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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通叛黨蘭汗弒君 誅賊臣燕宗復國 之二

兩晉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52

蘭提等隨時防著,屢次勸汗殺盛,汗終不從,兄弟間遂有違言。提又驕狠荒淫,動逾禮法,就是與汗相見,亦往往惡語相侵。汗情不能忍,益生嫌隙。盛得乘間媒孽,如火添薪,又潛使奇出外招兵,爲恢復計。奇密往建安,募集丁壯,得數千人,使據城自固。提聞變報汗,汗即遣提往討,偏盛入白汗道:『善駒即奇表字。小兒,怎敢起事?莫非有假託彼名,謀爲內應不成?』

汗瞿然道:『這是由太尉入報,當不相欺。』

盛屏人語汗道:『太尉驕詐,不宜輕信,若使發兵出討,一或爲變,禍不勝言了。』

汗聞盛言,即飭罷提兵,汗實愚夫,若使有一隙之明,定必不信。另遣撫軍將軍仇尼慕,率眾討奇。時龍城數月不雨,自夏及秋,異常亢旱。汗疑得罪燕祖,致遭此譴,乃每日至燕太廟中,頓首拜禱,又向故主寶神主前,叩陳前過,實由兄弟二人起意,應當坐罪云云。提與加難,得悉汗言,統怒不可遏,竟擅領部曲將士,出襲仇尼慕軍,殺斃無算。

仇尼慕幸得不死,奔回告汗。汗不禁驚駭,立遣長子穆出討。穆臨行時,密語汗道:『慕容盛與我爲仇,今奇起兵,盛必與聞,這是心腹大患,急宜除去,再平內亂未遲。』

汗半疑半信,欲召盛入見,覘察情實,然後加誅。盛妻蘭氏,稍有所聞,忙即告盛。盛偽稱有疾,杜門不出。汗亦擱著不提。燕臣李旱衛雙劉忠張豪張真等,本與盛有舊交,因見蘭穆勢盛,虛與周旋,穆遂引爲腹心,使旱等往來盛室,爲監察計。哪知旱等反向盛輸情,爲盛謀主,伺隙起事。會穆擊破蘭提等軍,回城獻捷,汗遂大饗將士,歡宴終日,父子統飲得酩酊大醉,分歸就寢。

當有人詣盛通報,盛夜起如廁,逾牆趨出,直往東宮。李旱等已先待著,即擁盛斬關,入室尋穆。穆高臥未醒,被旱等手起刀落,立即斃命。盛得穆首級,攜帶出門,徇示大眾。眾未解嚴,尚扎住東宮外面,一聞盛起兵殺穆,大都踴躍贊成,便聽盛指揮,往攻蘭汗。汗醉寢宮中,至大眾突入,才得驚醒,起視門外,遙見一片火光,滾滾前來,火光中露出許多白刃,料知不是好事,亟呼衛卒保護,偏衛卒已逃散,不知去向,任他喊破喉嚨,並無一人答應。他想返身避匿,奈兩腳如痿躄一般,急切不能逃走。那外兵已趨近身邊,不由分說,便即劈頭一刀,但覺腦袋上非常痛苦,站立不住,就致暈倒,一道靈魂,與長子穆先後歸陰,同登森羅殿上,同燕主寶對簿去了。恐怕是同去喝黃湯哩!

汗尚有子和與揚,分戍令支白狼,盛連夜使李旱張真,馳往誘襲,相繼誅死。蘭提加難,也由盛遣將掩捕,同時受戮。人民大悅,內外帖然,盛因妻爲汗女,當坐死罪,因擬遣她出宮,迫令自盡,盛之復興,半由妻蘭氏營救之功,奈何遽欲殺妻,男兒薄倖,可爲一嘆!虧得獻莊太子妃丁氏,從旁力爭,始得免死。

看官道獻莊太子爲誰?就是慕容垂長子令。令前時走死,事見上文。在六十三回。垂稱帝時,曾追諡令爲獻莊太子,令妻丁氏,尚得生存,寶嘗迎養宮中,以禮相待。盛妻蘭氏,奉侍維謹,所以丁氏壹力保護,極言蘭氏相夫有功,如何用怨報德?說得盛無詞可駁,不得不曲予通融。但後來盛稱尊號,仍不立蘭氏爲後,終未免心存芥蒂,這且無庸絮言。

且說慕容盛得復父仇,便告成太廟,大赦境內,一時不稱尊號,暫以長樂王攝行統制,降諸王爵爲公,文武各復舊官,並召太原公奇還都。奇聽信讒言,竟抗不受命,勒兵叛盛,回屯橫溝,去龍城只十里。盛親督將士,出城擊奇,奇手下雖有三萬餘人,究竟是臨時召募,沒有紀律,乘興便至,見敵即逃。奇不能禁遏,如何拒盛?盛驅兵追殺,又令軍士接連射箭,射倒奇馬,奇墜地受擒,牽入龍城,立即處死。奇黨嚴生王龍等,一併捕誅。遂命河間公熙爲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改諡先主寶爲惠閔皇帝,廟號烈宗。

寶尚有庶子元,受封陽城公,兼衛將軍,東陽公根,爲尚書令,張通爲左僕射,衛倫爲右僕射,李旱爲輔國將軍,衛雙爲前將軍,張真爲右將軍,皆封郡公。又進劉忠爲左將軍,張豪爲後將軍,並賜姓慕容氏。既而步兵校尉馬勒等謀反,事泄伏誅,案連高陽公崇,即段速骨等所立之慕容崇。因即將崇賜死。這是盛有心殺崇。

是夕,大風暴起,拔去闕前七大樹,宮廷震悚。可見天道有知,隱隱爲崇鳴冤。偏群臣一味迎合,還要向盛勸進。盛初尚不許,嗣復屢接奏牘,請上尊號,盛乃即燕帝位,改元建平,追尊伯考獻莊太子爲皇帝,寶後段氏爲皇太后,獻莊太子妃丁氏爲獻莊皇后,諡太子策爲獻莊太子。後來張豪張真張通及尚書段成,昌黎尹留忠等,相繼謀叛,依次發覺,一併伏誅。就是東陽公慕容根,亦株連被戮。即用陽城西元爲尚書令,改封平原公。

才閱一年,復改元長樂。每有罪犯,盛必自矜明察,親加鞫訊;且因寶寬弛失國,務從嚴刻,無論宗族勛舊,稍有過失,便置重刑。遼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威行境內,盛屢征不至,且陰召魏兵,陽嚇燕廷。盛察知有詐,便將他留居龍城的家屬,盡加屠戮,並遣輔國將軍李旱,率騎討朗。旱奉命出次建安,忽又接到朝使,召他還都。旱只得馳還。及抵闕下,謁盛問故。盛但云:『恐卿過勞,所以召歸休息。』

旱乃退出。越宿,又遣旱從速出兵,群臣都莫名其妙,就是旱亦無從索解,只好依令奉行。

朗初聞旱兵出擊,當然防守,及旱中途卻還,總道是龍城有變,不復設備,留子養守住令支,即遼西治所。自往北平迎候魏兵。旱兼程前進,掩入令支,擒斬李養,復遣廣威將軍孟廣平,引騎追朗。朗尚未抵北平,已被孟廣平追及,縱騎奮擊,攻他無備。朗慌忙抵敵,與廣平戰了數合,因見從騎潰散,未免膽怯,手下一松,即由廣平覷隙猛刺,中朗左脅,墜落馬下。廣平再加一槊,斷送朗命,當下梟了首級,取回報旱。

旱即傳首龍城,盛得捷報,方明諭群臣道:『朗甫謀叛,必忌官威,或糾合同類,與我力敵,或亡竄山澤,據險自固,一時如何蕩平?我所以前召旱還,使他無備,再令旱出,猝加掩擊,這是避實擊虛的妙計。今果一鼓平逆,得殲渠魁,總算是計不虛行了。』

徒矜小智,無當大體。群臣自然貢諛,群稱神聖。盛即將朗首懸示三日,一面召旱班師。旱應召西歸,途次得衛雙被誅消息,不禁惶駭,棄軍潛奔,走匿板陘。盛知旱無他意,不過畏罪逃亡,乃遣使往諭,說是:『衛雙有罪,不得不誅,與旱無涉,可即日還朝。』

旱乃入都謝罪,盛仍令復職,惟討平遼西的功勞,已付諸汪洋大海,擱起不提了。小子有詩詠道:

用寬用猛貴相兼,但尚刑威總太嚴;

罰不當辜功不賞,君臣怎得免猜嫌!

盛雖得平遼西,魏兵卻已出境,欲知燕魏交戰情形,且至下回詳敘。


【後評】

觀本回蘭汗之弒慕容寶,與慕容盛之殺蘭汗,芒刃起於蕭牆,親戚成爲仇敵,皆權利思想之爲害也。蘭汗身爲國舅,其女又爲長樂妃,親上加親,應同休戚,乃潛通外叛,誘殺國君,寶不負汗,汗實負寶,蓋比莽操之惡,爲尤過矣。

盛陽歸蘭汗,陰縱反間,冒險忍辱,卒舉汗父子兄弟而盡戮之,甚且欲連坐賢婦,忘德報怨,陰鷙若此,可驚可畏,論者不以爲暴,無非因盛之手刃父仇,大義滅親故耳。然卒之好猜嗜殺,安忍無親,宗戚勛舊,多罹刑網,詡詡然自矜明察,而以爲杜漸防微,人莫予毒,庸詎知治國之道,固在仁不在暴耳,而盛之遇禍亦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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