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8-30 00:08
文疏“公孙丑问曰”至“可知已矣”
正义曰:此章指言道异不谋.迫斯强之段.泄已甚.瞰亡得宜.正己直行.不纳于邪.赧然不接.伤若夏畦也.
“公孙问曰:不见诸侯.何义”.丑怪孟子不见诸侯.故问之曰:不见诸侯.其义谓何也.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至“可知已矣”.孟子答之公孙丑.言古之不为臣者不肯见.不义而饕富贵者也.如段干木逾垣墙而避魏文侯于外.泄柳闭门而拒鲁缪公于内.然皆不见之者.是皆文侯.缪公而就见已甚.迫切斯可以见矣.然干木.泄柳且不见之耳.阳货欲愿见于孔子.而畏孔子恶己之无礼而不见之.意已谓己为大夫而有遗赐.孔子但为之士.彼不得受其遗赐于其家.则必往谢己门.故阳货视孔子不在.遂馈送孔子蒸豚之礼.然而孔子至后亦以视阳货不在.乃往其门而拜谢之.故当是之时.阳货岂先不得见孔子.以其不合视孔子不在.乃馈蒸豚.孔子所以不欲见.亦复其亡而往谢之也.蒸豚.熟豚也.曾子又有云胁肩谄笑.竦缩其身.强容而笑者.其劳苦有甚于夏之五六月而灌园也.治畦曰灌园也.子路有云未合其志.而与之言.观其色赧赧然.面赤而心不正者.非我之所知也.由.子路自称名也.孟子曰:由此数者观之.则君子之所养以义.可得而知矣.盖就此数者论之.孟子必答孙丑以此者.则孟子不见诸侯是亦分也.义也.孙丑乃不知之.奈之何哉.今且以孟子不见诸侯.必以段干.泄柳为言者.盖谓魏文.鲁缪二君欲见此二子如此之迫切.而二子尚不见之.而况己往见诸侯哉.必以阳货为言者.盖谓孔子不见阳货者.乃阳货自取之尔.今己之不见诸侯者.亦以诸侯不礼于我矣.必以曾子所谓而言者.盖谓己如往见诸侯.亦是胁肩谄笑者也.必以子路所谓而言者.盖谓己如就见诸侯.亦是未同而观其色赧赧然之人也.此孟子所以执此而喻其意于公孙丑也.《说文》云:“畦.菜畦也”.是知即园也
注疏“《论语》曰馈孔子豚”
正义曰:案孔安国《传》云:阳货欲使孔子往谢.故遗孔子豚.阳货.阳虎也.名虎.字货.为季氏家臣.而专鲁国之政.欲见孔子.将使之仕也.豚.豕之小者.故《论语》于《阳货》篇云:“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宝而迷邦.可谓仁乎.’‘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凡此是其事也
注疏“子路刚直”
正义曰:案《孔子弟子列传》云:“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是为刚直也.后死于卫
文疏“戴盈之曰”至“何待来年”
正义曰:此章指言从善改非.坐而待旦.知而为之.罪重于故.譬犹攘鸡.多少同盗.变恶自新.速然后可也.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戴盈之即戴不胜.字盈之也.为宋国之大夫.问于孟子曰:欲使宋君去关市之征税.今年未能尽去.且使轻取之.以待来年然后尽去之.如之何.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至“何待来年”.孟子以此比喻之.以答盈之之言非也.言今有人日口攘取其邻家之鸡者.或有人告之曰:此攘鸡乃小人盗贼之道.非君子大公至正之道也.乃曰:请损之.但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止而勿攘.今子如知宋君取关市之税为非义.若此攘鸡之非道.斯可速而止之耳.何可待来年然后已乎.此孟子所以告之是耳
文疏“孟子曰:予岂好辩哉”至“圣人之徒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忧世拨乱.勤以济之.义以匡之.是故禹.稷骈踬.周公仰思.仲尼皇皇.墨突不及污.圣贤若此.岂不得辩也.公都子问孟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与杨.墨之徒争辩.敢问是何如.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孟子答之曰:我岂好与彼争辩之哉.但欲正人心.不得已而用辩之也.
“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至“上者为营窟”.孟子言天下之生民以来.至于今以久矣.其间一治一乱甚多.当尧之时.水逆势而流行.泛滥浊于中国.蛇龙由是居处于其间.民亦无所安其居处.以至居于埤下者.乃于树上为巢.如鸟之居于巢也.居于高原之上者.乃凿为穴窟而处之.
“《书》曰:洚水警余.洚水.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至“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言《尚书》逸篇之文.云洚水警惧我.此盖舜言.故称余.余.我也.孟子引之.故自解之洚水.言洚水则洪大之水也.故舜使禹治其洪水.禹乃掘也.因其势顺而流注之海.又驱遣蛇龙而放之菹.菹.泽生草之所也.于是水从地中流行.故不泛逆.所谓导江导淮导河导入汉之水.是禹之治也.危险艰阻既以远去.而无泛滥之患.鸟兽之害于人者遂消灭.然后人皆得平坦之地而居之.所谓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为巢.营窟之难.于是免矣.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至“及纣之身”.又至“咸以正无缺”者.孟子言自尧舜既没之后.圣人所行之道衰微.暴虐之君更兴.乃毁坏民之宫室以为之污池.而民皆无所安居休息.又弃五谷之田以为之园囿.而恣游傲.乃使民不得衣食.于是民有饥寒.其小人皆放辟邪侈.作邪伪之说.为奸寇之行.又作园囿污池.于是草木沛泽茂盛.而禽兽至众.及纣之世.又为大乱.周公乃辅相武王.诛伐其纣.又伐奄国.终始三年.讨戮残贼之君.乃驱逐飞廉谀臣于海隅之地而戮杀之.遂灭与纣共为乱之国者有五十国.然后驱遣其虎豹犀象之野兽而远去之.天下之人.已皆大悦.而归武王.《书》所谓“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是斯之谓欤.盖言大明文王创始之谋谟.大缵集武王之功烈.佑开后人皆以正道行之.故无亏缺也.后人是谓成王.康王在后者也.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至“其惟《春秋》乎”.孟子又言至周世之道衰于是微灭.邪说暴行之人又有起作.于是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惟孔子于此时乃恐惧正道遂灭.而害人正心.故因鲁史记而作《春秋》之经.盖《春秋》者.乃设素王之道.皆天子之事迹也.孔子云:知我正王纲者.其惟以《春秋》知我矣.罪我以谓迷乱天下者.其亦惟以《春秋》罪我矣.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至“是禽兽也”.孟子又言自孔子之后.圣王无有兴作于其间.诸侯乃放恣为乱.布衣之处士乃横议而游说于诸侯.于是杨朱.墨翟偏蔽之言盈满于天下.天下之言者.不归从杨朱之为己.则归从墨翟之兼爱.以其为己之言行.是使天下无其君也.兼爱之言行.是使天下无其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之类也.非人也.
“公明仪曰”至“率兽而食人也”.孟子又引昔公明仪有云:君之庖厨乃多有其肥肉.栈厩之中多养其肥马.而下民以有饥饿之颜色.郊野之间以有饿死之莩者.如此是国君率兽而食人也.
“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至“吾为此惧”.又至“吾言矣”.孟子又言杨.墨自为.兼爱之道不熄灭.则孔子之正道不着明.是邪说欺诬其民.而充溢掩其仁义之道也.仁义既以邪说充塞而掩之.则不特率兽食人.而人亦将自相食也.孟子故言我为此恐惧.乃欲防闲.卫其先圣之正道.而排斥拒其杨.墨.放逐其淫辞.使邪说者不得兴作于其间.所谓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此盖说在上篇.此更不说.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皆孟子言至于此.又复自尧至于孔子再详总说之也.言往者自舜使禹抑治其水.而天下于是乎得平安.至周公相武王.兼征夷狄.驱逐暴兽.而人民于是乎得宁静.以至孔子作成《春秋》.而褒贬著.而乱臣贼子于是乎恐惧之.
“《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说在上篇详矣.孟子言如是则无父无君者.是周公所欲膺击而伐之也.我今亦欲正其人心.息灭其邪说.距止其险陂之行.放逐其淫辞.以奉承禹.周公.孔子三圣者.岂我好与杨墨之辩哉.是我不得已.故当与之争辩也.然而能言距止杨墨之道者.是亦为圣人之徒党也.故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注疏“尧使禹治洪水.通九州”至“消尽也”
正义曰:“禹通九州”者.盖始自尧所都冀州而起.遂从东南通于兖州.兖州既达.又东南通于青州.青州既达.又从南通于徐州.徐州既达.又南通于杨州.杨州既达.又西通于荆州.荆州既达.又从荆而北通于豫州.豫州既达.又从豫而西通于梁州.梁州既达.又从梁而北通于雍州.雍州既达.于是又通乎冀州.冀州乃帝都也.凡此是皆禹通之耳
注疏“奄.东方无道国”至“王来自奄”
正义曰:案郑玄云:“奄国在淮夷之北.”裴骃亦引而证《史记》.云伐奄者.孔安国云:周公归政之明年.淮夷奄国又叛.成王东伐淮夷.遂灭奄而徙其君.五月.自奄还至缟京.是王自奄也.云“飞廉.纣谀臣”.案《史记》云“飞廉乃颛顼之苗裔也.飞廉善走.其子恶来.恶来有力.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周武王伐纣.并杀之”是矣.“舜放四罪”.所谓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凡此是也
注疏“禹稷胼胝.周公仰思.仲尼皇皇”
正义曰:经云禹稷手足胼胝.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扬雄云“仲尼皇皇”.是也.凡此盖言皆能勤于为生民耳
文疏“匡章曰”至“而后充其操者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圣人之道.亲亲尚和.志士之操.耿介特立.可以激浊.不可常法.是以孟子喻以丘蚓比诸巨擘也.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至“目有见”者.匡章齐国之人也.仲子.齐国一介之士也.匡章谓孟子曰:陈仲子之为人.岂不诚为廉士者哉.言仲子居处于于陵之地.三日无食.故不求食.以至饥饿.使耳聋而无闻.目盲而无见.井里之上有李果为螬虫所食者.其实已过半矣.但匍匐往而取食之.食至三吞然后耳方有所闻而不聋.目方有所见而不盲.言仲子之至如此之甚.尚不肯苟求于人.是所谓岂不诚廉洁之士哉.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至“下饮黄泉”.孟子答之.以谓于齐国之众士中.吾必以陈仲子但如指中之大者耳.虽然.大指又安能为廉洁之士哉.如充满其仲子之操守.则必似蚯蚓而后可行也.故蚓但上食其槁壤之土.下饮其黄泉之水.是谓极廉矣.今仲子所居处之屋.且以为伯夷之所筑而居之欤.抑亦即盗跖为利者之所筑而居欤.仲子所食之粟米.且以伯夷之所种而食欤.抑亦即为盗跖者之所种而食欤.故孟子以此问之匡章乃曰: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欤.抑亦盗跖之所筑欤.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欤.抑亦盗跖之所树欤.然孟子必以伯夷言之.又必以盗跖言之者.盖谓伯夷之清最为洁者.盗跖最为贪利者.而仲子必不能使伯夷之徒筑室.树粟乃居.食之也.但亦盗跖所筑.树而居.食之也.岂足谓之廉士哉.故曰“是未可知也”.以其但亦盗跖所筑.树也.殆未可得而知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匡章又言于孟子曰:此何伤于仲子为廉哉.言虽盗跖之徒而筑.树之.而仲子所居.食之.亦不足伤害仲子为廉洁之士矣.以其彼仲子亲织其草屦.妻缉绩其麻.以更易室粟而居.食之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至“蚓而后可充其操者也”.孟子又言仲子者.乃齐国世卿大夫之家也.其仲子之兄名戴者.食采于盖之邑.禄受万锺之秩.仲子乃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以兄所居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遂逃避其兄.离去其母.而自处于于陵.于陵.齐之别邑也.异日.归省其母.见有馈遗其兄之生鹅者.乃频顣不悦.而言曰:“安用是鶃鶃者为馈哉.又至异日.其仲子之母乃杀此鹅与仲子而食之.其仲子之兄自外而归至.见仲子食此鹅肉.乃疾告之曰:此是前日所馈我鶃鶃者之肉也.仲子觉为鹅肉.出门外哇而吐之.以其母所杀之食而且不食.乃食于妻子所辟纑而易所食而食之.以兄所居之屋而且不居.乃以于陵之人所居之屋而居之:如此.尚何能充为人之类乎.若仲子者.但如蚓之性然后可充其所操也.孟子意谓仲子之廉以此.是不足为廉者矣.人安可得而法之邪.匡章子所以言仲子为廉士者.以其欲则法之.宜孟子以是言而比喻巨擘.蚯蚓之类而排拒之也.巨擘.大指也
注疏“缉绩其麻曰辟.练麻曰纑”
正义曰:《释名》云:“辟.分辟也.纑.布纑也.”是知为缉绩练麻也
注疏“食采于盖”
正义曰:盖.齐之下邑也.《公孙丑》之篇亦有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