已有文字攻希甚急,云‘希是王珪门下士,尝对黄履云朝廷行遣珪太过’。又云‘先帝所不喜’。皆有之否?”又曰:“希此举非大臣体。”布曰:“游珪门下,熙宁、元丰中已有此谤。黄履所言,臣实不知。”上曰:“莫是不乐行遣珪否?”布曰:“亦恐有之。先帝曾召对,不用,其后又尝遣使高丽不愿行,贬杭州粮料院一〇,则不喜亦可知也。”上曰:“贬楼店务。”又问:“先帝初何以不喜?”布曰:“臣尝见王安石言,希乃陈升之所荐,及奏对,所言多与升之同。先帝顾升之云:‘林希昨日对,是卿所荐’。但冷笑而已一一。升之色变,然不知希所言何也。”上曰:“人言希出珪门下,珪与吴充不叶,希欲谒吴充,先造珪,出东府北门,却从南门入谒,是否?”布曰:“此亦臣所不知。希附珪则有之。绍圣初亦附章惇,众论所不与。然自在政府,议论无不向正,未见其有阙失,士类亦共称之。更望圣慈采察主张。此事要之出于两人不相得,故尔纷纷”。上曰:“但恐言者不已”。又曰:“章惇深主林希”。布曰:“惇于恕亦不薄,方恕之初除待制及召还,孰以为可者?非惇力引,何以至此?”上深然之。又曰:“希此举非大臣体。希为大臣,若构造语言,欲罔圣听,其罪固不容诛。然身为大臣,日侍清光,以人情言之,度不至如此。若恕无此言,则苏𬳶诞妄尔。此事全系狱官,愿更赐戒饬,勿令变乱事实,庶不误朝廷施行”。上曰:“好!好!先戒谕,待更戒饬。”时三月丙子也。
是日,丁亥,安惇等以根治所职事上殿,林希不入。上因谓曾布曰:“希今日不入。又言台中击之甚急,且言其方根治及闻台章,皆不顾,造朝治事如常。”上又曰:“辅臣自来稍有人言,便当家居听命。”布曰:“台章不出,希无繇得知,兼此事他人难言,须自处乃可。”上曰:“李清臣当时亦如此,卿等谕之,乃不供职。”布曰:“臣初亦不敢言,而章惇以为不可不告,遂共以语之。清臣已封印,闻此遂上马。当时文字,皆在中书。而清臣独员,不可不避,与希亦少异。”上曰:“家居听命乃是。”布曰:“希今日闻根治官上殿,遂不敢入。”上曰:“言者又云希为旦作墓志,有怏怏于先帝不用之语。”布曰:“臣不曾见。”上曰:“刻石人往往有本。”布曰:“墓志无不刻石,石本亦必有之,但臣不曾见尔。”上曰:“希附王珪必有之。”布曰:“此恐不免也。”上又曰:“恕轻率多言,章惇云以针线缝却口,亦须喋喋。”布曰:“恕每于人前有欲击希之语,又欲劫之,令自图去就。希不能平,故得此言,遂以上闻。”上曰:“大臣岂当如此?”布曰:“众议亦讶其轻发,然方今政府阙人,其下人材未见可继者。”上又曰:“恕言久欲击希,只是下手迟。”布曰:“此言亦未为可。”上曰:“此言诚非理。”上又曰:“不知根治虚实果如何?恕坚云无此语,若与希语果不同,须取问。”布曰:“执政官,自来恐无此故事。”上曰:“略问,莫不妨?”布唯唯,未敢力陈。
是日晚,希遣其侄虙来谒布,则云已有问目矣。希欲避位,布既劝希造朝面陈,然后家居听命,希寻迁出。恕先在假,既而参假,仍乞上殿。上甚讶之,谓布曰:“恕无忌惮如此!本欲隔下,又不欲尔,只待问他,云上殿来为甚?”恕方立廷下侍班,上又曰:“恕惕然自若,轻忽小人。”又曰:“恕每多言,章惇云古人谓三缄其口,如恕者,须以针线缝口一二,方不至喋喋。”布曰:“朝廷方付吏议,曲直未分,林希方迁出,恕便参假趋朝上殿,众论亦无不骇之者。”上曰:“林希亦失体,当两黜之。”又问:“外议如何?”布曰:“众论亦谓希此举非大臣体,然所以致希如此,乃缘恕语言乖谬,若两黜之,外议必以为允。”上曰:“必两黜之,议已定矣。”上又曰:“恕言欲置蔡京两府,𬳶亦言有例,云富弼与晏殊同在政府。”布曰:“此是异姓亲,未闻有兄弟同在政府者。若异姓亲,不独殊、弼,王安石与吴充,文彦博与程戡,许将与林希,俱是亲家,如此者甚多。”上曰:“林希初奏云‘待教过三省’,札子却云‘意欲’。”布曰:“似亦无所校。”上曰:“‘待教’与‘意欲’煞不同。”布曰:“亦闻更有‘且教’及‘若得’两字不同。缘俱是口语,虽经根治,未知孰为虚实。”上曰:“诚是如此,但希面奏与札子不同,即无疑尔。”布曰:“陛下必记希面奏之语。”上曰:“然。”布又曰:“希已两经取问,前日圣问及此,臣未及详陈,是日便闻取问,恐祖宗以来,无此故事。缘希尚在政府,狱官押问,自取问希,须以状申大理少卿,似于体貌非宜。”上矍然曰:“已失!更不令问。”布曰:“此事已往,无可言者,愿更留圣意。”上曰:“甚好!”上又曰:“路昌衡言恕常与京密语,他人莫得闻,虽不同一幕次,往往于隔幕私语,无得闻者。
苏𬳶既就吏,恕闻其言有与希不同者,疑章惇党希,反归罪于𬳶。即又奏疏曰:“原希妄造事端,本要先陷天子耳目近臣,虚妄既露,则必将归罪苏𬳶。如此即希谋效,臣受其祸;希谋不效,则苏𬳶当其罪。希果如此侮慢朝廷,即良由朋党众盛所致。臣闻苏𬳶初追赴都堂取状,当是之时,𬳶亦未知事因如何,别无向背。仍闻章惇尝厉声色,面谕以圣旨,则𬳶所供状安得不实?若𬳶后来到根治所供析前后不同,则罪乃在𬳶;即与都堂所供状无异,则希虚妄之罪,复何所逃?昨苏𬳶所供,若与希同,而臣却称𬳶诬臣,臣未必无理也。然不知用事大臣,肯听臣言罪𬳶否?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今两人既同,而其理又在不疑,则希尚何辞!伏望圣慈特垂照察。”
又贴黄:“今若朝廷听希罪苏𬳶,则他日章惇、林希意欲陷害者,即便诬告,引一好进小人为证,符同则为福,不同则为祸,劫以利害,谁敢不从!如此,则但其所恶者,皆可逐去。臣恐惇威遂成,无所为而不可,固非圣朝之福一三,亦恐为惇之祸也。此事尤当深留圣念。”
又贴黄:“臣前已陈章惇方与圣主争权一四,希去则权归陛下,希留则权归宰相。此非臣激发之辞,事理灼然如此。乞检臣近疏,更赐披览。”
后二日,恕又造朝,庚寅,四月十二日。布再对,上语布曰:“恕今日又入”。布曰:“昨对甚久,布亦深讶之,不知云何?”上曰:“只是分疏。仍云恕极毁章惇,云王珪有恩于惇,又以布故,迟却三年乃行遣珪。又云惇专权用事,人畏之如虎,莫不至如此否?又云惇欲重行遣苏𬳶,因以立威,𬳶至都堂,惇厉声诘问,云是圣旨取问。”布曰:“此言诚过当,臣自与惇共事,但见其痛骂王珪,人皆以为太甚,不闻其有庇珪之意。兼惇与恕辈皆欲深罪珪,以大己功,恐无此。若谓专权,人畏之如虎,尤恐不然。惇为相无术,人无畏之者,往往反畏同列。但口快,多取人怨骂,士大夫孰不极口骂之!未闻有畏之者。若能使人畏之而不畏人,乃是惇能有为相操略也。至于问𬳶称有圣旨,乃当如此。岂可使𬳶不知为圣旨取问?”上悉以为然。且曰:“惇、恕辈自扬己功太过。”布曰:“此众所共诮,但不敢言,不谓圣意亦察见其如此。陛下先帝长子,自当嗣位,恕等何功之有?”上曰:“当时亦是能守正论?”布曰:“太母初无异意,但王珪观望,不敢先启口尔。今惇为左相,黄履右丞,恕为中丞,报之亦已丰足。至于恕以元祐引文彦博,亦以为己力,谓其引彦博在朝,有保佑之意,此尤为欺罔。元祐之人欲招彦博为助,岂恕之所能为?”上亦然之。布又曰:“恕在绍圣初,谁以为可在朝廷者!非惇力引,何以至此?”上亦深以为然。布又曰:“恕知惇可击,前此何以不言?”上曰:“恕自作中丞,便数毁短章惇,却不独今日。”布曰:“恕亦以惇数面辱之,故怨。”于是两人皆黜。
布谓惇曰:“恕黜极佳,且使倾邪媚附者无效。”惇曰:“此不可漏,恐恕别为奸慝也。”或曰,恕为中丞,惇实荐之,布亦有力焉。而亟与惇异,每上殿,移时不下,惇固疑之矣。始,惇置希西府,盖疑布闲己,故使希察布,而希卒为布所诱,遂叛惇。惇乃因苏𬳶事,并逐希、恕。布虽数为希解,然讫不免也。并三月十九。邵伯温云:邢恕既为惇、旦、卞起狱不成,每上殿,移时不下,惇果疑之,出其元祐初谪随州上宣仁后自辨书,称“宣仁功德,有宗庙大计,旬日之前,固已先定”之语,遂入元祐党,谪知南安军。恕怨骂惇不已,惇畏之,复直龙图阁。至元符末,上皇即位,钦圣后垂帘,韩忠彦拜左仆射,忠彦不平恕之诬罔,谪恕均州安置。按恕责南安,乃十月十六日事。伯温又云:惇使希察曾布,而希为布所诱,遂叛惇。其罢当坐此,今参取之。
御史蔡蹈凡四章论希,其一曰:“臣尝读书,在昔文王聪明齐圣一五,大小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然则古之明王于侍御仆从,不敢用不忠不良邪僻之人,况左右大臣参订国论,典司机密者乎?臣伏见林希,天资倾险,诡躁褊急,竞利争进,无大臣体。顷在先帝,擢置文馆,养之有渐,非不见用。及选使高丽,辄敢托故不行,先帝命黜监杭州楼店务,后虽稍迁,才得为郎而已。然希事王珪最为亲密,珪前后荐论,凡累数十。先帝知其奸邪,终不信用。先帝弃天下未久,党附韩缜,浸有超擢。缜出,复事吕大防、苏辙及交通梁焘,焘亦倾心结纳,尝引希及弟旦以自代。数年之闲,虽尝以言者斥外,而汲汲干进,常不自安。其知润州日,因籍河渠事献书大防,寻除天章阁待制。由此巧计得行,遂跻显要,以至今日。若非希能以邪心异意,求合大防、辙等,何以致此?
臣又按希性多猜忌,善人吉士,非出其门,则谗毁万方,卒以中伤。若其昆弟子侄,皆缘要职,坐布京师,其迹甚明。臣又尝闻希知杭州日,承苏轼之后,轼所为政,一无善状,希尊奉赞咏,见于文墨。题其所筑西湖堤曰苏公堤,刊石于亭,揭示州人,无不知者。
盖天下之人,皆曰陛下诚能继先帝之志者也,希终先帝世,不见异擢,故尝自为其弟旦墓铭,谓旦坐论李定事,经十五年闲,无敢道吾家姓名者。观其言,觖望可知!今陛下进之右府,实主机密。边陲多事,议论不一,必得端亮一节计安宗社之人审处成计,庶几有助。若希者,辞难择事,昔犹不为先帝用,今肯任陛下事乎?此陛下继志之善有所未尽。臣待罪言责,不敢循默,欲望圣慈罢希机政,特赐显黜,慰塞群言,天下幸甚!”
其二曰:“臣今月二十五日,具奏林希倾邪,诡躁褊急,竞利争进,无大臣体等事,乞特赐黜罢,至今未蒙施行。臣窃见希自小官以至显要,无非阿附权贵,以为梯媒,既以恩出其门,遂亡朝廷公论。王珪之恶,属者士大夫口语籍籍,皆谓削夺后时,独希游谈要路,欲以盖藏,背公营私,阴灭大义。为臣如此,顾虽下僚小吏,不可一朝居也,况左右大臣乎?且希以珪能累数十荐,力为拔引至吏部尚书、翰林学士,天地之造,父母之德,岂复有大于此者乎?由此见希亡爱君报国之心明矣。希之奸邪,其状不一,独盖藏王珪,尤害朝廷大义。其它交通梁焘举希自代,及吕大防、苏辙引为天章阁待制,其为奸党亦甚着明。盖朝廷二三年闲,诛斥元祐群奸,自谓几尽,乃不知希实余党,而反在天子左右,此天下士大夫议论所以喧腾而未息也。臣愚欲望陛下断自圣意,检会前疏,早赐施行。
其三曰:“臣窃以祖宗以来,执政大臣,致台谏官上章论列者,即日私家待罪,俯伏忧惧。如此者,所以严朝廷风宪之体,存人臣进退之义也。臣近者再具奏,论林希奸邪等事,虽未蒙施行,而希身为大臣,亦合恐惧忧畏,家居俟命。而乃安然造朝,气焰自若,倨傲无耻,士论不平。若非挟党怙奸,孰敢轻视陛下风宪之司若此其甚?欺天慢上,近代罕闻!臣昨又闻希之纤巧,以寻常客语缔造事端,上惑宸聪,阴中言路。原其措意,自以邪恶播闻,虑有弹击,计穷势迫,知不可奈何,而先为衅隙,障塞人言,庶几偷安,以固宠禄。希之险薄,于此洞见表里,而尚欲巧为盖覆,无耻可知。恭惟陛下至诚求治,进贤退奸,虽远在千里之外,朝闻而夕行,惟恐后时。至于希为倾邪,近在陛下左右,而臣数露章疏,今已逾旬,未闻睿旨施行,中外疑惑。臣愚伏望发自圣断,详希罪状,速赐罢黜。然后逐臣,以戒击奸后时;广置言职,少慰天下公论。”
其四曰:“伏睹敕命,罢林希同知枢密院事,依前官知亳州。有以见陛下赏善罚恶,大公至信,虽左右之臣,不敢以私,此陛下继天绍祖之盛德也。然臣愚窃以林希奸邪,陛下所素闻,先帝所深知。臣等区区,效死言路,不顾人微,屡上章疏,皆有据案,付外施行。今者窃读告词,止以‘私积怨憎,密较口语,回互轻重,志在中伤’为罪,而它无一言及希奸邪,士大夫议论喧然,殊未厌慰。今不昭示众听,使天下知希不专以口语被黜,则希之它日复进,有以借口者矣。如此而欲戒官邪,不可得也。臣愚欲望睿慈省察,断自圣意,少加诛责,天下幸甚!”蔡蹈章虽无取,然不可不载,以见一时议论。二十四日曾布云,可考。
大理寺言,应奏断公事,乞依开封府专条,不许诸处取索。从之。
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言,进筑罗密谷岭新寨毕工。诏赐名临夏寨。四月七日,十二日一六。
尚书省言:“大理寺拟立到,有凶恶及群党贼盗,提刑司专委本处通判抽差近下禁军三十人,量支器甲,提举捉杀。如别有勾当及归任日,所差人并放下,不得妄作名目占留。”从之。
癸巳,瞎征男溪嘉斯博邦贝昌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监祭酒,兼监察御史,充本族副都军主。
诏龙图、天章阁赍治平元年闰五月二日耀州所献受命宝玉检,赴都堂参验。
国史编修官周穜言:“本院昨于王安石家取到安石手记,载熙宁初,君臣遇合,相与论议天下之事。然称当时臣寮,多只一字以记其姓名,深恐异时难为晓解。请降付国史院重看详,编纂成书,庶几进御一七,易于观览。”从之。陈瓘云云。
尚书省言:“宗室宫院遗火,宗正司取勘闻奏。宗室及同居尊长,展磨勘年,罚俸给有差;祗应当直人若女奴失火,同保人不觉察,或同祗应人不即救应,勾当使臣不切钤束,等第坐罪。”从之。
枢密院言:“就粮禁军阙额,委都总管安抚钤辖司,于十月上旬选官,分诣逐处,与当职官于厢军内拣选年四十以下者,依军分等样添填,限至正月终拣遍。”从之。
鄜延路奏,第七将扰耕,获九十六级。布录癸巳。
乙未,吏部言请下兖州,于孔子家众议择承袭之人,俾奉祀以闻一八。
河东经略司言,修筑第九寨毕工。诏赐名宁川寨。三月九日初役工。布录云:赐名宁川,以遮护皇甫川耕牧故也。
丙申,诏建阁藏神宗皇帝御集,以显谟为名。二月十八日,初令两制撰名。
诏五月朔受传国宝,命宰臣章惇书写玉检。协律郎周注年言:宝玺,灵光祥鹤之瑞,愿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诏学士院修撰。
夔州路转运判官黄远言请知县人勿令差往别州县勾当公事。从之。
诏:“陕西、河东路监司官,如往极边勾当,合差人马防护处,即令本地分将佐城寨官,量差马步军防护,毋得过五十骑。仍逐地分,递相交替。如随军出界,并走马承受,即委都总管或统制官,临时量事势,差与防护兵马一两队。其经略司、监司属官,不与统制官、监司同行者,亦如之,毋得过三十人骑。”
诏陕西、河东诸路,禁采伐新疆林木。
诏:海行敕并绍圣免役令抵当出卖条,合删去“未售而赎者听”一节。先是,太府寺奏请,抵当估价未售而听赎,即恐开冒名收赎之弊,故有是诏。新无。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言,威戎城押送到西界归顺人米屈啾等一九,诏补内殿崇班。
刑部立到武臣降除格:第二等赃盗奸私罪,借、奉职,初叙守阙军将,再叙军将;殿直,初叙军将;第三等赃罪,借、奉职,初叙军将。从之。旧特详,今从新。
宋球既卒,曾布言:“承旨司阙官,无可代者。”上亦患无人,曰:“曹诵与观察使,作都承旨可否?”布曰:“诵数乞罢,管军姚麟之次,惟诵而已。若令作承旨,无不可。然在诵则为失职。”上深以为然。且曰:“不唯诵失职,兼其次便是王恩,未可峻迁。然承旨谁可为者?”布曰:“臣常以为,承旨乃陛下左右亲信任使之人,当出自圣意选擢。然外廷无可选者,正任中有人否?”上曰:“谁可者?”布曰:曹诗亦晓事。”上曰:“不可,不若用王师约。”布曰:“师约老成厚重,非诗之比,先帝亦尝任使,但臣不敢及之尔。兼须与三省同取旨。”上曰:“且更俟详思,少缓不妨。”布唯唯。布录十四日壬辰二〇。它日,布又言:“承旨亦有职事,不可久阙。”上曰:“只王师约莫可用,异时不免须与节钺,且令作承旨。”布曰:“外廷无可备选者,更自圣裁择二一。”退以语章惇,惇亦称善,曰:“缘此除节钺,则他人不可攀援也。”四月乙未。
己亥,布请用师约,上乃疑之,问:“王贻永作何官?”布曰:“枢密使、同平章事。”上曰:“自仁庙以后无此例。”布曰:“先帝常以师约判三班院,是时贵主尚在。师约赴局终日。适与王诜邻居,诜日作乐,与贵主宴聚甚欢。师约家,贵主至泣下。遂罢职。”因言诜之薄劣如此,上亦哂之,讫不用也。四月己亥。
庚子,诏以幸睿城宫,先朝从龙官并等第推恩。初六日幸宫。
宣庆使、荣州防御使、入内押班梁从政为入内副都知、昭宣使。康州团练使、内侍押班吴靖方领莱州防御使。西上阁门使周宥为东上阁门使。内殿承制、阁门通事舍人张忠为供备库副使。马琪、刘永安并为西京左藏库副使。内殿承制穆绚、杜能、张士宗为供备库副使。东头供奉官鹿用之为内殿崇班。内朱有章,与白身儿孙一名恩泽。亡没者赐银绢:两省都知押班共二百匹两,诸司使副至崇班共一百匹两,东头供奉官已下,共五十匹两二二,并付其家。
户部言:“发运司奏额解帐状,乞限次年九月终;拨发辇运司,限六月终。如违,依稽程官文书律,罪止杖一百。本司官减一等。”从之。
诏:西蕃瞎征下进贡大首领,已有职名人,与转两资;未有职名人与副军主。首领,已有职名人,各与转一资;未有职名人,并与都虞候。每年各支茶彩有差。
诏秦凤、环庆兵将至泾原出界进筑,并听王恩节制。布录。
辛丑,三省言:六曹人吏俸,元丰条令并支见钱,元祐例皆裁损。诏除吏部告身一案依见行则例,其余曹部,并依元丰条。
工部言:请复置都提举汴河堤岸司,乞应缘河事经画奏请等事二三,并须关报本部。从之。复置都提举汴河堤岸司,要见的是何年罢,元丰八年五月三日,止罢堤岸司所收课利。
环庆走马盖横奏,种朴出界,斩首百余级,获驼马牛羊共数千。辛丑,布录。
泾原奏三遣人硬探,一次夺马八疋,一次二十五疋,一次三十疋,遂令孙文将万骑出没烟讨击。布录辛丑五月四日辛亥。当考。
壬寅,右谏议大夫安惇为御史中丞。权礼部尚书蹇序辰兼侍读。
户部言:楼店务每年所收课利钱,十分内桩留五釐,充修造省房支用;其桩留钱及材植砖瓦等,辄他用者,以违制论。从之。旧特详,今从新。
是日,曾布再对,又言承旨司阙人极妨事,因言:“臣再三思之,虽得王师约,未为允。如赵挺之辈,岂易得?在陛下采擢而已。此等人于容止词令,虽不免暂时生疏,然习熟则亦无难者。”上终未决。布曰:“承旨司阙人且如此,今御史台中丞、侍御史、殿中皆阙,朝廷纪纲之地,岂可付之蹈、棐辈?”上曰:“亦未久。”布曰:“已旬日矣。此地岂可一日阙人?”上曰:“便差只是差中丞。”布又言:“左右史久阙,沈铢已病,必去,西掖亦阙人,愿更留圣意。今大臣意各有所偏,章惇主周穜,蔡卞主邓洵武,此两人者,亦相若。陛下以无心处之,俱进亦可;俟见其颇邪,逐之未晚。盖史院自来是进擢之地,蔡卞赵彦若等皆繇此进。今业已处之于此,而穜又在经筵,谅不可遗。人材大约不相远,在御之如何尔。兼既处之侍从,则随材任使,靡所不宜。如李南公、路昌衡,若初欲处之从官,人必惊骇,以为不可;今既作两制,及任使之际,人亦不复有言。方今人材阙乏,大臣各有所好恶,人人更相毁其所知,则遂无全人矣,此亦众论所惜也。”上但谛听而已。
癸卯,中书舍人沈铢以疾再乞宫观,诏除龙图阁待制、知宣州。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吉州刺史王愍为熙河兰岷路副都总管。从张询奏请也。
四方馆使、祁州团练使苗履权鄜延路都钤辖。八月二十四日改熙河路二四。
环庆路奏,五月自当进筑,不可更应副泾原兵马。诏从之,仍戒以不得妄托故。
甲辰,诏自今学官增试两经,仍分两场,每试一经,大义三道。
三省言:“户部状:比较到绍圣三年分上供金帛钱物数目,京东路最,两浙路殿。”诏京东转运使黄实、判官赵竦,各减二年磨勘,两浙转运副使张绶、判官陈安民,各展二年磨勘。
乙巳,国子监言,乞今后科场及太学公私试,所存留三分解额,均作十分通融,先取二礼合格之人,不得过五分,次取他经。从之。
丙午二五,诏西南龙罗蕃进奉人龙延骞为归德大将军,龙异会为安远大将军,龙以邱为归德将军,龙异阖为宁远将军,龙延特、龙以徽二人并为武宁将军,罗以增等二十二人并为奉化郎将,龙延觅等九人并为安化郎将,罗元象等七人并为保顺郎将。
丁未,详定删修军马司敕例成书,赐诏奖谕知枢密院事曾布、知定州韩忠彦,仍赐银绢有差。枢密院言,重修到禁军春秋大教法,事艺高彊人转资、赐帛、免晚教、接送、防送有差。旧特详,今从新。
一止用厢军“止”原作“正”,据阁本及文义改。
二权于宝堂安奉“堂”原作“台”,据阁本、宋史巻一五四舆服志改。
三上服通天冠宋史巻一五四舆服志“上服”上有“翌日”二字,是。
四以通两路声援阁本此句下有小字注“布录”二字。
五乞赐名阁本作“乞赐美名”。
六诏入役军兵各赐钱有差“入”原作“人”,据阁本及文义改。
七御史中丞兼侍读邢恕“侍读”原作“侍郎”,据阁本及宋史巻四七一邢恕传改。
八窃不经意“窃”,阁本作“初”。
九又大旨已同“又”原作“有”,据阁本改。
一〇贬杭州粮料院“料”原作“科”,按宋制设粮料院,今据阁本改。
一一但冷笑而已“冷”原作“令”,据阁本改。
一二须以针线缝口“口”原作“合”,据阁本改。
一三固非圣朝之福“固”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四臣前已陈章惇方与圣主争权“方”原作“力”,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在昔文王聪明齐圣“在昔”,阁本作“云”。
一六十二日按上文四月庚寅记事下注文作“十四日赐名”,未知孰是。
一七庶几进御“几”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八于孔子家众议择承袭之人俾奉祀以闻阁本于此句下有“从之”二字,是。
一九威戎城押送到西界归顺人米屈啾等“人”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〇布录十四日壬辰“十”字原脱,按元符元年四月乙卯朔,是月壬辰系十四日,今据补。
二一更自圣裁择疑“圣”下有脱误。
二二共五十匹两“共”原作“绢”,据上文及文义改。
二三乞应缘河事经画奏请等事“等事”二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四八月二十四日改熙河路阁本作“八月二十七日”。
二五丙午原作“丙子”,按本条前有“乙巳”,后有“丁未”,自应是“丙午”,今据阁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