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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再發難王恭受戮 好惑人孫泰伏誅

兩晉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52

卻說魏主拓跋珪,自中山還軍以後,復徙都平城。營宮室,建宗廟,立社稷,正封畿,制郊甸,遣使循行郡國,考核守宰,明正黜陟。又命尚書吏部郎劉淵,立官制,協音律,儀曹郎董謐制禮儀,三公郎王德定律令,太史令晁崇考天象。進黃門侍郎崔宏為吏部尚書,總司典要,纂定各制,垂為永式。就於魏皇始三年十二月,即晉安帝隆安二年。即皇帝位,改元天興,命朝野皆束髮加帽,追崇遠祖毛以下二十七人,皆稱皇帝。尊六世祖力微為神元皇帝,廟號始祖,祖什翼犍為昭成皇帝,廟號高祖,父寔為獻明皇帝,仿行古制,定郊廟朝饗禮樂。又用崔宏條議,自謂黃帝后裔,以土德王,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及土豪二千家至代郡。凡自代郡以西,善無以東,陰館以北,參合以南,俱為畿內。此外四方四維,分置八部帥監守,居然有體國經野的遺規。魏自拓跋珪稱帝,為北方強國,故敘述從詳。

平城附近有秀容川,舊有酋長爾朱羽健服屬魏主,且隨攻晉陽中山,立有戰功。魏主珪特別加賞,即就秀容川四圍三百里,給為封土,於是爾朱氏亦蕃盛起來。獨志禍本事,見【南北史演義】。

會因燕李朗遣使借兵,乃命材官將軍和拔,入襲幽州。幽州刺史盧溥,舊為魏民,戕吏據州,叛魏降燕,至是被和拔突入,擒溥及子渙,押送平城,車裂以徇。燕主盛聞幽州被兵,亟遣廣威將軍孟廣平往救,已是不及,但斬魏戍吏數人,引師退還。盛復去皇帝號,貶稱庶人天王,封弟淵為章武公,虔為博陵公,子定為遼西公。適太后段氏病歿,諡為惠德皇后。

襄平令段登,與段太后同宗,忽然謀變,由盛遣將捕誅。前將軍段璣,系段太后兄子,跡涉嫌疑,恐致連坐,即逃往遼西,嗣復還都歸罪,得邀赦免,賜號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庭。養虎貽患。一面尊獻莊皇后丁氏為皇太后,立子遼西公定為皇太子,頒制大赦,命百僚會集東堂,親考器藝,超拔十有二人。並在新昌殿遍宴群臣,令各言志趣。七兵尚書丁信,年方十五,因為丁太后兄子,擢居顯要,他獨起座面陳道:『在上不驕,居高不危,這是小臣的志願呢。』

這數語是因盛好殺,暗加諷諫,盛亦知他言中寓意,便微笑相答道:『丁尚書年少,怎得此老成論調呢?』

話雖如此,但盛終不肯反省,仍然苛刻寡恩,免不得激成眾怒,終罹大禍。事且慢表。

且說晉青兗刺史王恭,及荊州刺史殷仲堪,分鎮長江,勢傾朝右。會稽王道子,懼他侵逼,既令世子元顯為征虜將軍,配給重兵,使為內備,事見七十八回。復因譙王尚之,及尚之弟休之,素有才略,引為謀士。尚之休之系譙王承子,無忌孫。尚之向道子進議道:『今方鎮強盛,宰相權輕,大王何不外樹腹心,自增藩位?』

道子聽着,即令司馬王愉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四郡軍事。偏豫州刺史庾楷,不願分權,抗疏辯駁,略言:『江州系是內地,與豫州四郡,素不相連,不應使王愉分督。』

疏入不報。楷因遣子鴻往說王恭道:『尚之兄弟,為會稽羽翼,權過國寶,欲借朝威,削弱方鎮,王愉又是國寶兄弟,前來督豫,公等若不早圖,恐必來報復前嫌,禍且不測了。』王國寶事,亦見七十八回。

王恭本慮道子報怨,一聞此言,當然着急,忙遣人報告殷仲堪。仲堪即與桓玄商議,玄本是個闖禍的頭目,那有不勸令為亂,況當時又有一種刺激,更增玄忿,尤覺得躍躍欲動,乘隙尋仇。原來玄在荊州,料為道子所忌,特故意上書,求為廣州刺史,果得朝廷允准,且敕令兼督交廣二州。當下佯為受命,暗中實無意啟行。

湊巧遇着王恭來使,陰約仲堪,此時不慫恿起事,更待何時?乃與仲堪擬就復書,願推恭為盟主,約期同趨建康。恭得書後,便欲發兵,司馬劉牢之進諫道:『將軍為國家元舅,義同休戚,恭為孝武后王氏之兄。會稽王乃天子叔父,又當國秉政,前因將軍責備,誅及王國寶王緒,自割所愛,為將軍謝過,將軍亦已可謂得志了。現在王愉出鎮江州,雖未愜人意,亦不為大失,就是豫州四郡,割配王愉,與將軍何損?晉陽兵甲,可一不可再呢。』

牢之諫恭之言,不為不忠,可惜後來變卦。恭不肯從,即上表請討王愉,及尚之兄弟。

道子聞庾楷從恭,即使人說楷道:『孤前與卿恩如骨肉,帳中共飲,結帶與言,也好算是親密了。卿今棄舊交,結新援,難道竟忘王恭前日的欺侮麼?若欲委身事恭,使恭得志,恭也必疑卿反覆小人,怎肯誠心親信?身首且不可保,還望甚麼富貴呢!』

楷本為王國寶私黨,事見前文,故道子又有此言。楷聞言大怒,即令使人還報道:『王恭前赴山陵,相王憂懼無計,我知事急,發兵入衛,恭乃不敢猝發。去年恭勒眾內向,我亦櫜鞬待命,我事相王,未嘗有負,相王不能拒恭,反殺國寶兄弟,國寶且死,何人再為相王盡力?庾楷身家百口,怎能再不見幾,自取屠滅呢?相王今且責己,毋徒責人。』

這一篇話報知道子,道子素來膽小,急得不知所為。獨世子元顯奮然道:『前不討恭,致有今日,今若再姑息,難道還有朝廷麼?我雖年少,願出當逆賊。』

道子聽了,稍稍放懷,乃將兵馬大權,悉付元顯,自在府第中日飲醇酒,作為排遣罷了。殷仲堪聞恭已舉兵,也即勒兵出發,但平時素無將略,所有軍事,盡委南郡相楊佺期兄弟,使佺期率舟師五千,充作前鋒。桓玄繼進,自督兵二萬為後應。佺期到了湓口,王愉尚全然無備,惶遽奔臨川。

桓玄遣偏將追愉,愉不及逃避,竟被擒去。建康聞報,很是震動,內外戒嚴,當即加會稽王道子黃鉞,命元顯為征討都督,遣衛將軍王珣,右將軍謝琰,率兵討王恭。譙王尚之率兵討庾楷。楷方出兵至牛渚,突遇尚之統眾殺來,一時驚惶失措,立致潰散,楷單騎奔投桓玄。會稽王道子,遂授尚之為豫州刺史。尚之有弟三人,除上文所敘的休之外,尚有恢之允之,此時均授要職。

休之為襄城太守,恢之為驃騎司馬丹陽尹,允之為吳國內史,各擁兵馬,為道子聲援。不意桓玄乘銳殺入,所向無前,連破江東各戍,由白石直進橫江。尚之驅軍與戰,竟為所敗,倉皇遁走。恢之所領各舟軍,又被玄搗破,悉數覆沒,於是都城大震。道子自屯中堂,令王珣守北郊,謝琰屯宣陽門,嚴兵守備。元顯獨出守石頭城,英氣直達,毫不畏縮。當時會稽府中,多半諛媚元顯,說他聰明英毅,有明帝風。他亦自命不凡,居然以安危為己任,因見敵勢甚銳,遂多方探刺敵情,果被察出破綻,想就一條反間計來。

自王恭不用劉牢之言,貿然出兵,牢之雖尚隨着,卻不願為恭效死。恭又淡漠相待,越使牢之灰心。正在懊悵的時候,忽有廬江太守高素,借入報軍機為名,得與牢之密語,啖以厚利,大略勸牢之背恭,事成後即將恭位轉授。

牢之自然心動,躊躇不答。素見牢之情狀,樂得和盤托出,便從懷中取出一書,交與牢之,作為憑信。牢之啟視,乃是會稽王道子署名,書中所說,也與素言相符,這封書是元顯手筆,託名乃父,牢之未嘗不知,但已聞元顯握有全權,足為道子代表,便深信不疑,因即遣素返報,願如所約。一面語子敬宣道:『王恭曾受先帝大恩,今為帝舅,不能翼戴王室,反屢發兵寇逼京師,我想恭蓄志不軌,事果得捷,尚肯為天子相王所制麼?我今欲奉國威靈,助順討逆,汝以為可行否?』

敬宣答道:『朝廷近政,雖不能媲美成康,究竟沒有幽厲的殘暴,恭乃自恃兵威,陵蔑王室,大人與恭,親非骨肉,義非君臣,不過共事有年,略聯情好,但彼既營私負國,大人原不宜黨逆叛君,今欲助順討逆,理應如此,何必多疑。』

敬宣此言,原是正論。牢之乃與敬宣密謀,將乘間圖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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