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集释作者:程树德,钱穆,杨伯峻发布:华夏士子
2020-7-16 22:00
考证《论语述何》:齐自僖公小霸.桓公合诸侯.历孝昭懿惠顷灵庄景.凡十世.而陈氏专国.晋自献公启彊.历惠怀文而代齐霸.襄灵成景厉悼平昭顷而公族复为强臣所灭.凡十世.鲁自隐公僭礼乐灭极.至昭公出奔.凡十世.鲁自季友专政.历文武平桓子.为阳虎所执.齐陈氏.晋三家亦专政而无陪臣之祸.终窃国者.皆异姓公侯之后.其本国亡灭.故移于他国也.又曰:南蒯.公山不扰.阳虎皆及身而失.计其相接.故曰三世.《菣厓考古录》:《左传昭公二十四年》.乐祁曰:“政在季氏三世矣.鲁君丧政四公矣.“注以三世为文子.武子.平子.四公为宣成襄昭.《论语》禄去公室五世.《郑注》言此时鲁定公之初.鲁自东门襄仲杀文公之子赤而立宣公.于是政在大夫.爵禄不从君出.至定公为五世矣.杜预解《左传三世》.不数悼子.以未立为卿而卒.则《论语》所谓四世.应亦由文而起.数至桓子为四世也.其云五世希不失者.亦孔子据理而言.非必定指季氏也.冯季骅《春秋三变说》.隐桓以下.政在诸侯.僖文以下.政在大夫.定哀以下.政在陪臣.当其初.会盟征伐.皆国君主之.隐十年.翚帅师会四国伐宋也.则贬而去族.桓十一年.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折也.亦贬而去族.权犹不遽下移也.僖十九年.大夫为翟泉之盟以伐郑.则讳不书公.文二年.垂陇盟.书士縠.十五年.以上军下军入蔡.书郤缺.而大夫始专矣.浸淫至成二年鞌之战.鲁以四卿帅师.而三家之势张.襄十六年溴梁之会.晋直以大夫主盟.而无君之势成.于是物极必反.上行下效.诸侯专天子.大夫专诸侯.家臣专大夫.宋乐祁有陈寅.郑罕达有许瑕.齐陈恒有陈豹.卫孔悝有浑良夫.晋赵鞅有董安于.鲁仲孙有公敛处父.而莫狡且彊于季孙之阳虎.以公伐郑.而实意在恶季孟于邻国.盟公周社.而实意在诅三桓于国人.夫子于定八年特书盗窃宝玉大弓.所以治陪臣也.《春秋》上治诸侯.中治大夫.下治陪臣.至目之曰盗.充其类以尽其义.诸侯大夫.一言以蔽之耳.《春秋大事表》:《春秋》之中叶.讨伐无书公者.政自大夫出也.定公之初.伐齐反书公者.陪臣执国命.而欲叚公以与大夫抗也.哀公之世.征伐盟会无书公者.大夫复张.专其利.而以危难之事陷其君也.冯景《解春集》:孔子不言礼乐征伐自陪臣出.而曰执国命.其辞信.其义精.蒙引仍以礼乐征伐之事为国命者.非也.家臣虽专政.无行礼乐征伐之事者也.礼乐征伐必交乎四邻.而国命不出境.陪臣执之云者.犹彊奴抗孱主.第相哄于门之内而已矣.礼乐征伐自大夫出何也.曰古之大夫束修之问不出境.《春秋》之大夫交政于中国.凡盟会之事皆与焉.大夫而僭诸侯久矣.若陪臣虽称兵据地.甚至囚执其主.而卒不得与于会.昭定哀之间可征也.南蒯也.侯犯也.公山不狃也.阳虎也.皆季氏家臣执国命者也.然《春秋》于其叛也.袭鲁也皆不书.何也.略家臣也.家臣贱.名氏不见.圣人谨微.盖绝之于其端焉耳.不可以告庙.不可以赴诸侯.故严其防而不书其后.陪臣惧.子泄及身而出奔.南蒯者.南遗之子也.二世而出奔.阳氏为季氏家臣.至虎三世而出奔.三世而不失者希矣.圣人之言《春秋》法备焉.义精而辞信
集解孔曰:“希.少也.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东迁.周始微弱.诸侯自作礼乐.专行征伐.始于隐公.至昭公十世失政.死于乾侯矣.季文子初得政.至桓子五世.为家臣阳虎所囚也.”马曰:“陪.重也.谓家臣.阳氏为季氏家臣.至虎三世而出奔齐.”
唐以前古注《周礼序篇》引《郑注》亦谓幽王之后也.《诗黍离正义》引《郑注》:平王东迁.政始微弱.诸侯始专征伐.
《皇疏》:诸侯是南面之君.故至全数之年而失之也.若礼乐征伐从大夫而专滥.则五世.此大夫少有不失政者也.其非南面之君.道从势短.故半诸侯之年.所以五世而失之也.陪.重也.其为臣之臣.故云重也.是大夫家臣僭执邦国教令.此至三世必失也.既卑.故不至五世.则半十而五.三亦半五.大者难倾.故至十.十.极数也.小者易危.故转相半.理势使然.亡国丧家.其数皆然.未有过此而不失者也.按此但云执国命.不云礼乐征伐出者.其不能僭礼乐征伐也.又引缪播云:大夫五世.陪臣三世者.苟得之有由.则失之有渐.大者难倾.小者易灭.近本罪轻.远弥罪重.轻故祸迟.重则败速.二理同致.自然之差也.《笔解》:韩曰:“此义见仲尼作《春秋》之本也.吾观隐至昭十君诚然矣.礼乐征伐自作.不出于天子.亦然矣.若稽诸《春秋》.吾疑十二公引十世为证.非也.”李曰:“退之至矣.观隐公不书即位而书王正月.定公不书正月而书即位.此有以见自桓至定为十世.仲尼本旨存不言.哀公未没.不可言世也.”韩曰:“吾考隐公书正月者.言周虽下衰.诸侯禀朔不可不书也.隐摄政不书即位.言不预一公之数也.定书即位.继体当为鲁君.不书正月者.不禀朔也.禀朔因三桓强盛.不由公室也.政去公室.则自桓公至定公为十世明矣.”李曰:“吾观《季氏》一篇皆书孔子曰.余篇即但云子曰.此足见仲尼作《春秋》.本恶三桓.正谓乱臣贼子.当时弟子避季氏强盛.特显孔子之名以制三桓耳.故悉书孔子曰.以明当时之事.三桓可畏.宜其著《春秋》以制其彊焉.”韩曰:“季孙行父自僖公时得鲁政.至平子意如逐昭公于乾侯.终季孙斯.定公八年为阳虎所伐.桓子即季孙斯也.仲尼既言诸侯十世.又言大夫五世者.斥鲁君臣皆失道也.定公九年.阳货以葱灵逃奔宋.遂奔于晋.至哀公二年.阳货犹见于《左传》.盖仲尼自定哀之际.三桓与鲁皆衰.故《春秋》止于麟.厥旨深矣.”
集注先王之制.诸侯不得变礼乐专征伐.陪臣.家臣也.逆理愈甚.则其失之愈速.大约世数不过如此
集解孔曰:“制之由君.”
集注言不得专政
考证《困学纪闻》:古者士传言谏.其言责与公卿大夫等.及世之衰.公卿大夫不言而士言之.于是有欲毁乡校者.有谓处士横议者.不知三代之盛.士亦有言责也.夫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而不及士.其指微矣.《论语偶记》:庶人又在大夫之下.若陪臣亦是也.议者.图议国政.若云私议君上之得失.则庶人传语正是先王之制.王者斟酌焉.而事行不悖.岂得谓非有道.盖庶人有凡民.有府史胥徒之属.凡民可以传语.府史胥徒不当与谋国政.况有道之世.野无遗贤.俊杰在位.自不下资于庶人之议.《左传述定姜》曰:“舍大臣而与小臣谋.一罪也.”郑子国曰:“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子贡曰:“君子有远虑.小人何知.”若曹刿论战事.足见鲁卿大夫之已鄙.重人告伯宗.足见晋卿大夫之无学.《阳货》有言而鲁国乱.鄙人论政而曹国亡.俱是无道之时.庶人之议得闻于世者也
集解孔曰:“无所非议.”
唐以前古注《皇疏》:君有道.则颂之声兴在路.有时雍之义.则庶人民下无所街群巷聚以评议天下四方之得失也.若无道.则庶人共有所非议也
集注上无失政.则下无私议.非箝其口使不敢言也
余论《黄氏后案》:陆稼书曰:“此议亦是公议.春秋之末犹有公议.至战国遂变为横议.”式三谓上有私议.则下兴公议.上无正议.则下恣横议
发明蔡节《论语集说》引刘东溪曰:天下有道.在上者总其政.而其咨访亦及乎刍荛之贱.当是之时.民有公言而无私议.天下无道.大夫窃执国柄.虽士君子之言亦壅于上闻.于是庶人始私相非议于下.又其甚至于道路以目.而天下之情穷矣
别注钱穆曰: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古制非天子不得变礼乐.专征伐.此乃大一统之道.十世希不失:逆理违道愈甚.则失之愈速.自然之势如此.非人力所能强.陪臣:即家臣.政不在大夫:言不得专政.庶人不议:上无失政.则下无非议.非箝其口使不敢言
白话译文
《论语新解》先生说:“天下有道之时,一切礼乐征伐都从天子那边出来。天下无道,礼乐征伐就从诸侯手里出来了。从诸侯手里出来,大概最多十世,很少能不失掉的。从大夫手里出来,五世便很少不失的了。到家臣来掌握国家的命令,三世便很少不失的了。天下有道之时,政权不会在大夫们手里。天下有道之时,庶人也不议论政治了。”
《论语译注》孔子说:“天下太平,制礼作乐以及出兵都决定于天子;天下昏乱,制礼作乐以及出兵便决定于诸侯。决定于诸侯,大概传到十代,很少还能继续的;决定于大夫,传到五代,很少还能继续的;若是大夫的家臣把持国家政权,传到三代很少还能继续的。天下太平,国家的昀高政治权力就不会掌握在大夫之手。天下太平,老百姓就不会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