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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十二年

春秋左傳正義作者:李學勤發布:一葉知秋

2020-9-8 21:50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夏.公會晉侯.衛侯於瑣澤.瑣澤.地闕.〇瑣.素果反.依字宜作『璅』.

秋.晉人敗狄於交剛.交剛.地闕.

冬.十月.


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周公奔在前年.〇難.乃旦反.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天子無外.故奔者不言『出』.周公爲主所復.而自絕於周.故書『出』以非之.

註疏『天子』至『非之』
正義曰:凡言『出』者.謂出其封內.天子以天下爲家.本無出封之理.以無外之故.雖有出奔之人.史策皆不言『出』.昭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實出而不言『出』.是其事也.襄王蔽於匹夫之孝.不顧天下之重.故書云『出居於鄭』.此周公.王既復之.而又自出.故書云『出奔』.是不應言『出』而言『出』.皆所以罪責之也.鄭玄答孫皓曰:『凡自周無出者.周無放臣之法.罪大者刑之.小則宥之.』以爲實無出法.案【書】:流宥五刑.則宥者流之.非不出也.舜放四罪.投之四裔.安得不出畿乎.若如【周禮】無流放之文.即云『周無放臣之法』.禮:三諫不從.待放於郊.然則周臣三諫不從.終是不蒙王放.欲令諫者何所措身.【左傳】發凡.自是書策之例.因即以爲周制.謂其實無出者.執文害意.爲蔽何甚

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終前年事.夏.五月.晉士燮會楚公子罷.許偃.二子.楚大夫.〇罷音皮.癸亥.盟於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贄.幣也.〇好.惡.並如字.又上呼報反.下烏路反.菑音災.贄本又作摯.之二反.壅.於勇反.

註疏『贄.幣也』
正義曰:傳言『交贄住來』.謂聘使來去也.【聘禮】:『賓執圭以通命.執幣以致享.』故知贄是幣.謂聘享之幣也

謀其不協.而討不庭.討背叛不來在王庭者.有渝此盟.明神殛之.殛.誅也.〇渝.羊朱反.『殛』本又作『極』.紀力反.注同.俾隊其師.無克胙囯.』俾.使也.隊.失也.〇俾.本亦作卑.必爾反.隊.直類反.注同.胙.才故反.鄭伯如晉聽成.聽.猶受也.晉.楚既成.鄭往受命.會於瑣澤.成故也.晉既與楚成.合諸侯以申成好.〇好.呼報反.盡年皆同.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〇間宋.間廁之間.秋.晉人敗狄於交剛.〇晉郤至如楚聘.且蒞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爲地室而縣焉.縣鍾鼓也.〇相.息亮反.縣音玄.注同.郤至將登.登堂.金奏作於下.擊鍾而奏樂.

註疏『擊鍾而奏樂』
正義曰:作樂謂之奏.奏樂先擊鍾.故【周禮·大司樂】.【樂師】每事皆云『令奏鍾鼓』.以鍾先擊.故先言鍾也.鍾以金爲之.謂之金奏.故鍾師掌金奏.鄭玄云:『金奏.擊金以爲奏樂之節.金謂鍾及鎛也』.鄭玄【燕禮】注云:『以鍾.鎛播之.鼓.磬應之.所謂金奏也.』是金爲奏節之初.故傳言『金奏作於下』.作樂先擊鍾.故注云:『擊鍾而奏樂也.』【禮記·仲尼燕居】云:『兩君相見.入門而縣興.升堂而樂闋.』【郊特牲】曰:『賓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鄭玄云:『賓.朝聘者.』朝.聘連言之.則燕享朝賓.聘客.皆入門即奏樂矣.其實朝賓入門而奏樂.聘.客則至庭乃奏樂.此郤至將登堂始奏樂者.縣當在庭.而楚之爲地室而縣.待客將登乃奏.皆所以見異.故欲以驚賓矣.燕享聘客.皆當入門奏【肆夏】.若燕己之群臣.則有王事之勞者.乃得以樂納賓.其常燕唯有升歌間合而已.無納賓之樂也.故【燕禮記】云:『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鄭玄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勞者.則奏此樂焉.』是燕己之臣.無王事之勞者.不以樂納賓也

驚而走出.子反曰:『日雲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貺.賜也.〇莫音暮.本亦作『暮』.施.以豉反.重.直用反.

傳疏『驚而』至『備樂』
正義曰:卒聞地下鍾聲.出其不意.故驚而走出.其出實爲驚怖.因即飾辭辭樂.言己不敢當大禮.匿其驚走之意

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言此兩君相見之禮.

註疏『言此』至『之禮』
正義曰:【仲尼燕居】云『兩君相見.入門而縣興』.是賓入門作樂.爲兩君相見之禮也.而【燕禮】雖兼聘問之賓.以燕己臣爲主.而云『若以樂納賓』.燕己之臣.尚有以樂納賓之法.則燕享聘客.必以樂納賓矣.故鄭玄【郊特牲】注云:『賓.朝聘者.』朝.聘並言.則君臣同樂.郤至不敢同君.故以之爲辭耳.非謂禮不得也

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言兩君戰乃相見.無用此樂.〇遺.唯季反.焉.於虔反.

註疏『言兩』至『此樂』
正義曰:子反意言晉.楚並是大囯.不肯相朝.唯戰乃相見.其相見之時.唯當用是一矢以相加陵.相遺與耳.無爲用此樂也

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傳諸交讓得賓主辭者.多曰賓主以明之.

註疏『傳諸』至『明之』
正義曰:知傳諸交讓得賓主辭.多曰賓主者.此傳每稱郤至爲賓.文十二年傳稱西乞術爲賓.並稱『主人曰』之類是也

『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爲.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王事間缺.則脩私好.〇治.直吏反.下注『治世』同.間音閒.注同.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享有體薦.設幾而不倚.爵盈而不飲.肴干而不食.所以訓共儉.〇享.許丈反.舊又許亮反.本亦作『饗』.宴.於見反.徐.於顯反.倚.於綺反.

註疏『享有』至『共儉』
正義曰:『享有體薦』.宣十六年傳文也.『設幾而不倚.爵盈而不飲』.昭五年傳文也.【禮·聘義記】曰:『聘之禮.至大禮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飢.而不敢食也.』彼言聘禮.即是享聘賓之禮.此事皆所以教訓恭儉也

宴以示慈惠.宴則折俎.相與共食.〇折.之設反.

註疏『宴則』至『共食』
正義曰:宣十六年傳云:『宴有折俎.』宴則節折其肉.升之於俎.相與共啖食之.所以表示慈惠也

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不夕.言無事.〇朝.直遙反.朝.日朝.徐音朝旦之朝.

傳疏『朝而不夕』
正義曰:旦見君謂之朝.莫見君謂之夕.哀十四年傳稱『子我夕』.【晉語】稱『叔向夕』.皆謂夕見君也.人息事少.故百官承奉職事.皆朝朝而莫不夕.不夕.言無事也

此公侯之所以捍城其民也.捍.蔽也.言享宴結好鄰囯.所以蔽捍其民.〇捍.戶旦反.

註疏『捍蔽』至『其民』
正義曰:捍者.捍禦寇難.故爲蔽也.言燕享結好.與鄰囯通和.甲兵不興.人得安息.所以蔽捍其民.若如城然.故云『所以捍城其民也』

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詩·周南】之風.赳赳.武貌.干.捍也.言公侯之以武夫.止於捍難而已.〇赳.居黝反.一音居丑反.難.乃旦反.干.戶旦反.本亦作『捍』.又如字.下同.

註疏『詩周』至『而已』
正義曰:【詩·周南·兔罝】之篇.言兔罝之人.亦是賢者.其人乃是赳赳然雄武之夫.與公侯共捍城其民也.引【詩】之意.言世治無事.公侯之與武夫.設共儉慈惠之禮.與人捍難而已.不侵伐他囯也.『干.捍』.【釋言】文

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八尺曰尋.倍尋曰常.言爭尺丈之地.以相攻伐.〇冒.莫報反.又亡北反.

註疏『八尺』至『攻伐』
正義曰:【周禮·考工記】云:『人長八尺.殳長尋有四尺.崇於人四尺.車戟常崇於殳四尺.』是八尺曰:『尋』.倍尋曰:『常』.喻其少.故言爭尺丈之地.以相攻伐.盡殺其民.【孟子】曰:『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是謂盡殺其民也

略其武夫.以爲己腹心.股肱.爪牙.略.取也.言世亂則公侯制御武夫以從己志.使侵害鄰囯.爲搏噬之用無已.〇搏音博.噬.市制反.

註疏『略取』至『無已』
正義曰:武夫有武.能爲人之捍蔽.世治.則公侯同於武夫.同其腹心.相與捍己民而已.不侵犯他人也.世亂.則使武夫同於公侯.其公侯欲得拓竟寬土.則制御武夫以從己志.使武夫爲己腹心.股肱.爪牙.令之侵害鄰囯.搏.擊也.噬.齧也.犬能搏噬.譬之於犬.爲搏噬之用無已時也

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舉【詩】之正.以駮亂義.【詩】言治世.則武夫能合德公侯.外爲捍城.內製其腹心.〇駮.邦角反.

註疏『舉詩』至『腹心』
正義曰:此亦【兔罝】之篇.美賢人之事.而引之以證世亂.故解之此舉【詩】之正.以駮世亂之義.【詩】言治世.則武夫能合德公侯.外則捍城其民.內則制其腹心也.以其人心則本貪.縱之則害物矣.美公侯能以武夫制己腹心.自守捍難而已.不害人也

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爲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略其武夫.以爲己腹心爪牙.〇能爲.於偽反.又如字.

傳疏『天下』至『反之』
正義曰:天下有道之時.則公侯能爲捍城御難.而使武夫制其己之腹心.不侵犯他囯也.亂則反之.不復捍蔽己民.乃以武夫從己腹心.將武夫爲股肱.爪牙以侵害他囯.是反治世也.晉.楚世爲仇敵.常有相害之心.子反言一矢相加.仍懷戰鬥之意.故郤至言世治則自守.世亂則相侵害.答上『一矢』之言.冀得久爲和好.故說此也

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爲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範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言晉.楚不能久和.必復相伐.爲十六年鄢陵戰張本.〇語.魚據反.夫音扶.本亦無此字.復.扶又反.鄢.謁晚反.【漢書音義】.一建反.

傳疏『無禮』至『矣夫』
正義曰:以一矢爲辭.是無禮也.食言.是其將背盟也.背盟必相伐.故爲死亡無日矣

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蒞盟.報郤至.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於赤棘.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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