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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第十三(五)

莊子集釋作者:郭慶藩發布:懋基

2020-10-5 23:18

老聃中其說.曰:『大謾.願聞其要.』

中其說者.許其有理也.大謾者.嫌其繁謾太多.請簡要之術也

『老聃中』丁仲反.『其說』.如字.絕句.『曰大』音泰.徐敕佐反.『謾』末旦反.郭武諫反

一.趙諫議本大作太

孔子曰:『要在仁義.』

經有十二.乃得繁盈.切要而論.莫先仁義也

老聃曰:『請問.仁義.人之性邪.』

問:『此仁義率性不乎.』

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仁義.真人之性也.又將奚爲矣.』

然.猶如此.言仁義是人之天性也.賢人君子.若不仁則名行不成.不義則生道不立.故知仁義是人之真性.又將何爲是疑之也邪

老聃曰:『請問.何謂仁義.』

前言仁義是人之真性.今之重問.請解所由也

孔子曰:『中心物愷.兼愛無私.此仁義之情也.』

此常人之所謂仁義者也.故寄孔老以正之

愷.樂也.忠誠之心.願物安樂.慈愛平等.兼濟無私.允合人情.可爲世教也

『中心物』本亦作勿.『愷』開待反.司馬云:樂也

老聃曰:『意.幾乎後言.夫兼愛.不亦迂乎.無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子無失其牧乎.則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夫子亦放德而行.循道而趨.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義.若擊鼓而求亡子焉.意.夫子亂人之性也.』

夫至仁者.無愛而直前也

意.不平之聲也.幾.近也.迂.曲也.後發之言.近乎浮偽.故興意嘆.以〔表〕不平.夫至人推理直前.無心思慮.而汝存情兼愛.不乃私曲乎

『曰意』於其反.司馬云:不平聲也.下同.『幾乎』音機.司馬本作頎.云:頎.長也.後言長也.◎盧文弨曰:舊本後作復.未詳.『迂乎』音於

世所謂無私者.釋己而愛人.夫愛人者.欲人之愛己.此乃甚私.非忘公而公也.【疏】夫兼愛於人.欲人之愛己也.此乃甚私.何公之有邪

牧.養也.欲使天下蒼生鹹得本性者.莫若上下各各守分.自全恬養.則大治矣.牧有本作放字者.言君王但放任群生.則天下太平也

『牧乎』.司馬云:牧.養也

夫天地覆載.日月照臨.星辰羅列.此並自然之理也.非關人事.豈唯三種.萬物悉然.但當任之.莫不備足.何勞措意.妄爲矜矯也

皆已自足

有識禽獸.無情草木.各得生立.各有群分.豈資仁義.方獲如此

不待於兼愛也

循.順也.放任己德而逍遙行世.順於天道而趨步人間.人間至極妙行.莫過於此也

『放德』方往反

無由得之

偈偈.勵力貌也.揭.擔負也.亡子.逃人也.言孔丘勉勵身心.擔負仁義.強行於世.以教蒼生.何異乎打擊大鼓而求覓亡子.是以鼓聲愈大而亡者愈離.仁義彌彰而去道彌遠.故無由得之

『偈偈』居謁反.又巨謁反.或云:用力之貌.『揭仁』其謁反.又音桀

事至而愛.當義而止.斯忘仁義者也.常念之則亂真矣

亡子不獲.罪在鳴鼓.真性不明.過由仁義.故發噫嘆.總結之也

一.釋文原本及世德堂本均作復

二.世德堂本已作以

士成綺見老子而問曰:『吾聞夫子聖人也.吾固不辭遠道而來願見.百舍重趼而不敢息.今吾觀子.非聖人也.鼠壤有餘蔬.而棄妹之者.不仁也.生熟不盡於前.而積斂無崖.』

姓士.字成綺.不知何許人.舍.逆旅也.趼.腳生泡漿創也.成綺素聞老子有神聖之德.故不辭艱苦.慕義遠來.百經旅舍.一不敢息.塗路既遙.足生重趼

『士成綺』如字.又魚紙反.士成綺.人姓名也.『願見』賢遍反.下同.『百舍』.司馬云:百日止宿也.『重』直龍反.『趼』古顯反.司馬云:胝也.胝.音陟其反.許慎云:足指約中斷傷爲趼.◎慶藩案:釋文引許說.本淮南脩務篇注.淮南引莊子作重跰.跰即趼字之誤也.高注云:趼.足生胝也.趼.又讀若繭.賈子勸學篇百舍重繭.宋策墨子百舍重繭.高註:重繭.累胝也.皆假繭作趼也

言其不惜物也

昔時藉甚.謂是至人.今日親觀.知無聖德.見其鼠穴土中.有餘殘蔬菜.嫌其穢惡.故發此譏也

『余蔬』所居反.又音所.司馬云:蔬讀曰糈.糈.粒也.鼠壤內有遺余之粒.穢惡過甚也.一云:如鼠之堆壤.余益蔬外也

無近恩.故曰棄

妹.猶昧也.暗昧之徒.應須誘進.棄而不教.豈曰仁慈也

『棄妹』一本作妹之老.『不仁』.釋名云:妹.末也.謂末學之徒.須慈誘之.乃見棄薄.不仁之甚也

至足.故恆有餘

生.謂粟帛.熟.謂飲食.充足之外.不復概懷.所以飲食資財.目前狼藉.且大聖寬弘而不拘小節.士成庸瑣.以此爲非.細碎之間.格量真聖.可謂以螺酌海.焉測淺深也

『生熟』.司馬云:生.膾也.一云:生熟.謂好惡也

萬物歸懷.來者受之.不小立界畔也

既有聖德.爲物所歸.故供給聚斂.略無涯〔涘〕.浩然無心.積散任物也

『而積』子亦反.李子賜反.『斂』力檢反.李狸艷反

老子漠然不應

不以其言概意

塵垢之言.豈曾入耳.漠然虛淡.何足介懷

士成綺明日復見.曰:『昔者吾有刺於子.今吾心正卻矣.何故也.』

自怪刺譏之心.所以壞也

卻.空也.息也.昨日初來.妄生譏刺.今時思省.方覺己非.所以引過責躬.深懷慚竦.心之空矣.不識何耶

『復見』扶又反.『有刺』〔千〕賜反.『正卻』去逆反.或云:息也

一.千字依釋文原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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