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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拒馬兒許褚效忠 迎虎主劉璋失計

後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56

卻說關西一帶,向由馬騰韓遂駐紮,兩人本相和好,結爲異姓弟兄,嗣因部曲相侵,竟成仇敵。曹操奉承詔命,替他和解,征馬騰爲衛尉,使騰子超代領部眾。操欲往攻漢中,先遣親將夏侯淵,發兵河東,與關中督軍鍾繇相會。關西諸將,聞事生疑,馬超少年好勇,更恐操征父入朝,不懷好意,又復聯同韓遂,及侯選程銀李湛張橫梁興成宜馬玩楊秋八部兵馬,會師十萬,進攻潼關。操得知警報,便加罪馬騰,闔家下獄。據【馬超傳】中,超起兵後,爲操所敗,操始滅馬家。可見羅氏【演義】所敘無據。當即命曹仁率同諸將,馳往守關,囑使堅壁勿戰,然後親督大軍,從後繼進。

建安十二年七月,出發鄴中,使子丕爲五官中郎將,與奮武將軍程昱等,留守鄴城,此外謀臣猛將,統皆從操西行。好容易到了潼關,與超夾關立營,或謂關西兵士,多習長矛,非精選前鋒,不能與敵,操掀須微笑道:『戰與不戰,主權在我,賊眾雖持長矛,我若使他無所用處,怎能便刺諸君?但看我破賊便了。』

乃但令將士固守,潛遣朱靈、徐晃二將,率步騎兵四千人,渡蒲坂津,沿河屯紮。馬超聞曹軍分扎河濱,料操必將北渡,來襲背後,乃急向韓遂獻議道:『操軍若得至河北,勢難與敵,超願引兵截住渭河,使他不得北渡,彼遠來乏糧,不消二十日,河東糧盡,怎能不走?到那時我軍追擊,必獲全勝。』

遂答說道:『何必如此?待他半渡時,出兵奮擊,豈不更快麼?』遂計未始不是,但不若超計之完善。

超意雖未愜,但也以爲不失中計,專探聽南岸消息。翌晨得探馬走報,曹操已帶領全軍,將要渡河了,超亟率部眾萬餘人,馳往截擊。遙見操踞坐南岸,麾兵渡河,便即縱馬過去,直前奔操,操尚端坐不動,好膽略。

旁由許褚大叫道:『賊來了,請丞相趕緊下船!』

操還說賊至無妨,回頭一瞧,相距不過百餘步,倒也心驚,因即起身離座。許褚忙將操拖了過去,正要登舟,超已殺到,虧得操手下親從,拼命敵住,操才得下船。岸上余兵,半被超軍殺死,剩得若干殘卒,逃回河邊,爭欲上船避敵,船重將覆,許褚竟執刀亂砍,把船旁危立的兵士,都劈落水中,急命水手開船西馳。

哪知南岸的馬超,麾兵攢射,箭如飛蝗,曹操船上的水兵,盡被射死;連船中士卒,亦多中箭倒斃。許褚恐操受傷,左手舉馬鞍蔽操,右手握木篙撐船,再用兩足夾舵,向西搖去。操至此也嘆息道:『馬兒不死,我無葬地了!』

適有渭南縣令丁斐,在南岸散放牛馬,作爲敵餌,超眾不免貪利,都去奪取牲畜,無心追操,操方得安抵北岸。至蒲坂下營,割須棄袍事,不見史冊,故亦不載。

將士等各來請安,操大笑道:『我今日幾爲小賊所困,幸得許仲康救我。』仲康即許褚字。

許褚接說道:『還幸南岸有牛馬四放,賊爭取牛馬,始得渡河。』

操亟問牛馬爲何人所放,褚亦不知,至派人訪問,才知由丁斐所爲,當即擢斐爲典軍校尉,並加厚賜。一面飭諸將帶同兵役,就河岸築起甬道,由北至南,甬道外多張旌旗,作爲疑兵,暗中卻用舟載兵,偷過渭水,築造浮橋,便在渭南結營立柵。偏又爲馬超所聞,屢來衝突,營不得立,地又多沙,柵樹便倒,害得操無計可施。

忽來了一個婁子伯,黃冠野褐,向操獻計,不知此是何人·說是秋盡冬來,天氣驟冷,但教夜間起沙爲城,用水灌沃,凌晨凝冱,一日可成;操依言施行,果得奏功。超急來攻擊,已是不及,乃與韓遂會計,夤夜劫營。不防曹操預先設伏,反把超軍圍住,經超奮力殺出,已傷折了許多人馬。超經此一敗,銳氣頓挫;又見韓遂等不肯努力,專靠自己一人廝殺,越覺怏怏。此反間計之所由來也。

韓遂本來無能,更欲易戰爲和,向操議款,超懷著滿腔懊悶,不願爭議,聽令遣人求和,遂即派人至操營,自請割地納質,各息兵戈。操不肯遽允,獨賈詡進言道:『彼來求和,何妨慨許?明日與韓將軍相見便了!』

說著,以目視操,操已經會意,即遣來使返報。至來使去後,又問賈詡道:『計將安出?』

詡附耳語操,說是如此如此,操鼓掌稱善,越日排隊出營,專請韓遂會敘。操與遂父同舉孝廉,又與遂同時出仕,兩下相見,只把舊事重談,並不提起軍情。超在遂後面,相距頗遠,聽不出什麼問答,惟欲乘間刺操,驟馬向前,驀見操背後立著一人,怒目持刀,好似地煞星一般,因不敢率爾舉手,但向操問道:『汝軍中虎侯爲誰?』

操回顧許褚,褚厲聲道:『即我便是!』

超不復多言,勒馬便回。

遂亦與操罷談。正要話別,遂軍各上前觀操,操揚鞭與語道:『汝等欲觀曹公麼?曹公與人無異,並非四目兩足,不過智識較多呢!』

說至此便向遂拱手,徑回營中,遂亦自歸。超不能再忍,就問操有何言,遂答稱操無他說,止敘舊誼,說得超越起疑心。過了一宵,又由操貽書與遂,書中多半改竄,遂展書閱畢,正在驚訝,忽由超入帳索書,取過一看,越看越疑,總道是韓遂有心改抹,悻悻趨出。越宿與成宜、李堪兩軍,率兵攻操。

操先令輕騎接戰,約閱多時,一聲鼓響,發出兩翼,抄擊超軍,超支持不住,向後倒退,成宜、李堪被操軍包裹了去,先後戰死,操軍愈奮,超軍愈怯,韓遂又不肯援超,超只好西奔,遂亦遁去。操麾兵追超,至數十里外方回,關中復安。

操下令班師,涼州參軍楊阜,進見曹操道:『馬超驍勇,不亞呂布,羌胡等並皆畏服,若大軍遽歸,不復設備,恐隴上諸郡,終非國家所得有哩。』以曹操爲國家,都是被欺。

操聞阜言,不免遲疑,會得河間警信,乃是土豪田銀、蘇伯等作亂,乃決計還軍,令阜輔冀州刺史韋康,鎮守河北,留夏侯淵屯長安,使爲援應,自引兵還鄴中。遣將討平田銀、蘇伯,然後上書奏報,且請誅馬騰家族,於是馬騰闔門一二百口,並受誅夷,雖由超私忿忘親,畢竟是曹瞞毒手殺人,如刈草芥呢!一語斷定。

且說益州刺史劉璋,襲父遺業,因與張魯屢年戰爭,也恐人心未服,特向朝廷上表,且遣使致意曹操。操承帝命,令璋領益州牧,加封振威將軍。璋庶兄瑁,爲平寇將軍,瑁忽發狂疾,竟致殞命。爲下文劉備納瑁妻伏筆。

既而璋復遣別駕張松,向操修好,操方擊破馬超,還兵至鄴,見了張松,頗有驕態,傲不爲禮。松即日回蜀,勸璋絕操,璋疑慮道:『我若絕操,操兵必來進攻,如何抵敵?』

松答說道:『將軍如何舍近圖遠?好好一個宗親,不去結交,卻要去孝敬曹操,真令人不解了!』

璋問爲何人,松即把劉備大名,陳說出來,璋又慮無人可使,松又舉薦一人,叫作法正。正籍隸扶風,曾爲益州軍議校尉,有所陳請,不得施行,所以居常抑鬱,每與松談及世事,互相嘆息。至此由松推舉,叫他出使,他卻故意推讓,經璋面命至再,方赴荊州。好多時才得歸來,具言劉備寬仁長厚,足爲外援,又退見張松,獨謂備雄武過人,可以奉作州主,松亦懷有此意,樂得與正定謀,待時乃動。

會值曹操命鍾繇發兵,進逼漢中,張松即乘機說璋道:『操兵西來,勢不可當,若既據漢中,必入巴蜀,將軍將如何抵禦呢?』

璋愴然說道:『我正爲此擔憂,未知卿有無良策?』

松答說道:『莫若先迎劉豫州,劉豫州爲將軍宗室,且與曹操有仇,必能幫輔將軍,同心併力;今趁操軍未入漢中,亟請劉豫州來蜀,使討張魯,魯必破滅;魯滅以後,益州無虞,操軍雖來,也是無能爲呢。』拒狼引虎,終要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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