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23 01:57
《记法》,全称《西国记法》,或谓之《利玛窦的记忆宫殿》,实称《象记法》,顾名思义,即取事物之象形,以意会而记文、字也。此书主旨,乃教人记忆汉字、文言文之法,其法常基于汉字六书,以拆字取象,或会文成象,故读者之习是法,或融合小学音韵训诂,乃为便易。
《象记法》作者是明朝万历廿三年传教士利玛窦所著,利玛窦作为西域之人,原不识一文一字,以传教之需,十三年而识字作文,又能倒背经典如流,即中土之学士亦不能比之。是见本书之法,必有值得学习之处。
或谓《象记法》时有戏谑之嫌,诚然是言,而以一胡人之资质,冀其学究如中土之才,其望奢甚。所取其书者,强记益忆之法而已,彼不能拆字尽六书,即今学者亦不能乎?
《象记法》全书共归六篇:即原本篇、明用篇、设位篇、立象篇、定识篇、广资篇。书中文言文法,甚为正宗,以口语而强省为文者,稀罕难见,吾初读此书,甚异之,惊叹利玛窦以十三年之功,而文法纯青如此乎?及至后序,乃了其故,此利氏中土友人删润之功也。
为便于读者阅读,今取后序置前,是序署名朱鼎澣,即读者先读朱序,然后阅文,乃知其原由,不至于迷茫也。
书中大量案举训诂汉字之例,盖其荒谬者甚,自其成书,即未曾流行广泛,终至佚亡。今本所由者,乃是巴黎图书馆藏版本。
利玛窦开篇即喻记忆之所在,乃是颅囱后枕骨内之脑髓,无论矣,又以硬软刚柔喻记忆之深浅恒暂,虽有所合理,终非科学之定论,故不必考究。凡记忆强弱,一在记法,二在用功,古训有云,勤能补拙,诚哉是言,读者请悉之。
本电子书《象记法》正文分为三部分:一原文,二原文中土黄色小字注释文,三每段后附有的黄色小字诠释文。其中注释文作者延章;诠释文来自网络,作者佚;原文部分校录者延章。本书原文经仔细校对,更改的错漏之处,多达三百余项。校对参考本为《利玛窦中文注译集》影印本,该本亦有用字错误之处,亦一一更改并标注。
《西国记法》或称《记法》,明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利玛窦著于南昌。
那时利玛窦入华已十三年,不仅已能说在士绅中间流行的“官话”,而且对于士绅必读的《诗》、《书》等经典,下过记诵功夫,据说能够当众将临场指定的段落倒背如流。从九百年前的唐初规定记熟官方颁行的经传文本作为“明经”的唯一测试尺度之后,背诵四书五经便成为入仕教育的初阶,然而缺乏帮助记忆的诀窍,也成了无数追求“学而优则仕”的读书人的世代相传的烦恼。而今忽然出现一位来自远西的学者,只花了十年,便对中土圣经由目不识丁而烂熟于胸,乃至可顺诵可倒背,怎不令人们惊服,甚而以为其人必有神功呢?
于是利玛窦在南昌便声名鹊起,成为宗室诸王的座上客,成为大小官员和各类士子争相造访的异域奇人,也使号称通省军门的巡抚陆万陔,屈尊请求把神术传给己子。既感光荣又不堪其扰的利玛窦,决定公开自己记忆术的秘密,因为编译了这本《记法》。
《记法》凡六篇,内容主要是传授形象记忆法。利玛窦显然认真学习过汉字的构造法,懂得形和声是训读的基础,而复原据以造字的图像,尤为识字的要领。他本来具有异域学人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发现汉字的象形,是所谓“六书”的起点和主体,当然为帮助记忆中国各种事物而驰骋想像。当他发现自己的想像居然引发,自启蒙起便与“小学”打交道的士绅的惊叹,以为他的记忆术了来自某种天赋功能,并且纷纷向他请教掌握这种特异功能的奥秘,他就情不自禁地要借机炫耀自己记忆有术,而且要借机展示自己对中国传统经传的体认如何深广,就不奇怪。因为这时他还在为来自远西的天主教在远东立足而奋鬬,愈使中国的士大夫消除对这种陌生宗教的距离感,愈有利于这种宗教在中国的传播。
我们还不知道利玛窦是否听说过王安石。在他入华前四百多年,北宋王朝的那位改革家,为了推行他的新法,不但重编了《三经新义》,还为了把“学究”变成“秀才”,也就是从文化守成者变为文化新人,特别编了《字说》,用牵强附会的汉字解释以使他的经典新释被青年士绅接受。王安石的《字说》的基础便是“看图识字”,如释“坡”为“土之皮”等。他当时便受到传统文化教养很深的学者讥嘲,如苏轼就称,按照《字说》,“波”字当释作“水之皮”云云。但利玛窦的《记法》,却使中国学者感到与王安石的《字说》如出一辙,难怪《四库全书总目》的作者,甚至不屑于将它编入存目。
因此,《西国记法》在中国久已失传。今存孤本,藏于巴黎图书馆,后收入吴相湘等主编的《天主教东传文献》。但这本书,署有朱鼎澣“参订”字样。据朱序,他没有见过利玛窦,仅与利氏同会士高一志 王丰肃谈过话,因此他的“参订”是否忠于利氏生前刻本,或至少忠于高一志的删润本,均不可知。今即据《天主教东传文献》的影印版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