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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斬謝躬收取鄴中 斃賈強揚威河右

後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56

卻說虎牙將軍銚期,趁着耿弇進言的時候,也入內白秀道:『河北地近邊塞,人人習戰,號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統垂危,明公據有山河,擁集精銳,如果順從眾心,毅然自主,天下誰敢不從?請明公勿疑!』

秀聞言大笑道:『卿尚欲如前稱驆麼?』

原來銚期出薊州城時,為眾所阻,期奮戟大呼道:『驆!』

眾皆披靡,方得出城。看官道驆字何義,古時惟天子出入,才得警蹕,蹕與驆同,乃是辟除行人的意思。秀因期直前勇往,氣敵萬夫,平時很加器重,所以有此戲言。於是決計自立,出見長安來使,與言河北未平,不便還都,來使只好辭去。其實邯鄲內外,原已早平,就是鉅鹿,也相繼投降,秀不過設詞拒復,未肯西歸。從此秀自據一方,竟謝絕了更始皇帝。句中有刺。是時梁王劉永,擅命睢陽,永為梁孝王八世孫,更始元年由劉玄使永襲封。公孫述稱王巴蜀,見第六回。李憲自立為淮南王,見第七回。

秦豐自號楚黎王,見第四回。張步起琅琊,董憲起東海,延岑起漢中,田戎起夷陵,並置將帥,侵略郡縣。又有銅馬、大彤、高湖、重連、鐵脛、大槍、尤來、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賊,乘勢蜂起,名目繁多,多約一二十萬,少約數萬,大約不下數十萬眾,所在寇掠。秀擬出兵四討,先遣吳漢北往,調發各郡兵馬,幽州牧苗曾已到,不肯聽命,被吳漢拔劍出鞘,乘曾不備,把他砍死。當下奪得兵符,四處徵調,北州震懾,莫不望風而從,發兵來會,共計得數萬騎,由漢引兵南行。

還有耿弇亦奉着秀令,至漁陽上谷二縣徵兵,亦收斬韋順蔡充,苗曾韋順蔡充共見前回。招得許多突騎,南下返報。可巧秀出至清陽,接着兩路人馬,自然喜慰。便拜吳漢耿弇為大將軍,往討銅馬賊。銅馬賊帥東山荒禿上淮況等,方在鄡城,鄡音梟。聞得劉秀引軍進攻,意欲先發制人,立即遣眾挑戰。秀卻令各軍堅壁不動,伺賊至他處劫掠時,卻潛出偏師,截擊要路,奪回財物,一面斷賊糧道。賊求戰不得,求食無着,勉強支持數日,累得飢乏不堪,夤夜遁去。

漢軍從後追躡,到了館陶,大破賊眾,一大半棄械乞降,尚有餘眾四竄。適值高湖重連兩路賊兵,從東南來,與銅馬餘眾會合,又來抵禦漢軍。秀乃鼓勵兵士,進至蒲陽交戰,復將賊眾殺得大敗。賊勢窮力蹙,只好投降。秀封賊目為列侯,賊尚不自安,只恐將來有變。秀窺知賊意,飭令各軍歸營,自乘輕騎巡行各寨,降眾方相語道:『蕭王推心置腹,親疏無二,我等能不替他效死麼?』

嗣是全體悅服。秀因將降眾分配各營,得眾數十萬,因此關西號秀為銅馬帝。莫非權略。

秀又探得赤眉別帥,與青犢、上江、大彤、鐵脛、五幡,合十餘萬眾,在射犬城,當即乘銳進擊,連毀數十營壘,賊皆西遁。秀順道南略,招諭河內吏民。河內太守韓歆,舉城出降。歆同邑人岑彭,前曾受劉玄封爵,得為歸義侯,見第六回。嗣為淮陽都尉,道阻不得就任,乃至河內依歆。歆既出降,彭亦進見,面語劉秀道:『彭蒙前司徒矜全,未曾報德,今復得遇大王,願為大王效力!』

秀溫語獎勉,即令彭與吳漢,往擊鄴城。鄴城由謝躬居守,從前與劉秀共定邯鄲,還屯鄴中,見前回。秀南擊青犢,曾使人語躬道:『我追賊至射犬,必能破賊,尤來在射犬山南,必當驚走,若仗君威力,擊此散虜,定可一鼓殲滅了!』

躬亦稱好計。及秀破青犢,尤來果北走隆慮山,躬留將軍劉慶,及魏郡太守陳康守鄴,自率將士往擊尤來。偏偏窮寇死斗,鋒不可當,躬反吃了一大敗仗,遁還鄴城。秀因躬留鄴中,動遭牽掣,此次乘躬外出,先遣辯士說下陳康,然後輕兵繼進,逕入城中。謝躬尚全無所聞,還至城下,門正開着,便縱轡進去,不意城門左右,埋伏漢軍,一聲鼓號,便把躬拖落馬下,用繩捆住。岑彭尚欲數躬罪狀,獨吳漢瞋目道:『何必再與鬼徒說話?』

道言未絕,已從腰間拔出佩劍,手起劍落,把躬劈作兩段。當下梟首徇眾,眾皆懾伏,不敢異言。躬亦南陽人氏,與劉秀同鄉,前曾與秀相識,同事劉玄,至此積不能容。躬妻嘗密誡道:『君與劉公積有嫌隙,乃不知預備,恐遭暗算!』

躬視為迂談,終為所戮。就是躬妻亦被陳康拘禁,連將軍劉慶也被拘住,結果是難免一死,同歸於盡。臣殉主,妻殉夫,也似不可厚非。

吳漢岑彭,既平定鄴城,仍使太守陳康留戍,自引部兵回報劉秀。秀欲乘勝北上,略定燕趙,自思長安孤危,將來必為赤眉所破,因又擬遣兵西出,伺釁併吞。乃拜鄧禹為前將軍,特分麾下精兵二萬人,屬禹調度,所有偏裨以下,許得自選,指日西行。

禹即部署粗定,向秀告辭,秀復問禹道:『更始雖入關中,朱鮪李軼等,尚據守洛陽,若我輩北去,將軍又復西行,他必來窺我河內。河內新定,地方完富,不可不擇人居守。究竟是何人可使,還請將軍教我。』

禹答說道:『偏將軍寇恂,文武全材,足當此任。』

秀點首稱善,遂召恂入帳,面授恂為河內太守,行大將軍事。恂先辭後受,並請任賢為助。秀因中說道:『從前高祖嘗任用蕭何,關中無阻。我今舉河內委公,願公堅守轉運,給足軍糧,率厲士馬,能勿使他兵北渡,便是現今的蕭酇侯。蕭何曾封酇侯。至若扼住河上,為公外援,我自當另遣良將便了。』

恂拜謝而去。秀再命馮異為孟津將軍,使統魏郡河內各兵馬,屯守河上,拒遏洛陽,異亦受命啟行。既至孟津,擇要築壘,屏蔽河內,河內太守寇恂,越得安心籌備,具餱糧,治器械,接濟北軍,源源不絕。蕭王劉秀,自然放膽北進,往擊北寇去了。

是時劉玄方封李軼為舞陰王,田立為廩丘王,使與大司馬朱鮪,白虎公陳僑,帶領部曲,號稱三十萬眾,保守洛陽,又令武勃為河南太守,管領糧食。聞得劉秀北行,將乘虛進攻河內,馮異早已料着,特寫了一書,遣人投與李軼,書中略云:

愚聞明鏡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昔微子去殷而入周;項伯叛楚而歸漢;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廢昌邑,彼皆畏天知命,睹存亡之符,見廢興之事,故能成功於一時,垂業於萬世也!苟令長安尚可扶助,延期歲月,亦恐疏不間親,遠不逾近,公豈真能安居一隅哉?今長安壞亂,赤眉臨郊,王侯構難,大臣乖離,綱紀已絕,四方分崩,異姓並起,是故蕭王跋涉霜雪,經營河北。方今英俊雲集,百姓風靡,雖邠歧慕周,不足以喻。公誠能覺悟成敗,亟定大計,論功古人,轉禍為福,在此時矣!若待猛將長驅,嚴兵圍城,雖有悔恨,亦無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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