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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強胡內亂列部紛爭 逆跡上聞儲君被廢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3

卻說真珠可汗,聞唐廷下詔絕婚,只好自悔失期,不敢再索,實由自懲前敗,只好如此。仍與唐廷修和。太宗益自欣慰,竟將新興公主嫁與長孫曦。薛延陀事,至後再表,小子要敘及西突厥了。西突厥自阿波可汗,與東突厥屢有戰爭,後來阿波可汗,為東突厥沙缽略可汗所擒,國人立他族子泥利可汗。泥利亦敗死,子達漫立,叫作泥撅處羅可汗。隋煬帝時嘗從征高麗,賜號曷薩那可汗。曷薩那一作曷娑那。

唐初曷薩那入貢大珠,高祖面諭曷薩那道:『朕重王赤心,不愛寶珠。』

因將珠給還,特封他為歸義王。惟曷薩那朝唐,部眾皆不服,竟潛令人刺殺曷薩那,別立射匱可汗。木杆弟,步迦可汗孫。木杆見前文。射匱建牙三彌山,驅策西域諸國,勢頗強盛。及病死後,弟統葉護可汗嗣立,具有勇略,廣拓屬土,嘗遣使入貢唐廷,且請許婚。高祖欲從所請,因為東突厥所梗,乃致中阻。

統葉護恃強而驕,殘虐群下,終弄得眾叛親離,為叔父莫賀咄所戕。莫賀咄自稱屈利俟毗可汗,部眾又恨他弒主自立,各懷貳心,於是另推泥孰莫賀設突厥稱掌兵官為設。為可汗。泥孰不受,聞統葉護子咥力特勒,避難奔康居,特遣人迎立,推為乙毗缽羅肆葉護可汗,且助他復仇,往攻莫賀咄。莫賀咄敗奔金山,泥孰率眾追擊,竟將莫賀咄殺死。

肆葉護乃得統轄西突厥全部,偏是肆葉護量小難容,泥孰又功高遭忌,讒言交構,兩下懷嫌。肆葉護謀殺泥孰,泥孰乘機脫逃,亡奔焉耆。未幾肆葉護為臣下所逐,走死康居,泥孰因國人推戴,迎立為咄陸可汗。咄陸父莫賀設,前曾由統葉護可汗遣入唐廷,通貢修好,太宗時尚未立,與莫賀設約為兄弟,至是聞咄陸嗣位,乃詔鴻臚少卿劉善因持節授冊,封為吞阿婁拔利邲咄陸可汗,兼賜鼓纛緞彩萬匹。咄陸遣使入謝,盛獻方物。既而咄陸去世,弟同俄設立,號沙缽羅咥利失可汗,分全國為十部,各置部長一人,每人授一箭,稱為十設,亦號十箭。怎奈部落太多,尾大不掉。是即封藩通病。

部長統吐屯擁有勁旅,襲擊咥利失。咥利失與戰不勝,遁走焉耆。純吐屯復為他部所殺,全國無主,乃由西方諸部,別迎東突厥始畢可汗子欲谷設為主,叫作乙毗咄陸可汗,咥利失又自焉耆出來,招集餘眾,再圖恢復,所有西突厥東部,復逐漸收服。只西部與他抗衡,彼此互哄,兵連禍結,殺傷不可勝計。後來易戰為和,分地自王,約以伊列水為界,水東屬咥利失,水西屬乙毗咄陸,自是西突厥全部,復分為東西兩國,乙毗咄陸勢漸強盛,勾通東部大臣俟列發,陰圖咥利失。俟列發竟糾眾作亂,咥利失沒法抵制,奔竄而死。

他部不服俟列發,出平亂事,再迎咥列失子,為乙屈利失乙毗可汗。未幾又死,從弟乙毗沙缽羅葉護可汗入嗣,通使唐廷,太宗特遣左領軍將軍張大師持冊加封,移牙水北,時稱沙缽羅葉護為南庭,乙毗咄陸為北庭。敘次甚明。

咄陸又與沙缽羅葉護構兵,屢戰不休,且同時入訴唐廷,分爭曲直。太宗令他罷兵息戰,咄陸不肯聽命,竟增兵南攻,擊殺沙缽羅葉護可汗,並有南部,復入寇伊州。唐安西都護郭孝恪,率輕騎二千,從間道掩擊,殺敗乙毗咄陸,乙毗咄陸轉攻天山,復由孝恪移師擊走,斬首數千級。但乙毗咄陸心終未死,東略失利,再圖西略,他欲進攻康居,道過米國,即將他殘破,盡掠人畜,毫不給賞臣下。部將泥孰啜,因此不平,自行奪取。乙毗咄陸恨他專擅,立斬以徇,泥孰啜裨將胡祿屋,替泥孰啜報仇,襲擊乙毗咄陸,乙毗咄陸率眾與戰,未及對壘,麾下統已潰散,就使乙毗咄陸勇藝過人,也是無術支持,不得已走保白水胡城,全國大亂,擾擾經年。

部長屋利啜等,有心求治,乃遣使請命唐廷,願廢乙毗咄陸可汗,另行擇賢嗣位。太宗即命通事舍人溫無隱齎詔西行,與屋利啜等商定嗣君,立莫賀咄遺子為乙毗射匱可汗,乙毗咄陸尚思規復,招徠舊部,大眾都反唇道:『使我千人戰死,教他一人獨存,我等還要從他麼?』利己損人,必致眾叛親離,無論中外,莫不如是。

乙毗咄陸得聞此語,料知眾怒難犯,轉奔吐火羅,西突厥才算統一,由乙毗射匱主持。他因入貢皮幣,並且請婚,太宗令割龜茲讀若慈。于闐疏勒朱俱波蔥嶺五部,作為聘禮。太宗亦欲賣女耶?乙毗射匱,也覺承認不下,兩下里延宕過去。

小子為按時敘事起見,只好將西突厥事,暫行擱置,演述那唐廷內政,免得敘次混淆。自皇子承乾,得立為太子後,承接第十七回。起初因年尚幼稚,沒甚過失,及漸漸長成,輒遊獵廢學。左庶子于志寧、右庶子孔穎達、張玄素等,屢加規諫,均不見從,反且遭嫉。志寧丁母憂,聞太子修治宮室,妨害農功,又好鄭衛音樂,以及寵昵宦官、親近女色等情,遂上書極諫,至再至三,惹得太子怨恨填胸,幾與志寧勢不兩立,暗遣刺客張師政紇干承基兩人,往刺志寧,二人入志寧家,見他素服麻衣,寢處苫塊,也不禁良心發現,不忍下手,當即返報太子,但說是不便行刺,只好緩圖。頗有晉鉏麑風。太子乃暫從擱置,但淫縱益甚。

魏王泰有意奪嫡,趁着太子失德的時候,格外招集文士,撰述各書,且搜考古今地理,著成一冊【括地誌】,呈獻太宗。太宗見他考證詳明,很是喜慰,便優畀月給,制逾太子。諫議大夫褚遂良上書諫阻,太宗反致誤會,還道是太子月給過輕,下了一道詔諭,令太子出用庫物,有司勿為限制。

看官聽着!這豈非溺愛不明,釀成禍患麼?有子者其聽之!

太子得了此詔,喜出望外,當然取用無度。

時張玄素已調任右庶子,遂上書切諫太子,略云:

昔周武帝平定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限制,恩旨未逾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有過此?況宮臣正士,未聞在側,群邪淫巧,昵近深宮,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隱密,寧可勝計,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節糜費以成儉德,則不勝幸甚!

玄素既上諫書,只望太子回心改過,不負此言,哪知隔日早朝,行過東宮門外,忽有一人短衣便帽,走近玄素面前,突然抽出一條大馬棰,向玄素腦門擊下。玄素急忙一閃,下棰少偏,已打得皮破血流,大叫一聲,暈仆地上。朝臣聞聲趨救,好容易叫他醒來,才得復甦,緝拿兇犯,早已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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