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8-26 02:05
當時定哥雖對貴哥說了這一番,心中卻不捨得斷絕乞兒,依先暗暗地趕著空兒幹事,只不敢通宵作樂。貴哥明知其事,也只做不知,不去參破他。婢中有個小底藥師奴,一日撞遇定哥和乞兒在軒廊下說話,跪來告訴貴哥。貴哥叮囑他,叫他不要多管,惹夫人責罰。如此小底藥師奴也不對人說。乞兒常常來撩撥貴哥,要圖貴哥打做一家,貴哥只是不理他。
一日,乞兒張著眼錯,把貴哥一把摟了要親嘴,被貴哥罵道:『你這狗才,身上惹下了凌遲的罪兒,還不知死活,又來撩我!我說出來時,只怕你這狗才,死無葬身之地。』那乞兒吃了這一場搶白,暗暗對定哥說,才絕了這個念頭,再不敢來誂弄貴哥。
後來海陵即了大位,烏帶還做宗義節度使。每遇元會生辰,使家奴葛魯葛溫詣闕上壽。定哥亦使貴哥候問兩宮太后起居。海陵一見貴哥,就想起昔日情意,因貴哥傳語定哥道:『自古天子亦有兩後者。能殺汝夫以從我,當以汝爲後。』
貴哥歸,具以海陵言告定哥。定哥笑道:『少時醜惡,事已可恥。今兒女已成立,豈可更爲此事,以貽兒女羞?』蓋與閻乞兒相得,不忍舍之也。海陵聞其言,又使人對定哥說道:『汝不忍殺汝夫,我將族滅汝家。』定哥大恐,乃以子烏答補爲辭,說:『彼常侍其父,無隙可乘。』海陵即召烏答補爲符寶祗侯。
定哥與貴哥商議道:『事不可止矣!』因烏帶酒醉,令家奴葛魯葛溫縊殺烏帶。時天德三年七月也。烏帶死,海陵偽爲哀傷,以禮厚葬之。使小底藥師奴傳旨定哥,告以納之之意。定哥將行,貴哥爲從。小底藥師奴謔之曰:『夫人行矣,閻乞兒何以爲情?』定哥懼其泄於海陵也,以奴婢十八口賂之,使無言與閻乞兒私事。
定哥入宮,海陵冊爲娘子。貞元元年封貴妃,大愛幸,許以爲後。賜其家奴孫梅進士及弟。海陵每與定哥同輦游瑤池,諸妃步從之。閻乞兒以妃家舊人,得給侍本位。後海陵嬖倖愈多,定哥希得見。一日獨居樓上,海陵與他妃同輦從樓下過。定哥望見,號呼求去,詛罵海陵,海陵佯爲不聞而去。定哥益無聊賴,欲復與乞兒通。乃使比丘尼向乞兒索所遺衣服以調之。乞兒識其意,笑曰:『妃今日富貴忘我耶?』
定哥欲以計納乞兒於宮中,恐閽者察其隱,乃先令侍兒以大篋盛褻衣其中,遣人載之入宮。閽者索之,見篋中皆褻衣,閽者已悔懼。定哥使人詰責閽者,曰:『我天子妃,親體之衣,爾故玩視何也?我且奏聞之。』閽者惶懼,甘死罪,請後不敢再視。定哥乃使尼以大篋盛乞兒載入宮中,閽者果不敢復索。乞兒入宮十餘日,定哥恣情歡謔,喜出望外。然樂不可極,不得已,使衣婦人衣,雜諸侍婢,抵暮混出。貴哥聞其事,以告海陵。海陵乃縊死定哥,搜捕乞兒及比丘尼,皆伏誅。封貴哥萃國夫人。小底藥師奴以匿定哥奸事,杖百五十,後亦賜死。
麗妃石哥者,定哥之妹,秘書監文之妻也。海陵與之私,欲納之宮中。乃使文庶母按都瓜主文家。海陵謂按都瓜曰:『必出而婦,不然,我將必有所行。』
按都瓜以語文,文難之。按都瓜曰:『上謂別有所行,是欲殺汝也。豈以一妻殺其身乎?愚痴諒不至此!』文不得已,乃與石哥相持,慟哭而別。是時海陵至中都,迎石哥於中都,納之。一日,海陵與石哥坐便殿,召文至前,指石哥問道:『卿還思此人否?』文答道:『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微臣豈敢再萌邪思!』海陵大喜道:『卿爲人大忠厚。』乃以迪輦阿不之妻擇特懶賞之,使爲夫婦。及定哥縊死,遣石哥出宮。不數日,復召入,封爲昭儀。正隆元年封柔妃,二年進封麗妃。
昭媛察八者,姓耶律氏,嘗嫁奚人蕭堂古帶。海陵聞其美,強納之,封爲昭媛。以蕭堂古帶爲護衛。察八見海陵嬪御甚多,每以新歡間阻舊愛,不得已,勉意承歡,而心實戀戀堂古帶也。一日,使侍女以軟金鵪鶉袋子數枚,題詩一首,遺蕭堂古帶。詩云:
『一入深宮盡日閒,思君欲見淚闌珊。今生不結鴛鴦帶,也應重過望夫山。』
堂古帶得之,懼禍及己,謁告往河間驛。無何,事覺。海陵召問之,堂古帶以實聞。海陵道:『此非汝之罪也,罪在思汝者。吾爲汝結來生緣。』
乃登寶昌樓,手刃察八,墮樓下死。諸后妃股慄,莫能仰視。並誅侍女之遺軟金鵪鶉袋者。
海陵殺諸宗室,擇其婦人之美者,皆欲納入宮中,乃諷宰相道:『朕嗣續未廣,此黨人婦女,有朕中外親,納之宮中何如?』徒單貞以告蕭裕,蕭裕道:『近殺宗室,中外異議紛紜,奈何復爲此耶?』徒單貞以其語復海陵,海陵道:『吾固知裕不肯從!』乃使貞自以己意諷蕭裕,必欲裕等請行此事。貞不獲辭,乃對裕說道:『上意已有所屬,公固止之,禍將及矣!』蕭裕道:『必不肯已,惟上擇一人納之。』徒單貞道:『必須公等白之。』
裕知不可止,乃具奏。遂納秉德弟粴妻高氏,宗本子莎曾剌妻,宗固子胡里剌妻,胡失來妻。又納叔曹國王子宗敏妻阿懶於宮中。貞元元年,封爲昭妃,大臣奏宗敏屬近尊行,不可。乃令阿懶出宮,而封高氏爲修儀,加其父高邪魯瓦輔國上將軍,母完顏氏封密國夫人。又宋王宗望女壽寧縣主什古,梁王宗弼女靜樂縣主蒲剌,及習紘宗雋女師姑兒,皆海陵從姊妹也。混同郡君莎里古真及其妹余都,太傅宗本女也,爲海陵再從姊妹。表兄張定安妻奈剌忽,麗妃妹蒲魯胡只皆有夫。惟什古喪夫。海陵無所忌恥,使高師姑、內哥阿古等,傳達言語,皆與之私。
內中莎里古真色最美而善淫。高師姑對他說道:『上之好美色,汝所知也。汝之美,主上能舍汝乎?主上於汝爲再從姊妹,出閣之日,服制無矣,相遇猶路人。然汝曷不入侍於上,以博恩寵?』
莎里古真笑而從之。入見海陵,海陵幸之,竭盡精力,博得古真一笑。次日,以其夫撒速近侍局直宿,海陵謂撒速道:『爾妻年少,遇爾直宿,不可令宿於家,當令宿於妃位。』撒速默然,不敢出一語。
每召古真入,海陵必親伺候於廊下,立久不至,則坐於高師姑膝上以望之。高師姑道:『陛下尊爲天子,嬪御滿前,何勞苦如此?』海陵笑道:『我固以天子爲易得耳;此等期會,乃可貴也。』莎里古真一至,則捧惜擁持,無所不用其極,惟恐古真之不悅己。然古真在外,頗姿淫佚,恃寵笞決其夫,亦不能制。見官之尊貴,人之有才者,及美貌而饒於淫具者,必招徠之,與之交合,不以爲恥。
海陵聞之,大怒道:『爾愛貴官,有貴如天子者乎?爾愛人才,有才兼文武似我者乎?爾愛娛樂,有豐富偉岸過我者乎?』怒甚,氣咽不能言。莎里古真恬不爲意,嘻嘻的道:『我只笑爾無能耳。』海陵又大怒,遣之出宮。後復思之,屢召入焉。
其妹余都,牌印松古剌妻也。海陵嘗私之,謂之曰:『汝貌雖不揚,而肌膚潔白可愛,勝莎里古真多矣!』余都恚曰:『古真既有貌,陛下何不易其肌膚,作一全人?』海陵道:『我又不是閻羅天子,安能取彼易此?』余都道:『從今以後,妾不敢復承幸御矣。』海陵慰之曰:『前言戲之耳,汝毋以我言爲實,而生怨恚也。』進封壽陽縣主,出入貴妃位。又使內哥召什古,出入昭妃位。
什古者,將軍瓦剌哈迷妻也。瓦剌哈迷豐軀偉干,長九尺有奇,力能扛鼎,氣可吞牛。一夕常淫二三姬,不則滿身抽徹難熬,必提掇重物,以泄其氣。每與什古交合,什古輒嬌顫逾時,瞑目欲死。後因瓦剌哈迷從征陣亡,什古不耐寡居,遂與門下少年相通。恨不暢意。
少年乃覓淫藥傅之,通宵不倦。什古笑道:『今日差強人意。』後有知之者,遂嘲少年爲差強人以笑。海陵聞什古之善嬲也,遂使內哥傳語什古道:『你風流跌宕,冠絕一時;然沉溺下僚,未見風流元帥,豈不虛負此生?主上陽尊九五,傑出大僚,爾何不獨當一隊,分沾雨露,以自快乎?』
什古笑道:『主上雖逾雄,諒不能敵瓦剌哈迷之半。況且後宮森列,何必召妾?』
內哥道:『主上屬意爾久矣!爾若不往,恐上怒不測。』什古不得已,乃入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