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6 04:20
這消息傳入劉湘那邊,急忙召集袁祖銘、楊森、鄧錫侯等人商議。楊森笑道:『熊克武素稱善能用兵,這種戰略,真比兒戲還不如了。』
劉湘笑道:『子惠兄何以見得?』
笑得妙,笑其不能知熊克武也。
楊森道:『現在的戰局,是敵人在我軍圍攻之中,倘能擴大戰線,還可支持,倘然局處一隅,豈非束手待擒?』
別人早比你先知道了。
劉湘又笑道:『那麼,據子惠兄的意思,該當如何應付?』
索性故意再問一句,妙甚。
楊森道:『據兄弟的意見,可急派大隊尾追,圍攻成都,不出半月,定可攻下,全省戰局可定了。』
劉湘笑對袁、鄧諸人道:『各位的意見如何?』
還不說破,妙甚。
袁祖銘道:『熊氏素善戰守,這次退守成都,恐怕還有別的計較,以弟所見,寧可把細些,不要冒昧前進,反而中了他的狡計。』
也只知道一半。
劉湘又看着鄧錫侯,想啟口問時,鄧錫侯早已起立說道:『老熊不是好相識,寧可仔細些好。』
劉湘大笑道:『以我之見,還是即刻進兵為上策。』
奇極奇極。
袁祖銘驚訝道:『兄怎麼也這樣說?』
我也為之吃驚。
楊森道:『果然如你們這般膽小,省局何時可定,不但示人不武,而且何面見玉帥呢?』
老楊可謂知恩報恩。
袁祖銘怒道:『怎麼說我膽小?你既然膽大,就去試試看罷。』
楊森也怒道:『你料我不敢去嗎?看我攻破成都,生擒熊克武給你看。』
慢些說大話。
劉湘見他們動氣,連忙解勸道:『好好!算了罷。說說笑話,怎麼就動了氣?老實說一句罷,料事是袁君不錯,戰略還得要依子惠。』
鄧錫侯道:『這是何說?』
劉湘笑道:『這是顯而易見的。熊克武素稱知兵,如何肯出此下策?我料他號稱退守成都,暗地必然是把大軍集中潼川,等我們去攻成都,卻繞我們背後,襲我後路,使我們首尾不能呼應,必然大敗,他卻好乘勢襲占重慶。熊克武之計,在劉湘口中說出。我們現在表面上只裝做不知,徑向成都進攻,到了半路,卻分出大隊,去襲潼川,敵軍不提防我去襲,必然一鼓可破,這便叫做將計就計,諸公以為何如?』
袁祖銘、楊森等都大服。議定之後,袁祖銘和楊森各帶本部軍隊,向成都進攻,暗地卻派鄧錫侯替出他們兩人,星夜襲攻潼川。
熊克武在潼川聽說楊、袁領兵攻打成都,暗暗得計,正待打點出兵,去襲他後路,不料半夜中間,忽然偵探飛報,楊森、袁祖銘領着大隊來攻,不覺大驚,急忙下緊急集合令,出城迎敵,走不上三五里路,前鋒已經接觸。熊軍一則不曾防備,軍心慌亂,二則屢敗之餘,軍心不固,戰到天明,楊、袁大隊用全力壓迫,熊軍抵當不住,大敗而走。楊、袁乘勢追擊,熊軍慌不擇路,拋槍棄械,四散奔逃。
熊克武急急逃回成都,和劉、賴商議抵敵之策,正待集合反攻,忽然東北面槍炮聲大作,楊、袁大軍已經追到。熊克武急令賴心輝出城迎戰,賴心輝雖則不甚願意,又不好意思不往,軍心如此,焉得不敗?怏怏的領兵出城,只戰了兩三個鐘頭,便抵禦不住,敗進城來。劉成勛便建議放棄成都,熊克武知道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傳令各軍一齊退出成都。但懋辛在路上向熊克武建議道:『劉湘和楊、袁等,都在前方,東南後路空虛,我軍不如徑襲重慶,以為根據之地。敵軍倘然大隊回救,我軍以逸待勞,可操勝算。』
熊克武尋思除此以外,已無別計,便率領各軍,徑向重慶前進。
剛到中途,忽然前面一彪軍隊攔住,原來是鄧錫侯奉了劉湘的命令,在此堵截。熊克武大怒,傳令猛撲。兩軍開火激戰了半日,鄧軍先占好了地勢,熊軍進攻不易,更兼遠來辛苦,不能久戰,鄧軍乘勢衝擊,又復大敗而退,到了中途扎駐,熊克武請劉、賴、但、石、陳諸人到自己營中,向眾作別道:『克武本圖為國家宣勞,為人民立功,平定全川,響應中山,不料事與願違,累遭敗北,此皆我不能將兵之罪,決不能說是諸位不善作戰之罪。現在大勢已去,決難挽回,與其死戰以困川民,不如暫時降順以待時機。克武一息尚存,不忘國家,總有捲土重來之日。現在請把各軍軍權,交還諸位,望諸位善自圖之!』
其詞不亢不隨,頗見身份。
眾人聽了這話,都覺十分感慨,竭力安慰。熊克武笑而不言。眾人散後,次日早晨,正待出發,熊克武早已率所部軍隊退入黔邊去了。蓋熊氏此時,早已料定劉、賴不能一致行動矣。
劉成勛道:『錦帆熊克武字。已經單獨行動,我們此後應當如何?』
賴心輝道:『此時除了依錦帆的話,暫時降順,也無第二個方法了。』
但懋辛默然無語。良久,方握着賴心輝的手道:『我們也分別了吧。』
奇絕。
賴心輝驚訝道:『這是什麼緣故?』
但懋辛道:『兄等都可與敵軍講和,惟有我決不能和敵人合作,而且有我在此,和議決不成功,反害了諸公的大事,我也只有追蹤熊公,率軍入黔,以圖再舉的一策,其餘更無別議了。』
劉、賴再三挽留,但懋辛都不肯聽,第二天便也率部退走,追會熊克武的軍隊去了。
劉成勛和賴心輝只得派人與劉湘去議和,劉湘大喜,當即允准,一面和袁祖銘等連名電致洛陽,報告戰事經過情形。吳佩孚見川戰已定,四川全省已入掌握,十分高興,論功行賞,擬定劉存厚為四川督理,劉存厚有何功勞?不過以其資格較老,與自己又接近耳。田頌堯為幫辦,鄧錫侯為省長,劉湘為川藏邊防督防,袁祖銘為川滇邊防督防,楊森為川東護軍使,寫好名單,送到北京內閣。內閣見是吳帥擬定的,自然沒有話說,當時便在閣議席下通過。不料楊森自謂功不可當,早以省長自居,紛紛調換全省行政人員,一面發電報告情形。曹錕恐怕此令一下,又要發生糾紛,便把命令擱了下來,不曾發表。吳佩孚苦心經營,犧牲多少軍械軍糧,殺害多少無辜人民,所得的一點戰功,還是一個了而不了的局面,這卻按下不提。
卻說川中用兵之日,正閩、贛交鬨之時,上回書中曾說孫傳芳頓兵延平,蔡成勛連電告急,因作者只有一支筆,難寫雙方事,所以擱到如今,現在就趁着四川戰事結果,抽出一點空閒來,向讀者報告一番。原來孫傳芳素以機變著名,自從得了福建地盤以後,積極訓練軍隊,補充軍實,一年以來,勢力日見強大,數日以前,把軍隊集中延平,一時布滿了疑雲。也有說他謀浙的,也有說他侵贛的,累得浙江調兵遣將,忙亂非常。蔡成勛發電求救,神魂無主;就是福建的人民,也不知他葫蘆內賣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