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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拓跋珪创兴后魏 慕容垂讨灭丁零

两晋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2

却说姚苌既破大界营,诸将欲乘胜击登,苌摇首道:“登众尚盛,未可轻视,不如回军为是。”

乃驱掠男女五万余口,仍归安定。登闻大界营失陷,妻子覆没,悲悔的了不得,经将佐从旁劝慰,乃退回胡空堡,收合余众,暂图休养,两秦始罢战半年。是时,中华大陆除江东司马氏外,列国分峙,大小不一。秦分为三:若秦,若后秦,若西秦。燕别为二:若燕,若西燕。尚有凉州的吕光,史称后凉,共计六国。此外又有一国突起,乃是死灰复燃,勃然兴隆,渐渐的扫清河朔,雄长北方,传世凡九历年至百有五十,好算是当时最盛的强胡。

这人为谁?就是前文六十五回中所叙的拓跋珪。特笔。

珪为代王什翼犍孙,与母贺氏同依刘库仁,库仁待遇甚优,母子乃得安居。已而,库仁为燕将慕舆文等所杀,库仁弟头眷代统部众。头眷破贺藻,败柔然,兵势颇盛,偏库仁子显,刺杀头眷,自立为主,并欲杀拓跋珪。显弟亢埿妻,为珪姑母,得知显意,走告珪母贺氏。又有显谋主梁六眷,系代王什翼犍甥,亦使人告珪。珪年已十有六,生得聪颖过人,亟与母贺氏商定秘谋,安排出走。

贺氏夜备筵宴,召显入饮,装出一番殷勤状态,再三劝酒,显不好推辞,又因贺氏虽然半老,丰韵犹存,免不得目眩神迷,尽情一喝,接连饮了数巨觥,醉得朦胧欲睡,方才归寝。珪已与旧臣长孙犍元他等,轻骑遁去。到了翌晨,贺氏又潜至厩中,鞭挞群马,马当然长嘶,显从睡梦中惊醒,急至厩中探视,但见贺氏作搜寻状,当下问为何因?贺氏竟向显大哭道:“我子适在此处,今忽不见,莫非被汝等杀死么?”

显忙答道:“哪有此事!”

贺氏佯不肯信,仍然号啕不休。显极力劝慰,但言珪必不远出,定可放心,贺氏方返入后帐。显也不加疑,总道珪未识己谋,不致他去,所以劝出贺氏,仍未尝遣人追寻。

珪已奔入贺兰部,依舅贺讷,诉明详情,讷惊喜道:“贤甥智识不凡,必能再兴家国,他日光复故物,毋忘老臣!”

珪答道:“果如舅言,定不相忘!”

已而贺氏从弟贺悦,为刘显部下外朝大人,亦率部亡去,潜往事珪。显待珪不归,正在怀疑,及闻贺悦复遁,料知阴谋已泄,由贺氏居中设法,纵使他去,遂持刀往杀贺氏,贺氏走匿神车中,接连三日,幸得亢埿夫妇,向显力请,始得幸免。嗣南部大人长孙嵩,亦率所部七百余家,叛显归珪。显追嵩不及,怅怅而还。

哪知中部大人庾和辰,乘显他去,竟入迎贺氏,投奔贺兰部。及显回帐,贺氏早已远扬,气得显须眉直竖,徒呼恨恨罢了。珪居贺兰部数月,远近趋附,深得众心,偏为贺讷弟染干所忌,使党人侯引七,觑隙刺珪。代人尉古真,又向珪告知染干诡谋,珪严加防备。侯引七无隙可乘,只好复报染干。

染干疑古真泄计,将他执讯,用两车轴夹古真头,伤及一目,古真始终不认,才命释去。惟引众围住珪帐,珪母贺氏出语道:“染干!汝为我弟,我与汝何仇?乃欲杀死我子呢?”

染干亦惭不能答,麾众引退。又阅数旬,珪从曾祖纥罗兄弟,及诸部大人,共请诸贺讷,愿推珪为主,贺讷自然赞成,遂于次年正月,奉珪至牛川,大会诸部,即代王位,纪元登国。即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使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分统部众。命张兖为左长史,许谦为右司马,王建和跋叔孙建庾岳等为外朝大人,奚牧为治民长,皆掌宿卫。嵩弟长孙道生等,侍从左右,出纳教命,于是十余年灭亡的故代,又得重兴。珪嫌牛川地僻,不足有为,因徙居盛乐,作为都城,务农息民,众情大悦。北人谓土为拓,后为跋,因以拓跋为姓,且改代为魏,自称魏王。

先是前秦灭代,徙代王什翼犍少子窟咄至长安,从慕容永东徙,永令窟咄为新兴太守。刘显为逼珪计,特使弟亢埿引兵数千,往迎窟咄,使压魏境,并代为传告诸部,说是窟咄当为代王,诸部因此骚动。魏王珪左右于桓等,与部人同谋执珪。往应窟咄,幢将代人莫题等,亦潜与窟咄勾通。幸桓舅穆崇,与珪莫逆,预向珪处报明。崇亦知大义灭亲耶?珪捕诛于桓等五人,莫题等赦免不问。为了这番乱衅,珪不免日夕戒严,尚恐内难未绝,暗算难防,不得已再逾阴山,往依贺兰部。更遣外朝大人安同,向燕求救。

燕主慕容垂,因遣赵王麟援珪。麟尚未至魏,窟咄又与贺染干联结,侵魏北部。北部大人叔孙普洛,未战先遁,亡奔刘卫辰,魏都大震。麟在途中闻报,急遣安同归报魏人。魏人知援军将至,众心少安。窟咄进屯高柳,珪与燕军同攻窟咄,杀得窟咄大败亏输,奔投刘卫辰。卫辰把他杀死,余众四散,由珪招令投诚,不问前罪,散卒当然归魏。乃改令代人库狄干为北部大人,犒赏燕军,送令归国。燕主垂封珪为西单于,兼上谷王,珪不愿受封,但托言年少材庸,不堪为王,即将燕诏却还。已见大志。

刘卫辰久居河西,招军买马,日见强盛。后秦主姚苌,封卫辰为河西王,领幽州牧,西燕主慕容永,亦令卫辰为朔州牧。卫辰因遣使诣燕,贡献名马,行至中途,被刘显部兵夺去,使人逃往燕都,只剩了一双空手,不得不向燕泣诉。燕主垂勃然大愤,便拟兴兵讨显。

可巧魏主珪虑显进逼,再遣安同至燕乞师,燕主垂一举两得,立遣赵王麟与太原王楷,率兵击显。显地广兵强,濅成骄很,士众无论亲疏,均有贰心,至是倾寨出拒,略略交锋,便即溃散。显知不可敌,奔往马邑西山。魏王濅复引兵会同燕军,再往击显,大破显众。显走入西燕,所有辎重牛马,都为燕魏两军所得。彼此分肥,欢然别归。

自是魏势日盛,连破库莫奚高车叱突邻诸部落,雄长朔方,甚且密谋图燕,特遣太原公仪,以聘问为名,至燕都窥探虚实。夷狄无信,即此可见。燕主垂诘问道:“魏王何不自来?”

仪答道:“先王与燕尝并事晋室,约为兄弟,臣今奉使来聘,未为失礼。”

垂作色道:“朕今威加四海,怎得比拟前日!”

仪从容道:“燕若不修德礼,但知夸耀兵威,这乃将帅所司,非使臣所得与闻呢。”

语有锋芒,但如垂所言,亦有令人可讥处。垂见他语言顶撞,虽然怒气填胸,却也无词可驳。留仪数日,遣令北还。仪返魏告珪道:“燕主衰老,太子暗弱。范阳自负材气,非少主臣,若燕主一殁,内难必作,乃可抵隙蹈瑕,掩他不备,今尚未可速图呢!”

珪点首称善,因与燕仍然往来,不伤和气。

彼此敷衍了一两年,珪复与慕容麟会集意辛山,同攻贺兰附近纥突邻纥奚诸部,所过披靡,相率请降。会刘卫辰收合余烬,又来出头,令子直力鞮攻贺兰部,贺讷忙向魏乞援。魏王珪引兵援讷,直力鞮望风退走。珪乃徙讷部众,居魏东境。既而讷弟染干,与讷相攻,构兵不已。珪欲并吞贺兰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使吏告燕,请讨贺讷兄弟,情愿自为向导。报舅之道,如是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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