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援讨平交阯,振旅还朝,将抵都门,朝中百官,或与援素有交谊,并皆出都远迎。待援到来,彼此下马欢叙,就在驿馆中休息片时。
平陵人孟冀,系援老友,亦在座中,当即起身称贺。
援笑说道:“我望先生劝善规过,奈何亦作此俗谈?从前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南方七郡,见《前汉演义》。不过受封数百户,今我不过擒斩二妇,略具微劳,乃得叨封大邑,滥沐恩荣,功薄赏厚,如何持久?究竟先生如何教我?”谦谦君子。
冀答谢道:“愚实未足知此。”
援又说道:“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我还想自请出击,男儿要当拼死边野,用马蓐裹尸还葬。怎能僵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讨生活呢?”老当益壮,此公固不负前言;但亦未始非后来谶语。
冀接入道:“既为烈士,原该如此。”
大众亦无不赞叹。随即相偕入都,由援诣阙复命,奏明一切。光武帝当然慰劳一番,特赐援兵车一乘。援谢恩退朝,复因从征军士,除战死外,遇疫身亡,差不多十中四五,乃具录上闻,请得许多银粮,抚恤兵士家属,慰死安生,这且无庸细表。
且说建武十九年正月,五官中郎将张纯,及太仆朱浮等计议,谓人子当事大宗,降私亲,应为本支先祖,增立四庙。光武帝览奏后,自思昭穆次第,当为元帝后裔,乃追尊宣帝为中宗,更祀昭帝元帝于太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买。以下于章陵,各设太守令长,为典祠官。正在制礼作乐的时候,忽报河南原武县中,出了一班妖贼,为首的叫做单臣傅镇,拘住守吏,据有县城,自称大将军。光武帝特遣前辅威将军臧宫,发黎阳营兵数千人,往讨贼众。原武城内,积粟甚多,贼得据粮坚守,累攻不克,反丧亡了若干士卒。
光武帝未免忧劳,特召集公卿王侯,商议方略。群臣多请悬赏购募,东海王阳独进说道:“妖巫胁众为乱,势难久持,就中必有心中悔恨,意欲出亡,只因外围紧急,无从脱身,没奈何拼命死守。今宜敕军前缓围,纵令出城,贼众解散,渠魁孤立,一亭长亦足擒斩了。”
足智多谋,可称肖子。光武帝甚以为然,即遣使传谕军前,令臧宫缓围纵贼,果然,贼众陆续出奔,顿致城内空虚。宫得一鼓入城,击毙单臣傅镇,原武遂平。嗣是光武帝愈爱东海王,只有皇太子强,自母后被废后,常不自安;又见东海王逐日加宠,越觉生忧。
殿中侍讲郅恽,遂进白太子强道:“殿下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机。从前殷高宗为一代令主,尹吉甫亦千古良臣,尚因纤芥微嫌,放逐孝子。《家语》载:曾参出妻,不复再娶,尝谓高宗以后,妻杀孝子,尹吉甫以后,妻放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何如不娶?至若《春秋》大义,母以子贵,为殿下计,不如引愆让位,退奉母氏,方为不背所生,毋亏圣教呢!”
太子强听了恽言,便表请让位,愿为外藩。光武帝不忍遽许,强又密托诸王近臣,再三恳请,乃决意易储,当即下诏道:
《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强,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强为东海王。此诏。
强奉诏后,便缴上太子印绶,即日册立东海王阳为太子,改名曰庄。惟郭后母子,虽皆被废,光武帝顾念郭氏亲属,恩尚未衰。郭况为故后亲弟,受封绵蛮侯;郭竟为故后从兄,尝官骑都尉,从征有功,受封新郪侯;竟弟匡亦得封发干侯;郭梁为故后从父,早死无子,有婿陈茂,且因外戚贻恩,封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