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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說燕將廝卒救王 入趙宮叛臣弒主

前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0

卻說陳勝爲張楚王,曾遣魏人周市,北略魏地。見前文第十回。市引兵至狄城,狄令擬嬰城固守。適有故齊王遺族田儋,充當城守,獨與從弟田榮田橫等,潛謀自立。當即想出一法,佯把家奴縛住,說他有通敵情事,押解縣署,自率少年同往,請縣令定罪加誅。縣令不知是計,貿然出訊,被田儋拔出寶劍,砍死縣令,也與項梁相類,怪不得與梁同死。遂招豪吏子弟,當面曉諭道:『諸侯皆背秦自立,我齊人如何落後?況齊爲古國,由田氏爲主百數十年,儋爲田氏後裔,理應王齊,光復舊物。』

大眾各無異言,儋遂自稱齊王,募兵數千,出擊周市。周市經過魏地,未遇劇戰,猛見齊人奮勇前來,料知不便輕敵,遂即引兵退還。儋既擊退周市軍,威名漸震,便遣榮橫等分出招撫,示民恢復。齊人正因秦法暴虐,追懷故國,聞得田儋稱王,自然踴躍投誠,不勞兵革。惟周市退還魏地,魏人亦欲推市爲王,市慨然道:『天下昏亂,乃見忠臣,市本魏人,應該求立魏王遺裔,才好算是忠臣呢。』

會聞魏公子咎,投效陳勝麾下,市即遣使往迎。勝不肯將咎放歸,再經市再三固請,直至使人往復五次,方得陳勝允許,命咎返魏,立爲魏王。市爲魏相,輔咎行政。於是楚趙齊魏已成四國。

同時尚有燕王出現,看官道是何人?原來就是趙將韓廣。見前文第十回。趙王武臣,使韓廣略燕,廣一入燕境,各城望風歸附,燕地大定。燕人且欲奉廣爲王,廣也欲據燕稱尊;但因家屬居趙,並有老母在堂,不忍致死,所以對眾告辭,未敢相從。燕人說道:『當今楚王最強,尚不敢害趙王家屬,趙王豈敢害將軍老母?盡請放心,不妨自主。』

廣見燕人說得有理,便自稱燕王。趙王武臣,得知此信,遂與張耳陳余商議,兩人意見,以爲殺一老嫗,無甚益處,不如遣令歸燕,示彼恩惠,然後乘他不防,再行攻燕未遲。武臣依議,遣人護送廣母,並廣妻子,一同赴燕。廣得與骨肉相見,當然大喜,厚待趙使,遣令歸謝。

武臣便欲侵燕,親率張耳陳余諸人,出駐燕趙交界的地方。早有探馬報知韓廣,廣恐趙兵入境,急令邊境戒嚴,增兵防守。張耳陳余,覘知燕境有備,擬請武臣南歸,徐作後圖。偏武臣志在得燕,未肯空回,耳餘也無可如何,只好隨著武臣,仍然駐紮。惟彼此分立營帳,除有事會議外,各守各營,未嘗同住。

武臣獨發生異想,竟思潛入燕界,窺探虛實,只恐耳餘二人諫阻,不願與議,自己放大了膽,改裝易服,扮做平民模樣,挈了僕從數名,竟出營門,偷入燕境。燕人日夕巡邏,遇有閒人出入,都要盤查底細,方才放過。冒冒失失的趙王武臣,不管甚麼好歹,闖將進去,即被燕人攔住,向他究詰。武臣言語支吾,已爲燕人所疑,就中還有韓廣親卒,奉令助守,明明認得武臣,大聲叫道:『這就是趙王。快快拿住!』

道言未絕,守兵都想爭功,七手八腳,來縛武臣,武臣還想分辯,那鐵鏈已套上頭頸,好似鳳陽人戲猢猻,隨手牽去。咎由自取。餘外僕從,多半被拘,有兩三個較爲刁猾,轉身就走,奔還趙營,報知張耳陳余。

耳餘兩人,統吃了一大驚,尋思沒法營救,互商多時,別無他策,只有選派辯士,往說燕王韓廣,願將金銀珍寶,贖回趙王。及去使返報,述及燕王索割土地,必須將趙國一半,讓與了他,方肯放還趙王。張耳道:『我國土地,也沒有甚麼闊大,若割去一半,便是不成爲國了。這事如何允許!』

陳余道:『廣本趙臣,奈何無香火情;況從前送還家眷,亦應知感,今當致書詰責,令彼知省,萬不得已,亦只能許讓一二城,怎得割界一半呢?』書生迂論。

張耳躊躇一會,委實沒法,乃依陳余言,寫好書信,復遣使齎去。那知待了數日,杳無複音,再派數人往探消息,仍不見報。到後來逃回一人,說是燕王韓廣,貪虐得很,非但不允所請,反把我所遣各使,陸續殺死。頓時惱動了張耳陳余,恨不即驅動大眾,殺入燕境,把韓廣一刀兩段。但轉想投鼠忌器,如欲與燕開戰,勝負未可預料,倒反先送了趙王性命。兩人搔頭挖耳,思想了兩三日,終沒有甚麼良策,忽帳外有人入報導:『大王回來了!』

張耳陳余,又驚又疑,急忙出營探望。果見趙王武臣,安然下車,後面隨一御人,從容入帳。二人似夢非夢,不得不上前相迎,擁入營中,詳問情狀。我亦急欲問明。武臣微笑道:『兩卿可問明御夫。』

二人旁顧御者,御者便將救王計策,說明底細。

原來御人本趙營廝卒,不過在營充當火夫,炊爨以外,別無他長。自聞趙王被掠,張陳兩將相,束手無策,他卻顧語同儕道:『我若入燕,包管救出我王,安載回來!』

同儕不禁失笑道:『汝莫非要去尋死不成?試想使人十數,奉命赴燕,都被殺死,汝有甚麼本領,能救我王?』

廝卒不與多言,竟換了一番裝束,悄悄馳往燕營,燕兵即將他拘住,廝卒道:『我有要事來報汝將軍,休得無禮!』

燕兵不知他有何來歷,倒也不敢加縛,好好的引他入營。廝卒一見燕將,作了一個長揖,便開口問燕將道:『將軍知臣何爲而來?』

燕將道:『汝系何人?』

廝卒道:『臣系趙人。』直認不諱,確是有膽有識。

燕將道:『汝既是趙人,無非來做說客,想把趙王迎歸。』

廝卒道:『將軍可知張耳陳余爲何等人?』颺開一筆妙。

燕將道:『頗有賢名,今日想亦無策了。』

廝卒道:『將軍可知兩人的志願否?』

燕將道:『也不過欲得趙王。』

廝卒啞然失笑,吃吃有聲。好做作

燕將怒道:『何事可笑!』

廝卒道:『我笑將軍未知敵情,我想張耳陳余,與武臣並轡北行,唾手得趙數十城。他兩人豈不想稱王?但因初得趙地,未便分爭,論起年齡資格,應推武臣爲王,所以先立武臣,暫定人心。今趙地已定,兩人方想平分趙地,自立爲王。可巧趙王武臣,爲燕所拘,這正是天假機緣,足償彼願。佯爲遣使,求歸趙王,暗中巴不得燕人下手,立把趙王殺死,他好分趙自立,一面合兵攻燕,藉口報仇,人心一奮,何戰不克?將軍若再不知悟,中他詭計,眼見得燕爲趙滅了!』三寸舌賢於十萬師。

燕將聽了,頻頻點首,待廝卒說罷,便道:『據汝說來,還是放還趙王爲妙。』正要你說出這句。

廝卒道:『放與不放,權在燕國,臣何敢多口!又作一颺愈妙。但爲燕國計,不如放還趙王,一可打破張陳詭謀,二可永使趙王感激,就使張陳逞刁,有趙王從中牽制,還有何暇圖燕呢!』明明爲自己計,反說爲燕國計,真好利口。

燕將乃進白韓廣,廣也信爲真情,遂放出趙王武臣,依禮相待,並給車一乘,使廝卒御王還趙。張耳陳余,窮思極索,反不及廝卒一張利口,也覺驚嘆不置。趙王武臣,乃拔營南歸,馳回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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