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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序侯封優待蕭丞相 定朝儀功出叔孫通

前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5:00

卻說高祖誘執韓信,還至洛陽,乃大赦天下,頒發詔書。大夫田肯進賀道:『陛下得了韓信,又治秦中,秦地帶河阻山,地勢雄踞,東臨諸侯,譬如高屋建瓴,由上向下,沛然莫御,所以秦得百二,二萬人可當諸侯百萬人。還有齊地,瀕居海濱,東有琅琊即墨的富饒,南有泰山的保障,西有濁河即黃河。的制限,北有渤海的利益,地方二千裏,也是天然生就的雄封,所以齊得十二,二萬人可當諸侯十萬人。這乃所謂東西兩秦呢。陛下自都秦中,更須注重齊地,若非親子親弟,不宜使為齊王,還望陛下審慎後行!』

高祖恍然有悟道:『汝言甚善,朕當依從。』

田肯乃退,群臣在旁聽着,總道高祖即日下令,封子弟為齊王。不意齊王的封詔,並未頒下,那赦免韓信的諭旨,卻傳遞出來。大眾才知田肯所言,不是徒請分封子弟,並且寓有救免韓信的意思。韓信第一次功勞,是定三秦,第二次功勞,就是平齊,田肯不便明說,卻先將韓信提出,再把齊秦形勝,略說一遍,叫高祖自去細思。高祖卻也乖覺,便隨口稱善,且思韓信功多過少,究未曾明露反狀,若把他下獄論刑,必滋眾議。因此決意赦免,但降封韓信為淮陰侯。敘出田肯高祖兩人的微意,心細似發。

信既遇赦,不得不入朝謝恩。及退回寓邸,時常怏怏不樂,託疾不朝。高祖已奪他權位,料無能為,因也不再計較。惟功臣尚未封賞,諸將多半爭功,聚訟不休,高祖不得不選出數人,封為列侯,約略如下:

蕭何封酇侯,

曹參封平陽侯,

周勃封絳侯,

樊噲封舞陽侯,

酈商封曲周侯,

夏侯嬰封汝陰侯,

灌嬰封潁陰侯,

傅寬封陽陵侯,

靳歙封建武侯,

王吸封清陽侯,

薛歐封廣嚴侯,

陳嬰封堂邑侯,

周緤封信武侯,

呂澤封周呂侯,

呂釋之封建成侯,

孔熙封蓼侯,

陳賀封費侯,

陳豨封陽夏侯,

任敖封曲阿侯,

周昌封汾陰侯 即周苛從弟

王陵封安國侯,

審食其封辟陽侯。

還有張良陳平,久參帷幄,功在贊襄,高祖特將張良召入,使自擇齊地三萬戶。良答說道:『臣在下邳避難,聞陛下起兵,乃至留邑相會,這是天意舉臣授陛下。陛下聽用臣謀,幸得有功,今但賜封留邑,臣願已足,怎敢當三萬戶呢?』

高祖乃封良為留侯,良拜謝而退。嗣又召入陳平,因陳平為戶牖鄉人,就封他為戶牖侯。平拜讓道:『這不是臣的功勞,請陛下另封他人。』

高祖道:『我用先生計畫,戰勝攻取,為何不得言功?』

平答說道:『臣若非魏無知,怎得進事陛下?』

高祖嘉嘆道:『汝可謂不忘本了!』

乃傳見無知,特賜千金,且令平仍然受封。平與無知一同謝恩,然後退出。良平兩人,畢竟聰明。

一班有功戰將,看到張良陳平,俱得封侯,心下已有些不服,暗想兩人有謀無勇,也受榮封,真是萬幸!但賞雖溢功,總還說得過去。獨有蕭何安居關中,毫無殊績,反將他封為酇侯,食邑獨多,究竟什麼理由?因即約同進見,齊向高祖質問道:『臣等披堅執銳,親臨戰陣,多至百餘戰,少亦數十戰,九死一生,才得邀受恩賜。今蕭何並無汗馬功勞,徒弄文墨,安坐論議,如何賞賜獨隆,出臣等上?臣等不解,還請陛下明示!』

高祖道:『諸君亦知田獵否?追殺獸兔,靠着獵狗,發縱指示,靠着獵夫。諸君攻城克敵,卻與獵狗相似,徒然取得幾隻走獸罷了。蕭何能發縱指示,使獵狗逐取獸兔,這正可比得獵夫。據此看來,諸君不過功狗,蕭何卻是功人!況且蕭何舉族相隨,多至數十人,試問諸君從我,能有數十人麼?我所以重賞蕭何,願諸君勿疑!』

諸將才不敢再言,惟心中總還未愜。後來排置列侯位次,高祖又欲舉何為首,諸將慌忙進言道:『平陽侯曹參,攻城略地,功勞最多,宜就首位。』

高祖不覺沈吟,正想設詞諭答,湊巧有一謁者官名。鄂千秋,出班發議道:『平陽侯曹參,雖有攻城略地的功勞,究不過是一時的戰績,回憶主上與楚相爭,先後共歷五年,喪師失眾,屢致敗北,虧得蕭何居守關中,遣兵補缺,輸糧濟困,才得轉危為安,這乃是功傳萬世,比眾不同。臣意以為少百曹參,漢尚無患,失一蕭何,漢必無成,奈何欲將一時戰績,掩蓋萬世豐功!今當以蕭何為第一,次屬曹參。』

高祖喜顧左右道:『如鄂君言,才算公平。因即命蕭何列第一位,特賜他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一面又褒獎千秋,謂進賢應受上賞,加封千秋為安平侯。』

迎合上意,究竟取巧。諸將拗不過高祖,紛紛趨退。高祖返入內殿,又想起從前時事,由泗上赴咸陽,別人各送錢三百,惟蕭何送錢五百,贐儀獨厚,現在我為天子,應該特別酬報,遂又加賞何食邑二千戶,並封何父母兄弟十餘人。二百錢得換食邑二千戶,真好一種大交易。

諸將雖不免私議,但究竟與何無仇,倒也含忍過去。惟韓信曾做過大帥,所有許多戰將,統皆隸屬麾下,不意世事變遷,升降無定,前時部將,多得封侯,自己亦不過一個侯爵,反要與他稱兄道弟,真正冤苦得很。一日悶坐無聊,乃乘着輕車,出外消遣。一路行來,經過舞陽侯樊噲宅門,本意是不願進去,偏被樊噲聞知,連忙出來迎接,執禮甚恭,仍如前時在軍時候,向信跪拜,自稱臣僕。且語信道:『大王乃肯下臨臣家,真是榮幸極了!』

韓信至此,自覺難以為情,不得不下車答禮,入門小坐,略談片刻,便即辭出。噲恭送出門,俟信登車,方才返入。信不禁失笑道:『我乃與噲等為伍麼?』

說着,匆匆還邸。嗣是更深居簡出,免得撞見眾將,多惹愁煩。何不掛冠歸休?這且慢表。

且說高祖既封賞功臣,復記起田肯計議,要將子弟分封出去,鎮撫四方。將軍劉賈,系是高祖從兄,隨戰有功,應該首先加封。次兄仲與少弟交,更是同父所生,亦應畀他封土,列為屏藩。乃分楚地為二國,劃淮為界,淮東號為荊地,就封賈為荊王;淮西仍楚舊稱,便封交為楚王。代地自陳余受戮,久無王封,因將仲封為代王。齊有七十三縣,比荊楚代地方闊大,特將庶長子肥,封為齊王,即用曹參為齊相,佐肥同去。分明是存着私見。於是同姓諸王,共得四國。

惟從子信不得分封,留居櫟陽。後來太公說及,還疑是高祖失記,高祖憤然說道:『兒並非忘懷,只因信母度量狹小,不願分羹,兒所以尚有餘恨呢。』

事見第一一回。阿嫂原是器小,阿叔亦非真大度。

太公默然無言。高祖見父意未愜,乃封信為羹頡侯。號為羹頡,始終不肯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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