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6 04:20
當時列席諸公,姓氏如下:
北方總代表
朱啟鈐
分代表
吳鼎昌、王克敏、施愚、方樞、汪有齡、劉恩格、李國珍、江紹傑、徐佛蘇。
南方總代表
唐紹儀
分代表
章士釗、胡漢民、繆嘉壽、曾彥、郭椿森、劉光烈、王伯群、彭允彝。
開會伊始,不及議款,但兩總代表依次表明宗旨,先由南總代表宣言云:
國內戰爭,至今日告一結束,但推厥禍源,外力實有以助長之。蓋武人派苟不藉助外力,則金錢無自來,軍械無從購,兄弟鬩牆,早言歸於好矣。何至兵連禍結,延至今日,使人民痛苦,至於此極?今北方已經覺悟,開誠言和,舍舊謀新,請自今始!
南總代表宣言甫止,北總代表也即宣言道:
民國成立以來,國家政權,多提於武力派之手,故戰爭紛亂,迄無寧歲。邇者時勢所趨,潮流所迫,將化干戈爲玉帛,換刀劍以犢牛,一切干羽戈矛,皆應視爲過去陳舊之骨董,後此戰爭,當無從再起,和平統一,請視諸斯。
宣言俱畢,兩總代表與各代表均起座,向著國旗,歡呼中華民國萬歲!和平統一萬歲!極力爲下文反射。嗣復閒談數語,各隨意取食茶點,便即散席。越日,始開正式會議。南方總代表唐紹儀,首先提出陝西問題,要求撤換陝督陳樹藩。原來南方民黨于右任,曾入陝西境內,糾合黨徒,與陳樹藩互相爭論,致起戰爭。樹藩本段派健將,不肯容留民黨,占據片土,因此屢攻於軍。於軍亦不甘退讓,相持未下。徐政府雖已通令停戰,但於陝西一方面,不甚注意。且陳樹藩靠著段氏勢力,玩視中央命令,自由行兵,所以唐總代表首先質問,迫令將陝督撤換。此外尚有閩鄂衝突等情,亦曾連類談及,但尚未及陝西的緊要。
北方總代表朱啟鈐,願轉達中央,即席草就電稿,著人拍發,請政府速令陝督陳樹藩停戰。此外所議各件,如八年公債,參戰借款,以及湘督張敬堯仇視民黨等情,尚沒有極大辨難。或擬電京問明,或擬電湘阻止,否則交付審查,決諸後議。越日,得徐政府復電,謂已特派妥員張瑞璣,赴陝監視,實行停戰。於是兩總代表又復會議,彼此商榷,決用和會名義,致函張瑞璣,催他即日赴陝,監束兩方軍隊,以便和議早日結束。當下函電並發,約俟陝戰實停,再申余議。兩下便又散歸。又越兩日,再行開會,兩總代表相見後,南方總代表唐紹儀,取出陝西于右任來電,聲言陳樹藩部下劉世瓏,仍率眾進攻於軍,如此情形,顯背和議,應歸北方擔負責任。
朱總代表只好申電陳請,權詞相答。又越二日,唐紹儀又邀朱啟鈐赴會,取示於軍失去盩厔的警電,累得朱總代表無可容喙,但言政府如不速停陝戰,自當辭職以謝。再越二日,已是二月二十八日了,唐總代表至會議席上,竟向朱總代表,抗議陝西戰事,限期四十八小時答覆,也是一篇哀的美敦書。說畢即去。朱總代表自覺中央理屈,未便議和,特與各分代表,全體電京,請即辭職,徐政府復電慰留,並令陝西一體停戰。令文有云:
陝西兵燹頻年,瘡痍滿目,眷言民瘼,軫念殊深。亟應促進和平,早謀安集。前由國務院依照協定辦法,通飭停戰劃防。已派張瑞璣馳往,監視區分,務在一律實行,剋期竣事。各該將領,自應共體斯意,恪遵辦理。倘或奉行不力,職責所在,不得辭其咎也。此令。
徐政府雖決意停戰,始終謀和,但陳樹藩仍未遵令,備戰不休。南方總代表唐紹儀,且得于右任親筆書函,謂:『陳樹藩密奉參陸處電文,促令進攻,故北京運陝軍械,或由參陸處,或由漢陽兵工廠,次第出發,絡繹不絕』云云。唐總代表乃復提出宣言書,歸咎北方,中止和議,是爲第一次和議停頓。江蘇督軍李純,得知消息,很是憤悶,因力疾起床,特擬定辦法五條,電陳中央請行。徐總統原無他意,不過爲安福系所牽掣,未能貫徹主張,既得李純電請,自然照准。李純又電達廣東軍政府,請求同意,隨即通告全國云:
萬急。北京國務院,各部院,廣州軍府各總裁,保定曹經略使,各省巡閱使,督軍,省長,都統,護軍使,海陸軍各司令,南京朱總代表暨代表諸公,上海唐總代表暨代表諸公,永州譚月波、組庵兩先生,衡州吳將軍均鑒:近月以來,和平空氣布滿全國,因善後之解決,有會議之盛舉。既經中央復准,各方贊同,雙方各推總代表、代表,亦均先後分蒞寧、滬。惟以中央頒布停戰罷兵令,廣東軍府亦通令停戰罷兵,各省雖皆奉行,而陝、閩、鄂西等處,尚有糾葛,經多次之協商,定簡捷之辦法:
一陝、閩、鄂西雙方,一律嚴令實行停戰。
二援閩援陝軍隊,即停住前進,擔任後方剿匪任務,嗣後不再增援。
三閩省、鄂西、陝南,由雙方將領,直接商定停戰區域辦法。簽字後,各呈報備案。
四陝省內部,由雙方總代表,公推德望夙著人員,前往監視區分。
五劃定區域,各擔任剿匪衛民,毋相侵越。反是者國人共棄之。
此上五條,均陳奉中央允准,電得廣州軍府同意,即日雙方通令,按照實行。所有陝、閩等問題,指日解決,會議即可進行。知關廑念,特此布聞!
自經李督軍通電後,上海和會又有復活的趨向。再經朱總代表啟鈐,函致陝西陳樹藩,並及于右任,竭誠勸解,爲賡續和議地步。就是中外輿情,也多方敦促,催令速議。只南方總代表唐紹儀,因未得陝省停戰確聞,尚未便與北方議和,連日託詞稱疾,杜門不出。冤冤相湊,又有一種外交刺激,從海外傳入中華,遂致群情大憤,競起詆誹,東也噪,西也鬧,反把上海和會,視爲緩圖。正是:
內地欃槍猶未靖,外洋波浪又重生。
究竟外交刺激,從何而生,容待下回再詳。
督軍如李秀山,尚爲軍閥中之有心人,故本回具述其求和之苦心,並及當時致仆情狀,爲世間之涼血動物,作一龜鑑。朱啟鈐之平時行誼,雖不甚卓著,然觀其赴滬議和,猶非悍然不顧公議,自作主張。陝戰未停,曲在陳樹藩,陳無大過人之才力,乃敢違背中央命令,備戰不休,此非有人煽使,誰其信之?天下方日望和平,而主戰派乃好爲播弄,必欲破碎河山,塗炭生靈而後快。甚矣其惑也!雞鶩相爭,終無了期,雖有文治派之徐世昌,亦奚補乎?而李督軍則更枉費苦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